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日过临颍的时候,当地的老百姓们那个惨呐,都没法说。”
经常各村各乡跑着贩卖针头线脑的张发财,扶着胸口,环顾了下围在自己四周的乡亲们,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说道。
商桥村(现漯河市临颍县皇帝庙乡商桥村)十字街口的南头,吃罢晌午饭,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们便会陆陆续续地搬着小板凳、马扎子,来到这片开阔的场地上,晒着冬日里的暖阳,眯着眼听着别人唠嗑、侃大山。
张发财因为经常往外跑,便俨然成了这片场地上最健谈的主角。
“5月初的时候,鬼子兵进临颍,京汉铁路附近的村里面,一听说过老日(当地对来日本兵的俗称),全村男女老少全都往外逃。但村儿里面,有些病残、体弱的老人们,走不了,可就遭了殃。”张发财眯着眼,皱着眉,回想着他在外面的听闻。
“三家店那边,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子,行动不便,被这帮日本兵发现后,用鸡蛋往老婆的底下塞,坏得要命;好几个不愿甘心被糟蹋、拼死反抗的妇女们,都被这帮禽兽们拿着刺刀,一刀一刀穿死了。”
周遭的村民们听罢,无不摇头叹息,几个年轻人更是忍不住跳脚痛骂起来。
当时大伙儿全都听罢义愤填膺,却没想到,坐在东面草垛边的邢唯一,此刻攥着拳头,暗自在心内立下了一个志愿——小鬼子如此可恶,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次年三月底,有一队日本兵,大约摸五十来人左右,由南往北从商桥往漯河换防,走到商桥十字街的时候,一名日本兵慢慢掉了队。
这名日本兵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虽然竭力往前赶,但奈何走不快路,始终撵不上队伍。
当他走到商桥南门的时候,遇到了正准备出村的邢唯一。
邢唯一见这名日本兵落后前面的队伍一大截,前面的日本兵也没有拐过头帮此人的意思,登时便不由心头一动。
他从怀中掏出用手巾包着、准备在路上当做干粮的锅盔馍,快步走上去,用手比划着问对方去哪儿。
谁料想,对方竟然会说几句中国话,俩人比划了片刻,邢唯一听清了对方的去向——漯河城内。
随后,邢唯一便告诉这名日本兵,自己也正打算去漯河看病,正好俩人一起,走路不孤单,相互有个照应。
见那日本兵有些迟疑,邢唯一赶紧将手中的锅盔馍掰开一半,分给对方吃。那名日本兵望了眼前面,因为刚才说话的耽搁,这会儿前面的队伍已经看不见任何踪迹,已然走远了。
那名日本兵接过锅盔馍,寻思了片刻,随即点头答应了,两人就这样边走边吃着锅盔,随后来到了商桥车站南边的沈庄附近。
铁路距离附近村舍较远,平日里除了巡视铁路的日军守卫之外,很少有人过来。
时值早春,铁路两侧的青芽嫩草还未长起来,上年的枯死的野草坍塌在其上,青黄交错,铁路沿线两侧的荒原颜色,斑驳陆离。
邢唯一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儿生气,晌午头的时候,看巡道路的日军看守们,也都躲进了屋内吃起了午饭。
“乏了,歇歇脚。”邢唯一揉了揉腿,提议休息一下再走。
那名日本兵也是早有此意,随即两人便坐在铁路旁边的壕坡之上休息,那名日本兵坐着犹嫌困乏,正午的太阳和煦温暖,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困意顿时涌了上来。
那名日本兵随后躺在壕坡之上休息起来,此时的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旁边坐着的邢唯一,眼神已然变了。
邢唯一看着躺下的日本兵,心头不禁狂跳,他的目光随后盯在了日本兵的手边的长枪处,枪头上插着的刺刀,在太阳照耀之下,泛着耀眼的寒光。
“就是这个时候了!”邢唯一慢慢凑近过去,按捺下心中的紧张,悄悄拿起了日本兵的长枪,慢慢抽出刺刀,手攥刺刀柄将刀刃掉转方向冲下。
“嗨!”
邢唯一大喊一声,噌地直起身,随后猛然将膝盖跪在那名日本兵的肚皮之上,然后扬起刺刀,用力照着日本兵的咽喉刺去。
那名日本兵被邢唯一的大吼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刺毙当场。
干掉这名鬼子兵之后,邢唯一将对方身上的子弹、长枪拿起,然后趁着左右无人,将其尸身拖至铁路西沿地界沟内,草草掩埋。
当天,邢唯一一直藏在附近,到了后半夜时,又将死尸拉到了附近的一处枯井当中,将之投入井内,然后推进去一堆土石掩埋下去,随后悄然离去。
对于此事,邢唯一从未向外人提及,哪怕是抗日胜利之后,他也从未提起过此事。
直到解放后,当地公安得知邢唯一家里藏了一支枪,赶来调查闻讯之时,邢唯一这才吐露了当年的那段往事。
“那名日本兵就埋在那口井底,刚开始我不说,是怕引来鬼子们的报复,后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了。”邢唯一回忆起那段往事,语调平静,心中再没有半点儿波澜。
在那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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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临颍文史资料》,郭敬业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