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下)
往日发现他偷懒,她定要讽刺挖苦一番,甚至还会免去当日的膳食,可今天她竟然什么都没说,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沈听肆心中一片暖意,想着妻主对他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可次日沈听肆才知道,是顾夫人被诊断出有孕了,所以陈乐宜心情才那么好,原来她不是不喜欢子嗣,她只是不喜欢他肚子里的而已。
滋补的汤药如流水般的送进主院,陈乐宜找了专门的厨子给顾子亦做孕中的吃食,还找了师傅上门为他裁制新衣,用的是上好的锦缎,轻盈又保暖,府中一切事物都开始以顾子亦为重,就连去院中赏个梅花,都有数十个下人伺候身侧,陈乐宜还命人在赏梅亭支起了火盆,生怕顾子亦染了风寒。
沈听肆看着这些,心里酸的厉害,彻夜难眠,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若是陈乐宜没有忘了自己,是否也会如此对待自己,最终自我催眠般的认为会的,才抱着自己编织得美梦睡去,梦里的陈乐宜待自己很好,会紧张自己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会心疼的给自己揉胀痛的肚子,会在自己孕吐不止的时候,亲自去东街买梅子给他吃。
可是美梦终会醒,醒来面对的又是这个残忍的世界。
沈听肆醒来觉得腹中坠痛异常,许是这两日心思不宁胎儿不稳,妻主定是不会为他请郎中,无奈之下,沈听肆去膳房取了顾子亦安胎药的药渣,回来添了些水继续煎熬,哪怕这药渣药效不够,也总比不喝的好。
可他没想到,这件事险些要了孩子的命。
5(上)
当天下午,几个侍从风风火火的来到偏院把沈听肆带走了,几人步子又大又快,沈听肆挺着个肚子跟不上他们的脚步被拖着走,胎儿在腹中闹了起来,到了主院,沈听肆被那几人用力一按,跪在地上。
沈听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头打量,看见了盛怒的陈乐宜坐在床边,床上躺着满脸泪痕虚弱至极的顾子亦。
“沈听肆,你好大胆子,敢对亦儿的孩子动手脚!”陈乐宜吼道。
沈听肆听的一头雾水,但大概能猜测到顾子亦的孩子恐怕出了事“妻主,我什么都没做”
床上的顾子亦闻声开始抽泣,陈乐宜温柔的拉着他的手轻声安抚“亦儿莫伤心,当心身子,孩子还会有的,此事我一定会还你公道”
“沈听肆,你还狡辩,除了每日都煎药的药师,今日只有你进了膳房!”陈乐宜道。
“我是进了膳房,但并没有做什么不利于顾公子的事”沈听肆不卑不亢的解释,但仔细听便能听到声音的颤抖,本来今日肚腹就难受,现在这么一折腾,肚子开始紧缩着疼了,可他努力忍着不想被人发现,否则只会显得他更加凄凉。
5(下)
“你去做什么了?”陈乐宜强压着怒火,声音格外低沉。
“我晨时有些腹痛,想着左右顾公子喝的是安胎药,便借了他的药渣也熬了一碗”沈听肆说的很小声,怕被他人听见了惹人笑话。
“沈听肆,你向来很会编故事,你抢了亦儿的位置,亦儿以德报怨,时常劝我不要难为你,可你竟然能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既然如此,便让你腹中的这个,给亦儿的孩子偿命吧!”说罢,陈乐宜端起一旁事先准备好的落子汤,捏着沈听肆的下巴往他嘴里灌。
沈听肆奋力的挣扎,肚子不小心撞在了陈乐宜的膝盖上,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他挣扎着说不是他做的,可陈乐宜并不给他再解释的机会,沈听肆绝望的看着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眼看着落子汤就要送进嘴里,门外传来一声“住手!”
陈老太君在侍从的搀扶下,走进了屋里。
“乐宜,闹够了没有”陈老太君不怒自威。
“祖母,沈听肆害的亦儿小产,孩儿还不能罚他了不成?”陈乐宜辩解道。
一旁的沈听肆惊魂未定,小声的重复着“我没有,真的没有”
陈老太君道“顾子亦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沈听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的做的吗?有就拿出来,没有的话,此事就到此为止”
陈乐宜确实没有什么实证,只是询问了膳房的下人,正想争论一番,顾子亦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的道“妻主莫要生气了,是亦儿没本事,竟分不出安胎药和落胎药”
陈乐宜看着如此可怜的顾子亦,心里更加生气,对着陈老太君说到“沈听肆从始至终都是个处心积虑的,亦儿怀胎,最受到威胁的就是他,并且膳房的下人都表示今日在膳房见到了沈听肆,凶手除了是他还能是谁?”
陈老太君还未答话,一旁忽然咚的一声。
6(上)
原本跪在一侧的沈听肆倒在了地上,手捂在心口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沈听肆,给我起来!不要再演戏了”陈乐宜咬着牙说到。
陈老太君一脸担忧,对着下人说到“快把少夫人抬回去,请郎中过来”
“乐宜,莫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你本事良善的孩子,何至于待自己的夫人如此刻薄”老太君意味深长的对着陈乐宜说到。
陈老君随后去了沈听肆的院里,看着荒芜的庭院,简陋的屋舍,摇着头叹了口气,一旁近身的侍者低声问道“老太君,可要给少夫人安排间别的院子”
老太君沧桑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孩子们的事情,也只能点到为止,过多的插手不一定有益”
侍者会意点了点头。
郎中为沈听肆切了脉,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片刻后开口道“夫人脉象虚弱,有滑胎之兆,方才可是情绪激动?”
老太君回答“是,这孩子受了委屈”
郎中继续道“那便对了,夫人身体亏空严重,情绪激动,导致心脉缺血,诱发了心疾,表现为晕症”
“劳烦郎中好生为这孩子医治”
6(下)
“我开些汤药,每日煎服,夫人体虚且胎像不稳,需卧床静养,断不可再操劳”郎中语重心长的交代。
沈听肆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托老太君的福,陈乐宜并未再继续为难,汤药和吃食也充足了起来,修养了几日,沈听肆身体渐渐好受了一些,只是精神持续低落,无论元宝怎么劝,沈听肆都很难挤出一个笑容。
卧床将养了月余,沈听肆快七个月的肚子变得更加圆润饱满,只是他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时常抱着肚子发呆,他一想到自己在妻主心中不堪的样子,眼泪就会落下来。
夜里沈听肆突生一阵便意,便唤元宝来扶自己,可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他只好扶着床榻慢慢的起了身,自从肚子大了以后,沈听肆便意频繁,且来的急切,刚刚下地时,他双手撑着酸软的腰肢,无人帮衬着托肚子,一瞬间的体位变化,差点让他滴了出来,憋的他没忍住呜咽了一声。
沈听肆撑腰挺肚,蹒跚着朝门口走去,一开门,门口站着个人高马大的粗粝女子,沈听肆顿时惊慌,张嘴就要喊人,可那女子眼疾手快的堵住了他的嘴,扯着他的臂膀朝床榻走去,腿还不忘将门踢上。
这般粗暴的折腾,沈听肆身下一下子失了禁,尿液流了一地,他难堪的脸涨的通红。
沈听肆被带上了床榻,嘴被堵着,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女子脸上的笑意愈发变态,开口说到“小郎君,别挣扎了,老实陪我睡一晚,我会温柔的”
沈听肆吓的眼泪流出来,顾不上身前的大肚子,拼了命的扭动着笨重的腰肢,挣扎之下发丝凌乱不堪。
“这么不老实,就别怪我下手重了”女子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沈听肆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却依旧拼命挣扎,女子失去了耐心,随手扯了块布,将沈听肆的嘴死死的勒住,一手薅住他的头发,一手去扯他的衣服,沈听肆不顾快被扯掉的头皮,用尽全力踢踹,不知踢到了哪里,女子瞬间暴怒,正要抬脚踹他,便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
7(上)
女子解开了沈听肆嘴上的布条,迅速将他的衣服扯掉一半,将人抱入怀中做亲切状,砰的一声门被踹开,陈乐宜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顾子亦,陈乐宜目光死死的锁在两个人身上,顾子亦故作惊讶的长大了嘴。
女子见到进来的两人便翻窗逃走了,床上只留下狼狈不堪的沈听肆,沈听肆看到陈乐宜,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眼泪簌簌流着,身体不停的发抖,身下已经蔓延出了血迹。
沈听肆不顾腹中的疼痛,膝行爬向陈乐宜,扯着她的衣袍颤抖的开口“妻主......我好害怕”
陈乐宜看向沈听肆的眼神中全是厌恶,抬手扇了他一个大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咬牙切齿的说到“沈听肆,你竟敢红杏出墙!”
沈听肆被扇懵了,愣了半天没动,回过神时只觉得耳朵旁有温热的液体,抬手一抹,原来是耳朵流血了,怪不得觉得灼热闷痛,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陈乐宜见他不回话,以为他是默认了,更加怒火中烧,薅住他的头发又是几巴掌,直到他的两个耳朵都流出了鲜血才停下来。
沈听肆脑子里终于反应过来陈乐宜说的红杏出墙,跟她解释自己没有,目光中的悲戚如洪水般泛滥,他看着陈乐宜张嘴,却听不到她说什么,沈听肆心里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