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及流浪的“Chinese woman”



沙漠中的城市,像一个个垒起来的彩色纸箱子。

 
深夜,大巴车行驶在一望无垠的撒哈拉沙漠,迟迟到不了的阿斯旺。大巴上大部分是贫穷的埃及男人,和我这个流浪的中国女人。车座上是常年没有清洗颜色已经发黑的花布座椅,在这遥远的非洲,我和一群非洲人坐在中国来的宇通牌汽车上,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Chinese”一上车就有人发出惊奇的声音喊到,其他人纷纷向我看过来。“How are you?”
等你回答完这句他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大部分普通埃及人英语水平也不是很好。接着众人开始用阿拉伯语调侃,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全世界男人聚在一起的语言都是如此相似,甚至不需要听懂)之后又回归平静。
 
坐大巴之前听说上面有厕所很开心,座位就在厕所门正对面。刚上车就急急火火去上。啊,竟然没有水,也没有写不能大便的标语。心想大概是车还没启动的事。谁知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埃及男人进进出出,这个没有水的厕所,我坐在那里阴阳怪气“一个个肾虚男,气死我了。”几次差点要呕吐出来,谁但凡进去时间长一点我就要担心他来个大的。
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神,像个巫婆在施咒语。‍

路上没有服务区,没办法买到食物,失算了,好饿。上厕所10埃及镑,后来涨到20磅。茫茫沙漠中,简陋的厕所没有人排队,挤成一团,各凭能力抢位置,正在我准备大战拳脚时,一位年轻的埃及女人拉了拉我的衣服,让我先上她占到的位置。我红着脸说谢谢,一阵羞愧。
埃及的普通交通就是这样,火车要70美金(针对外国人的高价)。我果断选择了500埃及镑(大约10美金)的夜巴。没有经济能力,好在身体抗造能力很好。
即使是这样,下次还坐吗?答案是还坐的。出来前就想过廉价交通,廉价餐馆,要像本地人一样去生活去感受,把自己视作僧侣,抛弃偏见地去感受,我拥有的就是这些感受。

流浪,就是要承担各种变数。13小时的车程最后花了20小时,出车祸追尾,半路车坏了下去检修,司机下去趴在车底下一阵捣鼓,发动机发出轰鸣声,再爬出来继续开车上路。从白天开到黑夜,再开到早晨,中午,下午,一直是他。但,怎么说呢?这里是非洲,一切又都合理,大家都是这么活着。
车没法开的时候他们就睡觉,发呆,下去站在路边抽烟继续发呆,很少互相聊天。我也下去,每一个可以伸伸腿,胳膊的机会都不能放过。察觉他们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有时是腿,有时是胸部,屁股,或者在他们眼里不检点的穿着,但因为是外国人,也合理了。
 
“外国人”对没有离开过故乡的人来说,代表一种无限想象。

 
在路上遇到一个江西女孩,途中饿得快昏倒时她把剩下的一块饼干给了我。定的同一家的酒店,被安排到同一个房间。大概在此会有一些故事发生,成为朋友之类的,但其实没有。
有人会想象旅途可以遇到很多人,但其实大家防备心都很重,尤其是独自在国外旅行的女生,我们必须要时刻准备好在任何情况下独自面对突发情况的准备。面对语言不通,面对报警可能也没法准确表达自己。
防备是对的,这是一种聪明。
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耐心去认识彼此,短暂的伙伴,某个眼神交错,彼此也许已经带给了对方力量。我们难以相融,因为我们都有着绝对的自我,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了对自我的思考上,而缺乏一些与人相处的能力。‍‍‍‍
古人讲闲云野鹤,这个词好,独自在旅途中不觉得辛苦或者要战胜什么,只觉自然。

 
凌晨四点大巴停在一个加油站,旁边有很多车停下休息,小型货车上拉货的位置横七竖八躺着发呆的年轻人,在远处跟我打招呼。刚到的小巴车像是一个魔法盒般一打开车门,冒出来七七八八一堆人。女人抱着熟睡的小孩从车窗往外看我,又好像没看,面部没有表情,小孩熟睡了。我抬起手在远处笑着跟她挥手,她也笑起来挥手。
嗯,我们就此有了某种命运的联结。‍

又要出发了,被酒店老板在门口拦住,明明付了两晚房费,却说我只付了一晚,还要补交,气得找不到脏话来骂,又找了另一个中国女生作证,强硬地说话,刚好下楼的白男帮忙,这才让我走。
来不及生气狂奔冲到巴士站,坐上车,在荒漠中望着窗外,短暂被悲伤淹没,差点要蹦出眼泪。突然听到邻座跟我说话,并且给了我一瓶冰镇可乐,笑着假装做出一些小动作擦掉眼角的眼泪。
啊,生活就是这样,反复,交替,轮回。

房东是个60多岁的老头,长相斯文,热情准备了水果,甘蔗汁,邀请我和室友探讨下生命的真谛。要向我们论证《古兰经》的伟大,据说这是本创世纪以来唯一没有被篡改的生命之书。儿子跟他说话有礼貌,尊重,小心翼翼,他本人也显得知书达理,妻子是一个年轻女人,只有离开时才会来等在门口打扫卫生。‍‍‍‍
在埃及常常感到无力,大部分男人们粗俗无礼,上来就问你要不要跟他结婚,因为身为男人而自视甚高,沉默的男人用更冷酷的方式,女人们又过于含蓄,有教养,小心翼翼。
埃及,又爱又恨,很难说清楚你爱它什么。‍‍‍‍‍‍‍‍‍‍‍‍‍‍‍‍‍‍‍‍‍‍‍‍‍

这里的每一处自然风光,人文景观都带给我太多的美好与震撼,但如今的埃及人与古埃及人早已没什么关系。在这里,我获得快乐的方式伴随着一种挑衅,神秘主义,全是关于尼罗河,也许我只是回来,回到尼罗河,找寻我早已丢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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