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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念博士
随着东盟领导人缅甸问题特别会议达成五点共识,缅甸局势由乱趋稳多了一线希望。不过,外界仍然对军方能否真心实意接受这些建设性意见,并付诸实践存在较大疑问,毕竟军方与全国民主联盟现在是水火不相容,互不相让。因此,外界的居中调解固然重要,但缅甸局势最终的稳定,仍取决于国内政治力量的妥协乃至和解。
首先,军方有意愿缓和紧张局势,但与民盟开展对话有困难。必须看到,缅甸目前的实际掌权者敏昂莱能够出席会议,且未明确反对五点共识,这本身就是军方释放的积极信号。但是,我们不应夸大军方缓和紧张局势的意愿。
一方面,敏昂莱出席会议,主要出于减轻军方面临的外部压力的考虑,并不是为解决国内困境对外寻找灵丹妙药。毕竟,缅甸军方在应对国内抗议方面的经验,恐怕要远远多于出席会议的绝大多数东盟成员国。
另一方面,即便军方有意缓和局势,包括民盟在内的反军方力量也得配合,否则双方还得互掐,缅甸还得继续乱下去。东盟领导人缅甸特别会议结束后,民盟议员主导成立的民族团结政府表达了欢迎立场,但并不是欢迎军方软化立场,而是期待东盟采取行动,立刻制止军方的暴行,释放被扣押人员,恢复缅甸民主。
由此可见,反军方的民族团结政府仍寄希望于外部力量干预缅甸政局,帮助民盟重新掌权。只要民盟不放弃这一目标,军方与民盟之间的对话就无从开展。更不要说,现在民盟与民地武联合成立与军方对抗的民族团结政府,并组建人民国防军与军方分庭抗礼。这对于一贯痛恨国家分裂的军方来说,无异于公开挑衅。
其次是昂山素季的释放问题。实际上,在过去20多年的军政府统治时期,昂山素季的释放问题就一直是缅甸政局的焦点。现在,缅甸局势的死结又回到了昂山素季的释放问题上。换言之,是否释放昂山素季不仅是民盟与军方开展对话的前提,同时也是缅甸与西方国家关系正常化的前提。
但军方已经花了那么多精力启动对昂山素季的审判,一心想要将她送进监狱,彻底终结她的政治生命。一旦昂山素季获刑,她期满释放后再度参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她现在已经是76岁高龄。因此,很难想象军方会主动放弃对昂山素季的指控,以释放昂山素季来换取与民盟的对话。
不过,东盟轮值主席国特使如何发挥调解作用,仍然值得期待。毕竟早在2008年的军政府执政时期,联合国秘书长缅甸问题特使甘巴里,就曾赴缅甸接触昂山素季,并试图促成军方高层与昂山素季之间的对话。因此,东盟特使也有机会与昂山素季接触。这对于东盟深入了解缅甸局势,以及拟定下一步的计划至关重要。如果东盟特使的斡旋能够持续取得实效,缅甸政局的死结也有可能解开。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昂山素季的政治生涯已经接近尾声,民盟迟早要接受“后昂山素季”时代的到来。与其坚持要求军方释放昂山素季,还不如与军方谈条件,以一种体面和人性化的方式妥善安置昂山素季,以终结她的政治生涯来换取民盟与军方的和解。当然,如果可能,昂山素季依然可以在民盟幕后发挥作用。就好比2008年宪法阻挡了昂山素季的总统之路,但她依然通过掌控民盟来实现对国家的治理。
再次,军方始终掌控全局,缅甸恢复正常已有苗头。实际上,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大规模暴力冲突之后,缅甸国内的抗议活动已经出现式微迹象。如果军方能够切实履行五点共识,主动停止暴力针对,反军方的抗议活动也会逐步减少。更为重要的是,缅甸国内物资短缺,生活愈发困难,民众越来越想要和平稳定的环境来谋生,民盟动员民众上街游行和组织抗议活动的难度也随之增大。
与此同时,军方也致力于恢复正常的经济社会秩序,以稳定民心和维持政府的正常运转。比如,仰光的莱达雅工业区已经有八成工厂恢复开工。加之印度疫情的井喷式爆发,作为邻国的缅甸恐怕要更加警惕疫情输入性风险。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民盟组织反军方的抗议活动。
总体而言,缅甸国内政局虽然仍处于胶着状态,但也初步显露出“软着陆”苗头。我们希望,在缅甸国内经济社会秩序逐步恢复、军方主动停止暴力以及东盟外部斡旋的多方作用之下,缅甸会尽快步入发展正轨,早日恢复和平稳定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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