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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念机
01 序言
“我离开了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不是为了追寻,而是为了遗忘,
忘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所拥有的一切,
了却沉重的宿债,向着远方踱步而去。”
......
曾有一位18岁的少女叙下这样的独白,携着遗憾与任性,攥着通向远方的单程票,独自离家而去。早春的暮色带着些许凉意,林间的水气凝结成雾,弥漫在列车窗外无边的葱郁中,月光与层云相衬的深蓝色天穹下,几只乌鸦扑着翅膀飞过,留下“嘎——”的叫声回荡在树林间。少女就在这般寂静中昏昏睡去...再次醒来时,身旁出现了一个旅行者装束的女性——离家出走的少女和无家可归的女人,二人就此相遇,相识,相知。在瓦砾铺陈的废墟间游行,将细数的苦难镌刻在黛褐色的群山之后...穿过隧道,翻过矿山,四季不变的苍穹之下是在旅途中互相交织着,改变着的二位少女的内心——追寻旅途中的意义,向往逃避后的自由,然后,与曾几何时的,矛盾的自己和解。
简而言之,“再见了敌托邦”就是讲述了这样一个关于旅途,逃避与自我救赎的故事。
02破壁
作品本身特色十分鲜明,一言以蔽之,我想是“抽象”。从画风到叙事,从人物刻画到情感表达,本作自始而终都贯彻了其抽象和意识流的特点。
画风的抽象是最显而易见的,这种抽象在作者对环境的刻画上表现的十分具有“艺术感”,将复杂的细节解构为简单的线条,潦草却不凌乱。同样的特征也体现在人物的画风上,笔触虽显随意,但却十分生动而传神地刻画出了两位少女的神态动作等细节(虽然不得不承认有相当多画的很崩的地方,但每当见识到那些细节爆炸,颇具美感的分镜,也只能把那些崩坏的部分归咎于作者的随性而为而非水平使然了),更不用提很多相当具有“电影感”的分镜,越看越感觉作者ひそな老师的画工着实深不可测。
其次便是叙事表意上的抽象,二位女主间意识流的对话与心理活动本就显得晦涩,而这样一部惨遭腰斩的作品在情节上又留下了相当多的遗憾,那么多的故事还没来得及展开,那么多的伏笔还没来得及收回,一切就在共赴远方的诺言中草草落幕,这样的“不完整”又加剧了作品本身的抽象。但也正是这样的抽象,从更加概述性的角度展现了“一类人”的故事,这种对过去知之甚少,而着重于主人公视角下的当下的叙事,反而能引起更广泛的共鸣,同时也激起我们更广泛的思考——在这样一个废墟铺陈的“敌托邦”中,每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人文关怀以及与之对应的思考。
这也正是废土文学的独特魅力,他能最大程度激发我们内心的人文关怀,让我们能自然地携着对自身经历的思考与怀念去更深刻也更灵活的去思考作品的内涵。在这种情感下,废土文学作品成了激发我们的灵感与启示的中继器,而不仅仅是传递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的信息载体。
于此,任何从我个人角度出发对情节的解读都显得过分的多余——但即便如此,我在此也想分享故事中的女主角“蓟”说的一段话:
“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并没有消失
不过也算不上存在
夏天到了,你喜欢的花又开了
很遗憾,我们的目标还没有实现
不过啊,你却自己一个人抢先实现了
你这个叛徒...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那个代替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再见了。”
蓟有怎样的过去我们不得而知,但其中强烈的情绪,我们大抵能有所共情。
于平静的话语中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情愫,这也正是敌托邦中二位女性的抒情特征——优雅自持,却又无比扣人心弦,令人动容。
03 帷幕
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旅途的意义是什么?
风化的大地,破碎的废墟。这里的过去与未来,似乎都与我们毫无关联。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蓟”对废墟的热爱是一种相当电波的行为。但出于创作的需求,我还是不断收集着关于工业废墟,关于废土文学的知识——遥远的东北也曾有一段热烈的岁月,凌冽的朔风下是昼夜不停嘶吼着的机械的轰鸣与炙热,但这一切最终都在“心若在,梦就在”的憾言中戛然而止。大下岗浪潮让这里所有的熙熙攘攘都落下了帷幕,只剩下钢铁的躯壳在岁月中老去,最终携着工人们的过去一同埋入尘埃——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也不觉地喜欢上了故事里那个对废墟执着的蓟。我们注定无法与远年的那些人与事拥有交集,但当那些久远的故事逝去之时,我们已然把自己的关怀与思考灌注其中。世界不断变化,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霜,但不变的是我们的感性与共情——我们都曾在迷惘中坚守,在苦难中呐喊,有时昂首睥睨,有时埋头沉思——我们不曾知晓这里大雪纷飞的模样,但我们各自的经历足以共情那段热烈的岁月。
与废墟共鸣的,是我们自身的记忆与经历。也正是我们的记忆与经历,塑造成了当下的我们。从这个层面来说,废墟从怀旧的角度在我们的过去和当下间搭起了桥梁,与自己的过去和解,然后共赴远方。
忘却那些不幸的分崩离析,就在这千真万确的当下,将旅途与未来连接——那必将是一场无比宏达的蒙太奇,无比伟大的表观奇迹。
“我离开了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抛弃了所有的忧伤与疑虑
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
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召唤我
——他正沿着这条路走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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