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7日,夜,大路镇许家弄村(现镇江市京口区大路镇许弄村)西面的圌山脚下。
镇丹扬工委副书记赵文豹环顾四周之后,悄悄拨开了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一个漆黑的洞口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到了,赶紧把人放下来。”
身后的镇江县武功队长聂老虎闻声,赶紧将背上的伤员放下,几人随后将人抬入了洞内,这里是地方组织的一个临时藏身所。里面虽然简陋,但洞里藏的那条破旧被褥,至少在夜里可以为伤员挡挡寒凉。
当天下午,赵文豹、聂老虎领着两名武工队员执行任务之时,途中突然遭遇国民党军队。双方交战之际,武工队员陈六保不幸负伤,几人随后轮番背着陈六保撤离战场,趁着天黑,来到了这个野猫洞内。
众人在洞内蜷缩着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为了尽快送陈六保疗伤,众人天不亮便离开了此处。
临走前,赵文豹将破被絮塞进了洞里的岩石缝内,再将大石块重新拨回盖住洞口,掩盖好隐蔽处,随后便领着众人悄然离开。
然而,还没走几步,赵文豹突然扭头皱起了眉,只见身后的聂老虎,正大大咧咧地将昨晚在洞内吃桂圆剩下的皮壳,扬手抛在了一旁的土梗上。
“老聂,你随手扔东西,万一敌人过来了,发现这些壳儿,顺着找到洞口的话,那这个地方以后就来不了了。”赵文豹回身批评道,随后让聂老虎将地上的壳子皮儿全都捡起来,一个不许留下。
聂老虎嘴里应得挺好,但心里面却不以为然,不就是几个桂圆壳嘛,至于这么谨慎小心着?
聂老虎蹲下身,胡乱地拾了几个之后,便起身跟上了前面的众人。当时的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马虎大意,还真的惹祸了。
就在赵文豹他们离开的那天上午,国民党军队进山对地方革命队伍进行清剿。队伍行至团山脚下,一名士兵突然指着地上的桂圆壳喊道:
“快看,有人吃东西的痕迹。”
闻声而至的其他士兵,迅速在附近展开了仔细得搜查,不久,先前赵文豹等人藏身的那个山洞,便被敌人给发现了。
看着从里面搜出的那床沾有血迹的被褥,带队的国民党营长睁大了眼睛。
“肯定有新四军伤兵藏在附近,搜,把附近村儿里面的人都赶出来,一个个问,一个个查!”那名营长指着那床血被褥,大声命令着。
不多时,许家弄村的老百姓们便都被赶到了村中的打谷场上,看着一众国民党军队,架起了机枪,杀气腾腾的模样,所有人的心里面都惴惴不安起来。
“说,你们谁家藏新四军了?”国民党营长踱着步,扫视了一圈众人之后,厉声喝问道。
老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言不发,别说没有藏新四军士兵,就算藏了也不可能给他们说呀。
那名营长一看众人不说话,顿时恼羞成怒,正准备喝令士兵抓人拷问之时,下面闪身走出来一个穿着讲究的男子。
站出来的这位,是大路镇副镇长肖柏龄。上午肖柏龄听说国民党军队搜村,便赶忙赶了过来,旁人都以为他这个副镇长,是靠着县里面当官的妹夫关系谋来的关系户,其实他当镇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掩护自己真实的身份——秘密交通员。
而且,他这个交通员,直属上级便是赵文豹。
说明了身份之后,肖柏龄向那名营长问明了被褥发现的地方以及周边散落的东西,一听说发现被褥的地方在野猫洞附近,他便知道,肯定有自己人在那里留宿了。
那人会不会还没离开,或许还在村子之内,也未可知,如今眼前迫在眉睫的是,必须让敌人不再抓着那床染血的被褥不放。
可怎么圆过这个事儿呢?
肖柏龄一面与面前的国民党营长攀谈着,一面在脑海里紧张地想着法子,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说王营长,咱们这边来一下,”肖柏龄拉着那名国民党营长,笑着将对方向一边拉了过去。
那名营长有些纳闷,随着肖柏龄走了几步便站定住了,“肖副镇长,你这是干嘛?”
“王营长,我看咱们是闹笑话了,”肖柏龄指了指打谷场上的那个血被褥,低声跟对方解释道:
“那个地方我听说过,附近村儿里面有些大姑娘怀了野男人的种,大多都会去那边找个山洞私自生下来。”说着,肖柏龄压低了声音,“那条被褥上的血,看着也是一个大姑娘去野猫洞生私生子弄上的。”
“嗯?”这个说法明显出乎了那名营长的预料,他扬起眉问道,“那桂圆壳呢?怎么解释。”
“哎呀,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肖柏龄拍了拍大腿,低声笑道:“人家女人家生孩子时,不都是用桂圆接力的嘛。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守着那个生孩子的血被褥,晦气,晦气!”
对方一听肖柏龄这么一说,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顿觉自己手下这帮士兵,真是大惊小怪,随后便手一挥,领着手下的兵士们,“呼啦啦”地撤出了村子。
一场危机,顿时消于弥形。
在那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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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镇江文史资料》,肖柏龄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