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她是最能代表香港的女作家。


昨天是世界杯决赛日,我也跟着欢天喜地,还熬到半夜,看了一场令人窒息的比赛。
天亮之后,在一片欢呼的信息洪流中,我刷到一个灰色的,令人悲伤的消息——香港作家西西,18日上午因心脏衰竭逝世,享年84岁。
胸口轻轻闷了一下。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作家,我码过很多字,喋喋不休表达对她的喜爱。
照片里,她是一个非常朴素和平凡的老人,剪着短发,戴着眼镜,穿着宽大的衬衣,偶尔还拿着她缝制的布熊。

王安忆说她是“香港的说梦人”,莫言说她是“弱女子的大文学”。
“弱女子”,是指西西的身体状况。
她曾患乳腺癌,治疗过程中右手神经严重受损,但西西说,“一只手不行,我还有另一只手”。她改用左手写作,为了锻炼和康复,她学习制作布熊,还出了一本书《缝熊志》。
这些布熊以古代人物为原型,穿着各式衣服,西西给它们取名,带它们去旅行,我记得有“黄飞熊”,还有背着竹架的玄奘熊,水浒里的杨志熊,穿着民族服装的范蠡和西施熊……
可爱的小熊加上西西可爱的文字,这本书,回忆起来让人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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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知晓西西的人,不多。
我读到她,是因为她的《我城》,名列“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榜单,且和沈从文《边城》名字接近,我找来读了一下,从此,一眼万年……
沈从文写湘西,王安忆写上海,莫言写高密,格非写江南,雷平阳写昭通,李娟写阿勒泰,屈原写楚地,苏东坡写“黄州惠州儋州”……每个作家,都有心灵深处的原乡。
西西写的,是“肥土镇”,是她眼里和心中的香港。
她写的关于香港的两本小说,《我城》和《飞毡》,一本很薄,一本很厚,都是无比童话、天真、轻盈的风格。
香港那么闹嚷、市井和复杂的历史,被她以孩童气的视角和语言,写得如玩耍的一把珠玉,叮叮咚咚掉在香港的屋顶上,天台上,街道上,街坊邻居间的石阶上。
玩耍的语言,童稚的语言,简单又迷人的语言,这就是西西。
正如她解释自己的笔名,“西西”,看字形,就像两个小女孩在跳格子。
而她的风格,又可以非常“深奥”以致“古奥”。
我读过她以半文言、半谶语式的语言,写关于埃及的一个传说,结果西西在访谈里讲,有人信以为真,以为是埃及的神话原文,被她翻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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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西西,总有太多太多话想说。
西西籍贯广东中山,出生上海,13岁随父母移居香港。之后任教,退休,还担任过一个杂志的编辑。
任编辑时,她大力引介当时大陆的“新锐小说家们”,经常亲自拿着港币或美元去大陆送版税,还主动请他们吃饭。莫言“受惠于她的慷慨作派”,后来才知道,原来西西生活艰难,“写作环境比自己更差”,西西当时和家人挤在蜗居里,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写作。
其实,西西一直过着简素、清寂的生活。
但是,她的内心,有一个星河灿烂、奇思妙想、目眩神迷的小宇宙,西西是这个宇宙的精灵。现在,时间到了,精灵离开了,84岁的西西,永远告别了她的“肥土镇”。
西西获得过很多重量级国际奖项,2022年5月,西西获得第十六届香港艺术发展奖之“终身成就奖”。
她最爱的小布熊,是“黄飞熊”。
以前,她总是带着这只小熊全世界旅行,现在,两个透明有趣的灵魂,手拉着手,也许坐着“飞毡”,去了另一个有趣的肥土镇。
西西写诗,我还没有读过,没找到她的诗集——作为喜爱西西的读者,这也算是她留给我的一个彩蛋吧。
挥手告别,你写了这么多有趣有爱的作品,谢谢你,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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