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379位真人故事
我叫大雪,天津大港人,目前在非洲。
从小我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也没有经受过苦难磨砺,从上学到参加工作,从未离开父母半步。
直到29岁,我独自一人前往非洲。第一次踏出国门,满满的期待,结果经历了非洲的暴乱,看到过对女性的不公,而自己也差点被人带走拘留。
这一份独特的经历,让我从“乖宝宝”迅速成长为“男子汉”。
正如老话说:“刀在石上磨,人在世上练”。没有这个磨练的过程,或许我至今都难以成长。
(我和小助理初六拍视频)
01
1992年我出生在天津大港,父母是国企职工,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
我的家庭并不是很富裕,也有磕磕绊绊的事发生,但父母对我却毫不吝啬,甚至是有点宠爱。只要我开口要什么,他们基本都会满足我。
三四岁时,父母因为工作很忙碌,就让奶奶专程从老家到县城照顾我。
每天晚上父母都要加班很晚才回来,我会不停地哭闹,奶奶就在楼下一直背着我,围着整栋楼一边哄一边转,直到把我哄睡,她都不舍得放下。
童年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她给我很多的关爱,直到现在80多岁,她也依然很牵挂我。
我是一个性格很腼腆的孩子,但在上小学期间,却有很多朋友,特别是女孩子居多。因为我从不惹事,和女孩相处也特别的好,到今天跟她们都是关系非常好的闺蜜。
(四岁时,在亲戚家)
上学时我不是学霸,也算不上学渣,典型的偏科生,而提高成绩对我来说也很艰难,所以读完初中,就遵从父母的安排去卫校学习中医,他们希望学成之后可以在社区医院工作。
但入学之后才知道,如果继续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需要到河北医科大学进修。
当时天津市不认可河北省相关专业的文凭,而且学习中医的时间年限很长,知识又很枯燥,后来便放弃了继续学习的机会。
02
经过深思熟虑,我报考了成人大专,自己复习参加专科考试,付出终会有回报,第二年成功考入了天津财贸学院学习管理专业。
学历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对于初入职场的人来说,学历则是找工作的一块很有力的敲门砖,初中毕业和大专还是有截然不同的门槛。
2011年大学毕业之后,我听了家人的安排,进了工厂做库房管理员。这个工作很简单,只负责进出库统计数据,很枯燥也没有挑战性,工资每个月只有1500元,没有五险一金。
但我依然坚持干了三年,直到父亲生病,才让我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工资实在太低,果断辞职离开了。
(我和爸爸妈妈)
有时候只有经历了才能明白,年轻时努力赚钱,就是希望有一天,当父母住院了,我们有足够的底气说:“用最好的药。”
辞职之后,在2013年6月,我找到一份金融销售的工作。工作很杂,端茶送水,打印资料,文员的工作也要做,销售工作更是从前期联系到后期的跟进,完全自己一个人搞定。
经过一年多的摸爬滚打,我从销售员成功晋升到了区域经理的职位,收入也开始水涨船高。
干了一年多的区域经理,由于遇到了瓶颈期,辞职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做城市经理,负责整个城区的管理,在这个职位也让我得到很多的成长和收获。
直到2018年,国家3.15打假平台报道关于金融行业的一些问题,这个行业开始整改规划,我所在的公司也没有幸免,慢慢地把贷款业务停止了,我就这样被迫辞职了。
(和自考的同学们在天津大学留影)
03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处在失业状态,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面对父母日渐老去的身影,我有些担心,自己还没强大,他们就已经步入60+的年龄。
生活总会出现迷茫和坎坷,但也要相信一定会有转机。
2021年,我第一次出国,踏入非洲的领土,我的生活开始发生转折。
那年春节前,偶然的一次机会,和朋友商量一起去海外闯荡。说干就干,随后就和父母谈起这个事情,但父母并不同意。
原因是从小到大我都不曾离开过他们半步,从未吃过苦受过累,要去语言不通的国外,怎么生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种种忧虑让他们放心不下。
三个月后,看到朋友他们去了非洲安然无恙,父母才慢慢妥协。他们也觉得我已经30岁了,不能一直把我拴在身边,出去闯荡历练一下也好。
(2020年奶奶的背影)
4月12日,下载好翻译软件,做好所有的准备,我带上仅有的4万5千块钱,一个人从天津出发了。
04
拖着行李箱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忐忑的,第一次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语言不通,落地以后要怎么办还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内心也有一丝丝的兴奋,即将面对新的国家,新的制度,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在飞机上大概要坐20个小时,同行的都是中国人,这让我放心不少。
第一站到了肯尼亚机场转机,我不知道跨越了几个时区,下飞机时天已经黑了,一路上跟着大部队走。
在转机取票的时候,我遇到了难题,因为不会英语,不知道怎么取票。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同行的一个姑娘吸引到了我。她是坐在我前排的小姑娘,一个人背着书包登机。
当时我还在想,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一个人坐飞机去那么远的地方,太厉害了!果断求助,在她的帮助下,我成功换到了新的机票。
(2021年和朋友在非洲过年)
在肯尼亚当地时间凌晨五点开始登机,走进机舱我一脸茫然,一下多了很多外国人的面孔,只有旁边坐着一对中国的年轻夫妻。
三个小时后,迫于无奈只好询问空姐,我不知道英语怎么讲,拿着手里的机票指着问她:“到赞比亚是不是在这里下飞机?”
让我更懵圈的是,空姐的回复我一句听不懂,她用手势示意我坐下等着。
经历了两个小时到达赞比亚恩多拉机场,下了飞机让我惊呆了,这是什么地方?那么简陋,还没有摆渡车。然而这个机场还是我们中国援建的,在当地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跟着人群走,找到了接我的人,在他的帮助下过关入境。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托运的行李被航空公司落在了肯尼亚机场,确认之后,拿着机场的单据跟着接应我的人出了机场,只能等托运来再取。
坐车一个小时到了嘎达屯,看着一路上的环境,我的心凉了一半,眼前破烂不堪的街道,让我心里是五味杂陈,但兴奋的劲还是盖过了所有的情绪。
(花费15元在海边骑马)
05
刚到这里,我住在朋友的宿舍,他们做直播工作,卖一些当地的土特产。而我因为语言不通,也跟着朋友一起去供货地点进货做直播。
在赞比亚的前几个月,几乎是没有收入的,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直播。
而我又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直播的效果不是很好,礼物收得也不多,偶尔会卖卖当地的一种野生干果,而这些收入刚够日常开销。
在这里虽然生活成本不高,但是在出行是很贵。
特别是我所在村子,每次去超市,或者是去市区办事,路边会有很多专业跑车的人,他们只拉中国人。而且是按小时收费,一次三四个小时,人民币就要200左右。
赞比亚是一个“铜矿王国”,资源丰富却很贫穷,人均收入很低。
我所接触的这些人群,他们的条件普遍都很差,一天能吃饱饭就很不容易了。条件再差一些的,可能连肉也吃不上,每天的主食就是木薯粉和玉米粉混合,配些番茄和非洲小白菜一起炒着吃。
(我和助理初六以及朋友拍视频)
他们的生活很颠覆我的认知,印象很深刻的是,有次我在当地的镇上买了炸鸡,回去的路上碰到一个乞讨的小男孩,我给了他一块。
当他接过去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着光,手舞足蹈地特别开心。
那一刻我心里特别的酸,长这么大我从未见过,因为一块炸鸡如此开心的孩子,但结合他们的实际生活,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孩子当时的反应。
06
我所在的地方是个村子,这里读书的人很少,很多贫穷的家庭没钱上学,所以他们的英语说起来很随意,不用刻意在乎语法的问题。
现在我也养成了毫无章法的英语习惯,如果加上语法,可能我都不知道怎么交流。
(我和爱丽莎,去市场买菜)
在赞比亚有一个“特别”的法律条文,就是不允许女性堕胎,所以这里会有很多不负责任地“跑”男。
男女恋爱在一起之后,女方如果怀孕,不管是否结婚,不管女方愿不愿意,都必须要把孩子生下来。
结果很多孩子出生长大,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在街道碰到很多乞讨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家庭,只有母亲独一人抚养。可见非洲的法律对女性是多么的不公平。
在这里还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中。让我最害怕的一次,是7月份赞比亚换总统,那天晚上很多人狂欢,有人砸门,有人抢东西,甚至还有人开枪,镇上的中国超市也被砸了。
上届总统支持的大卖场,一楼商店全部被砸被抢。他们越狂欢,总统就越受欢迎。
这样的场面让我胆战心惊,非常庆幸自己出生在中国,没有战乱,没有饥寒交迫,更没有性别不公。
(和温妮去非洲海边小屋)
后来辗转去了坦桑尼亚,开始拍摄短视频,分享我在非洲的生活。
在这里拍摄视频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事情,记得一次晚上九点多,在当地的一个闹市拍摄素材,刚拍十几秒,准备开车去另一个拍摄地点时,被一个身穿制服的黑人拦了下来。
他敲车窗示意我下车,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了安全考虑,便把车窗关了,门锁了。他说了几句话,我听不懂,表情很凶狠,大概意思是问我为什么在这拍照。
很无奈,我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求助身边的当地人助理,也丝毫没有作用。最后打电话求助朋友和他沟通,才得知他是部队的人。
朋友让我给他一些钱,避免被带走拘留。但给他钱也不接受,只拍下车牌和我的照片走了。第二天,等待着我的结果是缴纳高额罚款。
(第一次尝试雪燕炖木瓜)
07
在非洲的这一年是最拮据的一年,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后来父母也赞助了很多。我们看到网上很多在非洲赚到钱的,其实那只是一小部分。
就像我现在的工作,拍视频记录非洲当地的生活,每个月广告收益稳定在1000块钱左右,而给助理每个月的工资也要1000块钱,自己的生活有时就需要父母帮衬一下。
在这里每拍一次视频都需要成本,出行和吃饭都要花钱,收入又很少。曾经有一段很穷的日子,我经常去超市或者水果摊买一些芒果,每天就靠一两个芒果充饥。
当地的芒果很便宜而且个又大,在超市一个卖1000先令(人民币2.9元),赶上果园批发,才卖510先令,碰到了我会多买一些。
这样拮据的生活每个月都会持续7天左右,状况稍微好点的时候,会买些当地的薯条或鸡蛋饼,改善一下伙食。
一般这个时候,我很害怕生病,因为费用会很高,而且拍视频的效率也会大大降低,收入也会随着减少。对于当前的状况,我只想赶紧赚钱。
(在非洲,第一次尝试脏辫)
我不确定未来会不会一直停留在非洲,如果六七月份可以回国,我会选择回去。如果回不去,会让朋友帮我引荐找一份工作,有一个持续稳定的收入,保障以后的生活。
我非常喜欢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的一段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在经历非洲这一年的历练,我的内心也逐渐强大起来。
也让我明白,人生,就像一次次弹跳,总有升有落。那些吃过的苦,都会成为未来的路。
现在的痛苦和挫折都是未来的垫脚石,每经历一次就会站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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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 | 大雪
编辑 | 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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