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期回顾27:藻海无边 Wide Sargasso Sea


母亲柔软的黑发像披风似的遮住我,把我藏起来,让我感到安全。
                                                          ——《藻海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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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故事发生在19世纪的西印度群岛,安托瓦内特是在美洲出生的克里奥尔白种人。
她早年丧父,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改嫁当地的奴隶主,一位来自英国的富绅。
但是幸福的生活没能延续太久。被奴役的黑奴发起了一场暴动,放火烧毁了继父的家园。
弟弟不幸葬身火海,母亲因此大受打击以致发疯。
继父将她们托付给安托瓦内特的姨妈照顾便回到英国,从此一去不复返。
安托瓦内特在修道院中度过童年的最后时光。
成人后,安托瓦内特继承了继父在殖民地的遗产,但前提是必须接受继父生前为她订下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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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丈夫来自英国本土,是血统纯正的白人绅士——罗切斯特。
罗切斯特虽说出身高贵,却因排序靠后而没能继承遗产,这也是他远赴殖民岛国娶妻的原因。
一开始,他对异域的蛮荒之地和地位低下的种族非常排斥,但见到年轻貌美的安托瓦内特后,他立刻展开热烈的追求。
结婚初期,两人非常恩爱,沉溺在情欲之中。
随着时间推移,通过外人的闲言闲语,罗切斯特逐渐得知安托瓦内特不光彩的家世和家庭变故,这对夫妻渐生芥蒂。
后来,罗切斯特将妻子带回英国本土的庄园,但心结始终没有解开。
安托瓦内特想尽力挽回丈夫的心,无奈丈夫与她恩断义绝,不仅以精神失常为由限制她的自由,还和女仆通奸。
沉重的打击令安托瓦内特的精神状况雪上加霜。
最后,忍无可忍的安托瓦内特放火烧了庄园,自己也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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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向来自不公正世道的压迫做出了决不妥协的反抗,表达自己对自由的热切向往和追求。

作品赏析
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小说《简·爱》长盛不衰。书中女主人公简·爱虽相貌平平,但自尊自爱、自信善良,与高大富有的庄园主罗切斯特真心相爱,历经磨难,有情人终成眷属。
浪漫主义的故事打动所有人。但书中有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寥寥数笔,却像命运女神一样,主宰着主人公的命运,编织故事的线索。她就是阁楼上的疯女人,伯莎。
她是罗切斯特的前妻,一个带着异域风情的女人。但她从何而来,为什么会疯,她与罗切斯特之间有怎样的情爱纠葛,为什么最后要以决绝的方式毁掉一切,也毁掉自己。
《藻海无边》是一百年后,英国女作家简·里斯创作的《简·爱》前篇,弥补了《简·爱》内容上的空白,但作者站在完全不同的立场上,阐释了“伯莎”疯癫的原因。
首先,是种族歧视和帝国主义的压迫。
小说《简·爱》代表英国帝国主义的立场,而《藻海无边》则带有明显的反殖民主义和反帝国主义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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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是刚从奴隶制解放出来的西印度群岛。奴隶制的废除并不等于殖民主义统治的结束,占社会主导地位的仍然是英国白人。
在这种情况下,种族间的歧视和仇恨随处可见。
安托瓦内特一家是克里奥尔人,她们是黑奴眼里的“白蟑螂”。随着奴隶制解体,他们更是成为黑奴们发泄仇恨的对象。
在欧陆白人的眼里,克里奥尔人是一个与野蛮人混迹的低劣族群,因而往往被排斥在纯种的白人圈子之外,受尽歧视。
安托瓦内特略显“低贱”的出生和早年遭遇的家庭变故是她自卑和痛苦的根源。
相反,对于罗切斯特来说,他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的出身。
虽然西印度群岛曾是英国的殖民地,但它毕竟不是罗切斯特的家园。在他心中,他从未认同这种文化环境。
异国风情以及对他不屑一顾的土著,使罗切斯特感受到对自身优越地位的威胁。他选择把安托瓦内特从西印度群岛带走,带到英国他自己的庄园。
对于习惯于高山、大海,有着太阳般激情的安托瓦内特来说,则像是被锁进了冰冷阴暗的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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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梦见被一个男人带到一座四下都是围墙围住的花园里,天黑,看不见围墙,也看不见阶梯。没想到,噩梦成真。
其次,是友情和爱情的背叛。
安托瓦内特的社交圈相当狭窄。在家乡时,她既不能融入当地的黑人当中,也被来自欧陆的白人所轻视。
西印度群岛位于南美洲北面,是大西洋、加勒比海与墨西哥湾之间的一大片岛屿,它是拉丁美洲的一部分。
克里奥尔人是指在16~18世纪出生于美洲,但父母双亲是西班牙人的人。虽说同为白人,他们的地位却要逊于来自欧陆或英伦三岛的白种人。
安托瓦内特视黑人蒂亚为好友,与她换衣服穿,与她“同吃、同睡,同在一条河里洗澡”。
当房子被毁、家园将弃之时,她向蒂亚跑去,蒂亚朝她扔了块石头。她脸上淌着血,瞪着流泪的蒂亚。
她试图认同的黑人家园对她关上了门。
罗切斯特不仅给她带来了久违的爱,也使她伤痕累累的心找到一丝慰藉,如同一个行将溺毙的人捞到了一块浮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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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彻斯特的爱成为了安托瓦内特精神生活的支柱,唯一的支柱。
然而,英国人来到西印度群岛之前除了“高贵”的血统之外,一无所有。
当罗切斯特人财两得,达成所愿之后,便开始嫌弃妻子的出身和家庭背景,并渐渐冷落她。
小说揭示了男权主义以及宗法等级、文化压迫是破坏幸福、摧毁爱与信任的罪魁祸首。
最后,是缺乏安全感和创伤后应激障碍。
安托瓦内特自幼丧父,继父陪伴她们的时间也不多。成长过程中缺乏父爱的孩子,一生都没有安全感。
在庄园发生暴动的时候,安托瓦内特还是个孩子。弟弟葬身火海,母亲发疯,给她造成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症,但是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有效医治。
她最后选择放火毁掉一切,也是因为童年遭受的创伤让她觉得只有火能彻底地毁掉一切。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黑人朋友抛弃了她,是对她幼小心灵的又一次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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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幽闭在城堡中之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她所有的心理问题都找不到人倾诉,没有人开导,最后积怨成疾。
童年时让她最害怕的火场,竟然成了她冲破牢笼,解脱自我,走向救赎的唯一途径。
这是对不平等、不和谐婚姻的控诉。试想,如果安托瓦内特嫁给一个尊重她、关心她、疼爱她的丈夫,可能不是这样的结局。

作者简介
简·里斯(Jean Rhys,1890-1979),英国女作家,出生于西印度群岛多米尼加,母亲是克里奥耳人,父亲是威尔士人,她在多米尼加生活了16年后才到英国居住。
独特的生活经历使她对文化冲突、种族歧视等社会问题了解至深。
凭着对《简·爱》一书的深刻理解,她花了九年时间完成《藻海无边》,写出了《简·爱》想表现却未表现的东西。
书名《藻海无边》(Wide Sargasso Sea)象征既分开又连接英国和西印度群岛的茫茫大海,更象征阻隔人与人之间沟通、破坏建立爱与信任的社会地位、种族背景和文化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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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简·里斯凭借《藻海无边》获得英国皇家文学会奖,1967年又获W.H.施密斯奖,并被接纳为英国皇家文学会会员。
《藻海无边》具有深刻的反殖民主义寓意。同时,与《简·爱》一样,写出了男权统治下妇女追求平等、幸福的努力,对女性主义文学观产生重要的影响。
夏洛蒂·勃朗特和简·里斯都是伟大的女性作家,由于生活背景不同,世界观也不同。
在《简·爱》中,夏洛蒂·勃朗特在“伯莎”身上表现出帝国主义情怀,小说总体上表现浪漫主义的爱情观。
而里斯在《藻海无边》一书中则对帝国主义进行无情批判,揭露殖民主义宗法社会等级制度的危害性,对爱情的描写也更现实主义。
安托瓦内特放火烧了庄园,自己也葬身火海,这种自我毁灭的反抗象征了某种坚决不妥协的追求。
从今天来看,《藻海无边》有更深刻的社会意义,更具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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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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