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解放整个荷兰的尼德兰革命,真的算得上是成功了吗?



对于荷兰的历史,许多人并不陌生。但事实上,荷兰的正式国名从来都不是"荷兰",而是尼德兰。早期荷兰采用的是复合国政体,即荷兰、圣马丁、库拉索和阿鲁巴四个国家构成的联合王国。因荷兰的实力远超其他三国,所以才会获得"荷兰王国"的别称。为了方便叙述和理解,下文也将统称其为荷兰。

如今荷兰的疆域图
起初荷兰一直处于西班牙王国的统治之下,在公元1506年以后则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属地。看似荷兰的统治权被移交给了另一个国家,实则不然。当时的西班牙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都为一人,即查理五世(西班牙则称其为卡洛斯一世)。而查理五世又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之一,所以荷兰的统治权其实从未易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荷兰人越来越难以忍受西班牙的剥削统治。在双方矛盾被激化至顶点后,忍无可忍的荷兰人终于掀起了革命运动,即尼德兰革命,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场获得了成功的资产阶级革命。

尼德兰地理位置图
革命爆发前的时代背景
当时的荷兰借助天然地理优势,经济颇为富庶,也因此成为了哈布斯堡家族重要的税收来源地。同时因哈布斯堡家族同时兼有多处领地,对财政的消耗也远远大于当时欧洲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为此,哈布斯堡家族不断加重对荷兰的税收,进而导致荷兰人与哈布斯堡家族之间的矛盾被激化。

同时统治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家族
自从公元16世纪中后期开始,哈布斯堡家族对于荷兰的统治力量就开始出现了松动的情况。当时荷兰内的贵族阶级和新兴资产阶级都希望能够获得自治地位,曾尝试过向国王提出相关要求,但遭到了西班牙方面的严词拒绝。
不仅如此,其实荷兰和西班牙之间还有另一层矛盾,即宗教矛盾。自从宗教改革运动席卷欧洲之后,许多荷兰人也转信了新教。与此同时,西班牙依旧坚守天主教信仰,并拒绝做出改变。

宗教改革运动无疑撼动了天主教在欧洲的地位和影响力
身为西班牙的殖民地,哈布斯堡家族要求荷兰人也要坚持对天主教的信仰,并在荷兰全境展开了宗教迫害运动,这便使大多数的荷兰新教教徒也站在了哈布斯堡家族的对立面。对此,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陈翔博士在《尼德兰革命原因探析》一文中曾经提到:
"以天主教世界卫道士自居的西班牙自然不能容忍在其统治地区出现异端邪说,于是压制与阻止新教势力的蔓延与发展就成为西班牙议事日程的主要内容。早在查理五世当政初期,西班牙就颁布惩罚新教徒的'血腥诏令',禁止尼德兰人民翻阅路德派、加尔文派的著作,违背诏令者将会被处以极刑,并会被没收财产。"
在笔者看来,对于哈布斯堡家族来说,荷兰仅仅是家族的一个殖民地而已,并没有将其当作自己的领地进行有效治理,而是只顾着一味索取和剥削。正是因为荷兰非常富庶,所以该家族才会误以为荷兰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羊毛",通过不断压迫荷兰百姓来获得巨额的财政税收,随后再将这些财富用于建设发展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但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做法实在太过激进,只知道一味索取却不懂得回报,还采用高压政策对待希望通过和平方式获得独立地位的荷兰贵族,这才会引发后来的尼德兰革命。

《血腥诏令》正是从奥格斯堡发出的
尼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矛盾被激化,起义正式爆发
公元1566年,荷兰贵族向西班牙驻荷兰的行省总督递交了一份请愿书,希望能够减轻荷兰人的负担。可惜的是,这封请愿书并未抵达西班牙本土就被行省总督所截下,并训斥了前来请愿的荷兰贵族。当消息传遍整个荷兰后,荷兰人才意识到想要和平解决问题已经不再可能,因此纷纷拿起了武器掀起了革命的序幕。
在革命运动刚刚展开之时,就有许多荷兰百姓加入了其中,他们首先破坏了荷兰境内大部分的天主教堂,将所有与天主教有关的事务都彻底的抹去了,其中包括雕像和绘画等。

荷兰境内颇具盛名的圣劳伦斯大教堂
与此同时,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导者腓力二世决定以武力的方式平定在他看来所谓的"叛乱"。西班牙军队抵达荷兰后,立刻就展开了对革命军的围剿行动。不仅如此,西班牙军还捕获了参与领导革命的许多荷兰贵族。
到这个时间节点为止,尼德兰革命已经出现了即将被扼杀的征兆。然而就在此时,西班牙人又宣布将加重对荷兰人的税收,以此来惩罚荷兰人的"叛乱"行为,这又再一次激起了更多的荷兰人加入了反抗者的队列中来。

位于西班牙马德里的马德里王宫
可惜的是,这些革命军并没有一个有力的领导者。在革命第一次被镇压后,许多荷兰贵族为了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就逃到了欧洲大陆上其他的新教国家境内,希望能够借助外国势力清除西班牙在荷兰内的势力。因此,荷兰的革命便未能连成一片,革命军们只能各自为战,并联合了宗教势力尽量与西班牙人周旋。对此,广西民族学院秦远好讲师在《尼德兰资产阶级革命与加尔文教的发展》一文中曾经提到:
"当西班牙军队疯狂反扑,残酷镇压革命,革命派被迫武装反抗时,威廉就积极呼吁各教派互相谅解、共同对敌,实施宗教宽容政策。1572年6月,他向起义的北方发布公告宜称'每个人均可自由采用迄今为教会使用的训诫,而拒绝这些训诫者只要愿意和平行事并能证明 自己过去的行为亦是如此,则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求'永远废除宗教裁判所'和驱逐一切压制人民自由的外国人···"

参与革命活动的荷兰贵族们
从上述材料不难看出,当时的革命运动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环境之中。革命军在失去贵族集团所能提供的直接支持的情况下,不得已才会选择与荷兰境内的天主教徒联盟。当然,这些天主教徒必须是支持革命的。不过,这样做反而削弱了西班牙在荷兰境内的势力,为革命军能够在后来取得最终胜利奠定了重要基础。
不难发现,尼德兰的革命运动之所以会扩大化,正是因为西班牙所推行的高压政策已经触犯到了所有荷兰人的底线。如果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能够在镇压了革命运动后,随即推行较为温和的施政方案,或许还不会引发后来更加激烈的革命运动。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很明显,腓力二世并不懂得这个道理。或许在他的眼中,宗教的利益和荷兰所能够提供的税收,比荷兰人的自由和生命要更加重要。当所有的荷兰人都意识到这一点后,全民参与革命就不足为奇了

使尼德兰革命扩大化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
尼德兰脱离西班牙的控制,获得独立地位
公元1573年,腓力二世走马换将,派遣唐·路易·德累奎森斯前往荷兰总揽一切"平叛"事宜。唐·路易·德累奎森斯刚一到任就组织起了一场大规模围剿行动,意在一次性镇压荷兰北部来登地区的革命军。三个月的围城之战后,遭受重创的西班牙军不得不撤回根据地。
当来登战役胜利的消息传遍整个荷兰后,被鼓舞的革命军展开了战略反攻。两年后,革命军攻占了位于布鲁塞尔的西班牙总督府。至此,西班牙在荷兰的核心统治机构便宣告不复存在。

如今荷兰的来登地区
公元1576年10月,荷兰南北地区的代表会晤根特城,双方在签订了《根特协定》后达成了共识,约定联合起来一同驱逐西班牙在荷兰境内全部的残余势力。
然而就在革命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之时,南方的荷兰贵族集团突然倒向了西班牙一方,并宣布和荷兰北部断绝一切联系。公元1580年,荷兰北部的几个联邦单方面宣布腓力二世的国王身份为非法,随后就宣布独立并建立起了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对此,黑龙江讷河市电视大学的王宝范讲师在《浅谈尼德兰革命的历史意义》一文中曾经提到:
"···新总督、查理五世的私生子、奥地利的唐·璜来到卢森堡···法内塞是前任唐·璜的部下,他有军事、外交才能,又有政治远见,他采取狡猾的手法,结果促使南方贵族叛军于 1579年与其签订了'阿拉斯协定'。法内塞对南贵族作了一些让步,南方贵族便向西班牙投降了,此后法内塞接连控制了南方10个省。"
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建立,对西班牙在荷兰的统治根基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虽然荷兰南部依旧服从着西班牙的统治,但这里百姓的日子却不好过。不仅得不到西班牙人的重视和爱护,反而被当作平定"叛乱"的前沿阵地,使荷兰南部的百姓饱受战火的洗礼。与此同时,荷兰北部的革命军也将荷兰南部的贵族视为叛国者,不断遭受着来自革命军的进攻,荷兰南部的贵族和百姓被夹在中间无法动弹,只能在夹缝中苦苦生存。

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国徽
虽然荷兰北部获得了独立的地位,并建立起了独立的共和国,但后世并没有将这一年定为尼德兰革命结束的时间点。在此后的时日里,革命军继续与西班牙和荷兰南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与此同时,共和国政府也在想尽一切办法巩固北方的革命成果,避免共和国内的一些荷兰贵族会效仿南方贵族那般倒戈相向。
直到公元1609年,尼德兰革命才迎来了历史转折点。这一年腓力三世加冕为王,成为了西班牙新的领袖。腓力三世并不想要再在这场战争中消耗西班牙仅存不多的国力,所以在与共和国代表谈判过后承认了后者的独立地位。至此,尼德兰革命才真正宣告了结束。
不难发现,尼德兰革命并没有将整个荷兰都从西班牙的封建统治下解放出来,南部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之中。但是从当时的时代背景来看,荷兰北部能够取得如此成就已经非常难得了,我们不应当脱离时代背景而对过分指责当时的人们。不管怎么说,尼德兰革命最终还是成功了,并对后来欧洲诸多国家的资产阶级革命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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