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老山第一杀手”的向小平曾被评为全国十佳青年。在南境战场的40多天,他以31发子弹毙敌30人、伤敌1人。但对我来说,向小平真正的伟大不在于“杀敌如麻”,而是他的“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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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平的战绩是被偶然发现的,1988年某一天,南部边疆某部通信兵捕捉到越方一条信息:老山战区某战场,本部一个多月已有三十多名官兵阵亡。子弹从阵亡的官兵的头部或胸部穿过,可能出自一人之手……后来经过调查,创下此等佳绩的正是我军某部八连7号哨位哨长向小平。时任27军79师政治部主任的傅剑仁为了验证战绩,找到了向小平,但一见面,他没发现这个单薄、瘦弱,脸上还有菜色的年轻人有任何英雄气概。
向小平的父亲曾是一名军人,但在向小平12岁时,父亲就病逝了,母亲带着6个孩子改嫁,幸好,继父宽厚善良,视向孩子们如亲生。1984年,向小平高考未中,应征入伍。向小平入伍后对射击特执着,是班长和连长口中的“枪痴”,他付出了比一般人多几倍、几十倍的努力,甚至就连梦游,也要瞄准……刻苦与执着,向小平成了神枪手。上老山前线前,向小平改练79狙击步枪,他创下了1000米的俯角射击全部命中,1000米的仰角射击也全部命中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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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部队参加两山论战。指挥官为了侧翼安全,反制越方狙击手和炮侦,于是向位于阵地侧后的老山39号阵地派出一名狙击手,而向小平成了最佳人选。向小平在阵地上排雷60多颗,设置了狙击工事,7个狙击观察点和11个射击点位。1个月时间内,向小平狙杀了30名敌人,重伤1名。就是这样一位神枪手,战场上最大的敌人竟然是”胆怯”。向小平第一次上阵地时,紧紧跟着前人脚步,生怕一步迈错,就被战友提到的遍地地雷炸飞。在狭小潮湿的猫耳洞里,向小平只觉得天地都跟着灰暗而闭塞。敌人又是打炮,又是偷袭,这样的压迫感,让向小平心理高度紧张。而同阵地的战友牺牲后,他心里又充满了仇恨。
虽是神枪手,但第一次把子弹射向敌人时,向小平风度全失。当在狙击镜里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靶心,而是活生生的人时,向小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指端的扳机都变重了……向小平再三检查,才再次把枪管伸过去。因为害怕看到子弹掀掉对方的天灵盖的惨景,向小平最终向对方的胸膛开了枪。枪一响,当看到那人从山崖上倒栽下去,向小平脑袋嗡嗡响,趴在哨位连动都动不了。成功击毙第一个敌人后,向小平陷入了失眠,一闭眼就看到那人栽下去的情景,就算睡着了,梦中也都是血淋淋的景象和惨叫……后来,向小平一遍遍用部队的训练和教育提醒自己,才一点点走出了梦靥。“走上了战场,就是为了卫国反霸,我们拿着枪,敌人也拿着枪,你不打他,他就打你,上了战场就是这样,你死我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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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故事,摘取自《可以公开的丛林秘战》,在文章中,我们看到一个从胆怯走过来的枪神。向小平的成长经历,不禁让我想到了《王牌部队》中顾一野的“士兵心理病”,顾一野理论知识扎实,军事技能优异,演习时机警聪颖,训练时坚韧奋进。但在战场上,他虽出色地完成任务,却是受创最重的。当然,这不单一指身体。老班长为掩护他而牺牲,老班长的温度和呼吸,成了顾一野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相信,还我排长!”绝望的嘶吼,回忆军营时光的恍惚、回城火车上的惊惧、回到部队后的歉疚……顾一野在阴影中无法平静,而这不平静,正属于创伤性应激障碍,也就是PTSD。
这种精神障碍并不罕见,例如,在李安《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前往伊拉克参战的19岁男孩比利因被战场上一部隐藏的摄像机拍到救班长的画面成了英雄,之后他和队友一起被召回国,参加一场感恩节的橄榄球公开赛的中场表演。但就算是回到了安定的地方,比利也总是不自觉想起战场上轰隆隆的炮火,胸膛爆起的血雾,在身边去世的战友……这一切,都让比利无法安然享受歌舞升平的热闹了,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一遍遍经历那些痛苦。也许有人说,时间会抚平一切。可对于PTSD人群,惨痛回忆不会消磨。它就像是一根潜藏在暗影里的针,总会在你以为它消失了的时候,偷偷出来扎一下,这种痛苦和孤独,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但正是如此,我们也看到了一个从挫折中成长的战士,就像肖战在为顾一野写的小作文中那样:“要做正确的事”,“不当英雄,当赢家”...这些直接刻进了你的生命。但这些没有把你变成一个冰冷无情、永不出错的机器人。入伍后的每一次逆境困境,你都愈发坚定,充满力量...我们仰望英雄,不是因为他们伟岸的身躯,而是他们以凡人之躯,做到了常人不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不正是英雄的难能可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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