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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房-人物海报 ↓
绘图:苏九酒
【齐小房】
生日:约昆仑纪元72-73年间,无据详查。
兵器:短匕
身份:崆峒齐三爷养女
【小传】
身世凄惨的孤女,有着一部分萨族血统,从小长在雪山,饱受污辱而无知无觉,直到因缘际会被齐子概、诸葛然收养为义女,改名获得新生,从此摆脱了饥饿与屈辱。
初通人事的她,纯如白纸,却也蕴含着极大的危险与不确定性。
天之下 · 节选
只听齐子概说道:“你别脱衣服,也别乱动。唉,你听得懂吗?”
诸葛然摇摇头,走到女子面前,伸出拐杖轻轻敲了一下她肩膀,示意她看过来,双手做了个紧上衣领的动作,又用眼神询问,道:“懂吗?”
那女子眼神有些迷惘,随即点点头。
诸葛然问李景风:“她去你帐篷里干嘛?偷你那根棒槌?”
李景风脸一红,道:“她来找吃的。”
诸葛然道:“那多拿点给她。”
李景风应了一声,把自己帐篷里的干粮肉干都拿了出来。那女子见着食物,原本迷惘的眼神顿时精神起来,齐子概放开她,她便往食物扑去,却被诸葛然挡下。她见诸葛然挡在面前,有些迷惑,随即又要解开衣服。
诸葛然此时已知她思路,伸出拐杖敲她的手,又敲了敲地板,示意她坐下。那女子望着诸葛然身后食物,吞了口唾沫,诸葛然拿起一颗馒头,又敲敲地板,她才坐下。诸葛然将馒头丢给她,那女子接过,大口吃了起来。
诸葛然问道:“听得懂我的话吗?”
那女子想了想,诸葛然又重复一次,她才点头。
诸葛然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沙……丝……沙丝丽。”
诸葛然点点头,问:“你知道萨神?”
沙丝丽点头道:“萨神,真神,顶礼,膜拜,唯一神!”说着跪倒在地,双手向前平伸,掌心向下,伏倒跪拜。
诸葛然又问:“还有其他人吗?我是说,你知道其他人吗?”
沙丝丽神色惊慌,连忙摇头。
诸葛然又递出一块肉干,沙丝丽伸出手,随即缩了回来,不停发抖,神色甚是惊恐。
诸葛然道:“没找错,这附近有萨族人。”
胡净问道:“这女的是萨族人?”
李景风细看沙丝丽,此时她脸上脏污,看不出年纪,总之不会太大,只见她头发干黄,隐隐有几条金丝,于是问道:“你家人呢?”
沙丝丽一愣,似乎对“家人”这个词颇觉陌生。
李景风又问:“你爹,你娘?你认识的人?”
沙丝丽说道:“没爹,没娘,没认识的人。”她说了几次话,口舌渐渐灵便。
“你一个人,怎么在这里活下去?”李景风问。
沙丝丽又不说话。显然她不善说谎,一旦遇到困难便不回答。
“叔叔还是哥哥?”诸葛然道,“我们认识你叔叔哥哥,我们也是萨神的子民。”
沙丝丽一惊,讷讷道:“你们认识巴叔?”神色狐疑,显是不太相信。
诸葛然道:“我说几件事,你听对不对。这衣服是巴叔给你缝的,巴叔给你吃的,你陪巴叔睡觉,是不是这样?”
沙丝丽道:“巴叔不跟我睡觉,他只跟我玩,玩累了就赶我走。”
诸葛然说道:“是脱了衣服玩,对吧?”
沙丝丽点点头,说道:“是啊,我陪巴叔玩,巴叔给我吃的。我饿了就找巴叔要吃的,他有时给,有时不给。”
李景风心中一突,诸葛然的话与这女孩各种古怪行径顿时串联起来,他不由得咬牙切齿,怒火上冲。他看向齐子概,齐子概眯着一双眼,剑眉斜飞。
诸葛然点头道:“嗯,他没跟你睡觉,是我说错了。他常常打你,对吧?教你不要说他在这,对吧?你还有些叔伯兄弟,常常从山的另一头过来,对吧?”
少女点头道:“是,都对。”又道,“都是好人,他们给我吃的,只要我陪他们玩。”
李景风低声道:“别问了,副掌……”
“闭嘴!”诸葛然猛地拉高了音量,接着道,“别搬出你那套假仁假义,她不在乎!”
李景风被抢白一通。他与诸葛然相处已久,知道诸葛然性格,也不恼怒,只道:“如果她有一天懂了呢?”
诸葛然默然半晌,指着河对岸问道:“巴叔住那对吧?”
沙丝丽点点头。
诸葛然又问:“你明天带我们去见巴叔,我们给你很多好吃的,巴叔以后不会打你了。”
沙丝丽问道:“真不会?”
诸葛然点点头。
沙丝丽指着对岸右方山峦处:“就在那里,有块大石头,巴叔住在石头下面。”
诸葛然呵了口气,一团白雾在眼前消散。胡净问道:“副掌……这姑娘是傻的吗?”
诸葛然摇头道:“她不是傻,是太少接触生人,什么都不懂。”
沙丝丽望着诸葛然身后的食物,眼神充满垂涎。诸葛然起身,指着那堆食物道:“吃吧。”沙丝丽立刻扑上去,又是一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了。
诸葛然道:“你今晚……”他环顾四周,齐子概道:“你要是敢指我,我折了你拐杖,你就一蹦一蹦,蹦下山去!”
诸葛然又看向胡净,说道:“我信不过你那棒槌。”又看向李景风道,“你怎么看都是处,就你了。别想偷吃,小心染病,烂棒槌。”
李景风惊道:“你,你要我陪她睡?!”
“明儿个还要她带路,你要让她在外面受冻,也由着你。”
李景风无奈,只得对沙丝丽说道:“跟我过来,到里头慢慢吃。”
沙丝丽抬起头,看看李景风,又看看帐篷。李景风拍她肩膀,示意她进入帐篷。沙丝丽抱起食物,进到帐篷中,李景风跟着进去。
诸葛然伸个懒腰,拿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说道:“回去睡觉,明早还要忙活。”说着用拐杖敲了齐子概肩膀,淡淡道,“明儿个早点起来。”齐子概明白他意思,点了点头。
李景风领着沙丝丽进帐篷,怕她又有举动,忙道:“你进来这里睡觉,不准脱衣服,不准靠近我。你要听话,天天都有吃的。”
沙丝丽想了想,点点头。
李景风递了壶水给她,说道:“别吃太急,喝点水。”说着在帐篷口躺了下来。里头的人若要进出,必会惊动他,沙丝丽看来不会功夫,也不用担心她逃脱。
这一折腾,李景风更难安睡,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猛一惊觉时,一股肉香传来。李景风忙起身,看沙丝丽蜷缩在帐篷一角兀自未醒,睡得香甜。
他走出帐篷,见齐子概正烤一只全羊。
※
沙丝丽从未吃过现烤的羊肉,甚而说,或许她连热食都没吃过几口。
她不住舔嘴咂舌,直吃得双手满是汤汁,兀自舔着不肯放。她吃完便走到齐子概面前,正要脱衣,齐子概连忙喝止,说道:“以后你不愿意,没人能叫你脱衣服!”
沙丝丽一脸困惑:“我愿意啊。”
诸葛然摇摇头,说道:“走吧,带我们去见你的巴叔。”
冰川上,沙丽丝领着一行四人,诸葛然与齐子概并肩,李景风和胡净跟在后头。
“人找着了,这丫头怎么处置?”诸葛然道,“她一个人,荒山里活不了。”
齐子概道:“找个好人家安置。”
“怎么安置?”诸葛然道,“我倒想知道,哪个‘好人家’能收留这丫头?还有,她有金发。”
齐子概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看错了。”
“我眼睛是没李景风那么贼,可也不是瞎子。”诸葛然道,“她流着萨族的血。”
天之下 · 节选
沙丝丽对齐子概屋里所有东西都好奇,桌椅、棉被、炕、柜子、书籍、衣服,每样她都没见过,一会指着桌子问:“这做什么用?”齐子概回答是放东西的,沙丝丽歪着头不解,“东西不是放地上就好?”
齐子概说道:“放地上容易踩着。”
沙丝丽又指着书柜问:“这个呢?”
齐子概道:“放书用的。”
“书?”沙丝丽看看书柜,又回头看齐子概,想去拿书柜上的书,又犹豫着不敢伸手。齐子概顺手抽出一本递给她,沙丝丽认不得上面文字,道:“黑黑的,一块一块。”
齐子概点头道:“这叫书,把字写在上面,用来记载一些事情。以后我教你认字,你就知道上面写什么了。”
沙丝丽似懂非懂,把书扔在地上,又去找别的玩。齐子概把书捡起,说道:“东西用过了放回原处,别乱扔,以后找不着。”说着把书放回书架上,又道,“你以后用过什么都得放回原处,知道吗?”
沙丝丽环顾周围,想了想,有些不解,指着书柜问:“放书的?”
齐子概点点头,沙丝丽又指指地板上一本被随意丢置的书,问:“放书的?”
齐子概尴尬道:“不是,这是……不乖的人乱扔。”说着拾起书来放回架上,又道,“跟我来。”
他领着沙丝丽到一间空屋,说道:“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我房间在对面。”
沙丝丽瞪大眼珠子,欣喜雀跃,跳上炕,裹着棉被不住打滚,起身扑向齐子概。齐子概侧身闪过,沙丝丽扑得急,险些摔倒,齐子概一把拉住她,让她坐下,歪着头想了想,正要开口,又支吾其词,摸着下巴忖度着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觉得开心,只要说谢谢就好,亲和抱,只能对喜欢的人做。”
沙丝丽道:“我喜欢义父。”
齐子概道:“不一样,你若真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懂。”
沙丝丽皱起眉头,满脸疑问:“巴叔不是这样说的。”
齐子概道:“你喜欢巴叔吗?”
沙丝丽摇头:“沙丝丽看见巴叔会发抖,但是巴叔给沙丝丽吃东西。”
齐子概道:“我也给你东西吃,我教的你要听。以后不能随便拉着人亲拉着人抱,不能随便让人碰,也不要随便碰人。”
沙丝丽犹豫着,似乎不知道齐子概这样说的用意。一个声音说道:“你要是不听话,以后不给你吃东西。”
诸葛然推门进来,沙丝丽见到诸葛然,不禁一缩,躲到齐子概身边。齐子概道:“别怕,叫人。”
沙丝丽一脸茫然:“叫人?”
齐子概道:“以后你住在这,见着的人多了,要有礼貌。每个人都有称呼,你见到人要打招呼。叫他诸葛叔叔。”
沙丝丽甚是怕诸葛然,嗫嚅着喊道:“诸葛叔叔……”
齐子概笑道:“别怕,你诸葛叔叔只有嘴巴凶而已。”
诸葛然拉了张椅子坐下,道:“你这样带孩子,管不住。”又问沙丝丽,“知不知道自己几岁?”
沙丝丽眨着眼,不明所以。诸葛然又问:“几岁了?”沙丝丽仍不明白。诸葛然又问:“你在山上过了几个冬天?”沙丝丽道:“很多个,六七八九个……很多个。”
诸葛然看着她,说道:“差不多十五上下,小不过十三,大不过十七,就当你十五岁吧。以后人家问你年纪,就说十五,懂吗?”
沙丝丽点点头,齐子概皱眉:“你问她年纪干嘛?”
诸葛然拿手杖在地板上敲了两下,骂道:“臭猩猩别插嘴。”又道,“沙丝丽是外族名字,启人疑窦。换个名字,你以后不叫沙丝丽,改姓齐。”又对齐子概道,“帮她取个名。”
齐子概摸摸下巴:“这我真没想过,就叫沙丝丽不行吗?”
诸葛然道:“想让人怀疑她,尽管叫。等她被吊在城墙上当肉串,你再来个一夫当关,慷慨赴义。”
齐子概道:“那就叫齐白莲,出淤泥而不染,行吧?”
“莲你娘,难听死了,你几时见过莲花?”诸葛然骂道,“换个。”
齐子概不以为然道:“我觉得这名字挺好,好听好记。你书读得多,来一个。”
诸葛然沉思半晌,说道:“就叫齐小蒹吧。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是个好名。”
“啥?”齐子概问,“什么蒹葭,什么白鹿黑鹿?”
诸葛然道:“一个草字头,底下一个兼字。”他举起拐杖比划着。齐子概摇头:“这字我都不会写,换个简单点的。”
诸葛然骂了几句,又想想道:“日高日上,日上日妍,越长越大,越大越漂亮。女字旁的妍,齐妍。这个字总会写了吧?”
齐子概道:“用点大家听得懂的字,尽往冷僻处找典故,装博学呢?”
诸葛然骂道:“你来一个听听!”
齐子概问沙丝丽道:“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沙丝丽喜道:“沙丝丽爱羊肉和大饼!”
齐子概问诸葛然:“齐小羊?齐大饼?”
诸葛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行,就这名字。”
齐子概哈哈大笑,诸葛然看了看周围,想找灵感,沙丝丽又道:“沙丝丽还喜欢这,这里舒服。”
诸葛然眉头一挑,道:“你带她回崆峒,算是给了她一个家,就叫齐小房吧。”
齐子概一拍大腿:“行,就这个名字!”对沙丝丽说道,“以后你就叫齐小房。”
沙丝丽不甚理解,只得点点头。
诸葛然道:“以后若有人问你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回答?”
沙丝丽道:“十五岁,我叫齐小房。”
诸葛然点点头,又道:“如果有人问你过去住哪,怎么过日子的,你就说你脑袋被撞坏,什么都记不得。如果人家还要问,你就说你爹叫齐子概,叫他问你爹去。”
沙丝丽茫然地点点头。诸葛然又问了几次,仔细嘱咐,这才起身。
齐子概取了酒壶和两个酒杯,放在桌上斟满,问道:“你特地来说这些?”
诸葛然举杯,跟齐子概碰了一下,喝了酒,道:“要走了。”
“这么快,不多住两天?”齐子概把酒杯斟满,举起酒杯示意,两人又碰了一杯。齐小房没喝过酒,闻着气味芬芳又有些刺鼻,见他们碰杯,甚是好奇。
齐子概笑问:“乖女儿,要试试吗?”
齐小房点点头,齐子概又取来一个酒杯斟满,齐小房拿在手上把玩良久,齐子概跟诸葛然都盯着她瞧。齐小房学着诸葛然跟齐子概碰杯,齐子概笑嘻嘻跟她碰杯,齐小房一饮而尽,被辣得呛咳起来。齐子概哈哈大笑,问道:“好喝吗?”
齐小房感觉一股热流自体内散出,暖暖的,甚是舒服,只是头晕眼花,说了句:“很……舒服。”便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怔怔望着远方,不住傻笑。
天之下 · 节选
小房来到崆峒已两年有余。头一年慢慢教导,她渐渐懂事,只是依然胆怯,遇着人发脾气就惊慌,对齐子概很是依赖,齐子概一出远门,她就躲在房里失魂落魄,有人敲门便一惊一乍。齐子概知她经历,晓得她跟在自己身边才安心,想她过去被困荒山雪地,遭遇可怜,没见过世面,不知险恶,若不小心看管,头发褪了色或失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得出大事,所以时常带着她出门。
昆仑共议后,齐子概痛失兄长,哀痛逾恒,丧事过后就关在屋里喝闷酒,齐小房饭也不吃,把食物都堆在齐子概房门前,齐子概怕女儿担心,这才饮食如常。
之后崆峒重选掌门,论声望资历,当以朱爷与齐子概为首,此外教部掌事洪万里治军严谨,处事公正,也孚有众望。议堂十六席本有派系之别,朱爷与齐子概同属二爷一派,共有九票。朱爷稳重,齐子概虽时常胡闹,却甚得百姓与行伍支持。
只要有派系,就有权力斗争。朱爷跟三爷那九票若分散,洪万里就有机会当掌门,无论洪万里有无此心,抬轿的往往比坐轿的还来劲。这是股暗流,明面上清澈,竹竿插进去一搅和,就成了个泥坑。
谁都知道昆仑宫大变是蛮族入关之心不死所致,当此之时,崆峒不能内乱。齐子概对掌门职位本无兴趣,不管属下如何劝说,一意放弃竞逐掌门,力举朱指瑕,免去场内斗。
朱爷继任后,崆峒迎来一大波清洗,遍查铁剑银卫出身来历,但凡交代不出三代族谱无法证明出身的,一律擒下拷问,若有坐实,株连亲友,非斩即囚,连十六席议堂里也有人受波及。
那人恰恰是支持洪万里的崆峒旁系,这事是朱爷亲自出面安抚才得以平息。这场屠杀也不乏无辜受牵连者,齐子概不满杀戮,但这就是崆峒的规矩,关外就算进来一滴水,也得擦干净。
齐小房在城外看见被戴上镣铐带走的成串囚犯,吓得手足无措。齐子概告诫她,萨教是邪教,信奉萨教的人就是这下场,再三嘱咐她千万别泄露出身,齐小房连连点头。
然而就算如此雷厉风行,也无法确定潜入关内的蛮族奸细是否杀尽,更无法确定九大家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奸细潜伏。
大哥留下两个儿子,之松、之柏,这俩孩子……瞎了眼都能看出他们对小房有意思,天天争先恐后来找小房玩,把功课都撂下了。齐子概怕他们兄弟失和,把两人抓来好生告诫,要两人君子之争,别伤了和气,要是因此吵架,把功夫学问耽搁了,以后兄弟俩谁都别见小房。总算嫂子高氏会教儿子,两兄弟争风吃醋难免,感情不睦倒是不会。
齐子概怕出乱子,找了个嘴牢的婆子教小房,暗示婆子小房不知世事,曾在山林中遇过坏人,婆子心领神会,也不多问,就在屋里教导齐小房一些姑娘家的私密事,尤其关于男女有别,谆谆叮嘱。
齐子概没注意到小房眼神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自卑,之松之柏两兄弟找她出去玩儿越来越难,到后来小房除了去找甘铁池说话,连房门都不出。
那天齐子概在校场教习银卫武艺,婆子寻人来报,说小房姑娘发脾气,齐子概从没见过小房发脾气,当下不以为意,教授完毕才赶回。婆子站在门口一脸尴尬,齐子概一进屋就见小房拿着匕首把一本书划得乱七八糟,这还不解恨,还给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又咬又嚼。齐子概从没见小房如此过,上前喝道:“小房,做什么呢?”
小房见义父回来,扑上去紧紧搂着他,大哭起来,弄得齐子概很是尴尬,只好摸着她头安抚。等小房哭累了,齐子概哄她睡觉,问起婆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婆子道:“我教小房姑娘三从四德,问她喜欢大公子还是二公子,两位公子才貌品德俱佳,都是极好的,小房说她不嫁人,要陪着义父,我说傻孩子,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嫁人前都是哭,等嫁了人后就该笑了,小房姑娘突然大发脾气,把《女诫》抢去拿刀子划破,我劝她,她就拿刀子对着我,也不知发什么脾气。”
齐子概不解道:“就为这么点小事?”
吃饭时,齐子概特意问起小房为什么发脾气,小房站起身鼓着脸喊道:“小房不要学这些!小房不想知道什么男女有别!小房什么规矩都不想学!”眼里满是悲伤委屈。
原来是不想学习,齐子概笑道:“义父小时候也不爱读书。不过你从山上来,道理总要知道一些,不能什么都不学。休息两天,让堂哥陪你出去散散步吧。”
“小房不要堂哥陪!”齐小房喊道,“我不要嫁给堂哥!”
齐子概笑道:“又没逼你嫁,急什么?吃饭。”
齐小房默默坐下,只吃了两口便回房去了,齐子概只道她在赌气,心想这孩子长性子了,还会闹脾气呢。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齐子概睡得正熟,有人轻轻推开房门。齐子概武功何等高强,又是刀光剑影里打拼出来的,即便睡着,有人靠近也能察觉,听那脚步声虽轻,却不似轻功步伐,且脚步凌乱,似在黑暗中摸索,当即明白,问道:“小房,怎么不点灯?”
齐小房听见声音,走了过来。齐子概正要起身,齐小房像被床沿绊了一下,趴倒在齐子概身上,搂着他不住亲吻。齐子概大吃一惊,忙将她推开,喝道:“你做什么?!”
齐小房也不回话,转身就跑,黑暗中嘎吱一声撞上桌椅。齐子概怕她摔倒,喊道:“别慌,小心摔着!”起身点灯时,齐小房早已不见踪影。
齐子概取了油灯走出,小房房间在对门,房门紧掩着。他沉思半晌,怕小房尴尬,没去敲门,暗自琢磨,下山后小房从没逾矩过,怎么突然又犯毛病?
隔天早饭,齐小房没出屋,齐子概去叫她起床,齐小房这才低着头走出。两人对坐吃饭,齐子概随口问:“昨晚撞哪了,受伤了没?”
“小腿上青了一块,疼。”齐小房低声道。
齐子概起身走到齐小房身边,齐小房拉起裤管,只见小腿上一块深青色淤血,磕破了皮,伤势不重,但应该很疼。齐子概从抽屉里取出一帖膏药给她,道:“贴在淤血处,明天就不疼了。”齐小房默默收下。
“你年岁也长了,崆峒城里多得是房间,我让人另外收拾一间给你住,以后别睡这了。”齐子概说道。
齐小房脸色惨白:“义父不要小房了吗?”
齐子概笑道:“胡说什么,你是我女儿,怎么会不要你了?”
齐小房焦急道:“小房会乖,小房会听话,义父不可以不要小房!”她像是发现自己没有取悦齐子概的手段,急得直掉眼泪。
齐子概安慰她:“只是换个房间,以后还是能随时见着义父。”
齐小房跳了起来:“看不见义父,小房会怕!”
齐子概索性把话挑明:“我说过你不能再那样做,就昨晚那事。”
“义父说只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睡觉!”齐小房焦急道,“我喜欢义父!”
齐子概摇头:“不是这种喜欢。”他叹了口气,起身摸摸齐小房的头,“你还不懂,以后你会遇上真正喜欢的人。之松之柏你不喜欢就算了,也没要你嫁,多陪在义父身边几年也好。”
“小房以后不敢了!义父不要赶我走!”齐小房几乎要跪下恳求。齐子概挽着她手臂喝道:“说过不许跪!谁也不能欺负你!”
齐小房听齐子概大声,以为自己又惹恼了义父,大哭道:“义父不要生气,小房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不住哀求,齐子概一来于心不忍,二来知道她以前在冷龙岭饱受虐待,稍有反抗便挨拳脚,因此胆小怯懦,平日就依赖自己,两年过去仍改不了,于是温声道:“不搬可以,不过以后这事不能再有。还有,往后出门不许贴着义父,最多挽着手臂。”
齐小房满脸犹豫,却又不敢反驳,只能道:“小房知道了,小房会听话。”
齐子概用袖子替她擦去眼泪,道:“别哭了。义父最疼小房了。”小房这么大了,自己还跟哄小孩似的,齐子概不由得好笑,安慰她道:“今天可以喝一杯酒。”
喝酒是齐子概给小房偶有的奖励,听到这话,齐小房知道义父没生气,这才破涕为笑。
那天以后,齐子概特别注意门户,睡觉会将房门锁上。得帮小房找个归宿了,齐子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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