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格并不抗拒,吻完后我们相视一笑,许久不曾有过的惬意莫名的涌上了心头,似乎有一些不同的情愫开始发酵。
我突然觉得这样很好。
不是和孟疏在一起的那种好,和孟疏在一起似乎是我权衡利弊的结果,是在考虑全部因素后利益最大化的决定,而这似乎不一样。
我贪恋这样的时刻。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甚至产生了一种同俗世里平凡众生相同的愿望,那就是结婚生子,组成一种我们都奢望的家,每年都会带着孩子一起去郊游野餐,一转头就可以亲到对方的唇,每天晚上都给孩子讲述俗不可耐的童话故事,而不是游戏人间,把自己交给放纵的夜。
我看着宁格,他也看着我,一直默默无言,直到我开口“我发现你有点诗情画意的陈词滥调。”
“你有点陈词滥调的诗情画意。”
他的冷幽默倒是没有冲淡我们之间的氛围,我抱紧宁格,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我现在有一种想跟你在一起的冲动。”
“我也有。”
我看向他“所以?”
“可那是冲动,你需要冷静。”
我觉得很好笑,因为我以为他会答应,会说好,可他措不及防的答案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即使是面对我的主动示好,他好像还是有些油烟不进。
我继续问他“你舍得吗?”
“你呢,你舍得吗?”
外面的风有些肃杀,荒郊野冷的露营场地不比宁格别墅里温暖,我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小毯子“什么事先回帐篷里说。”
他点头。
帐篷里还剩下最后一罐酒,我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宁格下唇绷紧,不泄露出一点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看向我。
我喝了口酒后开口“why so serious ?”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意思是,你舍得吗?”
“我又有什么是不舍得的?我就一个人,无所谓舍不舍得。”
“我的意思是,你确定要把自己陷入不确定因素之中。”
我顿住。
宁格似乎是洞悉了我的想法似的,继续开口 “上一个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其他人的傻瓜现在就在精神病院发着疯,每天注射大量的安定生不如死。”
他的神态平和,似乎讲述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从报纸里读到的与他毫无关系的某一片新闻罢了,渐渐流露出了些骨子里的戾气。
“我不是她。”
“我知道。”宁格快速地打断我“可我像他。”
“我发现我越来越像他,无论是钢琴的弹奏,对于文学的品味还是说话习惯都很像他。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崩溃的频率也在提高,很可能明天就会撑不下去自杀,也许我会和他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恶魔,把你拖下地狱,改变我是一件很难得事,就像是去救一个陷入沼泽地里的人,你也有极大地几率失败而死亡,你会花费无数的经历和时间,去赌一个看不到结果的结局,所以,你真的舍得把自己深陷在这里而不是离开吗?”
他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本性便是如此。
可我却说“我说我舍得你信吗。”
他笑“不信。”
“我他/妈的也不信,因为我没有试过,但我现在告诉你,我想尝试,我无法保证我会什么时候离开,也许明天我就会和孟疏上床,但是我现在就是很偏执的想要尝试,上帝已经明目张胆的不公平了,那我就有保持偏执的权利,让这一切去见鬼吧,我就想试这么一试。”
他就这样看着我,似乎是在衡量这些话到底有几分可靠似的,最后斩钉截铁地开口“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赌徒。”
“对,所以你愿不愿和我赌。”我灌了一大口酒,笑着看向他。
云信说我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寻常人会在输完带来所有的赌注后忿忿离开,而我会把衬衫脱下来当做赌注再红着眼睛在来一盘。
宁格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圈起来,手指摩挲着小毯子。
“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和孟疏分手。”
他拍开了我拿手机的手“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潜意思是他同意和我赌一场。
.......
也许说我现在的状态是正大光明的脚踩两只船比较合适,我和宁格约定三个月后我会给出我的选择,宁格总算是结束了与我的退避三舍,面对我的撒娇似乎也很受用。
除了排练元旦晚会那便是准备考试了,我习惯在图书馆里熬到深夜才回到宁格的家里,他倒也不说什么,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宁格早就在床上睡去。
今天星期五,这个时间段总是很少人愿意学习,我就是其中的医院,吃完晚饭我便蹦蹦跶跶得回了宁格的家,恰值八点,宁格卧室里的灯还亮着。
用钥匙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上楼,宁格开了小小的床头灯,刚好够他读着手里的书,大概是童话故事吧,他的声音柔和,温柔的就像是月亮似的,没了平日里上课的冷冽。
我咳嗽两声,他瞬间把书合上,有些窘迫地看向我“回来了,这么早?”
“是啊,没有人会在星期五学习。”我走过来,不顾身上一身脏地躺在他身边,他手里的书是《爱德华的奇妙旅行》,封面是暖色调,和昏黄的床头灯和谐的很。
他的确是个很好的父亲,我想。
好像是吧自己所有的爱意都给予了肚子里的孩子,眉眼里都是说不出的柔和,宁格尽他所能的让这个孩子能想寻常的孩子一样,永远不要像他那样经历所有不愉快的事,要在蜂蜜管子里平平安安地长大。
我打趣他“不读格林童话了?”
他倒也是实诚“读完了。”
我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准备去洗澡,洗完后他恰巧在喝水,我一个箭步跳在席梦思的大床上,呲溜一下的窝在舒适的被子里,也拿过他的书。
“好了,轮到我来读了。”
宁格没有阻拦。
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小兔子和活了一百岁的旧娃娃说着话,我怕头靠在宁格的肩上,一字一句读的清晰。
“‘打开你的心扉,’她轻柔地说,‘有人会来的。有人会来接你的。不过首先你必须打开你的心扉。’”
那门关上了。阳光消失了。
有人会来的。”
有人会回来的。
这的确是一个很温馨的小故事,不懂爱的小兔子周周转转懂了了什么是爱,就像是书中说的,如果没有爱,一个故事怎么会有幸福的结局。
我合上书,轻声开口“宁格。”
“我在。”
因为有爱,故事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尽管爱德华已经伤痕累累。因此我偏执的想要宁格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你首先要打开自己的心扉。”
我一直能感觉到宁格有些事情在瞒着我,那些事情正是他痛苦的病因,他固执地一层一层掩盖伤口,可越是如此,他便病得更深。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开口“万一那颗心是烂的呢。”
“万一那颗心早就烂的彻底,只要撕开一点点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臭味,人们爱的都是表象,一旦知道事实如此便会歇斯底里的离开。”
“不会,我不会,我压根就不在乎。”
他的声音平静,带这些昏沉的倦意“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那颗心腐烂的程度,它超出了你所能想象的范围,一旦人看见便会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