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1月17日晚,数百名伪军趁着夜色,悄悄地包围了泰安城东北的水牛堡。
根据庄内眼线传来的消息,当晚,有几名八路军,正留宿在庄东头的人家之内。
临近拂晓,伪军已将那户独家院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随后,一众伪军开始向院内开枪射击,密集的枪声顿时惊醒了屋内之人。
东屋之内共有三人:
泰历县委干部刘明、警卫员王成以及伪军口中的“大鱼”——鲁中军区敌工部部长,鲁宝琪。
“鲁部长,咱们被包围了,墙头全是敌人。”刘明靠近窗户,向外张望了眼,脸色苍白地说道。
“不能坐以待毙,我先冲出去,尽量吸引敌人,你们俩能跑出一个算一个。”警卫员王成眼看众人陷入绝境,便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想要用自己引开敌人,为其他两人创造突围的机会。
“啪啪”,王成随后猛地推开门,对着趴在墙头的伪军就是几枪,几名伪军随即倒下墙来,立时引起一阵混乱。
趁此机会,王成当即持枪冲出屋外,边跑边开枪,而鲁宝琪和刘明两人,则紧随其后。
冲出屋外的鲁宝琪,刚开始内心还存着一丝逃脱生天的希冀,然而,下一刻,这希望便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前面的王成和刘明,刚冲到院门口,便被敌人的枪弹打得血肉模糊,当场牺牲,而鲁宝琪的腹部、大腿和手臂,也是多处中弹,血流如注。
倒在墙根的鲁宝琪,听着院外靠近的脚步声,内心一片灰暗。
危急时刻,他顾不上自己的生死,第一反应就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笔记本,撕下里面的几页纸张,快速团成团,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是鲁宝琪第一次拼了命地咀嚼东西,干涩的纸张在口腔内嚼碎,随后被强吞了下去,在吞下去的那一刻,鲁宝琪昏迷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泰安城伪军警备队内了。
先前,伪军已经找来一名叛徒,对鲁宝琪进行了身份辨认,在获悉对方竟然是鲁中军区敌工部部长之后,敌人不禁大喜过望。
敌人准备从这个奄奄一息的伤重八路身上,获取整个鲁中军区地下交通网的信息,进而将之一网打尽,彻底摧毁八路军在此地区的隐蔽力量。
但面对敌人的利诱和酷刑,鲁宝琪始终缄口不语,重伤不能动弹的他,在狱中选择决绝饮食,并拒绝敌人对他的治疗。
“别费心思了,我要是出去了,还是要打鬼子的。”鲁宝琪对那些围在自己身旁,假惺惺劝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汉奸们,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虽然对方不配合,但鲁宝琪的身份,让敌人实在是不愿放弃,送饭、治疗,不敢有丝毫怠慢,当时的伪军头目对属下下了死命令——他想死,但决不能让他死了。
此刻,关心鲁宝琪生死的,还有鲁中军区的领导们,得知鲁宝琪被俘的消息之后,鲁中军区领导们下达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鲁宝琪。
一场营救行动,迅速展开。
几天后,伪军头目朱茂轩清晨打开院门,准备出去上班之时,门前走来了两人,堵着了朱茂轩。
“有事儿?”朱茂轩有些诧异。
“进去说吧。”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靠近朱茂轩,轻声说道。
朱茂轩身子不禁打了一个激灵,顶住自己腰间那个冰冷的硬东西,他自然知道是什么。
朱茂轩哆嗦着进了屋,看着两人关上了房门,顿时苦苦哀求对方放过自己。
“朱队长,我们知道,你还算有些良心,所以这次才来找你,想请你帮个忙。”中年男子开口道,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币,放在了朱茂轩手边的桌案之上。
“您说,我一定照办。”朱茂轩忙不迭地点头道。
“有个叫鲁宝琪的人在你们手中,我们要救他出来。”对方沉声说道。
“这个人可不好放,日本宪兵队那边也知道我们抓了个八路军大官,这几天催着要人正紧呢。”朱茂轩挠了挠头,为难地说道。
那中年男子靠近朱茂轩,低声交代道:
“日本宪兵队那边,明天会来人,你这样做......”
第二天,日本宪兵队翻译金成贵,以日军代表的身份,来到警备队,督促伪军交人。一脸严肃的金成贵,对着朱茂轩就是一顿埋怨,问他为何迟迟不交人。
朱茂轩赔笑道:
“不是不愿意交人,只是抓捕这名要犯的时候,该犯负了重伤,倘若移交过去,人在路上一颠簸,恐怕就没了。”
一听逮到的那名八路军负伤了,金成贵便提出,自己要去监牢亲眼看一看,回去也好给太君有个交代。
朱茂轩不敢阻拦,便命人领着金成贵进了牢房,牢房之内,阴暗憋闷,鲁宝琪躺在一个墙角处,正发着高烧。
“我进去看看。”见此情形,金成贵眼眸里突然黯淡了下来。他扭头对领自己进来的伪军交代着,随后进入了牢房,走到了鲁宝琪的身边,蹲了下来,装作仔细查看对方伤势的模样。
“鲁部长,我是自己人,组织上已经安排好了营救你的方案,你一定要挺住......”金成贵说的声音很低,只有鲁宝琪一人能够听见。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整天在日本人身边,作威作福的大汉奸翻译,竟然是我方的一个潜伏人员。
随后,金成贵走出了牢门,然而就在他踏出牢门的那一瞬,前面办事的屋子,便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声音。
“你们抓错人了,他真是我的表弟。”金成贵一听,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等的那个人来了。
办公室的前厅,此刻朱茂轩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一脸无奈,因为他们明明抓住的就是鲁宝琪,但这帮人却说抓的是鲁宝琪的护兵,先前一旁死的那位(王成)才是鲁宝琪。
几个人言之凿凿,而朱茂轩人却不便揭破对方,但又不好擅自放人。
“怎么了?”金成贵走上近前问道。
“老总,他们抓了我的表弟,非说是鲁宝琪,我表弟是鲁宝琪的护兵,根本不是八路军的大官。”鲁宝琪的妻子黄桂兰哭诉着。
金成贵看了眼旁边的人,其他人也赶紧纷纷证明,抓的人根本不是鲁宝琪。
“朱队长,你们抓错了人,还邀功,这要是皇军怪罪下来,可不好收拾呀。”金成贵故意吓唬道。
果然,朱茂轩一听,脸色变了变,八路军这边已经找过自己,狠话也撂下了,自己是断然不敢不放人的。但要是承认抓错人,眼前这个翻译会不会摆他们一刀,让他很是纠结。
“啪”朱茂轩猛地甩手,打了身边一名伪军一记耳光:
“让你们整天谎报军情,抓了鲁宝琪的护兵,硬是冒充说是鲁宝琪,给我们招惹这么大的麻烦。”随后,朱茂轩转头向金成贵解释,让他届时回去,千万帮自己请求太君的宽恕。
当天,众人商议后决定:停止对鲁宝琪的刑讯逼供,撤了门岗,在治病、生活方面,提供最大的方便。
当时送黄桂兰来的地下党员江衍红安慰她道:
“嫂子,放心吧,敌人以为抓错了,过几天,咱们找人将鲁部长保回来,就没事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鲁宝琪因为先前接连被敌人酷刑逼供,又加上绝食拒绝治疗,最终身体垮了。在陷入高烧昏迷的第二天,伤情加重,最终医治无效,心脏停止了跳动。
这是一次已经快要成功的营救,过程一环扣一环,惊心动魄。虽然最终功败垂成,令人感到惋惜,却也让大家对那些敌后工作的战士们,不禁肃然起敬。
在那个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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