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

早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说一声。我今天就开学了,早上时间赶,以后晚上发文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酣畅淋漓。绣花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的水花把藕粉裙摆濡出一片深色。
殷禾跑得太快,头上的发簪松散了,一晃一晃地坠。
身后传来发簪落地的啪嗒一声,殷禾顾不得回头看。
熟悉的院门终于在雨帘下露出一角,在重湿的雾中与娇小的姑娘似乎隔了几度青山,波墨的浓彩。
门扉紧闭,雨水在阶下积成小小一滩,几分落寞。
殷禾的脚步慢下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抬头望屋檐。
一个“宋”字在雨水的冲刷下有些模糊。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上阶推开院门。
嘎吱一声沉重的呻吟,小姑娘湿透的半边身子小心着探进院内。
殷禾忽得想起自己喜欢梨花,所以苏景在丞相府里种了梨花。
但最初遍地白色小花的是宋家院府才对。
那些花现在被雨打落了,恹恹零落在地上,殷禾踩着她们的尸体轻轻走过。
走到院中,才听到隆隆雨声中掺杂了点别的。
万重烟雨中一抹潋滟的红,被雨淋湿了几乎溢出来。
宋易喝得酩酊大醉,躺倒在院中央的竹编藤椅上被雨砸得很痛快。
额前向来不羁的碎发细细沾在皮肤上,底下一串水珠直往下淌,勾勒出棱骨分明的面颊。
最后在下巴那留恋片刻,到底是啪嗒一声落下来。
见她来了,似乎是更醉得狠了。
红衣少年郎放下酒罐,大笑一声,猛地支棱着湿透的身子,一只修长的手指着殷禾,摇摇晃晃有些不稳。
“...卿...卿卿...!好多个卿卿!”
“都是小爷的...!一个都不留给苏景...!”
说完像脱力一般,重重跌回藤椅上,断断续续地哑笑,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又要找酒罐。
殷禾心里突然就烧得慌,几句冲上前去将人压到椅上。藤椅乘不起这猛然而至的重量,一阵晃,抛没了两人身子间的最后一点间隙。
两只落汤鸡抱在一起,温热的体温隔着湿冷的衣衫格外灼人。
宋易将额头轻轻贴着殷禾的额头,雨水顺着中间的缝往下钻,模糊了视线。
殷禾看见他笑了,弯弯的眼睫上沾着细碎的雨珠。
她伸手抱紧了他红衣下精瘦的腰身,将头埋进宋易颈窝间,声音闷闷的压抑着什么。
“对,都是你的。”
耳畔一声轻佻的笑,然后是宋易向来慵懒的调调。
“卿卿跑得这么急,发簪都飞到不知哪儿去赏雨了?”
殷禾颊上飞起一抹夕色。
“嘛,正好。”
她不解抬头望他。
宋易低低笑起来,变戏法似得从袖中勾出一支发簪。
雕银簪体,白色流苏轻轻在心头晃。
殷禾眸中有光在颤,不等说出点什么,宋易手一动,她头上已是一沉。
宋易眯着眼打量一会,嘴角轻轻勾起个满意的弧度。
“这聘礼,如今倒是可以给卿卿了。”
林间鸟几声脆啼,惊落了谁家小院里几片绿叶。
温山软水绕庄慢,烟雨青色间被篱笆圈出一片突兀的艳。
殷禾和宋易搬来这山间小院已有三月。宋易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将本来朴素的院里种满了各色的花苞,一个季节都不落下。
当然,主屋外,枝丫支进窗檐的依旧是雪白的梨花。
“昨晚儿后院荷塘里的锦鲤被你那猫儿捉去好几尾来吃,你也不知道管管...倒像是我们少了梨儿吃食似的。”殷禾俯身替宋易斟了杯新酿,小声絮絮着。声音温温柔柔的不像抱怨,倒像是情人间的娇嗔,只说给那一人听。
宋易嘴角勾着慵懒的笑,手撑着下巴,眸子向上瞄着他心爱的姑娘,饶有兴趣地听着。
“嘛,不要紧。等那池里的锦鲤吃完了,小爷再差人去买,卿卿觉得如何?”
殷禾把酒杯往他面前轻轻一推,瞪他一眼,像是很不赞同的样子。
被唤作梨儿的猫儿敏捷地跃上她膝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伸伸懒腰,再懒洋洋团成一团,舒服得呼噜呼噜。
女孩子家家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总是容易心软的,没过多久就浅笑着伸手顺着它柔软的背一下下摸着。
宋易见她不再纠结锦鲤的事,取了殷禾搁在桌边的紫竹扇轻敲几下,示意她尝尝这酒。
酒水清澈,醇香却不烈,一杯下肚,似在云上飘,悠悠荡荡下了凡,再咂咂嘴一一意犹未尽。
能酿出这般好的酒,殷禾常笑宋易,说他干脆去开个酒铺子算了,省得他一天天在家尽缠着她。
端起琉璃盏轻抿一口,殷禾垂着眸子品上半晌,抬眸冲着宋易笑了笑。
“不错。”
宋易便像得了便宜就卖乖的小孩,挑眉给殷禾倒了一盏又一盏,反正有他一口喝的,便不能让他的卿卿空了杯。
这酒本是不容易醉的,最后俩人却喝得醉眼迷离,桌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宋易带着一身酒香靠过来,头窝在殷禾肩上满足地蹭了蹭,醉醺醺唤她卿卿,高高低低的唤了一声又一声。
那猫儿被他挤得跳下殷禾膝头,围着俩人转,冲着这个喵呜喵呜几声,又冲着那个喵呜喵呜几声,见俩人都没功夫顾它,遍窝在他们间乖乖躺下了。
林风从大打开的窗边吹进来,也吹不散满屋酒香了,更吹不醒自甘醉倒的俩人。
宋易掀起眼帘描摹近在咫尺的容颜,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过女孩俏生生的一张脸,几分贪婪。
醉了他的哪里是杯中酒,分明是眼前人呵!
白皙的肤色被酒涂上薄薄一层绯色,绛唇镶在其间,愈发生艳。上头还有残存的水色,光影流溢生彩。
宋易手一撑暖阁垫着的竹席,吻了上去。
殷禾的身子被他压着缓缓向后仰去,最后躺着被压于身下,发丝也散了,衣衫也乱了,一室春光旖旎中只掺几声猫儿的娇叫。
空了的酒罐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一程,在地上留下一痕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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