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一声痛呼，我也顾不得什么承诺了，急忙推门而入
看着他痛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双手毫无章法的蹭小腹，嘴里还无意识的嘟囔着
“憋……呃…憋啊…！受不…住……”
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魄力，一手迅速扶住哥哥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深秋的凉意早已渗进衣物的每一丝纤维，我只想让手快点暖和起来，好让哥哥能好受一些。
用自己体温暖了手，抽出手在他的肚子上顺时针的按揉
过了一会儿，下身马桶中传来阵阵水声，哥哥放松下来，瘫软倒在我身上喘着粗气
似乎是羞耻到无以复加，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倒在我怀里，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无比了解他，他一向把尊严看的很重，尤其是在我面前，他不想出丑
“别羞了快起来吧，在我面前有什么放不开的，本来就一身病了，再添个痔疮犯不上！”
我嘴还是那么毒
“我……劳烦，帮我把轮椅推来，我…帕金森，站不住……”
！！！？
我震惊了，什么帕金森，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无数的疑问疯狂涌进脑海。怎么会呢？记忆里哥哥一直都是行动自如，虽说偶尔看着有些疲惫，但绝没到这般田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连上次他抱着我走路都没有丝毫不适，帕金森起步很难，怎么会！？
“你靠后面歇一会儿，我把轮椅推来。”
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马桶站起身，穿好裤子，又想戴好束腹带，被我一把抢过去
“戴这个干嘛！哪那么多讲究，我不嫌你丑！”
我一手托着哥哥的巨腹，一手撑着他的腰椎，慢慢的扶着他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我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犹豫了半天，我终于问了出来
“肝癌？”
哥哥半天没吭声，走到楼梯口才很小声的回答
“嗯……”
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模糊住了我眼前的路，我羞耻的低头，我们两个的性格是一样的，遇见难事儿总愿意憋在心里，打落牙齿活血吞
那一刻我好像什么都想明白了
“都多大了，哭什么，没出息！”
他倒是看的开，无奈的笑笑，看着像小哭包一样的我，伸出左手帮我擦眼泪
他动作洒脱，把我的脸都擦疼了，这样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豁达模样是做什么呢？有什么意思？
“你别碰我！我恨死你了！”
我情绪有些激动，应该是，非常激动
“我问你，眼角膜捐献备选的人是不是你！若我那次真的失明了呢！你为什么不要我！？你当初为什么把我赶出家！你凭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瞒着我，你自以为这是为我好？！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我不喜欢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为我好！我恨死你了！”
哥哥抬起消瘦苍白的脸，嘴唇嗫嚅着，想要解释，却被一阵猛烈的帕金森颤抖打断，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双腿发软，整个人朝着地面栽去。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愤怒都化作惊慌，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哥哥，手忙脚乱地将他安置在床上
我气的不行，还没法怪罪他这个病人，只能嘴里嘟囔着
“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
我把他扶到床上躺好，他不能平躺，否则大肚子会凹下去，左侧躺压迫心脏，只能右侧躺
“腹水得抽了，一会儿跟我去趟医院，你现在还有特别难受的地方吗？”
我对他温柔的不像话，似乎完全摒弃了之前的恩怨情仇
他愧疚的笑了笑，左手费力的指了指后腰
“腰有点疼，帮我揉揉吧丫头，好不好？”
我知道他不轻易说疼，除非是快忍不住了，就爬到后方帮他揉腰
“…啊……轻……轻点，疼……别，别揉，就捂着就好……”
“你还知道疼啊，瞒我的时候想什么了？我还以为你没有痛觉呢！”
我看他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也不敢乱动，怕造成二次伤害，哪怕我的手法是专业的，他也受不住
“抱歉……”
他声音弱的快要听不见了
“不能再拖了，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不由分说，我带他去了私人医院进行全方位的检查，由不得他拒绝
结果下来之后，把我吓个半死
除了那最要人命的肝癌，引起的腹水，还有胃溃疡，腰椎错位，腰肌劳损，甚至于那医生告诉我，腰椎的伤是外力所致
他如今这般尊贵，谁人敢打他！？
他吵着要回公司处理事务，我却自作主张的给他办理了住院手续，将他锁在了医院
我无法冷眼旁观着他的生命一点点的逝去，这也是我作为医者的本分
常年的高强度工作，胃痛是个大问题，这我能想明白，可那腰上的伤，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理解的
于是我决定去一趟千氏集团——我十二年前疯了一般的想抢夺的地方
都说商场如战场，想要有女人的立足之地，必须要让对方忽视自己的性别
我穿着纯白色的女式西装，一步一步的踏进千氏集团
哥哥架不住我的坚持，已经给他们打好招呼，刚一进门便有人迎接
“二奶奶好，总裁办公室在二十三楼，这边请！”
一个很规矩的前台小姐引导我乘坐总裁专用电梯，一口气上了二十三楼，我出现在了他办公室门口
我在补充女主父亲死前那夜和哥哥的对白，写的我好难受，天爷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他租下的写字楼布局，员工中层干部和高管一干人等都在楼下，从20楼往上只有一个总裁办，需要从20楼下电梯，再给内线打电话，经过批准才能启动内部的透明电梯，上到23楼
我觉得这样的构造不利于基层发展，与员工之间太过疏离，不知道是我父亲的主意，还是哥哥的设计
杜特助从对讲屏看见是我，也不敢耽搁，急忙请我上来
我拉开他的办公桌抽屉，里面满满的都是药瓶，有已经空了的胃药，有大量的止疼药，就是不见治疗癌症的靶向药
他根本就没想活……
他的助理是三十左右的年轻人，姓杜，仪表堂堂，年轻有为
见到我，深鞠一躬
“二奶奶您好，我是总裁的特助，我姓杜！”
我自进这个屋子心里就很不舒服，无论是屋子里毫无温度的装修，还是桌子上唯一一个称得上是有人情味的摆件——我们家的全家福
不知道久病难愈的哥哥每次发病，见到这张照片，心中是何感想
就连杜特助……他是父亲收养的，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现在也要这样冷漠的称呼我
“杜特助，你什么时候跟着总裁的。”
“我是老千总养在福利院的孤儿，从小一直待在千氏集团，千氏集团败落后，我才跟着总裁的。”
我敏锐的找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败落！”
“杜特助，我相信你对父亲忠心耿耿，也知道大哥敢放心让我独自来公司，肯定打点好一切，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些定是交代了，但是我大老远来这儿，不是让你们骗我的，我想听实话。”
我坐在了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杜特助就站在我对面，他还有些犹豫
我心里暗笑，哥哥知道我是医生，却不知道我大学选修了心理咨询，套话是我的天赋
我惯会拿捏人心
“杜特助，你既然是总裁的特助，听总裁吩咐无可厚非，我理解，可如今总裁重病住院，你可想好当真还要替他隐瞒？公司是大家的，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无法帮助总裁任何事情，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再去打理公司了，就算可以，我也不许！”
“其实……您的父母亲，是因为千氏集团内部巨大亏空，受不住压力，自杀而亡。”
……
我听着杜特助说的种种，那印证了我的猜想，却比我猜的更加残酷
他的腰椎是催债的人打的，因为要去工地干活维持生计，根本无法安心修养，逐渐腰肌劳损，甚至是腰椎滑脱，他把我赶出家，是因为催债的随时会上门打人
他每个月给我打一千块钱，是因为他只有一千，是打零工赚剩下的，大头都还了工人，那是父母欠下的工资，父债子偿是正理
要重振公司的哥哥做不了普罗大众都能做的来钱快的法子，他手里唯一的钱财都给了我，他的胃是这么些年无休止的工作伤的
我笑着离开千氏集团，诡异至极
何其讽刺，我拿着他用命赚来的钱无度挥霍，甚至讽刺他的吝啬，他有千百个法子让我休学帮他，甚至是当年的我自己都倾向于走这条路，若他允了，这些年我们亦如从前那般兄妹和气，他也不会这么累
至少……让我知道，他也不必这么些年背负着我的怨恨生活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心中有了些恶念，我甚至开始憎恨我思念了将近十年的父母，恨他们如此自私，什么都不管就撒手走了
每个月一千，换来的是他严重的胃病
我不知道当年还不满三十岁的哥哥，是如何顶着重重压力和沉疴病体，去解决爸妈留下的烂摊子的
十多年前的真相一瞬间向我涌来，我在车上紧紧捏着他赶我出门的时候扔给我的银行卡，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甚至想笑
这卡里，他源源不断的打钱，除了学费其余的我一分没动，攒到现在，也有好几万了
他能饿出胃病，这日子要多苦
司机都以为我疯掉了，不断通过后视镜偷看我的状态
“二奶奶……”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现实终要我独自面对的，哥哥已给我挡下太多了
“回医院”
我们又回到了医院……
这些年酝酿发酵的恨意，瞬间就没了去处，愧疚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对他的感情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个不祥之人，好像对我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傅以寒为了救我终生瘫痪，哥哥为了护我也成了这样
他就是太爱我了……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我回到医院，在四楼的电梯门前碰见了主任医师。
“先生胃疼的睡不着，再这么耗精神，对他的身体没好处，我就自作主张的打了止痛药和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
这家医院是千家旗下的私人医院，主任医师对我也极为客气
“他……之前来这里看诊过吗？”
“来过几次，开了大量的处方止痛药，住院还是第一次。”
“肝癌呢，有没有的治？”
“肝的话，很难配型，更何况，先生寻找匹配的肝型非常不积极，导致现在还没有可以移植的肝脏。”
他根本就没想活多久……用剩下的命为我铺好路，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带我去配型。”
“二奶奶，我相信以先生的财力，这两年之内有希望找到一个匹配的肝脏。”
“他这样的状态哪里还能等两年？！……而且会有严重的排异不是吗？！”
我是学医的，他这番说辞蒙不到我
“医生，我希望你提供一套最有利于哥哥的治疗方案，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哥哥一定吩咐过不得损害我的利益，我太了解他了！
“带我去配型！立刻！”
他们最大的主子昏迷着，现在他怎么敢忤逆我，配型结果要两天后出，现在只能静待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耽搁不得
算着镇定剂的药效已经过了，我就回了病房
哥哥死死地捂住胃部，冷汗流了满脸，却因为药效的关系醒不过来
我才知道，一个人竟可以痛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昏迷着，也被疼痛扰的睡不安稳
豆大的汗珠滚落在枕头上，他贴身的白衬衫早已经湿透
“疼……好疼……”
或许只有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他才会这么不顾及的喊痛
亦或许，他经常不回家，住在公司里，也是怕我看见他痛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样子
看着他自残一般的用手捅自己的胃，我才发觉，我这孪生亲妹妹当的可真不称职
这样想着，我的手不自觉的替代了他的手，捂上了他的胃
隔着肚皮，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胃好像在跳舞，剧烈的抽动
胃部的皮肤也透心凉
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吗……
“呃痛……别…别动！”
好像梦魇被惊醒了一般，他睁开眼睛抓住我的手腕
我吓得抽回手，冷风灌进来，他疼的又是一皱眉，我急忙把手放回去
“我不动，我就捂一会儿。”
一道惊雷霹雳而去，天色暗了下来，外面下起了雨，病房里有说不出的昏沉之感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这看起来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的暗淡
我去门边开了灯，屋子里的死寂感变淡太多了，房间里明亮起来，我也得空认真去看他
我发现哥哥好像不只是胃疼，整个人扭捏着，可能腰也不太舒服
“呃……”
终于还是没忍住，一个忍痛的音节挤了出来
是了，他腰上本就有旧伤，前面有大腹制造痛苦，天又在下雨，三重压力之下，他那脆弱的腰椎怎么受得了！？
外面的细雨转为了瓢泼大雨，空气中的湿度又增加了，他肉眼可见的难受
想着给他热敷，缓解一下腰椎的酸痛
但是他腹积水，不能压在身下，就只能侧躺着
我手忙脚乱的，又是捶背又是捏腰，打了盆热水，打湿毛巾给他热敷
哥哥偏过头，看我的手都被热水烫红了，是有些心疼吧，我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就是这样
“好了丫头，别忙了，下雨天都这样……哥老了，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的，正常，过了今天就好了。”
重新叫上了丫头，我有些恍惚，生气他的妄自菲薄
“老什么啊！男人四十岁是黄金年龄，你现在身体这样，到七八十岁还活不活了！”
“最近集团里，有一个项目，需要跟傅氏合作……”
提到傅氏，我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浑身僵直了一瞬
果然，无论到什么时候，他们对我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
哥哥好像也看出来的我的不自在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要是不喜欢，不合作也没关系，我这就通知他们取消合作。”
他行动能力很强，立刻拿起身旁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助理取消合作
我意识到失态了，接过他的手机，重新恢复了替他揉腰的动作，满不在意的笑笑
“合作是一定要的，对于公司发展有利的事情，我哪里会不高兴，不过，我要亲自去谈！”
听说傅以寒瘫痪之后，不能继续做医生了，只能回傅氏集团做总裁
我嗤笑
原来聪明人总是有退路，不像我，若没有哥哥把我捡回来，我就只能死在那个火场里
虽然他也是个可怜人，他从未对我有过什么实质性伤害，从始至终伤害我的一直都是他的父母，是这个封建的家庭，虽然他的伤也是为我受的，可我就是恨他
我悲惨的一生全是因为他
我父母不可怜吗，明明互相深爱着，却因为商业压力不得不抛下两个孩子，与心爱之人一起共赴鸿蒙
我哥哥不可怜吗，年纪轻轻就要经历这些，才不过四十岁，就坏了身子，没有几年可活
还是说一直被蒙在鼓里，被困在大宅子里的我不可怜？！
这世界上何人不可怜啊！？
“我陪你去，你涉世未深，心思单纯，别被他们欺负了去。”
“不会！哪能啊，你在医院好好养身体，那些杂鱼我能应付。”
哥哥撑起上半身，掐着胃，抓住我的手腕
“你不许一个人去！……呃嘶！”
哥哥的本意是让我好好读完书，追求自己医学的梦想，可没想被傅氏那一大家子骗去，做了家庭主妇，如奴隶一般
这些年我受的苦哥哥也略有耳闻，我还年轻，小小的一个人，身边没有家人还大着肚子，就被他们这么欺负，至少再见傅以寒他绝不会再让我一个人了
“是不是胃疼？我下楼买碗粥，你喝一些，空着胃更疼。”
他还是拉着我的手腕不松，疼得眼睛都红了
“好好好，你陪我去，行了吧，快放开我，你想疼死啊！”
好说歹说，他总算是撒了手
我拗不过他，终于是答应他陪着我去傅氏集团谈合作
走的时候，他因为腹积水造成的巨腹又是一个难题
拖着个大肚子，现在就连去卫生间短短几步路，都要靠我挪到那边，更何况是去别家公司
哥哥将纱布和束腹带都交给我
“丫头，帮哥束个腹。”
“不行，不能用这个，太伤身体了。”
我把束腹带塞回去，他似乎知道我这个反应，打趣道
“不束腹的话，我这肚子像怀孕了七个月一样，你带着一个孕妇如何谈生意啊？”
“怎么这样说自己，是了……都怪我，你这么大的老板，平时应该不亲自去旁的公司谈业务吧？今天是不是为了陪我？”
他又重新将束腹带递给我
“怎么怪你呢，是我自己想去给你撑腰的，形象怎么能如此邋遢，快点吧，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束，我对自己下手可不留情，勒坏了脏腑也难说。”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
或许之前的我，恨毒了他，束腹的话一定往死里勒，可现在的我凝视着他肚子上凹陷的针眼一样的地方……那是抽腹水的穿刺点
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腹压太低会出问题，他只抽了一点，缓解胀痛感，
纱布在他肚子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肚子里轰隆隆的水声和肠鸣音让我无法忽视
他怕吓到我，哪怕疼的要命，也没有大叫出声
“……呃！丫头紧一点…啊！再紧一点，别管我…呃唔……”
缠到最后，我根本不敢使劲去勒
最后一下，他见状，抢过我手里的那节纱布，狠心一勒
“啊！疼！”
他疼的直接跪在地上，束腹也算是结束了，我急忙扑过去跪在他旁边，用身体支撑住他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哥哥挤出一抹笑，拍了拍我的手
“没事儿……别害怕，扶我起来。”
他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一点不连贯，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扶起来
怕他坚持不了太久，我立刻安排了合作会谈，司机已经等候在医院门口
哥哥被我扶着出门，他撑着手杖，因为疼痛身子微微有些驼背，我觉得他走一步都是煎熬，都伴随着剧痛，可他却云淡风轻的安慰我，让人有一种没事的错觉
我知道，他手上的冷汗骗不了人，他抑制不住颤抖的身躯骗不了人
刚刚喝过粥，又束腹，本就孱弱的胃被强烈挤压，刚出医院门，他就吐了
把刚刚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我帮他拍背，他吐的脸通红，最后干呕了一些黄水，我觉得是胃液都吐了出来
“喝点水漱漱口，不能再吐了，胃会受不了的。”
“没事的，别担心，刚刚胃里翻江倒海的，吐出来了反倒好受些，我们上车吧。”
他上车之后也不怎么安稳，胃疼的要命，他就伸手去拿车前座背篓里面的药瓶
可惜腰伤严重，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有些颓废
“丫头，帮哥拿一下那瓶药。”
我打开隔音板，伸手拿过来药瓶，下意识的去看标签，果真是是止疼药，我一点也不惊讶，他向来如此
“这东西不能多吃……”
我也没有立刻去阻止，毕竟我清楚，他除了这瓶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疼狠了，也只能这样
“不总吃，这不是去谈合作嘛。”
我即便再不情愿，也得乖乖把药瓶递过去，可我看他熟练的倒出三片药放嘴里，我就知道他那句“不总吃”是骗我的
三片可是最大剂量，他已经离没有药效差不远了，可见之前总吃这种顶药
他吃完药就靠在座位上，虚脱了一般的阖眼假寐，额头上的碎发都汗湿了，贴在皮肤上，看着很憔悴
我主动坐过去，扶着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从左手抽屉里面抽出毯子，盖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上身和我裹在一起
这是奇妙的感觉，我突然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或许我们在母亲肚子里也是这样的亲密
可惜这样的想法不能同他讲，否则又要被他批评
感受到我的体温，哥哥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我一眼
“身上都汗湿了，别着凉了，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
到了傅氏集团，我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拉下遮光帘，透过玻璃看见集团内部员工大部分都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我没着急叫醒哥哥，他吃了止疼药，现在没有病痛的折磨，是难得的舒服时间
他睡一觉不容易，他很久都没睡过好觉了，我拿出手机临时更改了合作时间，延后了半个小时，之后继续抱着他
大概二十分钟过后，哥哥醒了，他还是眠浅，睡不了多久，不过看起来比上车前精神了一些
“丫头，到了么？”
“到了，看你睡得香，会议延后半小时，现在还有十分钟，不急。”
“好……走吧。”
他并没有生气我的自作主张，哪怕这有损我们公司的名誉
我也不后悔这样做，名誉那些虚晃的东西，远不及他的健康重要，这对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我本想先下车，之后再扶他下车的，可他执意要先下车，然后一只手伸过来，请我下车，没办法，这些小事，我便顺着他
哥哥穿着深蓝色西装，右手拄着手杖，我扶着他的左手，穿着银白色的曳地礼服
我们并排走进傅氏集团，看着极为般配
千家基因是极好的，我与哥哥的容貌自然没得说
他四十岁的年纪，与相貌并不登对，看着只不过是三十左右的样子，比那些少年多了些沉稳罢了
公司高层领导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
“千总与二奶奶大驾光临，我们公司蓬荜生辉啊！”
“之前定好的时间没能及时赴约，我们深感抱歉！”
我客套他，那高层笑容不变
“哪里的话！千总与二奶奶能来，就已经是荣幸之至了！里面请。”
我天生耳力好，那些员工们在我与哥哥进入公司之后，说的那些悄悄话，大概我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千总啊，长相真俊美，就是瘦了些，好像病过一场还没痊愈的模样……”
“是，听说千总四十几岁了。”
黄衣服女职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挽着千总胳膊的那位小姐是谁啊？”
“那挽着千总胳膊的女人是谁啊？”
“听说……是千家二奶奶，千总的亲妹妹。”
“千家二奶奶？没听说有这号人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千家家主一直都有个妹妹，只是从不露面，就连老家主的葬礼，这位大小姐都没出现！”
“听说，千家二奶奶叫千秋，跟前几年的傅太太同名，可惜啊，同名不同命！”
“哪个？”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咱们的前老板娘，被火烧死的那个！还有人在传，火就是老板放的。”
“我也觉得有可能，如果老板真的喜欢傅太太，又怎么会不让她见人，搞得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老板娘长什么样！”
我听见声音，偏过头看了两个员工一眼，她们立刻噤声
刚一进入公司门，礼仪小姐就恭恭敬敬的将我们引到电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