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回到客栈正是要吃午饭了，桑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同曹管家说要耽搁一日。
“小姐，你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曹管家瞧出桑莫有话要说。
“曹管家，我们可否在这里多留一日？”桑莫小心翼翼得问道。
“为何？”曹管家不解。
“我哥有事要我代办，曹管家放心，不会误了大事。”古月说道。
曹管家也不多问，只是笑着应承下来。曹管家明白，伊家的人是不能得罪的，他们手里握着桑家的命。
“那个二郎是什么人啊？”桑莫一回到房中就迫不及待得问起来。
“你说我是什么人啊？”古月躺在床上消食，饱得难受。
“你根本就不是人啊，你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桑莫骂道。
“说对咯，那个二郎根本就不是人。”古月也不回嘴，像是没听见桑莫骂它。
“那是什么东西？”桑莫来了兴趣，坐到床沿边讨好得帮古月捏着手臂。
“轻点轻点，你这没做过事的大小姐，痛死了。”古月心里明白桑莫肯定想知道，这个时候不威风什么时候威风。
“好好，我轻点，那个二郎，究竟是什么啊？”桑莫心里咒骂着，嘴上却说着好听的。
“你可知道五地仙？”古月问道。
桑莫摇了摇头，讨好得又给古月捶捶腿。
“狐黄白柳灰，并称五地仙。其实地仙这名号是世人想求得庇护，或者怕得罪这些东西，所以叫的好听的。狐，就是狐狸，黄是黄鼠狼，白仙是刺猬，柳嘛，就是蛇精，灰仙，你见过的。”古月说道。
“我见过？”桑莫努力回想起自己见过的精怪。
“就是你的劳姐姐。”古月说道。
“啊，是老鼠啊。”桑莫笑着说道。
“这些都极易修成精魅，又通人性。黄鼠狼正好排在老二，那二郎就是黄鼠狼。那个算命的老头不是叫黄老仙吗？那个二郎不就叫黄二郎，取个名字都不忘自己的本性。”古月不屑得说道。
“你排老大，就瞧不上人家老二，关二哥劈了你才好呢。”桑莫说道。
“你还知道关羽？”古月笑着说道。
“我最喜欢听说书了，说书先生常说三国的故事。”桑莫说道。
“现下可不就是三国么。”古月感叹道。
“你糊涂了吧？这是李唐的天下。”桑莫说道。
“李唐的天下？我问你，你说天下究竟是何人的？”古月问道。
“自然是皇帝的。”桑莫答道。
“那为何会改朝换代？”古月又问。
“自然，自然是因为，因为有人谋朝篡逆。”桑莫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谋朝篡逆？那这天下就不是李唐的，而是夏王的。商篡了夏，周又篡了商，这么说来，天下怎会是李唐的？”古月又问。
“我不同你说这些，要是被人听了去，桑家真是死上一万次都不够。”桑莫说不过了，又不想认输。
“若是被人听去了，就要砍头？那你桑家上下都洗净了脖子等着砍吧。”古月说道。
桑莫听到这话，恼怒得站起来准备骂人。
“你早就知道我在这？”房内的书案上传出了声音。
桑莫有些怕，又坐回床上挨着古月。
“出来吧，玩这么些花招做什么？”古月走下床去，移步到书案旁。
桑莫跟在古月后头，见古月拿起一只毛笔往地上一仍。那毛笔的笔尖摆动起来，慢慢变作了一条大尾巴，笔杆也变作了身躯，赫然就是一只黄鼠狼。黄鼠狼竟直立起身子慢慢变大，身上的毛也化作了衣裳，小脑袋也幻做了人脸。
“二郎？”桑莫惊呼。
很多人都没见过黄鼠狼吧？我也没见过，遂附上二郎靓照一张。
二郎有点萌哈。。。
二郎就是这么站在桑莫跟前，慢慢变成一个十岁的小正太的。
“二郎？”桑莫惊呼。
“你来了就来了，总是这么偷鸡摸狗的。”古月说道。
“快放了我爷爷。”二郎怒视着古月。
“我又没绑着他，何来放了他？”古月无辜得说道。
“你要不把他体内的狐狸毛取出来，我就。。”二郎说道。
“你就如何？”古月坐在书案旁，轻笑着问道。
“他那么大的岁数了，狐狸奶奶，您绕了他了。”二郎说着就跪了下来，絮絮叨叨说着黄老仙如何凄惨，自己同他如何受罪。
古月单手支着头听着，桑莫的心倒是被二郎说软了。
“那黄老仙和咱们无冤无仇的，就，就别为难他了。再说，这黄鼠狼挺有情义的。”桑莫站在古月身旁轻拽着古月的衣袖。
二郎的见桑莫心软了，哭的越发凄惨，转而哀求桑莫放他们一马。
“你可知五大地仙为何狐狸排在首位？”古月说起了不相干的。
桑莫摇了摇头。
“因为狐狸最懂人心，黄鼠狼次之。他见硬得不成，就来软的，你倒也真信他。他足有两千多年的道行呢，一个老头跟着他能苦到哪去？今日我放了那老头，明日死的就是你。”古月说道。
“哼，还是这位姐姐心善，你就是再高的道行，也学不来人善之心。”二郎见软硬都不管用，干脆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
“人善之心？这世上何谓善，何谓恶？万事今日是善，明日或许就变作恶了。”古月说道。
“闲话不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黄老仙？”二郎问道。
“你可见过一个红衣女子？”古月问道。
“你说那个骑着灵兽的恶鬼吧？”二郎说话倒是直来直去。
“正是，她是何时来的？”古月又问。
“来了有阵子了。”二郎答道。
“你说最近来这镇上，我这样的多了？”古月问道。
“坑蒙拐骗的，有点道行，都来过了。有人有妖，不过都是兴冲冲得来，无功而返。”二郎说道。
“他们都是为了龙脉？”古月问道。
桑莫听不明白，可现下也插不上嘴。
今天木有了，明天会接着更的。
桑莫听不明白，可现下也插不上嘴。
“呵，天下要乱啦。都说是朝廷的人，可又常常大打出手。你说哪来这么多朝廷，还朝廷人打朝廷人的，不都是狼子野心。”二郎幻做的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可这话一出口，就漏了馅。
“怎的突然就都知道这个地方是真龙所在了？”古月纳闷起来。
“你少在世间行走吧？”二郎问道。
“那又如何？”古月喊道。
“哎，我说啊，躲那深山老林修道有何用？这还是要藏于市井才是，不然道行长了，心没长啊。”二郎像是一个老人一般说教。
“把你知道的都说了，那黄老仙可等不得。”古月厉声说道。
“皇上无兵无权，天下人都知道。君弱臣强，天下能不乱吗？那些个将军，手握重兵，都想自立为王。可又不想担那大逆不道的罪名，都盼着朱全忠杀了皇帝呢。不过，只要这龙脉还在，真龙守国，他们就是闹翻了天，也不能取而代之。也不知道怎的，那些人都知晓了真龙守国这事，只有破了这龙脉，才有他们出头之日。”二郎说道。
“可他们如何知道真龙在这的？当时镇龙之人定是做了万全的打算，能镇龙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哪这么容易让人找着？”古月又问。
“你们知道这大唐的龙脉，是谁的功劳？”二郎问道。
“我每逢天谴才来人世寻避祸之处，并不知晓这些。”古月答道。
“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二人各司其职。袁天罡镇住了真龙，李淳风则守住龙心。袁天罡和李淳风虽是师徒，却各有千秋。所以，破了袁天罡的路数，只是放了真龙，这龙还是飞不走。”二郎说道。
“嗯，没有龙心，这龙还得呆在这。”古月点头称是。
“所以找着这地方也没用，告知世人龙脉所在是高明的办法。”二郎说道。
“高明的办法？”古月不明白了。
“高明的办法？”古月不明白了。
“我猜想，告知大家真龙就在此处之人，应该就是朱全忠。”二郎说道。
“为何？这样大家不就都会抢着来这？”古月问道。
“那个恶鬼在一年之前就来过这里了，我第一次见着她当真是吓了一跳。你也知道，恶鬼行于人间是多么少见，可这恶鬼还带着灵兽。她第一次来时带了些人一道前来，我一看那几人的架势就是战马上呆过的。后来夜间我趁着一人上茅房，就打听出来，他们是朱全忠的部下，来寻龙脉的。”二郎说道。
“什么打听出来，就是偷鸡摸狗之事，迷了人的魂，问出了吧？”古月说道。
“你还往不往下听的？”二郎叫道。
“你说你说，我不打岔。”古月好脾气得说道。
“那些人是我看到第一拨来寻龙脉的，他们走后，这镇子也就安静那么小半月，后头那可就热闹了。各路人马赶着来这，有些人找着了真龙所，有些就是来浑水摸鱼的。不过你也看到，这龙还在，他们可都没成事。我估摸着，这朱全忠没找着破解之法，就干脆公之于众，让那些个明里暗里想造反的人，都帮着一些想法子破了这大唐的龙脉。”二郎说道。
“确实高明，自己办不成的事，就说出来，让大家帮着一起想办法。”桑莫听后说道。
“这还不算，我看那红衣女子一直呆在这镇上不走，是在等着什么。我想，她在等知道这龙脉秘密的人。”二郎眼睛转悠着，边想边说。
“知道秘密的人？”古月问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皇帝命李淳风和袁天罡镇龙，至少世上知晓这龙脉破解之法的就有三人，或许更多。皇帝为了保住龙脉，肯定会命人护着龙脉。你说现在这龙脉之事闹得风风雨雨的，那些知道秘密的，甚至是守护龙脉的人能不赶来看看？”二郎笑着说道。
“这人啊，果然是精于算计。高明，确实高明。公之于众，让大家一起破这龙脉，要是都破不了，也可捉着守龙之人，寻到破解之法。”古月说道。
“实在破不了，他们还可以杀之。”二郎说道。
“实在破不了，他们还可以杀之。”二郎说道。
“杀龙？他们知道杀了会如何？”古月问道。
“既然能找到真龙所在，怎会不知道杀龙会如何，所以才要那恶鬼前来啊。”二郎说道。
“哎呀，是了是了，她已然是恶鬼。不散不灭之物，无血无肉，根本就不怕那些。她至今没有动手，是为何？”古月问道。
“她徒手可杀不了真龙，况且她也找不到入口。”二郎说道。
“你知道入口所在？”古月问道。
“走吧，我带你去。可说好了，我带你找到了入口，你就放了黄老仙。”二郎说道。
“现在不行，现在去岂不是让那恶鬼知道了，等入夜吧。我只要找着入口，自会取出那根狐狸毛。”古月说道。
“好，我小睡片刻，夜里叫我便是。”二郎说罢，就慢慢变小，身上也长出黄毛来。随即又变作了黄鼠狼的样子，身子慢慢缩成了笔杆，尾巴又变作了笔尖。毛笔飞身而起，稳稳得放在了笔架上。
“你要找入口做什么？”桑莫问道。
“你吃的那五彩灵芝，可知是何物？”古月走到窗前支起窗户，正见环绕着镇子的山群。
“不就是灵芝么？”桑莫不解得问道。
“那是龙鳞啊，是龙还未长成的鳞片呐。哪里吃的是灵芝？都是龙血龙肉啊。”古月说道。
“龙鳞？这山里，真的有龙啊。”桑莫惊讶得说道。
“这龙被镇住了，又无龙心，遂无可奈何，只能任人鱼肉。可一旦它被放了出来，绕得了这些吃龙鳞的人？龙鳞有龙气，自然是能让人延年益寿，可这龙气一旦附着体内，也是个祸害。只要这龙能飞天，就是天涯海角也叫你们没有好日子过。”古月说道。
“我，我也吃了。”桑莫慌张起来，又想起，那七彩灵芝难怪有股子腥味。
“你也听那黄鼠狼说了，忘忧那些人都眼巴巴望着这龙山。若是让她们把龙放跑了，你就没有活路，若他们把龙杀了，那倒还好。”古月说道。
“那我们去找入口，是要做什么？”桑莫问道。
“和那龙说道说道，让它放你一马，若是不肯，我们就助忘忧一臂之力，让忘忧去杀了它。”古月说道。
“为何一定要是忘忧呢？”桑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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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一定要是忘忧呢？”桑莫问道。
“龙啊，是随随便便就能杀的吗？杀龙是要受水刑的，就是死了，魂也只能做个海鬼。海鬼那东西，最后让修道之人斩杀了，只能是灰飞烟灭。”古月说道。
“何谓水刑？何谓海鬼？”桑莫觉得，和狐狸在一起，总能知道很多没听过的事。
“受水刑者犹如全身浸泡水中，身上皮肉都会胀腐，死后阎王爷也不敢收，要落到东海去做海鬼。海鬼常年浸泡在海水之中，只有回到岸上才能投胎转世，脱离苦海。”古月说道。
“那要如何回到岸上？”桑莫问道。
“附在经过的船只上啊，像是一片青苔，只要有人碰到，就要背着这海鬼上岸。不过海鬼很怕酒的，所以常出海的船上都备着一坛子酒。有些人知道是对付海鬼的，有些人以为是敬献给龙王，不过无论如何，只要这酒撒到了船身周遭，那海鬼就会自行离去。所以，只要做了海鬼，很难上岸投胎。”古月说道。
“为何是用酒？”桑莫不解得问道。
“那也不是什么酒都行，只有五谷酿造出的酒才能驱赶海鬼。五谷是地里长出来的，主生，又常年受日华普照，属阳；海鬼是死物，又呆在海底少见光，水也主阴，自然是怕阳气盛的东西。可五谷太烈了，如直接撒入海中，容易破了海中风水，酿成祸患。酒是水中精，五谷酿出的酒，是阳气入水，以柔刚之劲驱赶鬼物，就要好多了。”古月说着说着，就想喝五谷酒了。
“忘忧不怕这些？”桑莫问道。
“饿鬼本就是不死之物，也无血肉，自然不怕灰飞烟灭，也不怕水刑。只要是饿鬼，没有受完刑罚，是不会变成其他东西的。所以这天下间，不怕杀龙的，只有饿鬼了。”古月说道。
“岂不是便宜了她。”桑莫不解气得说道。
“饿鬼所受之刑已是世间最苦，要真成了海鬼，才是便宜了她呢。”古月笑着说道，心里又不免问道，这胭脂到底是如何成了饿鬼？
天渐渐黑了，桑莫同古月用过晚饭便说累了回到房内。
“去把那毛笔取来，能上山了。”古月一回到房中就说道。
桑莫点燃了烛火，走到书案前准备拿毛笔。
“咦，不见了。”桑莫说道。
古月赶紧走到书案前查看，果然不见了黄鼠狼变成的那只毛笔。
“这狡猾的畜生，看来是不管那老头死活了。”古月骂道，心中自责，都怨自己粗心，早该看紧了这畜生。
“这下如何是好？我们还上山找入口么？”桑莫急着问道。
“没了它也要找，我们要赶在忘忧之前见到真龙。”古月说罢，就变作了一只狐狸。
“我，我也跟去吗？”桑莫担心这样出去
“我，我也跟去吗？”桑莫担心这样出去被人看到。
“带上这个。”狐狸扔给桑莫一样东西。
桑莫一见，正是那狐狸甲项链。桑莫一带上这项链，突地觉得自己变矮了。
“这屋子变大了啊。”桑莫慌张得喊道。
“你现在是狐狸，自然屋子变高了变大了。”古月瞟了桑莫一眼，觉得她少见多怪。
桑莫一看自己的手，果然是变作了兽爪，只是自己的毛是黑色的。
“哪有黑色的狐狸啊？”桑莫问道。
“怎的，还想变作雪狐？你伸手不如我快，又没法力，黑色最不引人注意，正适合你。”古月知道桑莫嫌这皮毛的色泽不好看。
桑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跟在狐狸身后跑起来。桑莫觉得变成狐狸果然是不同了，跑起来轻盈许多，确实比人跑的快。只是狐狸比人矮的多，跑在山间，周身尽是野草，让桑莫觉得很不舒服。
“别动，轻点，过来。”古月突然匍匐着身子，小声对桑莫说道。
桑莫不知何事，只是按照古月的话慢慢挪动着。桑莫觉得恶心死了，身下是草，说不定还有一些虫子什么的。
“做什么？”桑莫挪到古月身旁问道。
“你瞧。”古月抬了抬下巴。
桑莫探出头去看，原来从这里望下去正是环绕着山的河流，可这河面上什么也没有啊。
“看什么？”桑莫不解得问道。
“哦，忘了，你看不到。呐，把这个含在嘴里。”古月拔下身上的一根狐狸毛，那狐狸毛变作了一颗白色的丹丸。
桑莫觉得真是脏死了，不过挡不住好奇心，想知道古月究竟看到了什么，只好把丹丸含在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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