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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吃了半片A卝片剂加上今天去集卝会的来回行程能把白铭受罪的时间缩短,可随着时针渐渐走完半圈,我的幻想被一点一点磨灭,取而代之的是迸发的恐惧。这种黑色的情绪像冬季席卷而来的暴风雪,一旦落下就会快速累积起来,让我的整个身卝体逐渐失温。
白铭刚喝了小半碗热粥。说是小半碗,其实也就屈指可数的几勺罢了。剩下的粥被我搁在床头柜,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他皱着眉克制地忍着痛,我刚想再给他渡些异能,就被他拂开了手。
“别透支。” 他别过头,把脸转向我看不见的方向。
我呼吸一滞,过去几个小时的大量输出下,我的异能的确已经快透支了… 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又去拉他的手,再一次被白铭躲开了。
“你别闹我… 我没力气和你闹… ” 他的声音闷闷的。
“就一点,让你好受一点,好吗?”
“听话。” 他的语气软卝下来,“你陪我一会儿就好… 嘶… “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汗津津的,再没了之前的干燥温暖,扯得我的心情也跟着紧绷。
白铭熬过了一阵磨人的疼痛,稍稍偏过头看我:“怎么不理我… ”
“你疼不疼… ”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我抿着嘴唇,盯着他被折磨得恍惚的眼睛,好像已经从那里读出了答卝案。
白铭抬了抬手,大抵是想抚卝摸卝我的脸颊。可抬起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好像已经耗完了他的体力,手指无力地蜷缩在我的脸颊旁。
“多久了… ” 他的声音很轻,充斥着无力的尾音。
“快到… 十一点了。”
白铭片刻的皱眉让我觉得事情正在往不受控卝制的方向发展,果不其然,他的话把我拽到了我最不愿面对的事实面前:“我快没力气了… ”
“那半片药… 你不是吃了那半片药吗?” 我手足无措地追问,又期盼着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获得些许安慰,“你说会有用的… 你没有骗我… 你没有骗我吧?白铭?“
白铭没有回答我。取而代之的是他骤然握紧的手和耐不住仰起的脖子。我无法想象他正身处于何等的疼痛中,但他在一次又一次喘息中逐渐失了血色的脸和再也压抑不住的低声呻卝吟已经把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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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第不知道多少次从洗手间换来拧干的毛巾,小心地吸着他额头滴落的汗珠时,白铭犹豫着,带着他已经沙哑得说不清话的嗓音叫住了我。
“云宝… 要是我熬不过去… ”
“你闭嘴。“ 心中最害怕的事情被提起,我条件反射地按住他的嘴唇,“不许说。”
“监察… 应该已经怀疑我… ” 他咬着嘴唇定了定神,“他们怀疑我,你就可以解脱… 你记住… 这是… 我们是… 普通人和异能者的配对… “
“不是,我们不是。” 我不敢猜测他接下去要说什么,更不敢想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样的计划。
“他们不会… 再浪费一次 Machine X… 所以你… 你会自卝由的… ”
“我不要自卝由!” 我听不得他像交代遗言一样和我说这些事,“白铭… 你明白的…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
“你就当我是… ” 白铭顿了顿,有些不甘地垂下眼眸,“一段插曲,一个过客… ”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再也控卝制不住我的眼泪,炙热的水珠顺着我的脸颊不断淌下来,“你知道的,你不是的。”
“我们云宝… 会平安快乐地… 过很长的一生。” 白铭轻轻卝揉了揉我蜷缩的手指,“很长的一生里… 难免会有些人来人往… ”
“你来了就不可以走了。” 我反手握住他失了温度的手,“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食言的。”
白铭扯了扯嘴角,但这个微笑里在我眼里却全是无奈。
“你知道… 今天早上… 我为什么让你穿那条裙子吗… ” 他的嘴唇泛白,气色差到了极点,好像连多说一个字都无比吃力。
我拼命摇头,死死扣住我们交握的手。
“你挂在衣橱里… 从没穿过… 但是… 但是… 我想看一次… ” 他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哪怕以后没有… 机会了… 我也不那么… 遗憾… ”
“不要说了,求求你。” 我根本听不下去。我的眼泪不受控卝制,接连砸在他浅色的衣服上,晕开一片又一片水渍。
“都压皱了… ” 他的手指发着颤,克制着慢慢抚平我领口的褶皱,“记得去熨… 一熨。”
“白铭… 白铭… ” 我断断续续地给他的手哈着气,祈求着能让他少流一点冷汗,哪怕少流一滴也好。
我努力感知着自己的异能,好不容易能稍微感受到一些,就拼命往他身卝体里渡。我突然想起异能还能用来短暂地催眠,我像是抓卝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说着:“睡一会儿好吗,睡一会儿就会好一些的… ”
他浅褐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慌乱的我,像是要把我刻进他的眼眸深处。
良久,他才用气音吐出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