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江】与按摩小哥聊天 | 林蕾(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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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按摩小哥聊天
林蕾
儿子军校毕业后来到泰州,安了家,生了女儿。我和老张便经常往返于北京泰州之间。小孙女总是要我抱抱,腰有些吃不消,晚饭后,老张说陪我去按按。
 
按摩店在小区后面。到达后,我给在部队上班的儿子打电话。我说,你不忙的时候也给媳妇打个电话。她一天到晚的不见你,你能回就回来看看,回不了家就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嘛。
 
给我按摩的是个小伙子,主动和我聊了起来。
 
小伙子说,他是兰州人,1997年出生的。他说,他选择不结婚。觉得妈妈辛苦养育他们姐弟三人,不能让妈妈退休后再为他辛苦。说完还笑着说,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也不会主动为我带孩子。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妈能骑四十分钟电动车,去一个地方跳舞。
 
我一直听他说。不时,问一个问题。
 
我说,你选择不婚的出发点是不想让你妈妈辛苦,这点很感人。但你妈妈什么态度?
 
他说,我妈开始还哭,现在基本接受了。只是七大姑八大姨有些不同意。
 
我说,那倒不用担心。自己的日子,谁也替不了。不过你要想好,也要为自己攒下一笔养老钱。不然到不能赚钱的时候,会不好过。
 
他说,这个我知道。我每个月都为自己存钱。我买个房子,到时候把我妈送走以后,需要养老的时候,我就把房子卖了去养老院。
 
我说你这个想法可以。
 
我忽然想到他全程都没提爸爸。
 
我问,你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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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不喜欢他,早就拉黑了。我不会养他的。
 
我一听就明白他为什么不想结婚了。
 
我问,你爸爸对你妈妈不好吧?
 
他说,我爸赌博,这些年我家里所有的钱都被他赌了。以前家里有地,每年也有三万两万的收入,他也拿出去赌。输光了就回家让我妈给她借钱,不然就打我妈。
 
我说,那你妈怎么还跟他过?为啥不离婚?
 
他说,我外婆很传统,死也不同意我妈离婚。如今我外婆去世五六年了,我妈也五十岁了,也就不打算离婚了。
 
我心里一紧。五十来岁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对孩子的影响都这么大了,也不思考一下?但我没有吱声。
 
小伙子说,我妈也在泰州打工,我爸在老家。俩人就这么熬着。
 
我说,兴许你爸年纪大了就改了。
 
他说,不会改的。疫情之前非要出国打工,我妈给他凑了本钱去的。结果去了赶上疫情,一分钱没赚,还欠了债回来。回来继续赌,半夜给我妈电话,让我妈送钱。我妈不去,他就骂。我听不下去,说我妈太惯他,被他在电话里听到了,打过电话过来,说要弄死我。我说,我在家等着,你回来。回来我整死你。等了一晚上,他也没敢回来。
 
我说,你们姐弟大了,他就不敢打你妈妈了。
 
他说,对,这几年不敢打了。我妈啊,要是在我们小时候就跟他离婚,我们家的日子会很好的。
 
我问,那你谈女朋友了吗?
 
他说,谈过。我跟她说好不结婚,女的也同意,处了几个月,分手了。
 
小伙子不言语了。我等着他往下说。
 
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不结婚可以,但要给她们钱花。给钱就可以谈。感觉没有真心跟我好的,都有目的。小伙子说。
 
我说,等过几年,或许你会改变想法。
 
他说,我不会结婚是肯定的。这事十年前我就想好的。如果我妈非要抱孙子,我就找人代孕一个。
 
我说,代孕违法。再说,既然打算养孩子了,不如找个人结婚。孩子还有亲爸亲妈。
 
他说,那不一样。我不想把关系搞复杂了。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家族,事情复杂了我吃不消。再说,也遇不到真心过日子的。我表姐就是,她之前的丈夫对她很好,公婆对她很好,她还不是非要离婚?现在二婚,有了孩子,又要离婚。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身边怎么总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婚姻,对他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我就负责养我妈。如果将来我妈用退休金养我爸,那我只管她的吃喝,不会给她一分钱。小伙子说。
 
我问,你两个姐姐过得幸福吗?
 
他说,一地鸡毛。大姐离婚了,二姐现在也快离婚了。很不幸福。特别是大姐,竟然找了个跟我爸一个德行的老公,好吃懒做,我大姐养了他好几年,现在终于离婚了。最难的时候,我大姐去菜场捡菜叶。我听到就哭了,马上给我大姐转钱。我大姐离婚后反而轻松多了。
 
我的按摩时间到了。
 
小伙子说,阿姨,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我的家事吗?
 
我说,为什么呢?
 
他说,我在外面这些年,跟谁都没讲过这些事。今晚你一来,就给你儿子打电话,说你腰疼在按摩,让他抽空回来陪陪媳妇,即便回不来也安慰下儿媳妇。说她自己看孩子很辛苦。就凭这个,我判断你是个好人,所以就跟你说了我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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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是个细心善良的孩子。现在的想法不代表以后的想法,婚姻也不是完全不值得拥有和期待。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幸福的家庭。哪天你改变想法了,也有可能。如果还是觉得一个人好,也没什么错。人生几十年,怎样都是经历。
 
回来的路上,我跟老张说,看见了吗?不幸的婚姻和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维持一段不健康的关系,不如趁早结束,给孩子一个安稳踏实的成长环境。与其给孩子一个硝烟弥漫的大花园,不如还孩子一个安静祥和的小院子。
 
很庆幸,我的儿子没有受到我上一段婚姻的影响,他一直向往婚姻生活,一直有能力深爱着。
 
祝福天下的孩子!
作者简介

林蕾,本名林磊,山东人,现居泰州。新晋奶奶,忙里偷闲坚持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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