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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颜六色的天空
知青王洪礼与房东女儿的
凄苦爱情故事
作者朱成金(笔名 : 草根作家)
这是一段令人心酸的知青往事,也是一段凄苦的爱情故事,本故事的女主人翁是一位农村老人,年过六旬的她至今未嫁,和当年捡来的儿子一起生活。
本故事发生在鲁南地区的一个小山村里,故事中的男主人翁是青岛的一位插队知青,也是本故事的讲述人,这段故事要从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末讲起。
那是1969年3月6日,鲁南山区的陈家沟大队来了四十多名青岛知青,他们是到陈家沟大队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四十多名青岛知青被分派在四个生产小队,十六岁的初中毕业生王洪礼(化名)分在了四队,临时借住在社员陈修良家,和陈修良家的大小子住在了西厢房里,也和陈修良一家人一口锅里吃饭。
陈修良是小队保管,他家四口人,大小子叫陈成田,当年十六岁,闺女叫陈成凤,当年十三岁。陈修良的媳妇身体不太好,是个病秧子,只在家做家务活,很少参加生产劳动。
家里来了大城市的插队知青,陈修良一家人都很高兴,当天的晚饭陈修良就杀了他家的一只公鸡,热情款待了王洪礼。王洪礼也是一个很懂事的人,他把从青岛带来的饼干糖果都拿出来,让陈修良一家人品尝。
没多久,王洪礼就和陈修良一家熟悉了,每天吃完饭,他都抢着到厨屋刷锅洗碗。陈成凤咋会让城里来的知青洗碗呢,王洪礼每次走进厨屋,陈成凤都会把他推出去,还笑说:“洪礼哥哥,你快去歇着,哪有男人刷锅洗碗的呀。”
渐渐地,王洪礼也就习惯了,吃完饭就不和陈成凤抢着刷锅洗碗了,但他天天和陈成田抢着去挑水,抢着劈柴扫院子,刚过完元宵节,队里还没有什么要紧的农活,王洪礼觉得天天蹲在家里吃闲饭,他也不好意思。
一个星期以后,知青们开始跟着社员们参加生产劳动了。第一次参加劳动是到牛棚后院的粪坑里挖牛粪,有几名壮劳力把牛粪从齐腰深的粪坑里挖上来,其他社员再把从粪坑挖出来的牛粪挑到村口的场院里晾晒。一担湿牛粪足有八九十斤,知青们刚参加劳动,挑一担牛粪还真有些吃力。
那天王洪礼一共挑了十三趟牛粪,收工回家的时候,他感觉肩膀疼痛难忍,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再看看被牛粪弄脏的鞋子,王洪礼想哭的心情都有。可再看看社员们都说说笑笑一脸的轻松,王洪礼也只好强装出轻松自然的样子,默默地跟在大家身后回家去了。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陈婶(陈修良的媳妇)问王洪礼:“洪礼,第一天去挑粪,还习惯吗?”“还行婶子,就是肩膀有点疼。”王洪礼笑着回答。
吃过晚饭,王洪礼就去厢房睡觉了,只有躺在床上,才能缓解一身的疲惫,只有进入了梦乡,才能忘记肩膀的疼痛。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王洪礼发现自己的鞋子干干净净的,穿在脚上暖呼呼的。吃过早饭,准备上工的时候,陈成凤把一个棉垫肩戴在了王洪礼的肩膀上,笑着说:“洪礼哥哥,把这个垫在肩上,再挑粪肩膀就不疼了。”
摸摸肩膀上软绵绵的垫肩,再看看脚上干干净净的鞋子,王洪礼知道自己的鞋子也肯定是陈成凤帮他烤干弄干净的。在异乡得到这样的关爱和照顾,他心里感到很温暖。
一晃就到了秋季,还不满十四岁的陈成凤也参加生产劳动去队里挣工分了。每天收工吃过晚饭后,王洪礼还是坚持教陈成凤识字写字,陈成凤没上过学,他不想让她成为一个文盲。陈成凤很聪明也愿意学习,一天学习十个生字,保证会写会读,还会组词,也懂字词的意思。跟着王洪礼学习了不到三个月,她已经认识很多字了。
那年秋天,上级为知青们拨下了安家费,队里开始为知青们盖房子,到了秋后,知青们就都搬到新建的知青点居住了,王洪礼也不在陈修良家借住了。新建的知青点就在陈修良家胡同口的那片荒场上,离陈修良家很近。每天晚饭后,陈成凤还是天天到知青点找王洪礼学习识字,几乎是一天不落,除非知青们有集体活动或到大队部开会学习,偶尔耽误一天。
1971年春节过后从青岛回来,王洪礼给陈修良家带来了青岛的海产品和糖果,给陈婶买来了好几瓶农村买不到的药,给陈成田买了一双解放胶鞋,给陈成凤买了牙膏牙刷,还有香胰子(香皂),在王洪礼心中,陈修良一家就像他的亲人一样。
到了1974年,在陈家沟插队的青岛知青开始陆续招工进城,有的知青直接回到了青岛。王洪礼也有一次招工进城的机会,他却把招工名额让给了一名女知青。
那年秋天,队里一名叫张二的小伙子看中了一名叫郝海燕的女知青,他非要和郝海燕谈恋爱,郝海燕不愿意,他就天天到知青点纠缠郝海燕。王洪礼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跟他理论,结果两个人动起手来,张二吃了亏,王洪礼也受了伤。
张二竟然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到大队书记那告青岛知青打人,又跑到公社告王洪礼欺负贫下中农。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是张二的姨夫,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在王洪礼的档案上做了笔录。因为这事,王洪礼错失了一次推荐上大学的机会,也失去了一次招干的机会。
到了1977年春天,在陈家沟四队插队落户的青岛知青还剩下三个人,一人家庭成分不好,一人在小学当民办教师,再一个就是王洪礼。当时王洪礼已经二十四岁了,和他同岁的陈成田都结婚有了孩子。
看王洪礼哥哥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陈成凤也很心疼王洪礼,她还去找过大队书记,大队书记说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找茬,他也没办法。
有一天在收工回家的路上,陈成凤对王洪礼说:“洪礼哥哥,前院的二婶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一队的李庆亮。”“李庆亮挺好啊,人也勤快善良,还是记工员。”王洪礼笑着说道。
陈成凤抬起头看了王洪礼一眼,红着脸说:“我不喜欢李庆亮,我想找一个洪礼哥哥这样的对象。”
过了好一会子,王洪礼才明白,原来陈成凤是向他示爱。看着高挑漂亮的陈成凤,王洪礼心里一阵乱跳。在王洪礼心里,他一直拿陈成凤当妹妹看待,也从没往感情这方面想过啊。
那天晚上,王洪礼失眠了,他满脑子都是陈成凤的影子,长这么大以来,他是第一次认真审视一个女孩子,也是第一次对一个漂亮的农村姑娘动心。只是一想到一起来插队的同学们都进城工作了,他心里就充满了惆怅和失落。
之后的日子里,陈成凤经常到知青点来找王洪礼,有时也和王洪礼一起去看露天电影。有一次看电影的时候,陈成凤主动拉了王洪礼的手,王洪礼心里怦怦乱跳,他也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陈成凤的手。
那年秋天,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因为贪污和滥用职权被逮捕入狱了,王洪礼在大队书记的帮助下,很快就在医院办理了诊断证明,他以身体患病不适合体力劳动为由回到了青岛。
王洪礼回青岛那天,陈成凤哭得撕心裂肺,她抓着王洪礼的手死活不放手。王洪礼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父母天天都期盼着他早日回城,总算等来了机会,他也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了。
回到青岛不久,王洪礼就听到了恢复高考的消息。王洪礼因为在插队期间一直在坚持学习,所以他对参加高考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1978年春天,王洪礼迈进了山东纺织工业学校的大门,毕业后分配在局机关工作。到了1983年,王洪礼才和一名初中教师结为了夫妻。结婚后,王洪礼才突然想到,从陈家沟回来后,他一直也没和陈叔(陈修良)家联系过,也不知陈成凤找了什么样的对象,生活得好不好?王洪礼也很想回陈家沟看看陈叔一家,可他工作忙,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来。
1999年是王洪礼他们去陈家沟插队落户三十周年的日子,王洪礼原本计划也和同学们一起回陈家沟看看乡亲们,看看陈叔一家,可由于他临时要去北京开会学习,也就没能如愿,只好委托一个要好的同学给陈叔家捎去了两千块钱。
后来听那位同学说,陈成凤一直没结婚,她和捡来的一个孩子一起生活。因为这事,她父母都快气疯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洪礼非常难受,他很想去陈家沟看看陈成凤,可他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来。
退休后,王洪礼被原单位返聘,直到2022年,他才算是彻底退休了。
2023年3月2日,王洪礼驾车和他爱人一起来到阔别多年的陈家沟,陈家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一条宽阔的水泥路替代了当年进村的那条羊肠小路,就连胡同里也都铺成了水泥路。
到了村里才知道,陈叔、陈婶和当年的大队书记都不在了,陈成田两口子去了县城和儿子一起生活,陈成凤也跟着她捡来的儿子去镇上生活了。听村里老人讲,王洪礼回青岛的第二年,陈成凤捡了一个男婴,因为她捡了一个野孩子,后来也就没结婚,一直和那个捡来的孩子相依为命。那个孩子挺争气,长得也好看,后来自己找了一个挺漂亮的对象,在镇上买了门市房,混得不错。
快中午的时候,王洪礼和他爱人来到了镇上,找到了那家农资产品经销处。当时店里就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婶。王洪礼走进店里,突然发现,那人就是陈成凤。陈成凤看到王洪礼时,很惊讶,哽咽着叫了一声:“洪礼哥,是你吗?”
看着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的陈成凤,王洪礼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
那天中午,陈成凤让她儿子在饭店订了酒菜。吃饭的时候,陈成凤对王洪礼说:“我儿子儿媳都在镇上,他们经营了这家农资经销商店,卖化肥农药和农资产品,生意还不错,我孙子上小学了,我帮着接送孩子上下学,有时也帮着照管店里的生意。”
说起陈成凤一直没结婚的事情,陈成凤苦笑着说:“我倒没什么,就是让我爹我娘跟着操心了,我把我们一家人的脸也都丢尽了……”陈成凤话没说完,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离开的时候,王洪礼的爱人掏出五千块钱给陈成凤,陈成凤说啥也不要,她笑着说:儿子儿媳月月都给我零花钱,我的责任田也流转了,还有养老保险,钱够花,生活上也没有任何困难。你们能跑这么老远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回青岛的途中,王洪礼的爱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王洪礼说:“老王,你发现没有,陈成凤捡的那个儿子好像跟你有点像,特别是眉毛和眼睛,跟你一模一样。”
其实,第一眼看到陈成凤的儿子,王洪礼也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爱人这么一说,王洪礼才想到确实跟自己很像。
最近几天,王洪礼心里一直不安生,陈成凤一直没结婚,他总觉得跟他有关。还有陈成凤的那个儿子,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乱成了一锅粥。王洪礼说,陈成凤当年确确实实给了他很多关心和帮助,不管怎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陈成凤的。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把陈成凤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尽量多关心多帮助她,让她的晚年生活多一份快乐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