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盗墓家族唯一幸存者讲述中国最离奇的一座古墓---和盗墓笔记一样好看(转载)

  第六十章 石板上的图



  胡彦国确实没有到九层塔的三层之上活动过,他当初拼死拼活从唐月的威胁中逃到这里,就是为了活下去,他不愿意也不敢再冒险。九层塔上面究竟会有什么,胡彦国其实也很想知道,但是因为好奇而去涉足一个地方,只能是那种不成熟的人才会做的事,真正稳重的人能压制心里的欲望,他们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胡彦国的情绪还是不稳定,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把他留在了一层外。两个人顺着绳子直接来到三层,他们在三层通往四层的楼梯顶端又看到了紧闭的石门,胡彦国当时只在这里试探着听过里面的动静,但没有真正打开这道门。

  两个人这一次是非常的小心了,而且尽力做了完善的防护措施,他们尝试着把门推开了一道十厘米的缝隙,然后就静静的等,一直到确认里面没有异常的动静之后,才继续把门推大。

  九层塔是头小尾大的结构,越往上,塔层的面积就越小,当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进入这里之后,就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供奉着神的神堂。一尊大概三米高的神像就矗立在四层的一端,这是一尊雕工很精美的神像。

  “他们的信仰果然改变了。”小胡子看到这尊神像的时候,就确定了以前的猜测,因为这群信徒所供奉的神明,从最早的六指神明,变成了一尊女神。

  如果不了解那段历史的话,就根本不清楚这尊被供奉的女神有什么样的来历和传说。在神像的前方,是一个很扁的容器,像个巨大的盘子,盘子表面刻着六道很细的凹槽。盘子是石头雕刻出来的,但是已经变成了一种黑里透着暗红的颜色。

  盘子表面是一层完全干透了的血,经过时间的沉淀,这些干涸的血迹像一层石灰岩,小胡子用匕首试了一下,血迹足足有三四厘米那么厚,可以想象当时那些信徒用多少鲜血才把盘子沉淀出这么厚的血迹。

  这个古老宗教的信徒们对鲜血有一种狂热的执着,这种执着可能也是出自他们供奉的神明的需要,从冰城的六指神到现在这尊女神,他们信仰的神明蓦然改变了,然而作为对神的祭祀的对象却没有变,依然是鲜血。

  小胡子可能已经养成了一种潜意识中的习惯,每次看到这种石像的时候,他都会刻意的观察一下对方的左手。这尊石像的双手环抱在身前,他靠近了一步,把光线调到最强,顿时有点发怔,因为他看到这尊女神的左手上,清晰的被雕刻出一根长在小指末端的六指。

  他就有些迷糊了,神明改变了,但好像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这根怪异的六指,这是怎么回事?在小胡子的印象里,古今中外各个宗教所信奉的神佛里,有那么多长着六指的神明可供膜拜吗?

  接着看下去,他们就在这个用来装血的扁平盘子下面,看到了一块非常平整的石板,石板被打磨的如同一块镜子一般,但是凭肉眼就能看出来,上面有很多很多非常细小的纹络,这种纹络杂乱而且繁复,没有任何规律,就好像是某个人信手在上面用刀子划出来的一样。

  “这是个什么东西?”晋普阿旺问道。

  小胡子暂时也说不清楚,但是这块石板肯定有它的用处,否则不会被人费力的打磨的这么平整光滑。他又仔细的看了半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事实上,那只用来装血的盘子,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在盘子的正中心,有一个黄豆那么大的小洞,小洞已经被干涸的血堵住了大半。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小胡子分析道:“信徒把收集来的鲜血顺着石盘的六道凹槽倒下去,除了一部分鲜血会滞留在石盘上,还有一部分,肯定会顺着最中心的那个小洞流下去,流到下面这块光滑的石板上。”

  “这样做,有什么用?”晋普阿旺用匕首尖把石盘上的那个被堵住的小洞一点点的挖出来,说:“要不要试试?”
  小胡子考虑了一下,当初那些信徒把祭祀用的石盘和这块石板上下放置,又在石盘上开一个小洞,肯定有什么用意。九层塔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没有,但是石盘上不止被倒入一次两次鲜血,那么厚的血迹,至少是上百次乃至更多次的祭祀才形成的。

  “可以试试。”小胡子说着就取下手套,但是被晋普阿旺拦住了,后者说自己的身体好,放一点血也无所谓。

  晋普阿旺在手上划开了一个口子,他没有那么多的血可流,所以不能浪费,就在石盘中心的小洞附近滴下了血。一滴滴血珠开始顺着石盘自身的倾斜而流入小洞,小胡子一直在紧密的注视,他不知道血珠滴落到石板上会有什么情况,不过石盘本身应该没有玄机,因为小洞只有黄豆那么大,藏不下任何机括。

  一滴完整的血滴落在下面的石板上,就被摔成了几块,当血滴落在石板上的一瞬间,仿佛立即就消失了,但小胡子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消失,是血液渗入了石板上繁复且抽象的那些纹络中。

  随着石盘中滴落的血液逐渐增多,石板上的血液开始很清晰的沿着那些纹络蔓延,就好像鲜血在人身体中一道道毛细血管中流淌的经过一样。晋普阿旺很壮实,但也不可能一个劲儿的放血,滴落了一会儿之后,他就飞快的把伤口包扎起来,和小胡子一起看。

  血在纹络中蔓延,那种速度用肉眼就可以看的出来,而且是很多很多纹络一起被鲜血渗入了,所以无法分辨它们会蔓延到什么程度。石板的长度宽度都有七八十厘米,晋普阿旺那点血肯定不足以把整块石板覆盖住。但是在这期间,小胡子就对石板的材质产生了一些怀疑,因为在正常情况下,粘稠的血液不可能和水一样流动,然而在这块石板上,有的纹络几乎细小的和头发一样,那些鲜血却仍然可以以这种状态慢慢的继续渗透下去。

  当石板上的纹络被鲜血覆盖了十分之一的时候,小胡子已经感觉到惊讶,当鲜血的流淌完全停止之后,石板大概有五分之一的纹络都渗入了血迹,在这块蛋黄色的石板上,一条条纹络里的血液透出的红色非常清晰。

  “这?是副图吗?”晋普阿旺问道。

  “是,是副图。”小胡子慢慢点了点头。

  这非常神奇,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鲜血透过石板上杂乱的纹络最终形成的,是一幅地图,这种地图不是标示某一地区的地形示意图,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图。小胡子各种师死早,然而在他过去的经历中,难免会和地理历史之类的知识打交道,所以他能够看得出,这是一副东亚和中亚包括部分南亚地区的地图。

  石板上的地图不可能和印刷品那样呈现出颜色和明确的国界线,然而它的大致轮廓却非常的精确,如果按小胡子现在的印象,石板地图跟制式地图应该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石板上的纹络真的很杂乱,如果仅按这些纹络来看,什么都看不出来,然而那些血液滴落上去,就慢慢的渗出了一副这么完整的地图,这对于几十个世纪之前的人来说,显然是根本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这幅地图的出现,有什么意义?小胡子看看石板,再看看上面的那只石盘,他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很像是一种叫做扶乩的占卜法。

  扶乩是个很古老的东西,然而只要稍稍解释,估计很多人都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扶乩的时候需要一个沙盘,然后数人合力请神,据说请到神之后,一支笔会在沙盘上写字。这个东西其实简化一下的话,就可以叫做请笔仙。

  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宗教,好像真的拥有一些让人揣摩不到的东西,至少这幅出现在石板上的地图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这幅地图几乎可以抛开巧合的因素,因为没有那么巧合的巧合。

  那些虔诚的宗教信徒,一次又一次的用鲜血来供奉他们的六指神明,就是为了得到这样精准的地图?他们要这些地图做什么?征服世界?

  小胡子跟着联想一下,他甚至相信,如果鲜血足够的话,把石板铺满,说不定他会得到一副完整且精确地世界地图。

  “我很奇怪,这样的地图是怎么在石板上现形的?”晋普阿旺有点不肯罢休的意思,他直接撕掉了包在手上的绷带,道:“如果再滴一次,石板上会出现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小胡子也非常想知道,九层塔里的一切信息对他们来说都是有用的。小胡子用相机把石板上的地图拍了下来,然后用布把上面的血迹全部擦掉。晋普阿旺已经跃跃欲试了,按照他的体格,再放这么多血估计也挺得住。

  当鲜血再次从石盘中心的小洞滴下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拭目以待,在等待石板上还会出现什么。
  第六十一章 生祭



  和前一次一样,鲜血顺着小洞滴落在石板上之后,就开始沿着那些杂乱的纹络蔓延,这一次晋普阿旺咬着牙多放了一些血,想让血液在石板上的蔓延范围更大一些。

  和小胡子之前想的应该差不多,这块石板跟那种扶乩好像非常相似,每一次请神之后,毛笔在沙盘上写下的字都是不一样的。他顿时就明白了这块石板被放置在石盘下面的原因,石盘里的血明显是供奉给神明的,但是站在信徒的私心角度来说,这些供奉也不能白给,他们用这种方式向神明讨要一些信息。

  不过这个事情很难说,如果按常理分析,直接把血液滴在石板上,或者说通过石盘上的小洞滴在石板上,结果可能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小胡子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血去一一的实验。

  当血液在石板上蔓延结束之后,石板上显现的东西已经定型了,这不是一副图,而是并列几排的一些符号,连晋普阿旺都对这些符号很熟悉了,是那种古羌最原始的记事符。这些符号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在石板上,其中包含的信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是小胡子看了看,这些记事符里,没有一个他认识的。

  “把它们照下来吧。”晋普阿旺包扎着手上的伤口,说:“看起来,我们真的有必要去找一下乌司藏了。”

  乌司藏就是晋普阿旺结识的那个门巴族老人,晋普阿旺的年纪和他差了二十多岁,但两个人是忘年交。

  “找他有用吗?他认得这些?”

  “不一定有用,但也不一定没用,如果这些古老的符号都是古羌留下来的话,那么我以前听乌司藏说过,他知道一些关于古羌的事。”

  小胡子点了点头,这时候,他们可能已经暴露在了朝圣者的视野中,无法再随便去找人打听询问,能有一个比较熟悉的人作为询问的对象,当然是最好的。小胡子把石板上每个字符都拍了下来,他觉得有点可惜,血液滴落在石板上,估计还会有别的发现,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多血可流,要保持旺盛的精神和体力。

  整个四层大致就是这样了,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会飞的虫子像天罗地网一样严密,所以神庙的原主人认为万无一失,不可能有人硬着头皮闯进来,所以四层这里没有任何机括,这也是让他们所供奉的神明清净一些,免得被那些机关打扰。

  他们慢慢来到了五层,进入五层之后,两个人又有点犯迷,因为在和四层相同的位置上,立着一尊同样有三米多高的神像,神像虽然有三米高,但是可以看出它的造型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儿,这尊神像的眼睛很大,乌黑的头发在后面打了个发髻,它一只手托着一只石球,另一只手拎着一根棒子。

  在石像的前面,同样有一个扁平的石盘,石盘下有一块很光滑的石板,这座九层塔修建的具体时间无法推断,但是根据其中一些细节来看,塔内的陈设大致应该属于同一个时代的,即便前后有差距,也不会差的太多。这些信徒信奉的神明转眼间就又变了?从一个六指女神变成了一个小孩儿?

  毫无例外的,小胡子又把目光聚集在了这尊神像的左手上,神像的左手托着石球,但是它的每一根手指都被雕刻的非常明显,在它左手的尾指上,依然有怪异的六指。到了这个时候,小胡子完全可以确认,这就是一个专门供奉六指神明的古老宗教。

  “先不要管这些了,具体的情况可以去向乌司藏请教。”晋普阿旺盯着石盘和石板,仿佛有点不甘心,想再放血试试。

  “不要放了。”小胡子虽然觉得可惜,不过想的还是很清楚的,对于一段已经湮灭的历史来说,想尽力的还原它,人为的记载还有文物才是最可靠地依据,从一些鬼画符一般的手段中得到的信息,谁能保证是正确的?任何一个不实的虚假信息都可能给他们的后续行动带来影响,所以这个东西只能当做次要的参考,而不能当成主线去摸索。

  但是除了这尊神像和石盘石板之外,整个五层就只有一些用来照明的油灯了,没有别的东西,两个人小心地找了一圈,神明都没找到。

  “如果整个九层塔都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真的就来亏了。”

  “不会,绝对不会,一定会有东西。”小胡子对自己之前的预感仍然没有改变。

  在第六层和第七层,他们又看到了神像,每一层的神像都是不同的,四层是女神,五层是小孩儿,六层是一个老头儿,至于七层的神像,可能就有些怪异了,它是一尊闪着七彩光的神,为了突出它的光辉,神像上专门涂上了各种颜料,神像本身是不可能发光的,这些五颜六色的颜料就让神像看上去斑驳一团。

  但是这些不同的神像,都毫无例外的拥有一根长在左手上的六指,而且它们的信徒所供奉的,全部都是鲜血。小胡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古老神秘的宗教了,拜血教?

  第六层和第七层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到第八层的时候,情况一下子就变了,八层没有神像,然而踏入八层的门,两个人立即就看到了一具一具倒在地面上的残骸,九层塔这里的气候不能和外面相比,尸体的状态很怪,没有完整的保存下来,但又没有烂光,一些残存的皮肉干了,贴在骨骼上。
  这些尸体挤满了整个八层,粗粗分辨一下,大概有百十具,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人,还有一些骨架很大的残骸,晋普阿旺说那可能是牦牛。这些尸体都是用最残酷最直接的砍头法处死的,猛一看上去觉得有点触目惊心,但如果仔细的看,那么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牦牛的尸体就不提了,整个牛头都被剁了下来,在八层的左右两边排了一排,而那些被砍掉头颅的人,好像不是被处死的,因为他们至死都保持着一个跪拜的姿势,没有挣扎,仿佛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这些可能都是生祭,担任生祭的人并不觉得死亡是种痛苦,反而觉得那是一种莫大的光荣,可以为神明奉献。砍掉他们的头颅,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放血方法,人体里的血估计会流干。

  一次生祭差不多死掉七八十人,这种规模真的不算小,在很久之前,生产力和科技水平的落后限制人口的增长,人口是珍贵的,如果不打仗,没有俘虏,那么保留着生祭习俗的古老部落里,只不过杀掉一两个人意思意思。在西门豹的那个时代,中国应该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了,但巫婆神汉搞祭祀的时候,也就是一对童女,不可能把几十口人一起丢河里去。

  眼前的场景说明,这次生祭是隆重的,而且生祭结束之后,九层塔就被荒废了,说明这里的人是在离开之前进行的最后一次生祭。

  “他们杀这些人,不是在祭祀前面那几尊神,否则直接杀在神像面前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晋普阿旺扫视了一下面前那些没有头颅的尸体,问小胡子。

  “八层的面积已经没有前面大了,所以这些生祭的人才会满满挤了一层,你看他们跪拜的方向。”小胡子朝前指了一下:“如果我猜的不错,受祭的对象,是在九层。”

  整整一层都是尸体,尽管知道这些都是生祭,但是这个古老宗教对尸体的钻研到了一个很精深的地步,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一步都没有挪动,就在门口这里交谈着。

  “你觉得,受祭的,是什么?是人?是神?”

  “不知道。”小胡子道:“不过,受祭者的体型应该比较大。”

  “为什么?”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平时的人在清明节上坟烧纸一样,如果距离祖坟比较近,有条件的人肯定会亲自跑到祖坟前上供,除非是离的很远,自己又脱不开身,才会在十字路口画个圈烧纸。就是说,不是真的没办法了,不会把受祭者和供品分开放。八层的面积太小,满满的一屋子生祭的尸体,导致什么都放不下了。

  “那就到九层去看看,这里都是生祭的尸体,应该没什么问题。”晋普阿旺说着就朝前走了走,这些生祭的尸体已经干枯成骨架了,才勉强走的过去,如果人是刚刚死的,以这种密度排列,估计连脚都插不下去。

  小胡子只朝前走了一步,仅仅一步,就突然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对未知危险的预知,它好像是一种惶恐,就如同自己的头顶猛然出现了一片某个东西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导致人非常的不安,连抬头都成为一种负担。

  小胡子的脚步随着这种感觉的出现,立即就顿住了,他的目光顺着那些一排排死去的生祭,飘到了八层通往九层的楼梯。

  他察觉出了,那种让自己有些惶恐的气场,一定来自九层。
  第六十二章


  七具原木棺


  九层会有什么?让小胡子产生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以前遇到未知情况时,他可能会紧张,但绝对不会惶恐,那是心有惧意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这时候,晋普阿旺已经朝前走出去了好几米远,随着他的脚步,两旁的无头尸体一具具的被挤倒,小胡子迟疑了一下,把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压制了下去,跟上了晋普阿旺。这是一个很让人心惊的场景,两个人走在一片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尸群中。
  九层塔上面这几层可能真的没有什么陷阱了,他们走的比较顺利,沿着八层的石阶直接来到了顶层,石阶到头的时候,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比之前都要宽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很精美但无法理解的花纹,这些花纹可以单独看,也可以混为一团看,雕工达到了一个相当的地步。
  站在这道宽大的石门前时,小胡子心里强行压制的感觉轰的就要爆发了,如同见鬼了一样,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就仿佛有一股大力在使劲的压弯膝盖。石门是紧闭的,没有一丝缝隙,但那种无形的气场却愈发的强大了。
  两个人面对这道宽大的石门,暂时没有妄动,因为晋普阿旺仿佛察觉出小胡子有一些不对。小胡子一直静静站着,在努力的分辨自己这种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他盯着石门上那些复杂又精美的花纹,看了很久很久。令人奇怪的是,他身前的晋普阿旺好像没有出现任何不安。
  “你怎么了?”晋普阿旺看着小胡子,觉得这不应该是他面对未知区域时的情绪。
  “让我想一想......”
  这种感觉不好形容,小胡子站了几分钟之后,突然就察觉出来,他面对这道宽大的石门还有门后的九层塔最后一层时,就好像一个干了一辈子土活的土爬子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的古墓。他顿时恍然,晋普阿旺不是盗墓贼,不会受到什么直觉上的影响。
  但是小胡子还有些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古墓他没有见过?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皇陵,诸侯王的墓他都下过。如果说他的直觉没错,那么这座九层塔其实是一个葬人的地方?这种塔葬完全是独一无二的。
  九层塔葬的是谁?这种现象其实是很不正常的,任何宗教内,神的地位高于任何人,九层塔如果葬人,那么被安葬的人无形中压在了之前几层供奉的神像之上。
  “你没事吧?”晋普阿旺看着小胡子一直紧盯石门不说话,就有点慌,他举手在小胡子眼前晃了晃。
  “没事。”小胡子收回心神,说:“进去吧。”
  在前八层,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收获,九层塔如果一定有东西,那么肯定会在顶层。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试着推石门,大门看起来很宽大,但是没费多少力气就被推开了一道缝隙,手电的光线顺着缝隙照进去,里面有黑乎乎的几团东西,一种有点熟悉的气息飘了出来,这种气息仍然无法形容,但是小胡子却仿佛经过层层波折,终于从艰险中走到了一座古墓的主墓室前,就是这种气息。
  九层很安静,晋普阿旺把门缝推的大一些,足够钻进去一个人,他探脚踩了踩,里面的地面很结实。当小胡子跟着晋普阿旺进来之后,他的感觉就得到了证实,生祭是在八层进行的,九层放置的都是该放置的东西。
  两旁是两排石灯,这种石灯完全就是用来照明的,石灯那边,从左到右,一字排开了七截平放着的很粗大的原木。这种原木看起来就是一截木头,但是经过了处理,和他们在回字廊五层看到的两具废弃的木棺一样。
  “树葬?”晋普阿旺回头问。
  树葬严格来说,是直接在活着的大树上挖掉树心,然后把尸体塞进去。但是眼前这种原木,也大致被归类到了树葬里面,原木被分成了两片,树心中空,是非常古老的棺材。
  两排石灯中间有比较大的空间,估计是神庙的信徒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可以祭祀时过来拜一拜。晋普阿旺瞄了那七截原木,说:“这个东西你见过吗?怎么打开?”
  小胡子没说话,这种东西他见的太多了。他慢慢摸到其中一截原木前面,这些原木的具体年代不详,但起码是三四十个世纪之前的东西了,如果里面葬着尸体,估计已经烂成了渣。根据小胡子的经验,这种原木棺材应该没有危险,时间太长了,连普通的尸毒都不可能有。原木棺上上下套着三道箍,还刷了一层可能是树胶的东西,已经干透了,合金管一戳就碎成了段。
  “东西可能会在棺材里。”小胡子对晋普阿旺说:“用我们的话说,这叫陪葬。”
  如果不是树干外刷上去的几层很厚的油和树胶,木头早就烂的不成形了,小胡子慢慢把两片原木之间的树胶都刮掉,合金管的刃口在缝隙里一撬,木头就发出嘎的一声,两片原木从中间裂开,小胡子接着灵巧的一动,充当棺盖的那半片原木就完全从木棺上脱离。
  这确实是用来葬人的树棺,里面有厚厚的好多层麻布,但是糟透了,只依稀能分辨出布片的纤维组织,尸体只露出了头,其余的部分全部被裹在厚厚的麻布里。他们把麻布残存的纤维去掉了一些,尸体显然经过了防腐处理,而且在这个地方的尸体烂的都不太正常,烂一部分,干一部分,像一具残存不全的干尸。
  小胡子伸出合金管,把覆盖尸体左手的麻布纤维拨开,尸体的左手完全萎缩,像几根扭曲的干树枝,把麻布纤维挑开的一瞬,他马上看到了一根长在小指上的六指。
  “这是他们的神明吗?”
  “有这个东西!”晋普阿旺一下子就叫了起来,他从尸体的胸前挑起一块几乎融合到皮肉中的牌子。
  牌子一被拿出来,就闪现出原来的色泽,这是一种泛着紫光的金属,紫的非常纯正,柔和且高贵,牌子像一个牛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晋普阿旺的神情很激动,他不断用袖口去擦拭这块牛头牌:“这是大鲁特牌!这个人是一位大鲁特!”
  普通的鲁特牌都是乌黑色的,只有地位无比尊崇的大鲁特所持有的法牌,呈现一种高贵的紫色,晋普阿旺显然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找到极为罕见的大鲁特牌,这个东西在古苯没有衰竭的时候,就和佛陀的舍利一样。
  小胡子产生了一些迷茫,各种乱七八糟的线索完全混成了一团。大鲁特是古苯中的至高人物,这座暗夜神庙,是古苯的庙宇?一个长着六指的大鲁特,说明了什么?他没有想到,寻找家族的根,竟然一下子寻到了这里。
  打开一具原木棺,其它几具原木棺的棺主身份其实已经可以确定了,一定都是大鲁特,否则不可能和它并排安放。小胡子不知道其它的六个大鲁特是不是六指,如果都是六指的话,这个事情就会变的很有意思。
  他们接着就一具一具打开了这些原木棺,当其中六具都被打开之后,那个很有意思的情况就出现了,六个被安葬在这里的尸体,全部都是左手长有六指的人。而且他们的身份也毋庸置疑,因为每具尸体身上,都有象征着至尊的紫色大鲁特牌。
  “我已经怀疑,这些人和末世预言,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小胡子猛然就想起当时在噶扎寺觐见仁波切活佛时,对方所说的关于察那多的往事。
  察那多在离开噶扎寺行走四方时,始终在宣扬一个观点,世界将要崩塌的时候,只有长着六根手指的人,才能拯救这一切。
  六个至高无上的大鲁特,都是六指,这肯定不会是一种巧合,信徒们显然和藏传佛教的观点有出入,他们不会信奉什么转世之说,他们只认六指。
  原木棺的排列顺序,应该是从左至右的,左边那具,年代最远,右边这具最近。暗夜神庙的信徒在这里繁衍了七代,所以只留下了七具大鲁特的遗体,这些人估计是在第八代大鲁特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
  仅剩的那一具未打开的原木棺就是最右边的一具,小胡子一直认定九层塔内会有东西,但他们目前为止只得到了几块大鲁特牌,这是非常非常罕见且珍贵的古物,然而却没有实质性的用处,传闻中,紫色的大鲁特牌带着纯正的神明的力量,可以镇压一切妖魔鬼怪,然而时间过的太久了,大鲁特牌的力量消散殆尽,变成了一块凡铁。
  “我们的希望,都在最后一具原木棺里。”小胡子对晋普阿旺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误的?对于那些虔诚的信徒来说,大鲁特的遗体本身就是珍贵的,不可亵渎的,九层塔周围的绿毛守卫九层塔,守卫大鲁特的遗体,这也完全可以说的过去。
  但是当小胡子按照之前的方法打开最后一具原木棺的一瞬间,他和晋普阿旺的眼睛就被一片金黄的光芒沁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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