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在村子里待了几天后,我们终于几经辛苦租好了马,找了个朝鲜族退伍兵顺子做向导,浩浩荡荡往林区深处赶去。
我不住地搓着手,虽然天气是冷了点,但一看到眼前的雪景,竟然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稳了稳声音,转头问关根:“上面漂亮吗?”
关根扫了我一眼,看样子心情不是太坏,却也没有回答,反倒笑着问我:“你真把自己当旅游的了?”
我被他问的一愣,心说也是,自古这盗墓的活儿哪有什么漂亮可说,也就不再多问,却听关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上面漂亮着呢!是吧,小哥?”
闷油瓶瞥了关根一眼,显然没有回话的意思,我却一喜,忙问道:“小哥你也来过?”
闷油瓶只是摇了摇头,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身下的马,我也问得没趣,只好闭了嘴。
从村庄进林区,顺着林子的人工山道一直往上,就到了朝鲜语中的“姑娘湖”,我们在湖边留了影,然后继续出发。
直到后来,我无数次看过那些留影,并不是一些很特殊的照片,但我总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在命运的漩涡中兜兜转转,总有那么一些人陪在左右,说起来我自始至终从不孤独,只是那时我们还都不知道,唯一的不可控,只是时间罢了。
越往里走地面就越陡起来,每一步都显得非常惊险,由上往下俯视,刚才诺大的湖面就如一个水池般大小,我看着这个水池,突然发现有另一支马队出现在了湖边,这支队伍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我们。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胖子拿出望远镜,朝下面看了看,然后大骂了一声道:“他们也来了!”
我忙接过胖子的望远镜,细细地看了看,发现湖边熙熙攘攘的有三十几个人、五十多匹马,是一直很大的队伍,最重要的是,那群人里,竟然有一个女人。
我疑惑地看向关根,把望远镜递给他,问道:“是些什么人?”不会也是来盗墓的吧?这盗墓的活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了?
关根显然没有去接望远镜的意思,淡淡道:“是阿宁。”
阿宁?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关根和我说过几次海底墓的事,隐约有阿宁这个人,看来还真是来和我们抢活儿干的,我有些担忧,却见陈皮阿四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闷油瓶也没吱声,也只能跟着往上走。
就这么走了几天,由骑马到坐学爬犁,最后马不上去,只能徒步拉着爬犁行进,每走一步雪就一直埋到大腿,走起来异常艰难,风也越来越大,才下午两点,天就已经发灰了,听顺子的话,这里好像发生过雪崩,暂居的哨岗给埋了,总之情况糟透了。
天越走越黑,顺子拉起绳子让我们每个人都绑在身上,自己在前面和潘子大声说着些什么,风太大,竟一点都听不清。
我心里有些慌乱,死死抓住那根绳子,只觉得前面的人越走越远,后面的人越拖越后,无奈什么也看不见,意识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半天才憋足了劲试着叫了一声“关根”。
虽然用了不少力气,但声音并没有传出多远,蓬松的雪容易吸声,在这种鬼天气中更显得声音软弱无力,我被呛了几下,努力想听见回应,但似乎真的没有人听到。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继续前进,不久就感觉是身后的绳子扯的厉害,我下意识转过头,虽然带着护目镜,仍然觉得眼睛被吹得疼,能看出是个人朝我走过来,我哆嗦着伸出手去,一下子被那人握住。
一种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到了大脑,像一种获救信号般刺激着全身,我一个机灵,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关根强迫我转过身去,让我的手紧抓着绳子,在我耳边道:“别担心。”
声音不大,甚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我看着他放在我手背上的手,点头心说你果然听到了,大声问道:“你冷不冷?”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和关根在一起,我就特别喜欢谈论这种看起来很无聊的东西。
关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他的手握得紧了些,“冷。”
我叹了口气,这种天气也不能大费口舌埋怨他什么,只能努力望了望前方,想看看前面的情况,却见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忽然一歪,倒在了雪地里。
我一惊,加快步子往前走,没一会儿就听到胖子的大吼声:“这他娘的什么向导啊,不认识路不说,我们还没晕他先晕了,叫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