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一点看完片子以后的记录,我也发在自己的公众号上了,但是无人问津,希望在这里能有共鸣吧~
对于八岁的玛丽来说,“朋友”是家里的一只大公鸡,还有她用零食袋做的阿诺一家。严格来说,玛丽没有真正的朋友。她生活的周遭充满着冷漠、疏离和无趣,她的母亲玛丽·丁寇女士沉迷于抽烟酗酒,在茶厂上班的爸爸下班以后也只对死鸟标本有兴趣,她的邻居是一个有恐旷症的残疾老兵。好在对于她来说,吃着炼乳看《阿诺一家》已经足够美好。
偶然的一天,玛丽在邮局发现了一本美国人的通讯录,在妈妈被店主赶走之前玛丽撕下了书页一角。她有很多的好奇,比如小孩是从哪里来的,爷爷告诉她宝宝是从啤酒杯里发现的,于是她决定写信给这位从邮局撕下的素未谋面的美国人验证宝宝的来历。
四十四岁的马克思最讨厌星期四,因为每周四他都得参加暴食者匿名见面会,见面会上的讲师说“上帝厌恶胖子”。他体重超标,患有亚斯伯格症(自闭症),跟玛丽一样几乎没有社交,没有朋友。陪伴他的是一条死了无数次的金鱼和一只残疾的猫以及几只跟科学家同名的蜗牛。而他最快乐的事是吃着巧克力热狗看《阿诺一家》。他常常不理解这个世界,他读不懂非言语的暗示并且很难表达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这个世界也不太能理解他。收到玛丽的信,他整整读了四遍,在他的世界里这既是前所未有的新奇经历也是令他更加迷惑的突发事故。这封信就像是在他的世界里突然亮起的红灯,打断了本该行进的车辆,喇叭轰鸣,扰乱了他几十年来勉强维持的秩序。他站在角落里的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是他一贯的应对措施。在他凝视窗外十八小时后,他决定要给玛丽回信。
“亲爱的玛丽·黛西·丁寇小朋友:谢谢你的来信,我已于参加暴食者匿名见面会后当晚九点十七分打开并读完。我目前正在减肥,因为我的精神病医生伯纳德·海兹霍说健康的体魄相当于健康的精神,他说我的精神不太健康。你的画像是对你自身形象的有趣描绘,我之前从未遇到澳大利亚人。首先,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很不幸,在美国宝宝不是从可乐罐里找到的。我的家里还有一条鱼,一些蜗牛,我给他们取了一些科学家的名字…我出生后,父亲就不告而别,把我和母亲丢在基布兹。我六岁时,她用我叔叔的枪自杀了。你喜欢巧克力热狗吗?这个食谱是我发明的,现在就寄给你。我小时候想象了一个隐形的朋友叫拉维欧利,我的精神医生说我再也不需要他了,所以他现在就在角落里自己看书。上周我捡了128个烟屁股,在纽约人们总是乱扔垃圾,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违法。烟屁股很不好,因为雨水会把他们冲到海里鱼儿会吸这些烟,然后尼古丁上瘾。我在开玩笑,因为很显然香烟在水下是不可能点燃的。另外,鱼儿也没有装打火机的口袋。”
两个都渴望朋友的人,就这样有了联系。
他们在互相来往的信件中参与了彼此的人生。玛丽常常被同学取笑额头上的胎记,马克思便为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让玛丽告诉欺负她的人胎记是巧克力变的,这意味着当她进入天堂以后将会掌管所有的巧克力,这个谎言唬住了欺负玛丽的小男孩。
玛丽还会问一些让马克思难以回答的问题,比如“什么是爱情”“你有被爱过吗”“怎样才能被爱”……这些问题让马克思既惊恐又头疼不已,惊恐的是这让他想到暴食者匿名见面会上亲吻他的怪女人,头疼的是他对爱情一无所知。他不停地吃不停地想,最后因为思考不出结果而产生巨大压力病倒了。住院了的马克思没能给玛丽回复,玛丽从一开始猜想或许是全美国油墨告急,又或许是他的宠物把他给吃了,到后来玛丽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担心是因为自己问的问题太多让马克思厌烦,猜来猜去最终玛丽愤怒、疑惑又自厌地烧掉了马克思所有的信件。
住院八个月的马克思痊愈后,虽然想给玛丽回复,但是他实在不懂什么是爱情。于是他们的生活几乎又恢复到不认识之前。在平常的一天,马克思再次遭遇突如其来的不幸,他家的空调砸死了一个路人,好在“精神缺陷”让他免了罪。或许运气守恒定律是真实存在着,经历了这么多不幸的马克思终于幸运了一次,他中了大奖,分到一笔巨款。他用这笔钱买下了够吃一辈子的巧克力和全套阿诺玩偶,剩余的钱都送给了隔壁的老太太。他已经完成了全部的人生目标,但是他仍然觉得很失落,或许他更想要实现的是拥有真正的朋友。意识到这一点的马克思立即给玛丽写信,他告诉玛丽因为患有亚斯伯格症他无法体会正常人的感情。收到来信的玛丽开心不已,他们又重新拥有了彼此的陪伴。
时间就在这样一来一回的交谈中过去,玛丽长成了大姑娘,跟喜欢了很久的达米安结了婚,她的丈夫也有一个笔友。此时,似乎拥有了一切的玛丽变得非常自信,一切都好极了。为了更了解马克思,她开始着手研究亚斯伯格症,并以马克思为案例写出了一篇轰动学术界的论文,论文的成功使得它很快将被出版发售。玛丽兴奋地告诉马克思这件事并且给马克思寄去自己作品,并承诺很快就会来与他见面。然而,当马克思读过玛丽的文章后,怒不可遏,这大概是他情绪最为激动的一次。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治疗或是应该被作为病例研究,他更愿意将自己归为亚当派。他愤怒地将打字机上的M键扣下作为回复寄给玛丽,并不再回复玛丽。这时,玛丽才从成功的喜悦中清醒,陷入深深的自责的她毅然决然地把出版的所有书销毁。多次道歉却无济于事,失去了唯一朋友的玛丽终日陷入愁绪,她开始变得像母亲那样酗酒、消沉度日,周围的一切她都不再关心。在等待马克思原谅的信件到来的玛丽偶然发现丈夫留下的信,信中她的丈夫坦白爱上了笔友——一个牧羊人,并且他们决定要在一起生活。这让玛丽更加痛苦,回顾前半生里所有爱过的人,他们无一不离开了玛丽,最终她决定了结生命。她不知道的是马克思已经原谅了她,并给她寄去了全套《阿诺一家》手办和一封信。消沉的玛丽根本没有察觉到门外的信件和包裹。幸运的是,这一次雷恩战胜了恐旷症,敲响了玛丽的门,救下了死亡边缘的玛丽。
重新振作起来的玛丽在一年后决定去美国找马克思。然而,她来晚了,这一次他们依旧没能分享同一罐炼乳。屋子里的一切几乎都与她有关,镜子边卡着的是她第一次给马克思写信时画的自画像,桌子上是某次给马克思寄来的眼泪,天花板上贴满了二十年来玛丽写给马克思所有的信,那些油墨字迹里记录的所有一切一时间有了确切的模样,连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更加真实立体,这一刻她无比确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玛丽握住马克思的手,这是一具温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