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退居幕后多年的天君今日却突然出现在朝会上,一是宣布东华帝君与青丘女君凤九殿下的婚事,第二件事却是和翼族之事有关。原来翼族当年忠于离镜的臣子找回了流落凡间的胭脂和离镜和玄女的孩子,并立胭脂为翼族的女君,翼族的这位新任女君与臣子们均表示臣服天族,并请求与天族联姻。
“我听夜华说,当年胭脂与白浅在昆仑虚的子阑师兄与互有情谊,或许胭脂这个意思还是想着子阑。”连宋说起别人的事倒还不忘调侃两句。
然而坏就坏在天君这次不知道是被哪道天雷给劈到了,居然高看了翼族了好几眼,想让连宋娶胭脂,彻底让翼族臣服。知道连宋的心事的夜华自然是不同意,找了个理由说连宋是天族三殿下,太高看翼族了。
“唔!”东华颔首道,“这事不就结了吗?”
“可是我父君并不十分认同,只说改日再议。”
“哦!”东华抬眼看了看天色,见天雷似乎有结束的意思,“那就改日再议吧!”
“帝君,帝君!”连宋眼看东华想走,赶紧说道,“夜华说这事,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我父君退隐这么多年,难得管管事,就让我们小辈驳回去了,他怕天君会不会……”连宋为难的绕了绕头,“更何况,父君的性子本来就有点……”
“刚愎自用!”东华悠悠接了口。
连宋笑笑,一副这话只有帝君您老人家敢说,这事也只有帝君您老人家能管的讨好表情。
“所以,这事,只有请帝君您出马了,要知道您的话天君可不敢不听啊。而且父君又好面子,没事就喜欢联姻,恨不得娶进来的儿媳妇各个都是各族的公主帝姬。”
“哦,”东华略微思索了一会,“我和凤九成亲之后,有意收成玉做干女儿,封她为太晨宫帝姬,你意下如何?”
“……您开心就好!”有求于人的连宋不敢多说,“听说当年离境能继承翼君的位置,也是您老人家一手策划的,要不您把司命借给我,这翼族的弯弯道道让司命给我们说说。”
东华回了连宋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
连宋君可怜的扇子又敲上了自己可怜的脑袋,“司命在忙您老人家的婚事。”连宋哀怨了几声,“还好夜华让白浅去十里桃林找折颜上神帮忙了,不然我真是个没人疼的了。”
眼见电光越来越弱,连宋以为凤九飞升上仙的劫便算渡过了,这事也说完了,眼中含了几分期许看向东华,“不如我们杀一盘?”然而连宋君的袖子还没化出一幅棋盘来,最后一道天雷“哗啦啦”劈过,东华硬生生的受了,眼皮却是抬也不抬,只到万雷俱寂,才起身将结界中小狐狸小心翼翼的抱回自己的手上。
“帝君!”连宋眼巴巴的看着东华,只差眼中没滚出几滴泪光来。
东华微微抬了抬眼,觉得今天的连宋君实在是有趣,能让天族有名的“花花公子”三殿下这么晕头转向的,估计这次也真是连宋的一个情劫吧。东华垂下眼睫看着怀中的睡得安详的小狐狸,好看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明明是替凤九生生受了三道天雷,东华冰击玉振的声音却没有半分紊乱,“司命现在估摸着大概在青丘北荒。”
这章写完后面还有两章就结束了,不知不觉已经写了那么多了,写了一个多月了,本来只准备写四章,暗合小说戏曲中基本的起承转合,毕竟写这个只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心愿,也没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想到一写就不可收拾,越写越多。不过基本就是各种甜蜜日常,各种在一起之后的互述心声、各种甜蜜,再加点没在一起时的各种回忆,完成一些剧中未尽的心愿,有些没有说出的话。这个电视剧改编的东凤线,东华与凤九的爱情,剧中饰演东华演员的颜值、造型、演技、以及配音演员的演绎(我觉得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丝毫不比饰演的演员逊色)真是完美的演出了东华帝君,当初看书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没想到看电视一下子被圈粉了,更是没想到最后猝不及防的会是这样的结局,虽然分析来看是偏向在一起的开放式结局,但是那些虐心的情节还是有种自己的失恋的感觉,每个人都从东凤的故事中照出了自己的悲喜。
我觉得我非常不擅长写的就是景物与动作,写的还算顺的是心里和对话,以及诗词歌赋的引用,用诗词并非是拽文,只是写到这里了,合适的诗词自然而然的就从脑子里冒出来了,有种古人说的比我好的感觉,那我为何不用古人说的呢?但是有些段落中诗词的选择却是有些犹豫,泛舟那段主要想写的东华为凤九吹奏笛子,因为剧中之前帝君和凤九在若水土地这里交换的铃铛和青玉笛,铃铛在剧情中反复出现,笛子后面就没有交代了,毕竟这也可以算两人的定情信物啊~但是让凤九唱哪首曲,从构思到最后成文却换了好几次。
一开始想到的是《越人歌》,主要觉得很适合,“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好在凤九喜欢东华,东华是知道的,而且可以引出一些甜蜜的对话。后来有次听到了昆歌《长相思吴山青》,非常感动,非常好听,又想写在小说里,但是这首的词意“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又似乎适合写在三生石的问题没有解决,两人并没有在一起之前,适用于凤九思念帝君,如果写在泛舟这段,帝君后面接的那些,不是我想写在这里的。
因为我不擅长写风景描写,有时候看到些好的句子,适合的句子会先记下来,这里记了一句《牡丹亭》的“是睡荼蘼抓住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本来在泛舟这段用的,写文的时候正好写道了一句“东华的声音听来有些撩人”,于是想到了一句“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又恰好这句后面的就是“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是睡荼蘼抓住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还和番外中帝君陪凤九在凡间看《牡丹亭》相呼应,而且昆曲的伴奏乐器正是笛子,真是文章天成啊。
但有时候写这个纯言情的小说又让我觉得有点没劲,或者说没啥好些,就像四大名剧里虽然我很喜欢《牡丹亭》,但从立意来说我最推崇的还是《桃花扇》,以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我不喜欢纯风花雪月。
其实我也想在小说中写点家国大义,但是想想电视剧中好像已经说了不少了,剧中编剧为他们设的阻碍就是东华帝君当年为了以战止战,一统天下,在三生石上抹去了自己的名字,又说如果东华强行和凤九在一起,就会引发四海八荒战火涂炭,这个说实话我觉得很扯的,就像大家说的,东凤这个线改的有多好,三生石这个梗就有多烂,估计也是实在想不出阻止这对的理由,但是东华的确是为了守护四海八荒的太平,才暂时不能和凤九在一起。
这个有点像在其他的小说看过的一对感情,女主说,虽然他会有其他的事情排在她前面,但是一旦我有危险了,他会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的救我。剧中东华虽然因为下凡和凤九厮守失去了九成法力,但是最后在若水大决战的时候,为了让凤九有时间离开,东华要用元神阻挡擎苍,虽然只能阻挡片刻。我觉得这是剧中东华最动情的表白,虽然后面的南天门逆行表白也很动人,当然我们的凤九小殿下是一直要与东华“同生共死”的,并且劝说东华的那段话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甚至最后是凤九挡在了东华的面前,挡了擎苍的一击,如此的深情怎可辜负?当然,在凤九受伤之后,东华就开启了世间万物与我无干,我只关心我怀里的九儿模式。
好像一分析东凤感情就收不住了,我本来想写点是家国情怀,在我心中与诸葛丞相的(前)《出师表》并列的——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两篇古文中的另外一篇——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我打算在最后东凤大婚的时候,借墨渊、折颜之口再夸夸东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是中国古代士大夫的最高境界啊!!!发现最后还是把东华写成了我喜欢的样子,哈哈,这也正常,如果东华的品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估计光看颜值,我也不会喜欢。
想到还有两章就要收篇了,突然觉得好舍不得,这一个月来只要有时间有思路就坐在电脑写,哪怕上班有机会都偷偷摸摸的在写,想到一旦写完之后,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这是我第一次写电视剧/小说同人,从一开始磕磕碰碰到后面越写越多,虽然有时候会卡壳,但更多时候还是越写越开心,越写越满足,毕竟是为了圆自己一个心愿。
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不吹箫。
后面两章出场人物比较多,好多群戏,而且要收尾了,估计会写的比较慢一点,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七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十里桃林春如绣。
四季常开的桃花树下,相对而坐,摆酒言欢的正是四海八荒最清闲、最悠闲、最清净的折颜上神和比四海八荒第一绝色还美上几分的白真上神。
白真品了一口折颜新酿的桃花醉,甚是满意,“听说东华帝君这两日都在东荒小九这里,你身为多年老友,也不去看看他?”
向来退隐三界、不问红尘,情趣优雅、品味比情趣更优雅的折颜上神潇洒的挥了挥袖子,“他们现在正是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我才不去讨嫌。”
白真不解道,“你不是最爱看热闹了吗?”
折颜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虽然我很想看东华的热闹,可是帝君的热闹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
白真饮了一口酒自得道,“当年我们几个兄妹里,唯有我是最看好帝君和小九的,如今看来,还是我眼光好吧?”
暖风熏过,几片桃花飘落在白真水青色的衣衫上,端的是说不完的潇洒,数不尽的风流。折颜一双桃花眼看着他道,“自然好。”他给自己和白真倒上了酒,又道,“如今托你的福,虽然我从来没在术法上胜过东华,但居然能在辈分上强出他一头,也是不易。”
桃李春风一杯酒,树下闲适的白真悠然自在,他随手捻了片花瓣,“有人动了你设的仙障。”
折颜仍是懒洋洋的靠在桃花树上,“找你的。”
“虽说现在找我都找到你这十里桃林来,但未必各个来十里桃林的人都是找我的吧。”白真撇了撇嘴。
“真真,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折颜来了兴致。
“哦?”白真思索了一会,“你且说说彩头是什么?总得是我能做到的吧?”
折颜用仙法将酒杯送到白真嘴边,“自然能……”
两人正说着,却是白真的亲妹妹,如今九重天上的太子正妃、未来天后白浅上神到了。
“小五,自从你与夜华成亲之后,可是第一次到我这十里桃林来啊。”折颜笑着打了个招呼,又转向白真道,“看来这彩头是我拿了。”
白真看到妹子甚是开心,虽说神仙岁月漫长,几千年不见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白浅自从嫁上九重天之后不到两百年的时间却让他非常惦念,总担心以小五随性而为的性子会在天宫待不惯,也不知道夜华君会不会像东华帝君当年“既护内又不讲道理”的护着小九一样,护着小五。
白浅看着悠然自得的二位,施施然道,“你们这是又拿什么做情趣了?”
折颜一口酒差了没喷出来,稍微稳了稳,方才抬头说道,“小五,多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白真上前拍了拍白浅的肩膀道,“别理他,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折颜变出一个酒杯,给白浅也倒了一杯,“来,小五,先喝一杯,这是我刚酿的桃花醉。”又悠悠一笑道,“承你这一来,你四哥十分高兴。”
白浅唔了一声道,“是夜华让我来找你的。”
折颜倒酒的手停了一停,“天族的太子找我这个退隐三界、不问红尘的人?”
白浅转头看了看身边笑的开怀的四哥,又从折颜手边顺了个桃子,狠狠的咬了几口解渴才道,“也没什么大事,我估摸着夜华是有什么事故意遣开我。”
折颜故作惊讶的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于风月事上少根筋的小五竟是真出息了,”又道,“你这夫婿从小便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想不到你居然也配合出了几分纤细敏感的心肠。”
白真搂了搂白浅的肩膀,“莫非又是天族几个分支就迫不及待想给夜华送侧妃了?”
白浅不说话,折颜不知死活的插了句,“想想你当年也是曾想过给他娶几个侧妃的?”
“老凤凰,你说什么呢?”白真不满道,“这能混为一谈吗?”
折颜满不在乎的继续喝着酒,“不然怎么说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呢。”又道,“这门婚事当年还是我和你阿爹为你一起定下的,虽说你和夜华也算是情投意合,只是他们天族没有一夫一妻的规矩,委实不好。当初也是我们思虑不足。”顿了顿,又道,“好在夜华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白真笑了一声,“这九重天上的神仙也着实有趣,要么就是东华帝君这样从三生石上抹了名字、后宫空置的,要么就是像天君这些三妻四妾、莺莺燕燕的。”又笑了一声道,“老凤凰,你说这帝君当年要是没抹名字,后宫指不定得有多热闹呢,哪能现在才等到小九啊?”
折颜手里捏了个桃子,神色难得有了几分郑重,“这个可不好说,毕竟谁能强迫东华做他不愿意的事啊?”咬了几口桃子,又恢复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情,“对了,小五,你还没说来找你四哥什么事呢?”
“找你!”白真皱眉。
白浅叹了口气道,“四哥,你还记得当年昆仑虚的十六师兄子阑吗?”
渐黄昏。
凤九小狐狸慢慢睁开了眼睛,夕阳西下,玉兔将升,狐狸洞中燃上了蜡烛点上了灯,帝君一身白色的中衣,身上披着一件常穿的紫袍,正盘腿在床榻上打坐。凤九轻轻抬腿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觉得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她迷迷糊糊的晃了晃狐狸脑袋,今天的确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来何处不同。
记得自己瞌睡之前,香炉中燃着白檀香,帝君抱着自己在下棋,然后狐狸洞外面的天就莫名其妙的黑了,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瞌睡了,再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真睡着了。如今,炉中燃着的香缕依然如丝,缥缈烟缕后闭目养神的帝君脸色看上去却略微有些苍白,凤九蓦然明白过来了,最近光顾着和帝君浓情蜜意,都忘了自己飞升上仙的日子应该到了,那这飞升上仙的天雷想也不用想必然是帝君替自己受了。
当初在九重天上,帝君为了救被火凤凰伤到的自己,不惜损耗了一半的法力,锁妖塔中,又是为了保护自己,甚至不用法力,提苍何剑直接砍了父神留下来威震九重天的镇塔妖。凤九丝毫无损,帝君却是身受重伤,血染中衣。帝君每次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就会来救自己,今天又为自己挡了让神仙都闻之变色的三道天雷。
凤九心疼的看着东华,又是甜蜜又是难过,心里抑制不住的既想哭又想笑,又怕惊醒到正在盘坐静养的东华,只得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爪子小声呜咽着。
“我没事,”东华淡淡的开了口。
凤九见他醒了,倏忽变回了人身,默默的伏在东华膝头。
东华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的说道,“我没事,像我这样的神仙,这三道天雷对我来说没什么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凤九却仍是心事重重呜呜咽咽道,“都是我不好!帝君你下凡归来已经失去了九成法力,又逆天在三生石上刻字。而且帝君你下凡也是为了我……还有凤凰,还有锁妖塔……后来司命告诉我,在锁妖塔里为了顾及我,你都没有使用法力,司命说你那次被镇塔妖伤的很重,身上全是血……”
东华低头看着她,指腹擦过她眼尾的泪痕,那一双向来冷冽的眼眸,今天却异常温柔,“我的法力早就恢复了。之前你受伤、甚至锁妖塔的事都是我连累你。”东华的语气越发轻缓,“是我不能动心,我动了心就报应在你身上,是我连累了你。”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是我的诛心之劫啊!”东华又笑了笑,目光越发柔和,“若水河畔,是你为我挡了擎苍的致命一击,现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这是在报答救命之恩啊。”
凤九静静的伏在东华的膝上,东华抚在自己的头上的手掌温暖且宽厚,听他说了这么一长段话,气息安稳,才略略定了心。
“可是,你还是因为我,才会要渡劫的对不对?”
东华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自从遇到凤九之后,叹的气比之前几十万年都要多,小狐狸的逻辑你永远跟不上,小狐狸的想法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也只有小狐狸至始至终都只会为他着想。
东华携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认真看向她剪水般的双眸,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九儿,在南天门我便与你说过,我下凡更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成全我自己的心愿。是我东华紫府少阳君喜欢你,是我要下凡与你渡情缘,你没有丢青丘的脸,不管三生石上有没有名字我都喜欢你!”他顿了顿,语气淡淡的,气势却迫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精彩精彩!”折颜挥着宽大的衣袖,施施然从一阵白烟中走出来。
折颜手上端着个药瓶,似笑非笑的看着东华和凤九,“今天能听到天地共主东华帝君的一番表白,真是没有白跑这一趟啊!”他看着面上仍是一派淡定的东华,估摸着在语言上也讨不了帝君什么便宜,悻悻然的把手里的药瓶塞给还晕红着脸的凤九,“真真和你姑姑看了天色,估摸着你飞升上仙的天劫也快就是这两天了,催着我紧赶慢赶的一定要赶过来。”折颜打量了两人一眼,摸了下鼻子道,“照我说么,小五就是瞎操心,当年墨渊替她受了飞升上仙的三道天雷,如今小九这天雷么,帝君必然也是为你承受的。”他转身大喇喇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又从袖子里变出几壶桃花醉,“东华你的修为好歹比墨渊强点,这三道天雷应该也不是什么事,应该也不需要我为你疗什么伤吧?”他看了一眼原本书案上放着的两个冻石杯,转手又变出一个乌银重瓣桃花酒杯来,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翘了翘二郎腿道,“不如晚上我们喝一杯!”又道,“啊!对了,真真和小五被帝君你的仙障拦在洞口了,我懒得动手了,就先自己进来了。”
被两声“真真”激的抖了抖的凤九听到姑姑来了总算回过了神,向洞外望了望,东华抬手撤了仙障,淡淡的说了声,“去吧”。
折颜看着凤九欢快的往洞外跑去的身影,感怀道,“说起来,当年你对父神千金一诺,自毁姻缘,现在为了小九重入红尘……”他顿了一顿,又颇为欣慰的说道,“小九虽然小,但这四海八荒却是唯有她能承得起你的帝后之位。”
东华微微挑了挑眉,若是连宋对他这么说,必然要回一句:你今日可是酒喝多了,竟然难得有几句好话。折颜是他当年同窗,又知他心事多年,东华看着凤九轻盈的脚步,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欣慰,东华微微颔首,“不错!”
折颜几杯桃花醉下肚,这才起身踱到东华面前,对他上上下下又打量好几眼,满意的说道,“我看你到是真没啥事?看来也不用我在凤九面前替你撑场面了?”
帝君颇为好笑的看着他道,“场面?”
折颜难得看帝君也有不懂请教他的时候,十分开心的端出一副正经的表情道,“所谓英雄,尤其是在美人面前的英雄,更是要展现出英雄气概来,所谓英雄气概,就是……就是……”折颜在东华面前端着架子来回了两遍,发现也就是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势顿时泻了一半,回头望了望狐狸洞外水青色的身影,“反正我要是不当心受了什么伤是从来不给真真知道的。”
东华难得对他的话做出了反应:“美人?”
折颜袖子一挥,收了酒壶和酒杯,“你慢慢歇着,真真十分想念小九的手艺,”他转身潇洒的向洞外走去,“今日真是难得,难得。”
东华重又闭上眼睛,这三道天雷对还未飞升上仙的小仙们来说,的确是闻之色变,但是就像他对凤九说的一般,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稍微静心养养,过几天也就没事了。只是这耳边时不时的洒过洞外凤九和青丘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东华在心里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有这小狐狸在,自己是别想静心了。自己从碧海苍灵化生以来,无父无母,持九住心守专一趣,踩累累枯骨一路至今,即天地共主之位,一统四海八荒。黄沙百战穿金甲,壮志饥餐,笑谈渴饮,征战沙场以来受伤不计其数,却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受的这么甘之如饴。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之前几十万年的岁月都不如这一份相守的时光,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青丘月影动,把酒黄昏后。
自从白浅嫁入洗梧宫后,与凤九也是多年未见,今日相见本就分外高兴,为她多年心愿得偿而欣慰,眼见凤九又顺利度过了飞升上仙的劫难,更是欣喜交加。折颜又道帝君也是没什么大碍,虽说神仙岁月漫长,也是难得相聚,既然今晚月色怡人,好风如水,不如把酒临风,对月畅饮,一起品鉴他新酿的桃花醉。
“可是帝君今天为我……,”凤九担心的看向身后的狐狸洞。
“这算什么,”折颜从袖子里变出几只桃子递给她,“小丫头,早就与你说了,你爱慕的男人是这四海八荒最了不起的男人,早年几场大战事从战场上下来,东华常常像在血中泡过一般,身上不知多少道口子却连眉毛也不动一下。这种威勇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那我师父呢?”白浅从折颜手里截了一只桃子,不服的问道。
“墨渊?”折颜想了一想,“墨渊虽说也不差,那若能最能在战场中吃得苦的还要算东华。”
“老凤凰,那你呢?”真真一边化出酒杯酒壶,一边调侃道。
“我?”折颜一双桃花眼不经意的笑道,“我要是那么能打,父神当年就把四海八荒的太平托付给我了,包括墨渊也是。”折颜眼中泛出神采来,“既然与你们说了,那不妨多告诉你一点,父神当年说过,墨渊是将才却不是帅才,所以只可为战神,我呢,虽然脑子不错,但是不够好战,太过淡泊,唯有东华,心怀天下,智勇双全,才堪大用,所以最后也是东华坐到了天地共主的位置。父神也只有将这天下,这四海八荒的太平托付给东华之后,才会安心羽化。”
白浅已经听夜华说过此事,白真是个万事不理的性子,唯有凤九关心则乱,“父神将四海八荒的太平托付给东华?难道这才是东华将自己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的真正原因?”
“是啊,其实以东华的性子,也是懒散的很,不然为何又在天下太平之后把位置让给天族的天君呢?”折颜说起昔日的同窗也毫不客气,“但是东华为人,又是重诚诺,轻生死,他既然应了,自然要到最好,自然要让自己无懈可击才能护住四海太平,护住天下苍生。”
被折颜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东华帝君正威仪而沉静的缓步从狐狸洞走过来,他抖了抖身上披的紫袍,玩笑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竟从来没有听你夸过我,真是难得。”
凤九心中对东华的敬意却是又重了一份,他以天下为己任,用性命护苍生,哪怕天翻地覆都慨当以慷,难怪他总是在提醒自己身为青丘帝姬、未来女君的责任。帝君曾说她不曾见过他双手沾满鲜血,杀红了眼的模样,若是她生在远古,若是她那时识得的是以杀止杀、以战止战的东华,又或是当天地共主时的东华,掌六界生死、定仙神律法、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东华,她还会现在一样,思之爱之吗?凤九想答案一定是的,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多少个沧海桑田的变化,无论多少个日月星辰的轮转,东华还是这四海八荒唯一值得她九尾红狐白风九倾心去爱的人。
她看着他丰神俊朗的向自己走来,一时居然喃喃的说不出话来,真好!现在终于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爱一个人,也可以被这个人堂而皇之的爱着,宠着,护着。
折颜对着东华邀敬了一杯酒,转头故意向坐在身边的白真说道:“真真,这可是小九亲自下厨做的糖醋鱼,你之前最喜欢吃了,今天可要多吃点。以后小九嫁入太晨宫了,想要再吃机会可就不多了。”
凤九听了这声真真仍是条件反射的抖一抖,这么多年来竟还是没有习惯。
这么多年来没听习惯的凤九抖了一抖,听的习惯、看凤九抖的习惯的青丘众人倒是淡定的很,喝酒的喝酒,吃果子的吃果子。唯有方才加入的东华帝君默默的取下了身上披的紫袍,准备给凤九披上。
凤九:“帝君我不冷啊!”
白浅:“她只是不习惯折颜这么叫她四叔。”
东华:“……”
白真:“……”
第八章 东篱把酒黄昏后
凤九将帝君的紫袍重新给他披上,东华嘴角擎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看着她,等她重新入座之后,借着宽大的衣袖,东华不动声色的在袍底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凤九微微低了头,如玉般的面颊上带了几分羞涩,她身上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如一支新生的新荷一般楚楚动人。坐在她另一边的白浅上神则是一袭浅黄的九重纱裙,国色天香,姿态娴雅,这四海八荒第一第二绝色联袂而坐恰如春兰秋菊,各为一时之秀。
家人相聚的小宴摆在莲花湖边狐狸洞前,近处洞壁上爬满了浅紫的紫藤花串,层层叠叠,远处的葡萄架上,果叶繁茂,累累垂垂。天上星子低垂,地上烛火点点,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折颜含笑看着面前的两位绝代佳人,再看看自己身侧容光绝世、气质高华的东华帝君和眉目如画、美风仪的白真上神,再加上潇洒倜傥、风流儒雅的自己,他准备回去添上那么几笔,勾勒出一幅传世的《五美夜宴图》。
折颜心中勾画了一会,可惜有画无诗,他向白真举杯道,“听说你三哥的好友白甫在凡世写过的一首诗里有这么一句: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
“是啊!诗仙李白么,可是写了不少关于美酒的佳作啊!”
折颜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鱼,又向东华戏谑道,“清风朗月、美酒佳酿估计是倾不了帝君你这座玉山了。”他的眼神又在凤九微醺的芙蓉秀脸上转了转,“能倾倒你的也只有小九了。”
白真尝了一口往日最喜欢的糖醋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虽然味道仍然不错,但远没到凤九平常的水平,看样子小九心中还一直惦念着帝君的“伤势”,折颜都说没事了,小九还是关心则乱啊。远处荷花的清香随风而来,他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白浅盛了一碗荷花白玉红豆沙,又向眉角眼梢都是幸福的凤九道,“小九,记得上次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喝酒还是你刚从凡间报恩回来,当时你可是满腹忧郁,借酒浇愁,却不想今日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四叔,”凤九甜甜的喊了一声,又向白浅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姑!”
白浅上神浅浅一笑,“你现在可有东华帝君给你撑腰了,以后闯祸可不用再找姑姑了。”
东华握紧了袖中的凤九的素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鼓励,仿佛在说:祸你尽管闯,麻烦你尽管惹,你身后的男人是我,东华紫府少阳君。
折颜道,“想当年你们小时候闯祸的时候,打的都是我的旗号,真真带着小五在青丘上蹿下跳了几万年没个止息。这一晃几万年过去了,小五嫁人了,小九也如愿以偿了。”他将手中的酒杯转手变了一大觞,“当浮一大白!”
他一双桃花眼中神采流动,又向东华道,“跟着父神从大洪荒时代到现在还没应劫的神仙,除了我和你,就只有墨渊了。虽然四海八荒几十万年如一日的夸你板正无为清净耿介,我到是觉得这些词还是用来形容墨渊更恰当一点。”
折颜又道,“就拿不近女色这一点来说吧,亏我还和小九说你比墨渊更不近女色。当年小五拜给墨渊做弟子的时候还用的男身,”折颜扬手从远处的葡萄架上摘下几颗葡萄,“这小九居然能在你这太晨宫中做仙娥——报恩!”折颜加重了“报恩”两字,又拖长了语调:“真是难得啊。”
当年旧事仿佛昨夜星辰一般就在眼前,东华神色自若,眉角微扬。凤九却是想到了东华当年还让人吩咐下来说“自己是来陪帝君历劫的。”——“陪帝君历劫”——难道帝君那时就已经动心,已然知道自己是他的诛心之劫了吗?或许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情愫已生,两心已许。
相思相见知何日?当时只道是寻常。
凤九忆及往事,嘴角微抿:“其实当时多亏成玉帮我,我才能入太晨宫。”
初夏夜,几只萤火虫在席间飞舞,发出几点朦胧的白光来,白浅的目光无意识的随着这几点微光,静了一会方道:“现在成玉元君可能遇到了麻烦。”
凤九不解:“成玉遇到了麻烦?她可是连宋三殿下的心上人啊,她会遇到什么麻烦呢?三殿下不会帮她吗?”
白浅听着凤九一连串的问题,便将天君想要让天族和翼族联姻的前因后果略微讲了一讲,又感叹了一声,“这个麻烦可不是正跟三殿下有关吗?”
凤九不听则罢,一听差点没拍案而起,“怎么又跟天君有关,这个天族的天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好事没他的份,坏事都跟他有关。当年他这么相信素锦那个坏女人的话,现在又想拆散有情人!”
东华默默扶了扶额,小狐狸总是藏不住的正义感,路遇不平就要拔刀相助。
“帝君,当年成玉可是帮了我不少忙,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看着凤九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回忆了下那些年成玉元君帮过的忙,东华按了按额头上想要跳起来的青筋,选择和凤九开起了玩笑,“我可是连宋说他和成玉已经在三万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缘尽了。”
凤九笑眯眯的向东华道,“这你也信啊?”她故作恍然大悟道,“也对!三殿下毕竟担着帝君你一个知己之名,你们倒是可以比比谁更口是心非一点。”她喝了几杯桃花醉,胆子也大了起来,压低了嗓音委委屈屈的撇了撇嘴,“我听司命说,三殿下口口声声说的是一辈子都得让着她啊!你可没对我这么说过?”
一辈子都得让着她?东华在心中默默回味了一遍,这句话看似质朴,却是一句至理名言,能说出这句话来,看来连宋的确没有埋没他情圣之号。他笑着将凤九扁着的嘴角勾了上去,一双沉黑的眼眸深情的看着她,仿佛在说,本帝君还不够让着你吗?
凤九见他不说话,越发牵着东华宽大的衣袖不依的撒娇,“帝君……”
东华轻轻揉了揉额角:“我管……”
凤九这才展颜一笑,起身为东华盛了一碗翡翠长生藤莲子羹。
折颜懒洋洋的说道,“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呢,也不要为别人瞎操心。东华帝君乃是众神敬仰的最伟岸耿介冷漠有神仙味儿的天地共主,你让他管这种小事?”折颜几颗葡萄入口,见东华又挑了挑眉,改口道,“唔!我忘了当年小九要为小五出头那事了,罚酒罚酒!”
凤九素手调着羹汤,虽然她刚才嘴上假意抱怨帝君,心里却是甜蜜的很,当年素锦在天君面前诬陷姑姑和青丘,多亏帝君出面,带着冲动的自己,在大殿之上一番连消带打,不战而屈人之兵,手段不知道高出天君多少。那句威仪淡定而又霸气的“跟我走”总能让自己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后嘴角含笑,在那些西风独自凉的黄昏,在那些银汉红墙相望的夜晚,她与东华之间看似隔着蓬山一万重,却是曲未终,意已通,知音此心千古同,尽在不言中。
青山隐隐水迢迢。
月出东山之上,江天一色无纤尘,夜色朦胧中池塘之上慢慢开出一朵朵碗口大的睡莲,深紫、浅紫、靛蓝、雪青……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在皎皎月色下显得幽雅而美丽。
今晚眉角眼梢总有些薄醉微愁的白浅上神幽幽道,“老凤凰,给我们说说少绾女君吧?这些年来我师父默默一直放在心上的少绾女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折颜思索之间东华倒是开了口,“性如烈火!”
“不错!性如烈火,当年为了谁是开天辟地第一只凤凰都要和我比拳头。”折颜转着酒杯笑道。
凤九已经不胜酒力,半醉半醒的靠在了东华的肩上,虽说已是初夏,池塘边晚风吹过,还是有几许凉意,东华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方才言道,“如果少绾现在还在的话,或许倒是能和凤九成为莫逆之交,”见她发髻上的紫玉簪正好压在肩上,怕她枕着不舒服,又为她取下重新插在另外一边的发髻上,满意的端详了一会又道,“都是一样的赤子心肠。”
白真疑惑道,“可是在折颜写的《四海八荒上古史》中似乎不是这样说的。”
帝君似笑非笑道,“折颜写的书就跟他画的图一样。”
折颜顿时觉得不是很明白东华帝君的意思,这是夸他呢?还是别有深意?
白浅也疑惑道,“她是魔族的女君,赤子心肠的人能当女君?”
折颜耐心的为他们授业解惑道,“靠拳头啊,大洪荒时代都是靠拳头,说起来,少绾也就只屈从与帝君的拳头之下,跟墨渊都是不相上下的。”又道,“你和小九一样单纯,不也是青丘的女君么?”又笑道,“难怪你二哥老是想着要给小九招个厉害点的夫君。”他看了一眼帝君道,“这下可好,招了个全天下最厉害的!”他又干笑了一声,“说起来,你们青丘九尾白狐一脉都是遗传的狐后。还是期望以后的狐狸崽多遗传一点帝君和夜华君吧!”
原本有些晕晕的凤九一听到打架突然有了几分灵台清明之感,轻声嘀咕了几句,“我才没少绾女君那么厉害呢,连飞升上仙的天雷帝君都不肯让我受。”
耳力甚好的东华帝君却是听到了,在她耳边也是轻声答道,“本帝君问过你了。”
“你什么时候问的?”凤九不解。
东华淡定道,“那天夜里,我说了,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边说边将凤九被风吹乱的鬓发夹回耳后,继续淡定道,“你当时同意了。”
凤九又懵了一会,才继续和东华咬着耳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这个。”
帝君从容的笑了笑,传入凤九耳中的话语只有三个字却如毫发重如泰山轻,“有我在。”他将凤九半搂在怀中,笑意温存。
那边厢白真继续好奇,“那你们的凤凰之争谁赢了?”
折颜咳了一声,期待的看向帝君,白真也是期待的看向东华。
东华看了折颜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少绾当时邀了我助拳,折颜邀了墨渊,两边算是不相上下吧。”
白真思索道,“怎么看都是帝君这边武力值高一点吧?帝君又不会放水,墨渊上神对少绾女君也不会下重手,居然会打成平手?”
帝君“哦”了一声道,“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楚了,那也许是我和折颜对墨渊少绾?”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墨渊用元神祭了东皇钟之后沉睡七万年也回来了,少绾或许能回来也未可知。”
白浅长叹一声,目光幽远,“当年师父让我等他,我日日用心头血养着他的仙体,等了他七万年。夜华祭钟之后,师父却让我为他置一副棺木。”几只萤火虫停在她肩头,身后满墙的开的生机勃勃的紫藤花串,衬得她单薄的身影更显落寞,她这一声幽幽长叹给初夏之夜,叹出了几分乍暖还寒之意。
她轻拂广袖,身体半支在案上,落寞的给自己又倒上了桃花醉,薄醉之下,袖中的铜镜掉在了案上也没有在意。
折颜咳了一声,看了一眼东华,东华向他们略微点头致意之后,展臂一把抱起了怀中已经熟睡的凤九,动作轻柔的像是抱着一朵轻云,那双始终在她身上的眼眸中,掩饰不住的温柔几乎要流泻出来。
折颜清了清嗓子,关怀道,“小五,夜色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白浅摇了摇头,唇边吟出两句诗来,“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白真闻言皱了皱眉,“这是当时夜华不在的时候,四哥为了宽慰你给你念的下届凡人写的《长恨歌》,你怎么就记得这两句呢?更何况现在夜华君都回来三百年了。”
白浅摇了摇手,低垂着蠄首,“若水之战之前,他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他的不好,若水之战之后,我抱着他的时候,想的都是他的好!老凤凰,你说这人呢,是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真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时候,我才能正视自己的心思?”
白真讪笑一声,“我早与你说过了,就你那根筋少得,遗憾不遗憾的估计万儿八千年后才回得过味儿来。若水之战当时你那作为,分明就是对夜华那小子早已情根深种了。”
白真又笑道,“你们现在都成亲了,还在纠结什么呢?侧妃不侧妃的都是小事,你还怕夜华解决不了吗?我以前觉得你于风月之事上少跟筋的会吃亏,现在看来这纤细敏感的情怀也不适合你!”
白真见她只是喝酒不说话,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盯着她的眼睛,严肃的说道,“莫非你现在回过味了,又在想当年他挖素素眼睛的事了?”
“啪”的一声,白浅手中的酒杯果然掉在了桌上。她干脆直接拿起一个酒壶,仰首一饮而尽,“介意如何?不介意又如何?我爱他,时时都想和他在一起。他不在的那三年,我时时在想他,你给我读《长恨歌》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凡人伤情可以向往仙界寄托哀思,我们神仙呢?我失了夜华又能去哪里找?”
一个低沉的声音恰如其时的从桌上放着的那面铜镜中响起,“浅浅,你在哪?十里桃林还是青丘?”正是白浅上神嘴上心中时刻惦念的九重天上的太子夜华。
“青丘东荒狐狸洞,给你一刻钟时间。”折颜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哪用一刻啊,半刻就来了!”白真在旁插嘴道。
折颜含笑看着他,“真真,不如我们再来打个赌?看夜华多久时间能到?”
“你这是想扳回一城吗?”
“我是想让你赢的更开心一点。”
半刻之后,一身玄衣的太子殿下夜华君果然腾着云头驾到。他和两位尊神颔首致意之后,一把扛起白浅上神转身就走。
折颜体贴的说了句,“湖边西厢的狐狸洞迷谷已经收拾好了!”他看着夜华君端着四平八稳却分明很急切的步伐笑道,“这下好了,现在是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我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白真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今天莫不是天雷轰过之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和帝君居然还会做好事?小五喝多了不在意。我可是看出来了,这镜子八成是你们施了法吧?”
折颜摸了摸鼻子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这门亲事毕竟是我当年为小五定下的。帝君么?估计也就是顺手!顺手!”
白真手里端着个酒杯,若有所思的看向折颜:“如果刚才帝君说的是真的,老凤凰,你之前说的那些是不是太谦虚了?”
折颜回了还是一个你懂的表情,“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白真分别给折颜和自己倒了一杯酒,“行了,别拽文了,说穿了其实就是你懒吧?”
折颜笑着与白真碰了碰杯,“我只求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一心人而已。”
白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此欢能有几人知,对酒逢花不饮待何时?”
“正是!”
“对了,”白真又道,“听说帝君为了小九,用法术催开了满湖灵荷,不如我们明天也去泛舟吧!”
“不错!”折颜赞同,“这东华用灵力催开的荷花荷叶,拿来酿‘荷叶青’肯定不错,我们明天就去泛舟,采点荷叶酿点酒,到时候就做东华和小九成亲的贺礼,你看如何?”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