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民族大迁徙,匈奴人阿拉提最辉煌的篇章,欧洲文明的浴火重生



生命如同故事,重要的不在于它有多长,而在于有多精彩。与大汉王朝恩怨纠缠二百余年的匈奴人,无论最终融入汉民族的南匈奴,还是西去欧洲的北匈奴,他们都如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诠释了各自生命的精彩。
而流星自有它的滑行轨迹,它们来那里,落往何处,它们瞬间闪耀的光芒不仅仅是为夜空增添一抹炫彩,而是要用燃烧的身体将大地砸出一个大坑。显然,北匈奴最终如愿以偿,相比较南匈奴而言,北匈奴更像是那颗让地球为之一颤的流星。

东汉时期的南北匈奴
匈奴的两度分裂
总体而言,匈奴经历了汉初凌驾大汉王朝之上,汉武帝时期转而被压制,到汉宣帝时开始衰落的过程。公元前57年,匈奴陷入内乱,五单于为争位大打出手,最终在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后,郅支单于与呼韩邪单于胜出。既然一山不容二虎,索性兄弟俩再次兵戎相见,结果呼韩邪被击败,于是归附汉朝寻求庇护,称南匈奴。而郅支单于继续盘居漠北,并伺机寻找与汉朝对抗的机会。
公元前44年,因图一时之快而诛杀汉使的郅支单于率部众逃往康居,并娶了康居王的千金为妻,开始过上了封妻荫子的自在生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仅八后,汉西域都护校尉甘延寿与副手陈汤便率西域诸国联军,将郅支单于建立的郅支城包围。郅支单于无路可逃,成为瓮中之鳖,脑袋被飞马传往长安,第一个北匈奴宣告灭亡。

呼韩邪单于剧照
此后,呼韩邪被汉朝派回故地,收拾残局,主持大局,一跃成为统领匈奴各部的大单于。为了表达归汉的诚心,呼韩邪单于于公元前33年再次来汉朝拜,并向“以画取人”的汉元帝提出做汉家女婿的请求。于是,汉元帝“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将画匠笔下的“大麻子”宫女王嫱(王昭君)等一行五人送给呼韩邪单于挑选。
没想到,呼韩邪单于对王昭君一见钟情,于是汉元帝很快确定婚期,呼韩邪准时迎娶王昭君。就在王昭君风光大嫁的当天,汉元帝终于见识到了王昭君风姿绰约的真容。此刻,汉元帝的瞳仁似乎已经凝固,时间的激流仿佛停止,悔意、醋意在这个阅尽人间美色的帝王心中翻江倒海。但君无戏言,覆水难收,汉元帝纵有万千不的甘心,也只能目送着王昭君的背影绝尘而去。

王昭君剧照
王昭君用她的绝代风华诠释了一段“一身归朔漠,数代靖兵戎”的千古佳话,汉匈之间数十年再无兵戈。然而当王莽篡汉后,实施了许多对匈奴歧视的政策,于是汉匈之间原有的和睦被打破,不得已双方关系在东汉时期重新洗牌。东汉中期,匈奴又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再次归汉,北匈奴在蒲奴单于的率领下分道扬镳。
接下来,东汉对不肯归附的北匈奴发起了一连串的攻击,最终于和帝刘肇永元三年(公元91年),一战定乾坤。从此北匈奴残部在周边诸草原民族的权威一落千丈。随后,曾经唯匈奴马首是瞻的乌桓部落(东胡旁支),对匈奴残部发动最一击。随着乌桓最后一颗钉子的敲入,北匈奴在草原的影响力被盖棺于地下。此后,北匈奴剩余主力开始长达400年的漫漫西迁。
北匈奴的西迁之路
起初,北匈奴并没有向更远开拔的打算。他先是由准噶盆地东部迁移到巴尔喀什湖附近的悦般,可能是感觉大汉王朝如芒在背,于是又迁徙到了阿姆河流域的康居。在康居休养生息百年后,他们始终没有鼓起东返的勇气,而是继续追逐着落日来到泽拉夫善河流域的粟特国。原本以为此地是他们最终的归宿,没想到此时的草原霸主柔然又将触角伸向当地。于是北匈奴于公元350年,开启了义无反顾的欧洲之旅。

让匈奴人颇感意外的是,他们永远追不上太阳的步伐,也没从地平线的一尽头跌落下去,而是踏入了一片地势平坦、气候宜人的新天地。当然,西去的道路并非一片坦途,但这一切对于久经战斗考验的匈奴人来说不过是一次次压抑的释放。首先,匈奴人将盘居在钦察草原的阿兰人击败、收编。然后,贯甲提兵,直指顿河和多瑙河一带的隶属日耳漫民族的哥特人。
一、驱逐东、西哥特人
公元3世纪,哥特人占据了黑海沿岸地区,并以德涅斯特河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匈奴人由东往西,首先进攻东哥特人。公元347年冬,黑发、黄肤,身材短粗剽悍的匈奴人突然涌入东哥特边境,被称为“哥特人的亚历山大大帝”领袖亥尔曼亲率大军自指挥战斗,打算一举击退这些陌生的入侵者。让亥尔曼意外的是,曾经战无不胜的东哥特军团竟然一败涂地。残部要么投降,要么遁去,亥尔曼羞愧自杀,公主成为匈奴领袖巴拉米尔的押寨夫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进入战斗佳境的匈奴人很快逼近西哥特,西哥特人急忙集结起三个部落的联军仓惶应战。而当西哥特军团列阵于德涅斯特河西岸时,匈奴人并没有与其正面交锋,而是用一部人佯装正面进攻,大部队则从河上游偷渡,然后迂回到西哥特军队的背后,突然发动进攻。因此,毫无知情的西哥特军团被打的落花流水,数十万军队逃往多瑙河对岸,寻求罗马帝国的庇佑。
罗马人并没有对西哥特人落井下石,但也不完全信任落难者,因为他们明唇亡齿寒的道理,也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所以,罗马皇帝瓦伦斯将西哥特人编入边防军,妻儿则充为人质。事实证明,罗马人的提防是正确的,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因为将来的推翻西罗马的正是当年要信誓旦旦做顺民的西哥特人。

战斗中匈奴人的形象图
此时的匈奴人已经在欧洲一角站稳脚跟,各部落都收归于乌单麾下,接下来就是挑战罗马的时刻,因为安逸苟且并不符合匈奴人的个性。公元408年的一天,乌单率部进入东罗马大肆劫掠,而正当匈奴人满载而归的时侯,罗马军团已经在他们前方铺开一张大网。匈奴人遭到伏击,乌单虽死里逃生,但威信扫地、颜面无存。在自信心遭受彻底摧残后,乌单做出明智之举,将领袖之位让于鄂克塔、卢噶斯、蒙杜克兄弟三人。三兄弟并没有让乌单失望,匈奴人的雄风以三人为起点,势必刮遍欧洲大陆的每个角落。
征服东、西罗马
鄂克塔三兄弟都是出类拔萃的豪杰。在鄂克塔执政期间,匈奴人已经挺进莱茵河畔,势力波及中西欧,匈奴帝国的宠伟蓝图呼之欲出。卢噶斯剑指东罗马,迫使东罗马皇帝狄奥多二世用金子与各种屈辱的条约来换取和平。卢噶斯去世后,笼罩在东罗帝国上空的恐怖气氛愈加浓厚,因为匈奴首领的继承者是蒙杜克的两个儿子布拉达与阿拉提,他们向屈服的罗马人提出了更为苛刻的条件。而对于无力抗衡的罗马人来说,庆幸还有条件可谈,遂一一答应。而阿拉提就是后来让罗马人心惊胆颤的“上帝之鞭”。

公元441年,阿拉提兵临东罗马君士坦丁堡城下。东罗马只好以每年进贡2100磅黄金、割让巴尔干半岛大部分土地,作为阿拉提退兵的条件。公元444年,以诺尼亚为中心,东起咸海,西至莱茵河,南达巴尔干,北临波罗的海,横跨亚、欧二洲,面积400多万平方公里的匈奴帝国正式建立。公元447年,阿拉提率军进攻东罗马,致使东罗马千里之地,烽烟四起,鸡犬不宁,70余座城堡遭受战火洗礼。而东罗马迫使匈奴退兵的条件依旧是主动割让大片土地,献上大块黄金。

战火纷飞的岁月,时间不会停止,但对于掠夺者来说,被掠夺者会逐渐失去掠夺的价值。持续近百年的战乱,让日渐衰落的东罗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前途,而阿拉提带领的匈奴人也改变了进攻的方向。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西罗马。不过阿拉提的西罗马之战并不顺利,一开始就差点殒命疆场。让阿拉备受挫折的并不是金银珠宝与土地城池,而是一个风流成性、千娇百媚的女人。
原来,西罗马皇帝瓦伦丁尼安三世的妹妹奥诺莉亚因与侍卫长期私通而被曝光。皇帝颜面扫地,只好将妹妹囚禁寺庙。而奥诺莉亚难敖青烛孤影,于是向曾经在罗马做人质的相识、如今的匈奴帝国首领阿拉提写去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承诺只要重获自由,便以身相许。由于阿拉提曾目睹过皇妹奥诺莉亚难以抗拒的丰姿,无数个夜晚为之辗转难眠,如今功成名就,佳人当然要配英雄。于是阿拉提向西罗马皇帝提亲,并要求对方献上一半的国土作嫁妆。
西罗马皇帝的鼻子差点被气歪,马上回绝。如此,阿拉提正中下怀,遂扬鞭奋蹄,杀向西罗马。当大军行至莱茵河畔时,还将1万多名从不列颠岛前往罗马朝圣的圣女斩杀,理由是这些圣女拒绝了他们的侵犯。如此一来,阿拉提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罗马教会及帝国蛮族,成为众矢之的。于是法兰克人、西哥特人、勃艮第人与西罗马人组成宠大军团与阿拉提决战于今法国东北部的香槟平原。

香槟平原的沙隆会战
虽然西罗马日薄西山,匈奴人如日中天,但罗马军团在名将埃裘斯的指挥下发挥了超强的战斗力,致使陷入困境的阿拉提随时点火自焚。但是埃裘斯并没有发动对阿拉提的致命一击,此时的他在犹豫,但没有人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也许他缺乏的是战胜匈奴人的勇气。此时的埃裘斯如同清朝时兵临长江岸边的吴三桂,他们都在观望,吴三桂最终被康熙大帝击败,而埃裘斯则被皇帝瓦伦丁尼安亲手斩杀。而埃裘斯不过是向他的皇帝当面提出了迎娶皇帝女儿的要求,其命运让人扼腕叹息。
阿拉提死里逃生,经短暂休整,卷土重来,直接杀向西罗马帝国心脏意大利。而仓促应战的罗马军团已经没有了先前在香槟平原的锐气,于是被打的节节败退,一些重要城市相继沦陷,古城罗马朝不保夕。关键时刻,罗马教皇利奥一世挺身而出,只身面见阿拉提,并成功说服其放弃攻打罗马城的计划。阿拉提撤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有被“上帝”仁慈感召的可能,另一方面就是大军面临瘟疫的困扰,还有就是东罗马援即将到来。总之,阿拉提见好就收,又一次满载而归,任凭罗马帝国像一片枯黄的衰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阿拉提之死与匈奴帝国覆灭
有时候红颜不仅薄命,而且还是祸水,阿拉提的死还与女人有关。公元453年,年逾五旬的阿拉提娶到了一位19岁的勃艮第少女,一夜激情,阿拉提与世长辞。关于阿拉提的死因被当地人渲染的有声有色,其宗旨不外乎英雄的女人义无反顾、不惜一切代价行刺恶人。而实际上,阿拉提因饮酒过量,导致血管爆裂,窒息而亡。不管怎么说,阿拉提的死,如同匈奴帝国失去了太阳。风云一时的帝国,如潮起潮落,倏兴倏灭。东哥特人和吉列达伊人最早臣服,他们也第一个反叛。
公元454年,反叛联军在班诺尼亚大战中击败匈奴骑兵,匈奴帝国新的继承人埃拉克(阿拉提长子)战死。之后,阿提拉的儿子们如大难来临的林中鸟,各飞前程。其中三个儿子归附西罗马,分别被安置在多布罗加与麦西亚,也算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而与阿拉提一样有着英雄豪气的儿子邓格西克,则率部退向南俄地区。不过,他没能重振雄风,而是被历史的大潮吞噬。

公元468年,邓格西克在再战东罗马军团,结果于多瑙河下游兵败被杀。此战胜利,东罗马如释重负,举国欢庆。而劫后余生的匈奴残部只能沦为东罗马的雇佣兵,他们的后来的命运也不被人关注,历史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就这样,从战国到西晋,曾经在蒙古高原上叱咤风云,而后又狂飙漫卷起欧洲民族大迁徙狼烟的匈奴,一个曾经无比强盛的草原帝国,在续写了无数辉煌历程之后,像一颗光芒万丈的巨星,陨落在恒久的历史长空。
匈奴人对欧洲的影响
匈奴帝国的灭亡再次证明,当原始的游牧民族部落与以农牧业、工商业为主业的文明种族较量时,他们的剽悍与野性及灵活战法虽能占据一时的上风,但最终无法摆脱被击溃和融合的命运。匈奴及所有的游牧民族前赴后继,莫不如此,他们的命运归宿很好地铸就了一条历史的铁律。但是,他们在创造辉煌的时候,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历史格局。

就在阿拉提的匈奴帝国轰然倒塌的20年后,之前依附罗马的西哥特人就向压榨他们的主人发起攻击。西罗马皇帝瓦伦斯被大火烧死,伟大的罗马城沦陷,西哥特人反客为主,华丽转身。西哥特人灭掉西罗马帝国后,于西班牙建立了西哥特王国。原来居住在西班牙的汪达尔人被迫渡过地中海,到达北非重建汪达尔国。而原居住在菜茵河下游的法兰克人乘机南扩到高卢一带,建立了法兰克王国。东哥特人逃往意大利半岛和西西里岛建立东哥特王国。如此一来,原盘居在欧洲大陆上的各方势力被动重新洗牌,欧洲古典文明被摧残,而这一切都是匈奴骑兵引起的多诺骨牌效应。

假如有转世投胎的可能,一个古罗马人在千年后的欧洲获得重生,那么他面临的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那种惊诧无异于穿越时空。而在中国却不必担心出现这种状况,即便一个人从汉朝穿越到宋朝,满大街依旧是讲汉语、穿绸缎的络绎行人,儒道、佛教还被奉为圭臬。但欧洲已是日耳曼人的天下,日耳曼语和罗曼语成为通用语种,古罗马神教黯然失色,基督教大行其道。
不过,我们对于西方古典文明的消亡虽备感遗憾,但暮然回首间才发现,它却为呼之欲出的技术革命扫清了障碍。因此,西方能无拘无束地朝新的方向发展奋进,新的技术、制度、观念、文明在中世纪破土而出,并孕育出蓬勃的生命力。所以,浴火重生,方能轻松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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