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四史”中没有提到于阗国是如何建立,但在佛教的经典中却记录了于阗国建立的过程。
远古时,于阗是一片水泽之地,世尊对北方天王毗沙门与比丘舍利弗说:这块海子今后会转变成桑田,莲花生长之处,伽蓝与众菩萨也将出现,你二位前去,将海子中的水引到别处,使这块水泽之地变成桑田。
于是,毗沙门与比丘舍利旨以锡杖尖和矛头在地上戳了个洞,海子中的水慢慢的渗入地下,佛祖涅磐百年之后,于阗成为一片桑田。
第一位于阗王名叫地乳,传说中是天竺国阿育王的儿子。当年,阿育王带着卫队和侍从,漫游到达于阗,一片桑田。王妃在此地生下一个儿子。阿育王便召集婆罗门中的相面者,让看一下这孩子的前程。相面人说,这孩子长大后,可能比您有更大的权势。
阿育王听后,很生气,将这个孩子抛弃在出生地。毗沙门和功德天女便让地上隆出一乳房,孩子得以生存,取名地乳。
后来,毗沙门将孩子抱走,送给中原的帝王为养子。地乳深得中原帝王的喜爱,慢慢地长大,一次宴会,众王子们一起玩,地乳与其他王子发生口角。于是,就有比地乳大的哥哥们说:小子,你并不是父王的孩子,是捡来的,没有贵族血统。
地乳哭着去找父王说,我并不是您的孩子,请让我去寻找出生时的国土。
父王说,你确实是我的孩子,你的哥哥们胡说。
此时地乳去意已定,一再请求离开。
这位中原的帝王想,孩子是北方天王毗沙门所赐,终归要走,虽不愿意地乳离开,但儿大不由爹。于是,同意地乳的请求,派遣军队和侍从送地乳回出生的地方,到达于阗。刚好,阿育王的大臣阿摩支耶舍因犯错而被驱逐,便带着自己的军队和侍从也到达于阗,与地乳在西玉河相遇,两支军队不知对方的底细,剑拔弩张,准备决战夺取这块绿洲。
这时北方天王毗沙门、功德天女、坚牢地神化为人身,从中调解,说明当初的情况。于是,地乳与阿摩支耶舍相见,商定由二人共同掌权,于阗国就此成立。
在这段记录中说明几个问题,一是于阗国是东西方移民交融而产生,于阗国土辽阔,人民安乐,但是后来出现动荡,百姓受妖言影响,不崇佛法,火种熄灭,诸水枯竭,于阗亡国。之后,由疏勒国迁来2万人,这些人在于阗生息,诚心供佛。二是多部佛教经典中都有这段记录,内容相似,可以肯定于阗建国于阿育王在位时期,这个时间点刚好是秦发动统一中原的战争。有大量中原人因战乱避祸涌入西域。三是中原汉地与天竺从种族、文化、语言等方面对于阗的影响极大,于阗国后来发行的汉文和佉卢文同体钱就说明这个问题。
班超进入于阗时,官方盛行的是萨满教、祅教,其中巫教在西域羌人和月氏人中十分流行。
北方天王毗沙门、功德天女、坚牢地神这些都是萨满与祅教中的人物。佛教盛行后,这些教中的大神变成了佛教的护法神。
于阗国盛传龙王的故事,如不祭祀龙王,龙王将发怒将良田变成湖泊。这便是典型的中原风俗。
这些故事其实证明了一点:阿育王时期,佛教成为孔雀王朝的国教,阿育王曾派人沿着南部的“蜀身毒道”和西部的“玉石之路”向中原传播佛教,也曾受阻于南部的高山和北部的大漠。但是,当宗教没有被统治阶层作为国家意志强力推行,很难形成气候,只能在民间小范围流传。
身处于阗的班超开始了解西域诸国的来龙去脉,以备各各击破。
目标,攻击龟兹势力。因为,曾经,西域都护府位址就设在那里。有东川水和西川水可以灌溉,不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地方,那片绿洲是东西重要的走廊。
当年的绛宾王过世后,与弟史公主所生的儿子丞德自称是汉家外孙,在成帝、哀帝时代与中原王朝保持着密切的往来。但是,班超到达西域时,匈奴势力已控制了龟兹国。时任龟兹王叫“建”,是匈奴人所拥立,依仗匈奴的后台,在西域“北道”称霸。西域混战时,龟兹出兵攻击疏勒,斩杀了疏勒王,封他的亲信兜题为王。
班超带着他的勇士抄小道到达距疏勒九十里的地方,派部属田虑前去劝降。
临行前,班超告诉田虑,兜题不是疏勒人,疏勒人也不会听他的,如果不投降,马上抓捕。这便是知己知彼的道理。
田虑抵达疏勒,兜题看中国使节不过几人,毫不在意。
田虑等人,按计划,乘兜题不备,把刀架在兜题的脖子上。左右卫士和官员大惊,四散逃命。
此时,班超赶到,召集疏勒官员,在大家的建议下,立王室后人“忠”当疏勒王。
怎么处理龟兹所立的“兜题”,大家展开了讨论。
这个兜题在疏勒期间,应该是作威作福,因为有龟兹做靠山,疏勒人敢怒不敢言,此时,疏勒人一致要求,杀了兜题。
所谓决策,是指把握时机,危与机对立统一,随时可转换,分析背后潜藏的不利因素,使决策为长远服务的人,方可称为领导者。
所以面对众怒,班超说,杀掉他没有一点好处,放他一条生路,让龟兹国看到中国的恩德与威严。
于是,派人送兜题回龟兹。
在班超出使的第二年十一月,汉军一万四千骑兵再次大举攻击北匈奴汗国的右臂西域。
总指挥奉车都尉窦固,率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仑塞,在蒲类海击败匈奴呼衍王,剑指车师。
此时的车师分前国与后国,车师前国是现今吐鲁番,而后国是现今的奇台,两地相距五百里,中间有天山山脉相隔,穿越天山有一条道,今天,我们称为车师古道。
当时两个王,后国王是父亲,前国王是儿子。
窦固的意见,先攻前国,相比较由伊吾卢沿天山而行,路途平坦,而后国要翻越天山,山高谷深,又是冬季,不便行军。
耿秉的意见,先攻后国,后国王是老子,老子降了儿子自然会降。
这从军事上说,就是先把硬骨头啃了,软骨头就不是问题了,如果先啃软骨头,消耗时间精力,有可能造成士气的低落,越打越难打,当然不是好事。对于汉军来说,重要的是粮秣的保障,时间耗不起。一万四千人的军队每天的粮秣供应是一个非常大的保障工程。汉军之所以冬季进西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冬季沿天山一带积雪,沿途的水源问题可以解决。
窦固老成持重,耿秉深谋远虑,两人都是将门之后,收复西域最早就是耿秉的建议,所以胜与负对耿秉来说,结果耿秉要看的比窦固更重要。
看着自己的建议与主帅的策略相左,耿秉急了,于是耿秉对窦固说:我可以只带本部人马做先锋去攻击后王庭。
窦固虽是皇亲,但是为人低调、性格谦俭,友善好施,颇得人心。对于耿秉的做法,窦固默许。大军随耿秉的后队向车师后国开进。
耿秉自小受军人家风影响,酷爱兵法,他明白车师后国道路崎岖,不适合大兵团作战,所以只带轻突袭。沿途斩获车师后国的卫戍部队数千人,收牛马数十万余头,消息传到车师后王安,安主动派人与耿秉谈和,愿意投降。
一个团队中总会出现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人的害虫,当时窦固的军司马苏安看到耿秉如此顺利就要拿下车师后国,开始不安,于是,就悄悄派人告诉车师后王“安”,大军的主帅是窦固,是皇亲,王应该向主帅投降才有面子嘛。
安觉得有道理,没按与耿秉约定的时间出城。耿秉得知了其中的原因,就冲到窦固的帐中说,对于没有信用的西域小王,不能等待,我去拿下他的人头,受降如受敌。
于是,率军杀向车师后国王庭,王“安”吓得跑出城,摘下王冠,抱住耿秉的马腿投降。之后,车师前国也主动投降
此战之后,窦固上书请求恢复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
公元七十四年,汉朝廷任命陈睦为西域都护,耿恭为戊校尉、驻车师后国属地金蒲城,关宠为己校尉,驻车师前王属地柳中城。
史料没有记录窦固留下多少兵马,按汉朝的军制,校尉下有丞、司马各一人,军侯五人,每校有士兵七百人。
戊己校尉隶属于北军,镇守职责上从命于都护,在屯田事务上归大司农管理。
戊己校尉是多大的官,学术界有争论,有说“两千石”,有说“六百石”。戍边军人命悬刀尖,多少石并不重要了。
明帝时代断匈奴右臂的计划有个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建立与乌孙的联系,仅靠车师国,力量太薄弱。
这种危机很快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