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生死恋,男子飞向蓝天前给恋人写下绝命书:此时,我已经死了


民国时的爱情,让人看完,最让人意难平的,莫过于齐邦媛和张大飞两人之间的生死恋了。
你看一遍,心就会被虐一遍,关键被虐完之后,你还会忍不住再次想起,那个帅帅的,令人泪目的,最终折戟蓝天、殉国沙场的年轻人。
齐邦媛、张大飞
张、齐的这段感情,超脱于以往咱们所见的男女浪漫情爱,两个被时代洪流所裹挟的年轻人,他们之间的爱情,从一开始就烙印着浓浓的家国情怀。
前些年,宫崎骏的动漫《起风了》热映,那段云端间的爱情,一时收割了不少影迷的眼泪。然而,相比张、齐两人之间的生死爱恋,即便是国际顶级大师操刀的动漫,也难免会立时相形见绌。
宫崎骏的《起风了》
读齐邦媛的《巨流河》,你会不由沉浸在张、齐两人的爱情之中,而这种爱情纯纯得令人泪流满面。
在战火纷飞的天际,刚从死神怀抱中挣脱,落下地面的那一刻,我便想起了你。
而你,此刻正在江边的细雨之中,撑开了油雨伞,眺望着云端那边,我刚飞翔过的方向……

颠簸少年
1936年,齐邦媛第一次遇到了张大飞,那一年,她12岁,而张大飞刚18岁。
九一八事变后,不少无家可归的东北青年,流落在北平、南京各地,同是东北子弟的齐世英说服教育部,建立起了“国立中山中学”,专门招收、救济初一到高三的流亡学生。
当年学校的泥墙上,有人在上面写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齐邦媛的母亲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她觉得每个没有家的东北孩子,都是她的孩子。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她经常招呼这些孩子们来家中吃饭、缝衣,给予了那群失意落魄的孩子们,最渴望的温暖和母爱。
齐邦媛的母亲(中)
这里面,就包括年少的张大飞。
张大飞的父亲在伪满洲国成立之时,是沈阳县警察局局长,因为在任期间,帮助释放了不少抗日志士,被日本人拉到广场上浇油漆,残忍烧死。
张大飞的父亲——张凤岐
父亲被烧死的那天夜里,张家所有人为了躲避日本人的追杀,被迫四散逃亡,在逃亡的过程中,张大飞与弟弟、妹妹失散,与母亲音信断绝,成为了一个游荡在天地之间、孤苦伶仃的孤儿。
多少年后,齐邦媛依然清晰地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夜晚,自己第一次遇见张大飞的情形:
“他用一个十八岁男子的一切自尊,忍住号啕,在我家温暖的火炉前,叙述着家破人亡的悲惨故事……”
那一刻,齐邦媛看向张大飞的眼眸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惜……
少女的同情,最为柔情,而遇到一个暖男,则更加让人难以抗拒。
很显然,张大飞就是一个很温暖的大哥哥。
温暖
在齐邦媛的心中,有一件事儿永远难忘。
在南京的日子里,有一天,吃了饭后,齐邦媛的哥哥齐振一和七八个同学一起去爬牛首山,年幼的齐邦媛也缠着哥哥们非要去。
众人在山上玩了一下午,四点多下山时,齐邦媛遇到难题了,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加上年幼,齐邦媛渐渐一个人落后了。
年幼的齐邦媛(左一)
当哥哥齐振一和其他大孩子跑下山时,齐邦媛还在半山之间,一个人抱着一块岩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当时,半山腰中,年幼的齐邦媛一个人在山风之中哭泣,泪眼朦胧之际,她看到了山的隘口,有一个男孩儿回头望着自己,这个男孩儿便是张大飞。
在那个接近黄昏的下午,张大飞再次爬上山,将哭泣的齐邦媛牵下山。山风凛冽,张大飞脱下自己的学生棉大衣,裹住了齐邦媛瑟瑟发抖的身躯,安慰她道:
“别哭,别哭,到大路就好了。”
在那个山风萧瑟的下午,十二岁的齐邦媛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别样暖意,以至于在其随后的几十年间,每每经过山头、隘口之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回首眺望自己的那个少年。
“他眼中的同情和关怀,是我这个经常转学的十二岁边缘人,很少看到的。”
云端书,雨中别
后来,两人并行的人生开始分道扬镳,张大飞考入航空学校,和其他热血青年一起,高喊着“中国有我,不亡!”投身报效国家的战火之中。
张大飞
而齐邦媛则遵从父母的希望,继续读书,在战火中,一路颠沛流离,两人的联系,只有简短的书信维持。
两个年轻人的情思,开始随着张大飞的翱翔,在云端纠缠。

每周,从驱逐机上降落的张大飞,都会用浅蓝色的航空信纸写信寄来,他对齐邦媛说,她们家便是自己唯一能报平安的家人了。
而每一封信,齐邦媛都会认真地看,细心地回复。
那段时间,两个人分享着彼此的不同经历,张大飞在云端,敌人的机关枪、高射炮火网中,做着生死搏斗;而齐邦媛则在地面上逃避炸弹的空袭、在废墟中为亲友哭泣,在绝望中大喊着“中国不会亡……”
那段时间,每每望向天际,齐邦媛的心都会想到,那个曾经熟悉的少年,正在天空中翱翔,在为捍卫这片河山血拼,那个时候的张大飞,又岂是齐邦媛一个人的崇拜英雄。
以至于有的时候,齐邦媛都不敢用私情去亵渎张大飞信中的倾诉。
张大飞存照
两人的感情在不断升华,虽然两人都没有说,但这层纸,总归有捅破的那一天。
1943年4月的一天黄昏,一个初中女孩跑到齐邦媛的教室,告诉操场上有人正等着她。
齐邦媛跑出去后,看到了穿着雨衣的张大飞,正肃立在操场之上,静静地看着她。
“邦媛,你怎么一年时间就长这么大,这么好看了呢?”这是齐邦媛第一次听张大飞亲口赞美自己,心里不由小鹿乱撞。
当天,张大飞的部队在重庆换机,在赶回白市驿机场之前,他赶过来,就为看齐邦媛一眼,校园门外,队友的车正不熄火地等着他。
那天,两人一直默默地走着,走到一半,骤雨劈头下来,张大飞拉着齐邦媛跑到门口,在一个屋檐下站住,把齐邦媛拉进他那全身戎装的雨衣之内。
当时的齐邦媛,头贴近张大飞的胸膛,倾听着他那如鼓的心跳,紧张而又甜蜜。
“我必须走了。”这温存只有片刻,却匆匆散去,张大飞随后跑入了雨中……

当时的齐邦媛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张大飞。
绝命笔
在随后的战争当中,张大飞辗转于蒙自、个旧、云南驿、腾冲,身边一起飞翔的战友,相继在战火之中凋零,残酷的战争,让张大飞后来的信,再没有先前的“我多么爱你,多么想你”的情意,而是更多的成熟和冷静。
齐邦媛也能感觉到,彼此的情愫即便再深,自己也无法触摸得到,张大飞每天所接触的血淋淋的现实。
齐邦媛
在那段时间里,张大飞一直在告诫自己,必须把这段情归结为兄妹情,否则,他的死,会害了齐邦媛一生。
“我这些年,只会升空作战,全神贯注天上地下的生死存亡;而她每日在诗书之间,正朝着我祝福的光明之路走去。以我这必死之身,怎能对她说“我爱你呢?”
为了早日终结这段感情,张大飞随后在驻地与一名中学教师,匆匆结婚。
然而,他的狠心,却最终没有掐断彼此的恋意。
1945年5月17日晚,八年前随他一起考入航校的最后一个好友,当晚出航没有回来。准备第二天升空作战的张大飞,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可能身死的结局,便写下了给亲人——齐家的绝命书。

这封书虽说是给齐邦媛哥哥齐振一写的,但通篇四分之三的篇幅,都是与齐邦媛相关。
“你收到此信时,我已经死了。八年前和我一起考上航校的七个人都走了。三天前,最后的好友晚上没有回航,我知道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祷告,我沉思,内心觉得平静。感谢你这些年来给我的友谊。感谢妈妈这些年对我的慈爱关怀,使我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全然的漂泊中有一个可以思念的家。也请你原谅我对邦媛的感情,既拿不起也未早日放下。……我生前死后,只盼望她一生幸福。”
几天后,回到重庆的齐邦媛看到了航空部队寄回张大飞的遗物,当她看到桌子上那个深绿色的军邮袋时,那一刻,即便是她的母亲,也难以分辨,齐邦媛脸上流的是汗还是泪。
张大飞的遗物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当天夜里,消息传到重庆,整个山城沸腾了,人们欢呼着来到街头庆祝胜利。
齐邦媛随着人群一起庆祝胜利,在经过南开校门口时,她突然想到了当年,张大飞从操场上向自己走来的那一幕,那一瞬间,周边的喧嚣全部沉寂,泪崩的齐邦媛推开人群,跑回到家中,放声恸哭了整整一晚。
从此,张大飞这个名字,再也没有被齐邦媛提及过。她将张大飞的遗物收拾好,与自己约定,等以后什么时候自己坚强了,可以真正面对了,再打开它好好看一看。
而这个时间,最终一晃过去了几十年。
多少年后,当白发苍苍的齐邦媛,沿着肃穆的阶梯,走上紫金山,在抗日航空烈士公墓中,苦苦寻找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名字。
站在墓碑前的齐邦媛
那天下午,她的指尖在冰冷的墓碑刻字间寻觅,并最终触碰到了M号碑上刻着的那行字:
张大飞,上尉辽宁营口人,一九一八年生,一九四五年殉职。
墓碑上的张大飞
那一刻,她仿佛又看见了,暮色山风之中,在隘口边回头探望自己的那个少年,一如从前,一如昨天……
“张大飞的一生,在我心中,如同一朵昙花,在最黑暗的夜里绽放,迅速阖上,落地。那般灿烂洁净,那般无以言说的高贵。”
张大飞和齐邦媛
致敬张大飞,致敬消散在历史当中的那段,没有墓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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