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轻推荐】手持糖果的孩子无法与这个世界对抗 |《糖果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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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thci

樱庭一树在00年代早期因为轻小说Gosick系列闻名,之后成功转型一般文学,并以我的男人、赤朽叶家的传说活跃在一般文学界,并获得直木奖。糖果子弹是樱庭一树的转型作品,并因为这部作品受到一般文学界的注意。
糖果子弹的故事发生在偏僻的海边小镇,留在本地的居民要么选择捕鱼为生,要么选择参加自卫队从军谋生。小镇的空气中飘荡着盐味与鱼腥味混杂的海潮的气息,从小镇附近的蜷山向下望去,看到的是宛如古老景观盆栽一般的小小的世界。生长于此的初二学生山田渚,就这样与从大城市转学到此的海野藻屑相遇了。
有些朋友将此书评价为黑暗百合物语,哀叹本书开头揭示的被最爱的父亲杀死、分尸的海野藻屑的命运。但笔者认为本书并不志于描写人物悲哀的命运,不是通过引入死亡这一崇高的命题来增加文本的深度。如同扉页中所述:
我不想变成大人——
傲慢,就知道径自宣扬不合理的主张、反复着无聊的藉口,然后用一堆简单就能够看透的道理搪塞小孩子。
可是,我想快点变成大人——
因为自己实在太弱了,太悲惨了,手中没有能够战斗的武器。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气绝在这个小小的镇上。
我想要真的子弹。
本文关注的,是终将成为大人的青少年的故事。文本并不将青少年视为相对于成人的不成熟的阶段,也不贪恋青少年阶段。笔者认为,本文关注的是一个时刻,是通过承认成人世界的运作法则,将异于自我的法则铭刻于内心的同时,永久的失去,永远的失落了什么的瞬间。
父亲因风暴打鱼时去世,年长三岁的哥哥成为尼特族,仅靠成为银行收银员的母亲维持家中生计的山田渚第一次见到海野藻屑时,是十分不认同她的。从城市中转来的海野藻屑,使用着的昂贵的毛巾和文具包就抵得上一家三口小半个月的伙食费,更不用提身上穿着的昂贵的衣物。与家境贫寒,渴望着切实能够改变生活境地的实弹,希望初中毕业后加入自卫队以获得成人世界的认可的山田渚相比,满口奇怪的话语,宣称自己是人鱼的海野是多么格格不入的异质性的存在。山田因此讨厌着海野。山田渴望着实弹,渴望进入大人的世界;但面对着大人世界的询唤,山田还是存在着迷茫。班主任要求山田为了更好的发展读高中,要求山田的哥哥放弃尼特生活而不是由山田进入自卫队供养哥哥。山田面对班主任的正论,反驳的并不是那么坚定。尽管渴望着获得大人世界的承认,渴望被认为是大人,但山田此时仍然为大人世界的询唤感到迷茫,只是选择一种硬要的态度:尽管初中毕业后进入自卫队可能是不佳选择,但这是可以满足大人世界的询唤、可以被承认为大人的方法,所以硬要去做。
山田承认海野,选择成为海野的朋友的原因也在于此。海野并不像初看上去那样的不着调、怪异。海野和山田一样,都是渴望获得大他者的承认的存在。就像山田渴望获得大人世界的承认那样,海野渴望着获得父亲的承认与爱。但藻屑的父亲海野雅爱的扭曲,让藻屑只能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获得承认。藻屑不知道父亲雅爱到底要求的什么。因此海野与山田共享着类似的苦恼。
雅爱的虐待变本加厉,甚至杀死了自己的爱犬,并分尸运到了蜷山。目睹狗的尸体的山田更加的惶恐,并在之后决定与藻屑一起出逃。但在出逃前夕,藻屑被父亲杀死,并分尸运到了与之前同样的地方。那里埋葬着狗的尸体。
山田在藻屑死后,放弃了成为自卫队成员,普通的念高中。尼特族的哥哥参了军。山田不再那么的渴望实弹。可以说对实弹的渴望意味着一种颠倒,不是因为成熟所以希望能够改变生活的境地;而是因为不成熟所以只能够渴求实弹以获得想象性的满足,想象性的获得承认世界的承认。山田仍旧不知大人世界究竟在询唤什么,究竟要求她做什么。渴望获得父亲承认的藻屑死了。担任孩子导师、引领孩子步入大人世界的老师哀叹着没能救下藻屑的自己的无能,老师不是那个扮演着大他者的角色。海野雅爱被大人世界承认,但这么一个被承认的存在却杀死了藻屑。
笔者认为,糖果子弹的魅力正是在于揭露了这点:成为大人意味着获得大人世界的承认。但大人世界究竟在询唤着什么,要求着什么并不那么明朗。无能为力的主体的出路,只是接受了大对体对他提供的没有道理的存在。正如同文本最后山田的自述:
今天的电视新闻仍不断报导小孩子被杀的新闻。我发现着种事情在这世界上似乎不是少数,只有能够存活下来的孩子才能成为大人。那天在警察局的房间里,老师这样自言自语着。或许老师过去也是幸存者吧。存活下来而成为大人的老师,今天仍不断为孩子们奔走;有时成功,有时赶不及。然后对自己的事情保持沉默。
或许我也会变成那样。
或许我也会装做没有暴力、没有失去、没有痛苦、什么也没有,在某天辛苦得变成大人吧。把朋友的死当成是年轻时代的勋章,当作满怀同情心在居酒屋喝酒时聊天的话题,我不想变成这种腐败的大人——我有这种预感它将要发生了。但是,我以十三岁的年纪生活在这里,周围也都是拿着拙劣武器、波叩波叩射击着奇怪子弹的战士们。我认为,决不能忘了这里曾经有过存活下来的孩子,以及死去的孩子。
不能忘记。
在遥远日子的战死者名簿中,海野藻屑的名字与不知名土地上、不知名孩子们的名字悄悄摆在一起,藻屑被父亲杀死了,被那位最爱的、最恋慕的、最期待被疼爱的————亲生父亲。
这个世界上偶尔会发生这种事情。手持糖果的孩子无法与这个世界对抗。
这点,我心里明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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