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我是这样开始写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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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早的写作,在缝纫机上
我觉得一个作家的成长,就像但丁的《神曲》,就是要有地狱、炼狱、天堂,这样一个过程,写作也是这样。
我最早的写作,是在大兴安岭塔河永安小镇,练笔的时候就在缝纫机上,因为家里没有写字台。这台缝纫机正好面对窗口,窗外就是菜园,所以我写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着花圃上的蝴蝶,看枝叶扶疏的稠李子树,无限的美好。
这种童年生活挺像萧红的,那个后花园的感觉。院门外的土路上,一会儿是人走过了,一会儿是一头猪哼哼着走过了,一会儿是一条狗汪汪汪汪叫着过去,一会儿是一只鸡跑过,就是这样的一种生活。
我在大兴安岭师范学校读书时写的《北极村童话》,开始喜欢文学的时候就不断地投稿。
                
我高考不理想,进了这样一所学校,当然我觉得又是幸运的,因为我是最后一名被录取的。中文系的课程,又都是我所喜欢的,因为开设的课程是外国文学、中国古典文学、现代文学等等,都跟文学有关。我就大量地写日记,记人记风景,这是最早的练笔。
然后我开始投稿,经常是星期天写好稿子,再给一些杂志社寄出。从大兴安岭师范学校步行去城里,经过火车道,有时候就沿着山间的火车道一路走下去,到了邮局,把这稿子寄掉。离邮局很近的地方就是书店,那时候家里也不是很富裕,生活费不多,要省吃俭用。
我在师范学校时,因为要省下钱来多买几本我喜欢的文学书,而我是那么一个贪吃的人,有时就得克制自己,不能老买好吃的。高粱米最便宜,可是我吃高粱米伤了胃,不止一次地呕吐,因为蒸得半生不熟。我寄稿子又需要邮票,邮票也是要花钱的,我写东西又需要买稿纸等,都得花钱。
省下的钱买了文学书籍,对我来说就是无比的享受。
2
我不断投稿,基本以小说为主
我们那时是八个人一间寝室,熄灯以后我还想看书,还想写几笔,那就得点蜡烛。每人一个蚊帐,我住在下铺,我那蚊帐都被烛火熏黑了。有时候又怕影响旁边姐妹们的休息,老是用手指去掐烛芯,烛芯长了,光强,掐短了它,烛火弱,就不影响他人休息,燃烧的时间还长,等于省了蜡烛。
我在《北方文学》发表的第一篇小说,还不是《小说选刊》选载的《沉睡的大固其固》,而是一个短篇《那丢失的……》。我不断地投稿,基本是以小说为主,当然投的倒也不是很多,因为有课业,写一个短篇小说总要万把字吧,也需要一些时间。
我写过一个短篇《友谊的花环》,投给《北方文学》,收到了编辑宋学孟的回信,他让我修改。可是我越改越失败,越改越不成器。宋学孟很有编辑经验,他来信说你不要再改了,你已经把它改得越来越糟糕了,我就明白这篇小说是废了。
1984年毕业的时候,七月,我们收拾行李。我是宿舍的几个姊妹中最后一个走的。因为要搭乘第二天的火车回塔河,我就提前把行李捆好。
那一夜在那个木板铺上,我就倚着行李和衣而睡,开着灯,有一种很凄凉的感觉。一个人,我看到宿舍里丢弃着很多东西,一只丝袜、半截蜡烛头等等,我想起同学几年的生活情景,那种美好,这些东西都失去了,我们那么匆忙地结束了这样一段生活,我们遗失了美好,我特别地感慨。
所以,那个夜晚我就开始了这篇小说的写作。这篇小说就叫《那丢失的……》,然后很顺利地,几乎没有修改,这篇在很自然的情态下追忆大学生活的小说,发在《北方文学》上了。之后是《沉睡的大固其固》,引起了一些反响。其实比这更早的,在《那丢失的……》之前,我写了《北极村童话》,是一个中篇小说。
我写《北极村童话》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技巧,也没考虑到说我要有一个什么样的立意,因为爱文学,我就特别想在毕业前夕的时候,写一篇我生长的故土,我所熟知的一些人的事情。
晚自习的时候我就开始写作《北极村童话》,沉浸在一种非常美好的状态,能想起家中的大黄狗,我怎么偷姥姥蒸好的干粮,偷着喂给它。
这条狗叫傻子。我其实一顿吃不掉两个馒头,我总是吃完一个再拿第二个咬着,我姥姥说,还吃呀?还能吃吗?我说能吃。边咬着边出去了,上了后院,喂给傻子狗了。
北极村那老房子其实还在,它有一个偏厦子,我们叫小仓房,那上面有个马蜂窝。我小时候也比较顽皮,有一个蜂巢挂在那儿,马蜂进进出出的,我就老想把这个蜂巢给捣了。姥姥警告我说你不要去,你要把这马蜂窝捅了就蜇着你了。有一天我戴上蚊帽,武装到牙齿,拿着一根长竿,把马蜂窝给捅了,然后马蜂倾巢而出,还是把我给蜇了。
我写《北极村童话》的时候写到姥爷、姥姥,还有东头的那个苏联老奶奶,她是斯大林“肃反”时代过来的,教我跳舞。那时候中苏关系比较紧张,所以村人很忌讳和她交往,但是我们两家的菜园相连,从我姥姥家的菜园越过障子就是她家,她经常在那个菜园,吆喝我过去,我就跳过障子过去。
她给我烤毛嗑(葵花籽)吃,教我跳舞,冬天的时候她戴着古铜色的头巾,冬天也喜欢穿着长裙子,长裙子到脚腕这儿,经常把我抱着,她在地下这样一旋转、一跳舞,我就觉得这个老奶奶和我姥姥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这里也隐含着政治的伤痛,我很自然地、无意触及了童年的这种忧伤。
《北极村童话》写完以后给了《北方文学》,但是终审没过,我的责任编辑认可它,便转给了上海的一家杂志,现在这个刊物已经不存在了,叫《电影电视文学》,也发小说,最后编辑给我的回复,说它比较散文化。

3
编辑的一句话,是对我莫大的鼓励
1985年,黑龙江作协在呼兰,也就是萧红的故乡,举办了一期小说创作班,把我叫去,参加了这个学习班。
《人民文学》的编辑朱伟,他后来去了《三联生活周刊》,当时他在《人民文学》负责东北一片的稿子,他来呼兰给我们讲课和看稿。
我那时候也比较青涩,挺想让朱伟看看我这篇小说怎么样。他基本是看黑龙江那些比较有名气的中青年作家的稿子。他给我们讲完课,即将出发回北京的时候,在会议室休息,我就拿着《北极村童话》的手稿,挺忐忑地敲了敲门。
我说,朱伟老师,您能帮我看看,您看这像小说吗?朱伟一看挺厚的,因为一部中篇,又是手写稿装订到一起的。我装订的时候还常用钉子钻俩眼儿,拿一根线绳把它穿上。他很客气地说:“好吧,我一会儿要走,我翻一翻吧。”结果他很快翻看完。
就在他出发前,他敲我的房门——我终生难忘,我在很多文章里写到——他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寄给《人民文学》?”这对我真是莫大的鼓励。
《那丢失的……》《沉睡的大固其固》《北极村童话》,这一系列作品的发表和转载,使我走上文学之路,而我并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久。
4
没有完美的写作,
自己做自己最好的批评家
直到今天,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五十多岁了,我把自己的头发也写白了不少,容颜也开始逐渐衰老,可是我依然觉得我这支笔,虽然有的时候已经不完全用墨水来写作,可是我依然感觉到有一支无形的笔,这里面还注满了墨水,而这墨水就是我心里涌动的对文学的热爱。
这墨水是我生长的这片土地,这些山川河流注入和浓缩给我的,甚至是植物和树木的香气、芳香,凝聚成的一种无形的墨水,还充盈在那里,还等待着我书写,等待着我闻到它们别样的芳香。
它们可能会觉得我远远没在最好的状态,所以我一直说,没有完美的写作,包括《额尔古纳河右岸》,包括《群山之巅》,都有不完美之处。
所以我也有个习惯,就是我每发表一篇作品,每隔几年我回过头来重新读一遍,重读一遍等于审视自己,自己做自己最好的批评家。
因为多年写作,我的腰椎、颈椎都不好,所以哪怕我做你们这个节目,真是挺抱歉,我会不由自主地这样晃一下,一个姿势坐着很难受。
我写作之余的日常锻炼几乎都是对颈椎的锻炼,我会在音乐公园倒着走。医生告诉我,因为你平时正常的运动是一直向前走,你的肌肉是适应了这种,整个的神经系统、肌肉组织是一种僵化的状态,如果你倒行可能会改变一下,会调整你的颈椎,能改善血液循环等等。
我最初的长篇小说是《树下》,它对我是很重要的,因为是我长篇的起步。在北京鲁迅文学院读书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位同学回忆说,那时候有两个作家比较勤奋,当然其中有一个说的是我,他说我整天拿着一个大笔记本,晚自习的时候老是坐在教室,硬壳笔记本翻开,吭哧吭哧地写。
写作有的时候真是的,长时期不写手会生,但是长时间不思考,要是心生了,写作会更生。
无论是读书还是生活,还是写作,这几方面我都得重视,要协调起来,就像一个人,中医讲究气血运行得比较好,人才健康,面色不是那种高血压式的红光满面,而是一种微微的红润,我觉得好的作品,就要使作品的五脏六腑,能达到这样的一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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