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作者李娟,“那时我在一个闭塞偏远的哈萨克乡村当裁缝,青春被倒扣在铁桶之中。”


我知道这个句子会让人觉得诧异,因为,它和《我的阿勒泰》风格不搭。
是的,这个句子,不是出现在《我的阿勒泰》里,是在李娟其他的书里。
也不是《羊道》、《冬牧场》、《遥远的向日葵地》……是更“偏僻”的几本。
当然对于李娟来说,她所有已出版的书,没有真正的偏僻了。
喜欢她的人,找她的文字,就像她写的那篇《木耳》,人们走进越来越深的山,越来越静的森林,像走进远古,从木耳里听到地心的震颤。
但李娟在访谈里说,她不太喜欢《我的阿勒泰》,还有《木耳》这些文章,因为这是她“精心算计”过的写作,是她的“讨好型人格”作祟。她也说,这是她真实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坐在草坪上,和记者谈话。一条大狗动不动跑过来,她很自然地拍拍它,摸摸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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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李娟很多年了,因为剧集《我的阿勒泰》,这段时间,她被更多人所知。
那天点开一篇微信推送给我的文章,还是个读书号,作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李娟,剧集火了后看了下《我的阿勒泰》这本书,觉得只是“一本流水账”……
说实话,我觉得心痛。他还是个读书博主。人和人之间,如横亘着万古长夜。
但我知道自己这种心态不对,看到和自己不一样感受的人,默默离开就行了。人类永恒孤独,不要妄图所有人感受和观念一致。
当然,喜欢李娟的人,被李娟打动的人,更多更多。
比如记者说,她来乌鲁木齐前,去买衣服,说要去采访一个作家,店主惊喜,你不会是去采访李娟吧。然后店主还告诉她,她曾把李娟的一本书,送给一个送水的大哥,这大哥以前靠喝酒才能睡着,后来就看李娟的书,“能安心地睡觉”。
李娟听到也很感动,说那我要纠正一下说法,之前不是“讨好型心态”写作,是用一种“体谅的心态”写作。
是的,因为李娟就是从这种生活里走出来的。
她怎么写,她决定如何呈现生活,如何理解生活,是她的心灵,她的选择,是她的某种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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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明亮的书里,她是“精灵”,她会“魔法”,她很搞笑,这些人们都说遍了。
这些书里,也不时有忧伤闪出,一些句子突然出现,但终于被作者克制收回。

但那几本“偏僻”的书,是她心灵基底的真相。其实也不是真相,因为一切,都在书里一目了然,她在访谈里也直言不讳。
她说,每个人都被困在各种形式的困境里,她是被困在记忆里。
她的《走夜路请大声歌唱》,《记一忘三二》,是更私人的写作,是更鲜血淋漓的伤口不加掩饰。
比如上学时,一个怀着孕的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让李娟自己扇耳光……比如《挨打记》,母亲在气头上,“用酒瓶砸我。砸得我眉骨上缝了三针,至今留一道疤。”……
还有她打工时,住在仓库里,外面保安拼命砸门,而她只是太困了,太困了……
卡夫卡说,读书是用斧头劈开内心的坚冰。可我们内心的坚冰,究竟是什么时候,怎么形成的呢?
这些尖刺和坚冰,只存在于很少的篇目。李娟也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有些人真正经历过泥淖,所以她认真写自己看到的星空。
因为知道伤口的滋味,经历过生活的挣扎,所以她对那些细微的快乐,更加敏感,更加珍惜。
她如获至宝,用手里的笔,加倍珍爱和抚摩这份快乐,把它放在手心,呈现给生活在各种困境中的人们看。
是啊。本来嘛,星光有什么用?手心里的一块小石头有什么用?一朵花,一阵风,到底有什么用?草原上这些“流水账”一般的人物和故事,有什么用?
但李娟让我们感动。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活着,我们活在各自的困境里,也活在对生命对生活的不舍和热爱里。
我的阿勒泰。阿勒泰可以换成任何一个地名,那是我们各自不同,又同样宝贵的人生体验。
“那时我在一个闭塞偏远的哈萨克乡村当裁缝,青春被倒扣在铁桶之中。”
“我长到十八岁,感到生命中有大欠缺,又感到只需这两首歌,就能饱满地弥补一切。我收获了两首歌,突然间一切都足够了,又突然间欠缺更多。”
李娟说的这两首歌,是两首口琴曲谱,其中一首叫做《重归苏莲托》,是意大利思乡歌曲。
平台素材里有一首帕瓦罗蒂演唱的版本,很恢宏。那么就听着李娟18岁听过的这首曲子,结束这篇拉拉杂杂的读书感受吧。
窗外正下着雨,我们各自的生活,都值得书写和珍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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