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梦魇24楼》——真正的恶梦,就发生在你我身旁(恢复更新)

  第十六夜 《阳光下的德拉古拉》
  
  一条宽敞的公路穿过繁华市镇,直抵十几公里外的森林地区,公路进入林区不久之后开始蜿蜒而行,之后戛然而止,在公路的尽头,一座巨大而阴森的庄园赫然在目,在那爬满蔓藤的古老铁门后,隔绝着一个杂草丛生的荒芜院落,而院落中央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石头建筑,爬山虎几乎覆盖了建筑一多半的墙壁,几扇破败的窗户歪歪斜斜敞开着,其中一扇几欲掉下。看到这里你一定以为这是一座废弃的老房子吧?其实不然,每到夜里,这座阴森古宅的某些窗户中,就会透出昏黄的灯光,告诉你,这里其实依旧有人生活。。。
  
  专科学校的学生朵拉正在为筹措自己转年的学费而忙碌着,暑假里,刚刚从事完一份促销员工作的她又在职业介绍所中查阅信息栏中的工作机会,尝试找到第二份工作以便排满整个假期。此时一则招工启事吸引了她的目光:
  
  “招聘保洁员,每周工作两次,时间下午3点——6点。周薪××元。德拉古拉公馆。”
  
  这则工作信息让她眼前一亮,每周只工作两次,占用时间很少,自己就有时间再打一份工,同时报酬又很优厚,如此两份工作加上之前的存款。。。不错!来年的学费有着落了!于是她兴冲冲的记下信息编号,来到工作人员的窗口旁。“您好,我想要一下这个工作的联系方式。。。”她递上自己的身份证、学生证以及编号。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编号,从电脑上查询着信息,然后他停了一下,转过脸来盯着朵拉看了一会儿:“7744347,您确认是这个工作吗?”
  
  “当然。”朵拉觉得对方神色有点怪异:“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才说:“没有。。。只是您从事过类似工作吗?”
  
  “曾经给公司的物业做过保洁,而且我很爱干净,大家都夸我工作又快又顺手。”
  
  工作人员似乎又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对方的要求比较苛刻,而且。。。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不用了!”朵拉决然说道,此刻在她眼里,那颇为厚道的薪酬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工作人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而是递上一张纸片,上面写有一个名字和一行电话:德拉古拉,86844558
  
  “只有座机吗?我是说,万一雇主不在家,我如何同他联系?”
  
  “不,他不可能不在的,白天。”工作人员露出了一种很怪的表情,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对即将离开的朵拉说道:“雇主有点怪。。。祝你好运。”
  
  那最后一句话让朵拉有点迷惑,怪,哪里怪?对方是个怪人?不过对于身手一向勤快的自己来讲,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吧。。。只是这名字,很不常见,又好像在哪儿听过。。。
  
  回家之后,朵拉把这个工作的信息告诉了一同租房的另一位女孩珍娜,没想到对方就像是被刺扎到一样跳了起来,像是瞪着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你怎么想去这里工作?你知道德拉古拉是谁吗??”
  
  “不知道。。。难道是色情狂怪蜀黍?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朵拉对她一惊一乍的样子表示不解。
  
  “不是。。。你没听说过罗马尼亚那个著名的德拉古拉伯爵吗?那只吸血鬼!!据说这个德拉古拉就是那个吸血鬼的后代!!”她扬着手里的纸片:“你还敢去他那里工作?不要命了??”
  
  朵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知道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这才抢过她手中纸片,自己低头又认真的看了一遍,想了一会儿说道:“就你爱八卦。。。罗马尼亚的德拉古拉??那本身就是个传说人物好不好??我没听说过吸血鬼还会雇人打扫卫生的。。。你呀恐怖小说看多了吧?”
  
  “你可别太大意了,我可是劝过你的啊。。。”
  
  “好啦,我先给他打给电话吧,是不是怪蜀黍一听就知道了,我会读心术!”朵拉不慌不忙地说道。
  
  
  电话铃响了很久,听筒里才传来一个听起来有点软绵绵的声音,好像对方刚生了一场大病。
  
  “你好,我叫朵拉,我看到了您关于招聘保洁员的广告。。。我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希望有机会得到这份工作!”
  
  “好的。。。每周二、五上班,从明天开始吧。。。”对方出人意料的非常干脆,只是话语中依然带着倦意。
  
  “好的好的,地址是。。。我记下了!”如此容易的得到了这份工作,朵拉一下子开心起来,她对珍娜说:“你都听见了?不是什么吸血鬼,甚至一点都不难对付,根本不像职业介绍所里的大叔讲的。。。”
  
  “我还是担心啊。。。”
  
  “安啦,我有护身符,什么鬼都不怕,包括你这只促狭鬼!”朵拉开起了珍娜的玩笑。
  
  星期二下午两点半,朵拉驱车前往德拉古拉公馆,由于位置偏僻,她还差一点迷路,而当她向当地居民打听的时候,人们对于她将要前往那里表示出极大惊讶。“要小心啊,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吸血鬼住的地方!!”
  
  “怎么又是这样?”朵拉郁闷的想。“住在那里的人,真的伤害过附近的人?”她问。
  
  指路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说道:“具体有没有,还真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这样说啦,说他是吸血鬼的后代。。。”
  
  “好吧,谢谢你们。。。”朵拉这样说着告别村民,却在心中偷笑:这些质朴而愚昧的人啊,真是孕育谣传的最好温床。。。
  
  车子左拐右拐,绕了几个弯子后终于来到了德拉古拉公馆生锈的铁门前,站在那里,朵拉开始心中嘀咕:看这个样子,这里还真是有点怪异啊。。。她隔着铁门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回答她的只有随风沙沙作响的荒草,她又喊了几句,依旧没人理睬,这让她有些气馁,莫不是一个恶作剧?她推了推铁门,发现大门居然没锁,然后她将铁门开到最大,回到车里,驾车沿着荒草之间的石子路来到建筑门前,这一次,灰色的实木门再次阻断了她的去路。
  
  朵拉砸着门上猫头鹰造型的门环:“您好?有人吗??我叫朵拉,是来工作的!”大门内部哒的响起,似乎是有人打开了门锁,然后里面有个声音说道:“进来吧!”
  
  朵拉推开门,慢慢走近房间,这里是一间面积很大的中庭,里面竟然非常昏暗,只在角落处点着一些蜡烛,朵拉小心翼翼走进中庭,她见到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所覆盖,所以阳光根本无法透进来。这家人还真是有点怪啊,白天不拉开窗帘,难道真是传说中的。。。
  
  “你好。”一个力度不大但却很突然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朵拉吓得一激灵,等回头的时候,大门已经关闭,她努力让眼睛适应着昏黄的光线,这才看清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消瘦,清秀,一头浓密的乌黑卷发衬托着他苍白的面容。这让她松了口气,毕竟是人不是鬼。。。
  
  “你,你好。。。我叫朵拉,我是来为你做保洁服务的。。。”
  
  那个人微微一笑,笑容中掩盖不住的是他的疲倦,看上去真的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我是这里的主人,德拉古拉。。。工具都在一楼工具间,工作内容是这三层楼的卫生,请自便吧。。。”说完也不等朵拉回答,便慢慢与她擦肩而过,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看着他的背影朵拉再次好奇起来:这个病恹恹的男人,会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有点像。。。可又一点也不像。我要不要。。。她犹豫了一下,哎,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人,我还能怕他?干活!
  
  “喂,先生,我想把窗帘先打开通通风。。。”她冲着二楼喊道。
  
  楼梯扶手旁出现了男人的面孔,眼神严肃而不容置疑:“千万别。在这间房子里,你可以随意工作、活动。但千万不要让一丝光线透进来,记住,千万。”说完,他又再次隐去。
  
  朵拉着实吃惊不小,一点光线都不能见?这个德拉古拉别再是真的吸血鬼吧。。。不过看他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不管他了,开工啦!
  
  (待续)
  《阳光下的德拉古拉》(下)
  
  房间里堆积了很多灰尘,看似许久没有打扫的样子,除此之外,物品摆放倒是都井井有条,可以看出鲜有使用的样子,看起来这么大的房子,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居住而已,他也不害怕吗?额,反正是吸血鬼来的。。。朵拉拿着扫帚打扫着灰尘,想到这里脖颈后面有些微微发凉,她转身看去,当然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哎呀算啦什么吸血鬼啊。。。只是一个病人而已,恩,还有点帅。。。她对自己说。
  
  一层很快打扫完,朵拉来到二层,书房敞着门,而那个德拉古拉就坐在里面,打开台灯安静的看着一本书,朵拉一面打扫书房,一面打量着书柜里的藏书,那一人多高的成排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硬皮书籍,内容大多和宗教、神学与医学有关,从藏书上,就能够看出收藏者的专业和品好。哇,这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书呆子吧?朵拉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那个男人,德拉古拉正好抬头,注意到朵拉的目光,他冲她轻轻一笑,然后又继续开始阅读,没有一丝吓人的样子,反倒弄得朵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她干咳了一声,打破沉寂:“先生。。。”
  
  “恩?”德拉古拉的眼睛离开书本。
  
  “您姓德拉古拉。。。这可真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
  
  “恩,大家都这么说。我的远祖来自东欧某个地区,德拉古拉是族姓。。。”男人回答。
  
  “东欧吗??”朵拉有些惊讶,终于她没有忍住脱口而出:“和吸血伯爵德拉古拉同姓??那么您。。。”
  
  “是啊,我。。。”说了一半,德拉古拉注意到她有些怪异的表情,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姓德拉古拉没错,我家来自东欧也没错。。。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吸血鬼,你不要害怕。。。关于吸血伯爵德拉古拉,原本就是人们杜撰的人物啊!”
  
  “我就说嘛。。。”朵拉终于释怀,可她想了想又问:“那么您为什么那么怕阳光?”
  
  “这个。。。”德拉古拉把书放在膝盖上,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他站起身,将书籍转移到座椅上,然后来到窗户跟前,小心轻微的拉开一小条缝隙,然后把自己的手臂伸到跟前:“你注意看。。。”
  
  “什么呢?”朵拉没看出什么异样,不由得问道。
  
  “好疼啊。”德拉古放号窗帘,缩回手臂,用另一只手揉着刚才被晒到的位置:“父母告诉我,我有一种奇怪的病,在阳光下,皮肤会快速烧伤。你看,这里是不是已经红肿了?”他把手腕给朵拉看。
  
  朵拉瞪大了眼睛,反复看着,可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伤口。好吧。。。她暗自叹息,明白了这家伙也许有妄想症。。。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身体倒是有些毛病,大概就是贫血加上营养不良一类的吧?而且一点都不喜欢运动。。。
  
  几周,朵拉和德拉古拉熟络起来,他们的交流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话题也无所不谈,朵拉注意到德拉古拉家的厨房很少使用,针对这个问题,对方解释说自己不怎么吃普通的食物,他引导着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后展示着里面用袋袋透明塑料袋包装的淡乳白色液体:“你看,这才是我的食物,每周都有专门的人送来。。。”
  
  朵拉拿起一袋液体,看到上面标签写的是:精炼鱼蛋白,下面是一家渔业公司的名字,想必属于可以增强体质的一类食品,吸血鬼。。。怎么可能喝这个呢?所以一切怀疑都打消啦!她冲德拉古拉摊摊手:“这些东西只是补充体力而已,可你身体太虚弱,光靠这个不行。”
  
  “但是我只能吃这个。”
  
  “不是食物。。。你需要运动!”
  
  “哎??”
  
  
  “教你跳探戈吧,你看着啊,一二三,一二三,哒哒!”朵拉猛一转身,然后惨叫一声:“哎呀!”原来是动作过猛,扭到了脖子。。。“快快,德拉古拉先生。。。”
  
  “这个,这个。。。”德拉古拉手忙脚乱起来。
  
  朵拉脖子虽疼,但看到对方忙乱的样子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感觉真有意思,这家伙满可爱。。。一边用不太娴熟的手法帮朵拉揉着脖子,德拉古拉一边端详这个行为果断,神经有些大条的女孩,觉得心中有些温暖起来,只是还不知为什么。
  
  这一天又是星期五,然而朵拉因为学校临时调整课程的原因,不得不取消一次去德拉古拉公馆的清洁工作。当她从电话找中告知对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德拉古拉的失落,只是一次工作而已,会不会让他这么纠结?也许。。。
  
  第二天是周六,早晨十点,朵拉又拨通了德拉古拉的电话:“是我!我去找你吧!”
  
  “真的吗?不是说取消了。。。”
  
  “不,这次找你是消遣来的,今天阳光这么好,我们去野餐怎么样??”
  
  “阳光??野餐??那可不。。。”
  
  “等着我,一会儿就到!!”朵拉不容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穿上一身清爽的小碎花连衣裙,朵拉很快就来到了德拉古拉公馆楼前。敲开门后,她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冲里面藏在阴影里的德拉古拉扬了扬手里的篮子:“看,我带了熏肉、覆盆子果酱、黑麦面包还有婶婶自己酿的酸奶,我们赶紧出发吧,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气!!”
  
  “你说什么?你疯了吗。。。我不能见阳光,你都看见过的。。。”德拉古拉回应道。
  
  “那都是你自己骗自己!你只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太久了,不敢面对外界而已!快来吧,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眼看对方不肯就范,朵拉又劝慰道:“不信?不信你先走出一小步来试试,如果真的感觉不好,你还能马上回去。”看到他开始踌躇,朵拉索性把篮子放在门口,进入房间里,拉起德拉古拉的手,他的手柔软而冰凉,此刻不知为什么还有一层细细的汗水。她携起他的手,拉着他走向门口光亮的地方:“来,你试试看,脚迈进阳光里来,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你没有病,他们都说错了!”
  
  德拉古拉试探着,先是脚尖,然后把整条腿都放进了阳光里,等了一下,没有什么不良感觉,他接着把另外一只脚也迈了进来,然后一小步一小步,缓缓的在朵拉的陪伴下,走出了中庭,来到了大门之外,平生以来的第一次,他真正进入了阳光之中。阳光有些暖,但绝不炙热,风吹在身上舒服惬意,德拉古拉张开双臂,感受着自然的气息。“太美了。。。”他赞叹着:“特别是你。。。”他的眼睛落在身旁微笑不语的朵拉身上。“果然就像你说的,我不怕阳光。。。我和你一样!”他的牵起朵拉的手,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肢,暖洋洋熏风之中,朵拉眯缝起眼睛,扬起脸庞。。。
  
  一整天二人都呆在一起,夜晚来临之际,朵拉与德拉古拉告别,结束了这难忘的一天相聚。夜深了,德拉古拉难以入睡,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有正常的生活,而不必总是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大房子中。他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窗前,扯开窗帘,窗外就是当空皓月,月光让房间变成了银白色。“真漂亮的夜色。。。”这样想着,德拉古拉忍不住想要到外面去走走。他打开门,来到银色月光照耀下的庭院中。
  
  “我是德拉古拉,我不再是一个吸血鬼。。。”他对着夜空,默默说道。然而此刻阵阵风起,德拉古拉的身体忽然就像是尘埃一样,从头开始快速消散,他来不及呼叫,身子就已经没了一半,而又过去一秒钟,他的腿脚也消失不见。。。在明朗的月色下,德拉古拉溶化成了一团透明轻雾,再一阵风吹来,雾也无处寻踪。。。
  
  吸血鬼是惧怕阳光的,然而德拉古拉却走进了阳光下,所以他心中一定是发生了某种变化,当他坦诚自己不再是一只吸血鬼,也许放弃的就是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至于他心中到底有何变化,倘若你也有机会遇见某一个德拉古拉,在他消失之前,一定要问问他。
  
  阳光下的德拉古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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