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场,即使是伪装,也得有耐力!


 

   命名“丝绸之路”的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不知是否走过这条长达万里之路,烽燧,亭障、戍堡用这条路连成一串珠,商人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有机的结合。这条横贯东西的路,艰难险阻。
    罗布泊,那时叫蒲昌海,其水面广袤三百里,冬不增,夏不减,水面丰盈,泽边有人间仙境般的蜃楼,游弋着硕大的罗布鱼,湛蓝的天空如油画般在眼前扩展,朵朵白云贴在这块画布上,鸟儿曲线般穿过画布,远处是碧绿的草原,近处是摇曳的鲜花,成群的骏马箭一样穿梭于天地之间……
    丝路北道上一位掉队的商人走到蒲类海,有水,有草,有月光,决定在海子边过夜。半夜,起风了,头驼将头伸进了帐篷。帐篷小,容不下。商人将头驼赶到外面。风更大了,头驼又进来了。西域的夜晚寒冷。商人怒了,在地上砸了个桩,将头驼栓住,回到帐篷安安稳稳的睡。等他醒来,发现头驼竟跪在自己的身边。其它骆驼把他紧紧的围在中心,当他从头驼的腹下爬出来,头驼死了。昨夜大风暴,骆驼们以它独特的感知预见到了,头驼挣断了绳索,跪趴在主人的身上。风暴卷起的石砾扯碎了帐篷,打在骆驼的身上,它没动,脖颈上被绳索勒出的口子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如此险恶的自然环境,还随时可能受到游牧部落的攻击,为什么愿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到中国,当时不是仰慕,而是利益所驱,可见汉时,中国的物产在西部有多大的诱惑和利润。
 

  
    从《汉书·食货志》、《居延汉简》可以推算出西汉典型的五口之家年收入8500钱左右,无天灾人祸的年景收支基本持平,只要是减少兵役与徭役,百姓就可过上不错的年景。但是仅靠土地收入则亏139钱,为增加收入,男耕女织。百姓只有将产品投入市场才能换取货币,而贸易是最快捷的致富手段,这便是丝绸之路存在的价值。
    在丝路的另一头,百姓的日子也应该如此。
   
    所以,元延二年(前11年),康居国王派出侍子来中国,向汉朝进贡。其目的,当然是保障康居商队穿越西域诸国时能受到都护的佑护。
    此时,西域都护郭舜上书也到达,在这封上书中,郭舜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郭舜的观点是这样的,观点一:匈奴、乌孙、康居三国之间因为习俗相同,互相贸易从未停止,他们之间,时而互贸,时而攻伐,合作但不和睦。匈奴势力最强时,也不能吞并乌孙、康居。观点二:现在匈奴向朝廷屈服,这与乌孙、康居并没有关系。与乌孙、匈奴的和亲政策其实并没有起到维护国家安全的效果,而乌孙不断的给朝廷找麻烦,几乎没有一年安宁。既然与乌孙的联姻已存在,匈奴也归顺,就不要再管康居的事。
    郭舜的言外之意,保护康居商队,会对西域都护府造成很多额外的开支和人员调动。
    理由:康居国王对中国的使节极为轻视,西域都护府派出的使节到康居国,座次在乌孙国使节之下,在宴席中,康居国王与贵族吃饱喝足才给中国使节上饭,故意显示根本不把中国当回事。以此向其他国家的使节炫耀。
    结论:如今康居国派出侍子去长安,目的不过是想与中国做生意,恭维的国书,不过是一种诈术。如果,让匈奴人知道汉使在康居国的待遇,匈奴单于则会自感惭愧。所以建议朝廷不要接收侍子,也不再派使节去康居,汉朝不与无礼的小国打交道,以示尊严。
    但是对于天朝大国的朝臣来说,形式比内容重要,康居首次遣送侍子,声势浩大、路途遥远,所以不能拒绝,必须热情接待。
    绥和元年(前八年),匈奴汗国车牙若鞮单于死了,栾提囊知牙斯继位,称乌珠留若鞮单于(十八任)。朝廷派中郎将夏侯藩、校尉韩容出使匈奴,一是吊唁,二是更换印信,三是祝贺。
 

    国家养官是解决矛盾的,但是一些官员行政能力有限,往往成为制造矛盾的行家里手,高官身边都会有一群阿谀奉承的狗,拿着国家的俸禄,打着个人的小九九。大司马王根身边就有一群这样的人。
    有人向大司马王根建议,张掖郡的北部,匈奴有块领土,楔入中国边塞,那块土地富饶,物产丰富,如果可以从匈奴手中割过来,就可以使边塞一带的民生得以改善,这样将军您就可以有开疆拓土的赞誉,必会名垂万古,当年卫青、霍去病消耗无限国力,功绩也不过如此。
    小人思维只有媚言和眼前的利益,根本不可能为国家利益考虑。
    土地本是用战刀和马蹄践踏出来的,怎么可能在酒桌上达成协议。这个骚主意,王根觉得非常好,于是,就向成帝刘骜报告。考虑到如果由皇帝出面向单于要,万一被拒绝,会伤及大汉威信,反而自取其辱。于是,采取让出使匈奴的中郎将夏侯藩作为私人意见提出,试探一下匈奴的反应。
夏侯藩抵达匈奴汗国,会谈时,故意随口说,匈奴汗国有一块土地,楔入中国边塞,直逼张掖,汉军有三支边防部队在那里驻扎,冬季苦寒、夏季炎热,如果单于愿意把那块土地献给皇上,部队就可以裁撤,士兵就可以回家务农,单于一定会得到丰厚的赏赐。
单于大惊问:这是天子的诏命,还是作为使者提出的要求?
夏侯藩说,我只是替单于考虑,为今后做谋划。
单于说,那是藩王的领地,我先派人去问一下那块地形和物产。
 
夏侯藩回长安复命,大司马王根很不满意,于是,再派夏侯藩出使匈奴汗国,直接提出割让土地的要求。
这回,单于生气了,质问,自父亲呼韩邪单于去世,兄长继位再传至我,已五任单于,之前,汉从未提出土地要求,我刚继位就提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我已问过,匈奴汗国西部诸王制作帷幕车辆,箭杆翎毛都依靠那里所产的材料,这是先祖留下的土地,怎么能随意割让。
夏侯藩无言以对、无功而返,王根愤怒,贬职调离长安。
单于也很愤怒,专门派使者到长安就汉使要求割地的事正式询问汉成帝刘骜。
成帝下诏回复,这是夏侯藩个人行为,依法应当处死,因为之前大赦,现将他贬出京城,请单于不必上心,大汉物产丰富、土地幅远辽阔,没有向匈奴汗国索要土地的想法。

 (此图是东哥根据史料绘制,如有错误请在留言区指出,以便改正,谢谢)
成帝的老舅大司马骁骑将军曲阳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根可能不知道一段往事,冒顿单于破东胡之战。
当年,东胡强盛时游牧于辽河上游老哈河和沙拉木伦河流域,常欺负匈奴。冒顿自立单于后,东胡王要宝马,给。要冒顿的爱妃,给。于是,东胡王认为冒顿软弱可欺,提出匈奴与东胡之间有千里空地,要将这块土地划归东胡所有。
冒顿的臣属有人说,给了!
冒顿怒斥,土地是国家之本,怎么可能随意给人,匈奴汗国土地虽广,但没有一块是多余的。于是,下令杀了赞成给地的下属祭旗,统领大军突袭东胡。措手不及的东胡王被杀。冒顿劫掠东胡百姓和牛羊而归,东胡人被赶到了乌桓、鲜卑山一带,之后,西击月氏、南并楼烦、抢掠中原,匈奴崛起,此事过了二百年,匈奴人虽然没有文字传承,但先祖的故事,口口相传。
虽然,乌珠留单于并未因此事与汉翻脸,但自此之后,汉匈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乌孙内乱由来已久,当时刺杀末振将的贵族难栖在段会宗的建议下被封坚守都尉,汉朝同时追究乌孙大昆弥部大禄、大吏、大监等官员的责任,因不尽职,致使大昆弥雌栗靡遇害身亡,汉朝撤回这些大臣的紫色绶带金印,降为黑色绣带铜印。
乌孙已被分为三股势力,大昆弥、小昆弥,还有一支游离在外的势力,这股势力是刺杀大昆弥雌栗靡的主谋小昆弥末振将的弟弟卑爱疐,因西汉王朝军事势力的介入,卑爱疐怕被西域都护诛杀,带着本部落八万余人向北迁徙,投奔了康居,准备借兵兼并乌孙大小昆弥统一乌孙。
而此时的康居国王想着与汉朝建立正常的贸易往来,不想干涉乌孙内部的事务,所以并没有支持卑爱疐。
大、小昆弥相互仇杀已不可能联合对抗康居和卑爱疐的势力,为了自保,都倚重与西域都护搞好关系。
人类自从进入智人时代,有一个奇特的现象,要乱大家一起乱,大国利益就是捣乱各国关系的根本原因。人类社会频繁发生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战争就是最大的人祸。

呼韩邪单于死后(前31年),由于不是嫡子继位,成了兄死弟及,二十来年间,兄弟接班继任,到了乌珠留单于已是第五位兄弟单于。西汉这边,自汉元帝驾崩(前33年),成帝继位,至前8年,大司马大将军也由王氏外戚王凤、王音、王商、王根分别位居辅政,任大司马、大将军,相当于摄政王,把持朝政。
王根本想索要匈奴汗国的土地,以达永垂不朽的目的,可是土地没要到,当年就病死了。于是侄子辈的王莽成为了大司马,时年38岁。
 
从王莽本意来说,想让自己的声望越过他的四位叔叔,于是修身养性,提拔贤能,他是29岁被封新都侯,封地在南阳新野都乡,采邑一千五百户。封国上交的赋税,全部赠给有才干的人。而自己特别节俭。有一次王莽母亲患病,朝廷高官及夫人前去探望示好,王莽的妻子开门迎客,亲自招待,穿着简朴,那些达官贵人都以为是王莽家的奴婢。后来知道是王莽的夫人,无不惊讶。
即便是伪装,也得有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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