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后世说

【章十二】
“五歌过得如何?”
“还是老样子……大概。”
“那再好不过了。”
梓臣撑着脸,目光中是一如往常的不解。吧台后的酒馆老板也一如往常地笑笑,低度酒“咯”一声落在梓臣面前,清亮的颜色在桌上投下一缕微光。
身家单薄的青年表情有点窘迫。
“那个……今天就——”
“账先欠着。”
“……好的。”
巨石区的居民大多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风霜雨雪将他们打磨得豪爽且直率。所以像现在这样的午后酒馆里通常空无一人,而对于异乡人梓臣而言,这段远离人群的时间正巧符合他的需要。
……毕竟有些事是绝不能当着众人讨论的。
他谨慎地盯着从杯底慢吞吞向上浮动的气泡,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口,意料之外的刺激冲击味觉,梓臣几乎要把整条舌头都吐出来——
“我的天!!您、咳——您这是谋杀啊??”
“才升5度就受不了了?”老板的语调是轻松的调侃,那双兽瞳毫不掩饰恶作剧成功的愉快,“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您这什么逻辑啊……”
梓臣一边吐槽一边用力扇着舌头,眼睛却仍不甘心地盯着那杯酒。认真纠结一番后他再次端起玻璃杯,以烈士殉国般的悲壮灌下好大一口,却意外发觉杯中酒水没有他方才感受的那么可怕。
老板将辣椒粉瓶向工作台深处推动,兽瞳中的愉快又高一筹。
“那么——那个姑娘还跟着五歌吗?”
“啊……嗯。”梓臣放弃了追究那奇怪酒水的“奥秘”,“她也没什么变化。对我来说还挺方便的——和五歌见面风险太大了。”
“这倒是——那孩子太敏锐了。”老板一双笑眸弯弯,“如果让她当面认出你来——”
“别别别您打住!”梓臣拼命摆手面色惨淡,“大白天的您别吓我……”
“啧——胆小!”
“好好好您教训得是。”
老板挂起最后一只玻璃杯,结束了松散的收尾工作。他无心专注于擦干指尖,淡淡地向青年的侧脸望去——那栗色虹膜中氤氲的柔和与日光相映成辉,仿佛时光的剥蚀未能触及他的目光。
一副恍如隔世的画面。
……如果除去他左臂绷带上星星点点的血色鲜红。
“说真的——这么久了,巨石区就没人认出你吗?”
“……没有。至少据我所知。”
梓臣的笑容有点复杂。
“一般都不会往那里去想吧?而且多亏了这个伤——作为‘梓臣’的招牌再合适不过。”
“如果你真能这么想就好了。”
他端着玻璃杯的手臂一僵——透露着心声被戳穿的信号。
老板嘴角的弧度平添一份狡黠。
“……您的敏锐恐怕五歌也难以望其项背……”
“知道就好——你还嫩着呢。”
“是是是。”
梓臣乖顺地附和着,低下眼睛逃避一切对视的可能。
两人间晕开一缕沉默。
“……你还在找吗?”
老板背对着他倚上吧台,细眉微蹙,双手抱臂。
那剧变为清冷的语气相比于询问更接近审判。
“……是的。”
“在这么久都一无所获的情况下?”
“会找到的。”
“梓臣——我得提醒你。”那双兽瞳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危险地一狭,“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管你去到哪种荒芜险恶之地都不可能找到你期望的东西,因为那根本不存在——”
“所谓‘世界的突破口’,它根本就不存在。”
“不——它存在。”
梓臣的坚定与他如出一辙。
“必然有那么一个地方,能连接不同的几个世界——我自己本身就是证据。”
“我要找到它,然后彻底离开这里。”
“它是我这些年全部的意义。”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梓臣比他想象的固执得多。
梓臣这一路的挣扎他是看在眼里的。从拙劣的自我***到隐忍的绝望再到毅然决然的背离,他何尝忍心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沦落到如此境地。
但他无权干涉他的未来,也不会被允许去干涉他的未来——梓臣已亲手选择自己的前路,那近乎残忍的决定绝不是出于一时兴起。
即使那条路分明指向谬误。
可这么多年,这孩子也不容易……
“啧。”
麻烦。
——麻烦死了!
他无意间的一声气音化解了凝固的气氛。梓臣略带歉意地微笑着,目光陷入杯中澄澈的液体。
“……我知道您在为我着想……但您是绝对无法动摇这个信念的。”
“实在是抱歉了。”
“……道歉还是免了吧。”他用力一扭脖子,展示出明确的不快,“你别后悔就行。”
“不会的。”
“那我就不多嘴了。”
老板还是有点语气不善,但显然已无奈地接受了梓臣的坚持。他从吧台内抽出一根吸管,“刷”一声将它竖在梓臣面前,权当那是和解的烟火。
梓臣将它戳进酒里,从善如流。
“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不会再劝你了。”他还是决定再努力一番,“但既然你心意已决,回学园也未尝不可。一个人这么坚持太辛苦了,何况可以说这整块大陆都欠你的人情,离开前你也该留下个说法——”
“您可算了吧。”梓臣的笑容愈发无奈,“回了学园我还能走吗?先别说校长和老师们,光是那三个女孩子就够我受的了。”
“而且,那种伤心之地……”
“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谁——知——道——呢?”
青年故意牢牢注视着他,咬住塑料管吸出一大串气泡音——似乎在明目张胆地挑衅说“咯咯咯你能拿我怎样”。
吧台后的男子感到自己身为中年人的尊严遭到了莫大的挑战。
他几乎气笑了。
……并小心眼地决定就地反击。
“但是——上次你可差点把门撞坏了。”
“啊?”
“上次——你出发前的那次。”老板幸灾乐祸地欣赏着梓臣的迷茫表情,“那个傻大个儿跟你聊了两句,然后你就跟火烧眉毛一样——”
“停!停停停停停——!”
梓臣的直觉警铃大作,语气急促到了一种崭新的境界,摆手的速度让人好奇他是不是能原地起飞。
男子愉快地冷哼一声,偏偏不管他的阻挠。
“——就跟火烧眉毛一样冲出去接任务,然后马不停蹄赶到雪原另一边给五歌送信。哎呦你看看你,你哪是送信呐,你是去投怀送抱吧?啊?”
“哎不是——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拿感情开玩笑呢!”若不是顾及礼貌梓臣能把白眼翻到房顶上,“您自己的宝贝五歌您自己留好行吧?要让她听说您这么开玩笑,到时候只一箭见血封喉,您还得负责给我收尸。”
“哎你还真别说——要是她赶到面前把你的身份揭穿了,说不定还真能喜结连理。”
“有这功夫您自己喜结连理不好吗!”
梓臣简直憋不住那一肚子的槽点——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贫呢??
“行了行了——闲聊就此打住。”老板明智地选择点到为止,“时间差不多了。下午你有没有任务?”
“有——工会的任务。”
“那帮我给傻大个儿带个好。”
“他叫‘酉戈’不叫傻大个儿……”
梓臣已经放弃和老板较劲了。他习惯性地向口袋里摸去,想多少交点钱以示诚意——却只碰到衣料和空气。
字面意义上的身无分文。
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你看——再怎么愤世嫉俗还是得交酒钱,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预言之子’。”
老板那愉快的语气仿佛在招摇地呐喊着“不听我的劝就是这种下场”。
“您能不能别打趣我了……”梓臣不好意思地扯扯衣襟——为不得不欠下的账单和曾经光辉得有点可笑的称号,“那个‘预言之子’都失踪六年了,是时候把我这个标签摘掉了吧?”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预言之子’。”
“……您就是想看我出丑吧?”
“我的酒馆我说了算。”
“是是是您说得对。”
梓臣跳下高脚凳,一边随声附和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吱呀作响的地板与屋外的风号震动耳膜。就像一切这里应有的嘈杂,包含战士与探险家粗糙的声线,以及各式酒水的液流碰撞。
就像他美其名曰“恋旧”的一切……都不过是触不到心底的呼啸嗡鸣。
于是他轻轻停住了——在重新踏入尘土飞扬的市井之前。
在离开他真正所留恋的、他珍贵的过往的遗迹之前。
“……杰先生……”
“谢谢您陪我聊天。”
“以后还得继续麻烦您了。”
男子站在吧台后,挺拔的身姿恍如当年。
他微微一笑。
“荣幸之至,籽岷。”
仿佛时光未能剥蚀少年的名字。
因为我自己都觉得写得快到不可思议……所以突然有点虚orz
总之看不懂的地方请务必提问。
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请务必拍砖。
任何意见建议都百分百欢迎。
总之就是这样。
希望这次没有写得很砸QwQ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