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夺舍？”
郭嘉高高挑着眉，“还掰得像模像样的。荀公达，你是奇谈怪论听多了，开始疑神疑鬼了？”
荀攸好脾气道：“奉孝可还记得刘备？”
“……”
“刘备便是一例。包括上次那位古古怪怪仿佛中了邪的孙总长，也是一例。”荀攸柔声道，“我虽不如奉孝直觉敏锐，但我怎可能认错奉孝？”
郭嘉沉默。
“我知奉孝不愿相信。”荀攸抚摸着他脸，“与人斗，其乐无穷。但若与神鬼相斗，未免太不公平。”
郭嘉冷哼：“我连天都敢去掀，何况区区孤魂野鬼。谁敢妨碍我，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荀攸满眼的温柔纵容。
郭嘉休息了片刻，皱眉道：“我把计划交给你做，你给我弄成个什么玩意儿？这么早就掀王牌你浪不浪费！再多等个十天半月，我就不信周瑜能忍住不……”
“我生气得很，没有耐心学奉孝慢慢布局猫抓耗子。”荀攸微笑，“王牌就是用来掀的，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打算。”
孙权打伤他，他毫无所谓，眼见郭嘉为此发怒报复，他甚至心情好得很。但孙权重伤郭嘉，这就让他无法忍耐了。
他当然知道应该再忍耐一段日子，忍到孙策带兵回来，忍到周瑜着手夺权，这样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但他迫不及待想看见孙权的悲惨，没有那个耐心去等。
“我有任性的权力。”荀攸以指尖温柔描绘着他眉眼的形状，“奉孝必不会介意……”
“放屁！”
郭嘉拍掉他的手，怒目他，“你这会儿就把王牌掀了，我以后掀什么！扔个烂摊子给我，你还真好意思！”
荀攸低笑：“奉孝之才天下无双，必能为我善后。若奉孝也无能为力，我陪奉孝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郭嘉：“@# ￥%@！@# ！#￥……%@#￥#￥@ ！”
……
郭嘉毕竟重伤气弱，再怎么炸毛发飙，骂了几句也就只有喘气的份了。
荀攸一脸的宠溺，温温柔柔地给他端茶送水拍背顺气，一切怒骂隔着三寸脸皮就弹走了，压根刀枪不入。
郭嘉累了半天只把自己气了个半死，有气无力地拿眼刀子片他。
荀攸低笑，温声细气地揉着他头发给炸毛猫咪顺毛。
修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暧昧场景，当下一阵脸红，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咳，咳！”
郭荀两人同时一惊，但却没像修预计的那样迅速分开。郭嘉甚至更往荀攸怀里蹭了蹭，直接找了个舒服位置靠好：“刘备？”
修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神四处乱飘，完全不敢对上他们。
他不是没见过好朋友好兄弟间举止亲昵，五虎将就是兄弟情深的典范。但郭荀两个人……是不是也太亲密了些？他跟阿香都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腻在一起啊。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还顶着夏宇和兰陵王的脸。修只要一脑补——夏宇跟只猫咪一样腻在兰陵王怀里、兰陵王还一脸温柔纵容地抚摸着夏宇头发——的场景，就忍不住嘴角直抽。
——太违和了！
“刘备！”
“……啊？在！”
郭嘉毫不客气的冷喝总算把他从不着边际的脑补里拽了回来。
修一对上他的面孔就直觉性地想起了东城卫在夏宇那里签下的欠条，郭嘉再冷淡再不客气，他也完全硬气不起来，“夏……咳，郭先生。”
郭嘉对他时不时的神游一脸嫌弃，荀攸及时接过话，温声道：“孙家守卫森严，刘兄竟然能顺利潜入？”
修语塞。
他没法表述自己是靠异能才能完全不被人察觉地潜入的，只好尴尬地打哈哈：“就是我……我家乡的一点小把戏。”
荀攸微笑道：“刘兄总有异于常人的手段，荀攸佩服。”
他仿佛只是随意地赞叹一声，又仿佛是在暗示什么。修背后有些冒冷汗，勉强含糊道：“就一点小把戏，是我家乡一位……一位老前辈教的，对对，老前辈！”
自从上次被周瑜掀出真实身份，他就忍不住对银时空这些多智近妖的谋士敬而远之。
他不能肯定周瑜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露出马脚，还是张飞或者诸葛亮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但周瑜能发现他身份异常，与他智慧并肩的郭荀二人说不定也能猜到。
这种猜测让修头皮发麻，恨不得躲他们躲得远远的。
好在荀攸并不揪着这些“小把戏”追问，温软斯文地换了个话题：“刘兄冒险潜入孙家，不知是为了……？”
话题从尴尬的事情上转开，修总算松了口气，正色道：“会长担心两位先生安危，托我们来打探消息。阿香猜测两位是被孙家挟制，没想到两位真的被软禁在了孙家。”
荀攸和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荀攸叹息道：“孙总校长和孙会长希望我们归顺江东，但……奉孝性子急躁，言语间触怒了孙会长，被烬烺焰打伤。”
他低低咳了几声，整个人更显得苍白温弱。
修担忧道：“荀先生也受了伤？”
荀攸叹了口气：“攸无碍，有劳刘兄挂心。”
他嘴上说无碍，不代表就真的无碍了。修不是没见识过孙权父子的暴躁任性，顿时更加忧心：“兄弟们都在外面接应，两位先生如果信得过我，我这就带两位离开。”
荀攸微微一怔：“刘兄愿意相助，攸感激不尽。但……”他低头看向郭嘉，眼神温柔如水，“奉孝还需静养，刘兄好意，攸只能心领。”
郭嘉哼了一声，嘴角却翘出个上扬的弧度来。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说不出的暧昧怪异，修看得浑身不自在：“可是会长……”
“还请刘兄转达会长，攸与奉孝安好无恙，会长不必担忧。”
修咬着唇仔细思考利弊。
郭荀两人都带着伤，以自己的异能指数，带他们离开孙家确实有些冒险，一旦被孙权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留他们在这里……
荀攸看出他的为难，体贴道：“营救之事需从长计议，攸与奉孝虽手无缚鸡之力，所幸还算能言善道，暂时自保不成问题。”
修犹豫了许久，终于点头：“我跟兄弟们会暂时留在曹家小馆。孙权父子脾气古怪，还请两位保重。”
荀攸微笑：“攸必谨记刘兄劝告。”
郭嘉无可无不可地哼了一声。
“告辞。”
修拱手一礼，推门离开房间。
荀攸含笑等他离开，低头揉了揉郭嘉的头发：“奉孝为何一言不发？”
郭嘉拍掉他的手，冷哼：“跟个白痴有什么好说的，浪费时间。”
荀攸温温柔柔地叹了口气，仿佛对他的无礼极其无奈，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奉孝言之有理。”
刘备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用来帮助会长谋夺天下，只知道整天儿女情长，做事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与其让他带着东汉那群人回会长身边妨碍会长，还不如给他们找些事做，留下来牵制江东孙家。
“比起这个刘备，我到更想见见传闻中的那个刘备，虽然同样是个蠢货，但却足够心狠。只这一点，就比周瑜强上许多。”
郭嘉不置可否。
“世上不可能有外貌完全相同、性格却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荀攸叹道，“我越来越确信，刘备是被夺了舍。”
郭嘉撇嘴：“又来了。”
荀攸扳过他的脸，郑重道：“我知奉孝并非心性软弱之人，不会轻易被孤魂野鬼取代。但神鬼毕竟虚幻难测，奉孝还是小心为上。”
“烦。”
“……”
“我困了。”
“奉孝。”
“……我知道了。”
孙权这几天在周瑜的办公室里扎了窝，理由是“方便公事”。
当然，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重点是周瑜那副想赶他走又找不到理由的表情非常能愉悦他。
——孙权决不会承认，周瑜碍着自己的存在找不到机会跟大哥通SIMAN才是愉悦他的最重要原因。
“公瑾。”
埋头于公务的周瑜随意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孙权这几天没少见识他工作时六亲不认的架势，对他的随意态度甚至有些原因不明的暗爽：“父亲要我做东吴书院的校长，三天之后就是庆祝大典。”
周瑜笔一顿。
“我做了校长，会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公瑾，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
孙权端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视线甚至还停留在公文上，似乎并不关心周瑜的回答。但他攥着公文的手却暗暗收紧，背脊也挺直了。
他等待了许久，周瑜却连个“知道了”也没给，径自又刷刷写报告去了。
孙权顿时有一种被耍感，恼火道：“公瑾！你到底听见没有！”
周瑜又“嗯”了一声， 低着头写个不停。
孙权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但很快他的心情又好了。
周瑜既然没有反对，那显然就是同意了。
他至今仍然记得，当初大哥做会长时，公瑾做副会长做得高高高兴兴的。后来大哥出征，会长变成了他，公瑾就整天一副死样子，千方百计想换职务继续跟在大哥身边。
——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是会吃人还是会怎样！
不过现在好了。
学生会长直接听命于校长，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勒令公瑾留守江东，不许跑去军中。
……也不许再私自跑去东汉见小乔！公瑾是江东重臣，跟东汉的女生拉拉扯扯算什么事！
孙权摸了摸下巴，思索着拨一小队仲王部队专程去看住周瑜的可能性。
周瑜一份报告写完，抬头正准备去换一份公文时，正看见孙权仿佛陷入某种妄想的诡异表情——说诡异是客气的，说花痴都不为过。
“……”二少爷最近真奇怪。
孙权察觉到周瑜的视线，顿时有种隐秘心事被撞破的尴尬，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看你的公文去！”
周瑜：“……”
眼见周瑜果然听话地继续看公文去了，孙权又升起另一种不爽。
但命令是他自己下的，他再任性也不好立刻出尔反尔，只能没话找话找找存在感：“陈武那个蠢货，让她查叛徒查到现在也没个结果，都是干什么吃的！”
周瑜随口道：“要帮忙吗？”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语气太随意，对面坐着的不是孙伯符或者汪大东，而是脾气阴晴不定的孙权。这几天孙权没有故意找茬，他都差点忘了孙权任性起来的杀伤力。
但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周瑜干咳一声，鸵鸟地装死。
孙权一点没计较他的随意，只瞪他一眼：“没你的事。自己嫌疑都没洗清，还去查别人？”
周瑜：“……”
“不过我想到了引出叛徒的方法。”孙权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眯了眯眼，“两天后我去彩排庆祝大典，守卫不会森严，是叛徒动手的最好机会。”
周瑜抬头看向他，微微有些皱眉。
“到时我只会留陈武一个人守卫在暗处。”
这次周瑜终于忍不住了：“陈武武力不高，二少爷只留她一人守卫未免太……”
孙权忽然站起身，走至他办公桌前，双手撑住桌面：“我只说留她一个暗卫，替我彩排的事情……你以为你跑得了？”
他背对着阳光，脸上的表情全落在阴影里，只隐约看得出嘴角是上翘着的，却分不清是往常讥讽凉薄的笑容，还是别的什么。
周瑜揣度着他话里的用心，郑重道：“周瑜明白。”
孙权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一些，甚至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以一种朋友间的、兄弟间的、带着真心的信赖姿态，而并非上级对下级的赞许欣赏。
这是周瑜的直觉。
他从前评价说直觉是最蠢的，小乔反驳说直觉是最真的。
他在小乔离开后尝试着去相信小乔的说法，学习着去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现在——
他不想相信直觉。
郭嘉高高挑着眉，“还掰得像模像样的。荀公达，你是奇谈怪论听多了，开始疑神疑鬼了？”
荀攸好脾气道：“奉孝可还记得刘备？”
“……”
“刘备便是一例。包括上次那位古古怪怪仿佛中了邪的孙总长，也是一例。”荀攸柔声道，“我虽不如奉孝直觉敏锐，但我怎可能认错奉孝？”
郭嘉沉默。
“我知奉孝不愿相信。”荀攸抚摸着他脸，“与人斗，其乐无穷。但若与神鬼相斗，未免太不公平。”
郭嘉冷哼：“我连天都敢去掀，何况区区孤魂野鬼。谁敢妨碍我，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荀攸满眼的温柔纵容。
郭嘉休息了片刻，皱眉道：“我把计划交给你做，你给我弄成个什么玩意儿？这么早就掀王牌你浪不浪费！再多等个十天半月，我就不信周瑜能忍住不……”
“我生气得很，没有耐心学奉孝慢慢布局猫抓耗子。”荀攸微笑，“王牌就是用来掀的，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打算。”
孙权打伤他，他毫无所谓，眼见郭嘉为此发怒报复，他甚至心情好得很。但孙权重伤郭嘉，这就让他无法忍耐了。
他当然知道应该再忍耐一段日子，忍到孙策带兵回来，忍到周瑜着手夺权，这样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但他迫不及待想看见孙权的悲惨，没有那个耐心去等。
“我有任性的权力。”荀攸以指尖温柔描绘着他眉眼的形状，“奉孝必不会介意……”
“放屁！”
郭嘉拍掉他的手，怒目他，“你这会儿就把王牌掀了，我以后掀什么！扔个烂摊子给我，你还真好意思！”
荀攸低笑：“奉孝之才天下无双，必能为我善后。若奉孝也无能为力，我陪奉孝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郭嘉：“@# ￥%@！@# ！#￥……%@#￥#￥@ ！”
……
郭嘉毕竟重伤气弱，再怎么炸毛发飙，骂了几句也就只有喘气的份了。
荀攸一脸的宠溺，温温柔柔地给他端茶送水拍背顺气，一切怒骂隔着三寸脸皮就弹走了，压根刀枪不入。
郭嘉累了半天只把自己气了个半死，有气无力地拿眼刀子片他。
荀攸低笑，温声细气地揉着他头发给炸毛猫咪顺毛。
修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暧昧场景，当下一阵脸红，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咳，咳！”
郭荀两人同时一惊，但却没像修预计的那样迅速分开。郭嘉甚至更往荀攸怀里蹭了蹭，直接找了个舒服位置靠好：“刘备？”
修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神四处乱飘，完全不敢对上他们。
他不是没见过好朋友好兄弟间举止亲昵，五虎将就是兄弟情深的典范。但郭荀两个人……是不是也太亲密了些？他跟阿香都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腻在一起啊。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还顶着夏宇和兰陵王的脸。修只要一脑补——夏宇跟只猫咪一样腻在兰陵王怀里、兰陵王还一脸温柔纵容地抚摸着夏宇头发——的场景，就忍不住嘴角直抽。
——太违和了！
“刘备！”
“……啊？在！”
郭嘉毫不客气的冷喝总算把他从不着边际的脑补里拽了回来。
修一对上他的面孔就直觉性地想起了东城卫在夏宇那里签下的欠条，郭嘉再冷淡再不客气，他也完全硬气不起来，“夏……咳，郭先生。”
郭嘉对他时不时的神游一脸嫌弃，荀攸及时接过话，温声道：“孙家守卫森严，刘兄竟然能顺利潜入？”
修语塞。
他没法表述自己是靠异能才能完全不被人察觉地潜入的，只好尴尬地打哈哈：“就是我……我家乡的一点小把戏。”
荀攸微笑道：“刘兄总有异于常人的手段，荀攸佩服。”
他仿佛只是随意地赞叹一声，又仿佛是在暗示什么。修背后有些冒冷汗，勉强含糊道：“就一点小把戏，是我家乡一位……一位老前辈教的，对对，老前辈！”
自从上次被周瑜掀出真实身份，他就忍不住对银时空这些多智近妖的谋士敬而远之。
他不能肯定周瑜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露出马脚，还是张飞或者诸葛亮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但周瑜能发现他身份异常，与他智慧并肩的郭荀二人说不定也能猜到。
这种猜测让修头皮发麻，恨不得躲他们躲得远远的。
好在荀攸并不揪着这些“小把戏”追问，温软斯文地换了个话题：“刘兄冒险潜入孙家，不知是为了……？”
话题从尴尬的事情上转开，修总算松了口气，正色道：“会长担心两位先生安危，托我们来打探消息。阿香猜测两位是被孙家挟制，没想到两位真的被软禁在了孙家。”
荀攸和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荀攸叹息道：“孙总校长和孙会长希望我们归顺江东，但……奉孝性子急躁，言语间触怒了孙会长，被烬烺焰打伤。”
他低低咳了几声，整个人更显得苍白温弱。
修担忧道：“荀先生也受了伤？”
荀攸叹了口气：“攸无碍，有劳刘兄挂心。”
他嘴上说无碍，不代表就真的无碍了。修不是没见识过孙权父子的暴躁任性，顿时更加忧心：“兄弟们都在外面接应，两位先生如果信得过我，我这就带两位离开。”
荀攸微微一怔：“刘兄愿意相助，攸感激不尽。但……”他低头看向郭嘉，眼神温柔如水，“奉孝还需静养，刘兄好意，攸只能心领。”
郭嘉哼了一声，嘴角却翘出个上扬的弧度来。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说不出的暧昧怪异，修看得浑身不自在：“可是会长……”
“还请刘兄转达会长，攸与奉孝安好无恙，会长不必担忧。”
修咬着唇仔细思考利弊。
郭荀两人都带着伤，以自己的异能指数，带他们离开孙家确实有些冒险，一旦被孙权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留他们在这里……
荀攸看出他的为难，体贴道：“营救之事需从长计议，攸与奉孝虽手无缚鸡之力，所幸还算能言善道，暂时自保不成问题。”
修犹豫了许久，终于点头：“我跟兄弟们会暂时留在曹家小馆。孙权父子脾气古怪，还请两位保重。”
荀攸微笑：“攸必谨记刘兄劝告。”
郭嘉无可无不可地哼了一声。
“告辞。”
修拱手一礼，推门离开房间。
荀攸含笑等他离开，低头揉了揉郭嘉的头发：“奉孝为何一言不发？”
郭嘉拍掉他的手，冷哼：“跟个白痴有什么好说的，浪费时间。”
荀攸温温柔柔地叹了口气，仿佛对他的无礼极其无奈，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奉孝言之有理。”
刘备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用来帮助会长谋夺天下，只知道整天儿女情长，做事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与其让他带着东汉那群人回会长身边妨碍会长，还不如给他们找些事做，留下来牵制江东孙家。
“比起这个刘备，我到更想见见传闻中的那个刘备，虽然同样是个蠢货，但却足够心狠。只这一点，就比周瑜强上许多。”
郭嘉不置可否。
“世上不可能有外貌完全相同、性格却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荀攸叹道，“我越来越确信，刘备是被夺了舍。”
郭嘉撇嘴：“又来了。”
荀攸扳过他的脸，郑重道：“我知奉孝并非心性软弱之人，不会轻易被孤魂野鬼取代。但神鬼毕竟虚幻难测，奉孝还是小心为上。”
“烦。”
“……”
“我困了。”
“奉孝。”
“……我知道了。”
孙权这几天在周瑜的办公室里扎了窝，理由是“方便公事”。
当然，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重点是周瑜那副想赶他走又找不到理由的表情非常能愉悦他。
——孙权决不会承认，周瑜碍着自己的存在找不到机会跟大哥通SIMAN才是愉悦他的最重要原因。
“公瑾。”
埋头于公务的周瑜随意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孙权这几天没少见识他工作时六亲不认的架势，对他的随意态度甚至有些原因不明的暗爽：“父亲要我做东吴书院的校长，三天之后就是庆祝大典。”
周瑜笔一顿。
“我做了校长，会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公瑾，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
孙权端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视线甚至还停留在公文上，似乎并不关心周瑜的回答。但他攥着公文的手却暗暗收紧，背脊也挺直了。
他等待了许久，周瑜却连个“知道了”也没给，径自又刷刷写报告去了。
孙权顿时有一种被耍感，恼火道：“公瑾！你到底听见没有！”
周瑜又“嗯”了一声， 低着头写个不停。
孙权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但很快他的心情又好了。
周瑜既然没有反对，那显然就是同意了。
他至今仍然记得，当初大哥做会长时，公瑾做副会长做得高高高兴兴的。后来大哥出征，会长变成了他，公瑾就整天一副死样子，千方百计想换职务继续跟在大哥身边。
——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是会吃人还是会怎样！
不过现在好了。
学生会长直接听命于校长，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勒令公瑾留守江东，不许跑去军中。
……也不许再私自跑去东汉见小乔！公瑾是江东重臣，跟东汉的女生拉拉扯扯算什么事！
孙权摸了摸下巴，思索着拨一小队仲王部队专程去看住周瑜的可能性。
周瑜一份报告写完，抬头正准备去换一份公文时，正看见孙权仿佛陷入某种妄想的诡异表情——说诡异是客气的，说花痴都不为过。
“……”二少爷最近真奇怪。
孙权察觉到周瑜的视线，顿时有种隐秘心事被撞破的尴尬，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看你的公文去！”
周瑜：“……”
眼见周瑜果然听话地继续看公文去了，孙权又升起另一种不爽。
但命令是他自己下的，他再任性也不好立刻出尔反尔，只能没话找话找找存在感：“陈武那个蠢货，让她查叛徒查到现在也没个结果，都是干什么吃的！”
周瑜随口道：“要帮忙吗？”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语气太随意，对面坐着的不是孙伯符或者汪大东，而是脾气阴晴不定的孙权。这几天孙权没有故意找茬，他都差点忘了孙权任性起来的杀伤力。
但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周瑜干咳一声，鸵鸟地装死。
孙权一点没计较他的随意，只瞪他一眼：“没你的事。自己嫌疑都没洗清，还去查别人？”
周瑜：“……”
“不过我想到了引出叛徒的方法。”孙权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眯了眯眼，“两天后我去彩排庆祝大典，守卫不会森严，是叛徒动手的最好机会。”
周瑜抬头看向他，微微有些皱眉。
“到时我只会留陈武一个人守卫在暗处。”
这次周瑜终于忍不住了：“陈武武力不高，二少爷只留她一人守卫未免太……”
孙权忽然站起身，走至他办公桌前，双手撑住桌面：“我只说留她一个暗卫，替我彩排的事情……你以为你跑得了？”
他背对着阳光，脸上的表情全落在阴影里，只隐约看得出嘴角是上翘着的，却分不清是往常讥讽凉薄的笑容，还是别的什么。
周瑜揣度着他话里的用心，郑重道：“周瑜明白。”
孙权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一些，甚至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以一种朋友间的、兄弟间的、带着真心的信赖姿态，而并非上级对下级的赞许欣赏。
这是周瑜的直觉。
他从前评价说直觉是最蠢的，小乔反驳说直觉是最真的。
他在小乔离开后尝试着去相信小乔的说法，学习着去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现在——
他不想相信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