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盗墓家族唯一幸存者讲述中国最离奇的一座古墓---和盗墓笔记一样好看(转载)

  第八十四章


  狭路相逢


  面对这样一座古桥,小胡子他们不可能没有防备,连着试探了几次,觉得桥真的没问题时,才开始走,而且他们不是一次过去的,晋普阿旺和李能在前面,小胡子和格桑梅朵在后面。
  古桥上的老藤延伸在裂谷上面足有十多米长,四个人前后相隔着一段距离,格桑梅朵朝下看了看,觉得头晕,裂谷很深。不过前面的晋普阿旺和李能走的很平稳,当他们快要走到桥头的时候,小胡子和格桑梅朵恰好走在桥正中。
  李能的枪就拿在手上,避免宋坤的人会躲在那边打冷枪。情况大致还好,晋普阿旺和李能只要再跨两步,就能走到对岸。
  咔......
  几个胳膊粗的老藤几乎在同时发出了微微的断裂声,晋普阿旺和李能心里一惊,感觉脚下顿时空了,几根老藤一起断裂,整座桥从一边轰然断开。那种感觉就好像人正在走路,脚底下的地板猛然被抽去了一样,晋普阿旺和李能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身体跟着长龙一样在裂谷中甩动倒塌的古桥掉落。
  小胡子的情况稍稍好一些,因为他和格桑梅朵在桥正中,桥从对岸断裂,还有一点点缓冲的时间,但是没有机会做其它的应急措施,小胡子伸手紧紧抓住一根老藤,同时对着格桑梅朵大喊,让她抓紧。
  晋普阿旺和李能已经被淹没在黑暗中,古桥像是一片被折断的木板,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紧接着,桥面正直着拍到了裂谷的石壁上,许多地方一起发出吱吱和咔咔的声音。小胡子一只手抓住古藤,一只手抓紧格桑梅朵,桥面拍在石壁上的同时,他们两个也被震的脑子一晕。
  “他们......背......背包......”格桑梅朵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就显得有点失魂落魄,双手机械般的抓着藤条,望向小胡子。
  小胡子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格桑梅朵被吓呆了,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让格桑梅朵失魂落魄的并不是这场变故,而是背包。她因为腿脚受了一点伤,背包是由李能帮着背的,那只转经筒就在背包里。
  但是这个时候无法去想这么多,古桥的一端已经断了,这一边也不知道稳当不稳当,他马上带着格桑梅朵朝上爬,距离不算远,古桥桥面上又有很多地方可以借力,他们爬的非常快。
  一直到爬上去的时候,格桑梅朵的情绪就更不稳定了,她不顾不断流入裂谷里的水流,趴在裂谷的边缘,使劲朝下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小胡子左右看了看,桥的另一端很可能被宋坤的人做过手脚,这样的话,那些人这时候已经在对岸了,这边应该是安全的。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固定点,甩到裂谷里一根绳子,伸手拉了拉,顺着绳子飞速朝下。
  一根五十米的绳子没有用完,大概下落到三十多米的时候,小胡子的心就一下子沉到了底,裂谷的底部是一道湍急无比的水流,飞溅的水花拍在石头上,又溅到脸上,水珠打的皮肉发疼。先不说晋普阿旺和李能落下来能不能活着,就是这股湍急的水流,也会冲走水里的一切。
  格桑梅朵还在上面,小胡子不敢久留,顺着绳子又爬了回来,当看到小胡子的眼神时,格桑梅朵仿佛知道背包里的转经筒找不回来了,她的脸色和目光开始慢慢的变,一会儿沉默,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又显得很愤怒。小胡子把她朝回拉了拉,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不能多呆,流水冰凉冰凉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带走人身上所有的热量。
  这时候,对岸突然就亮起了几道很明亮的手电光,还有人砰砰的朝这边开枪,枪声中夹杂着隐约的哄笑和大骂声。小胡子飞快的关掉了光源,他知道那边是宋坤的人。四周都是子弹呼啸的声音,尽管光源关闭了,也很有可能被误伤,格桑梅朵没有任何躲避的意识,呆呆的坐在石头上,小胡子硬把她朝不远处又拖了拖,她才回过一点神。
  “转经筒,找不回来了吗?”格桑梅朵脸上都是水,有些发怔般的问小胡子。
  小胡子没有回答,他本来就不善于撒谎,不善于安慰人,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格桑梅朵问完了之后就没再说话,他们静静的呆着,躲避着对岸盲目杂乱射过来的子弹。过了十来分钟,对面的人终于停止了射击,他们又骂了一阵,然后渐渐的消失,裂谷两岸恢复了平静。
  两个人顿时就失去了所有的目标,不知道该怎么办,晋普阿旺和李能的失事让小胡子非常不安,非常愤怒,这种愤怒没有流露出来,却在小胡子心里孕育出一股强烈的杀意,他很想摸到对岸,追上宋坤那帮人。但此刻的情况完全不允许,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即便没有桥,也能顺绳子下到裂谷底部,再依靠出众的身手拼一拼,试着看能不能依靠凹凸不平的石壁,硬从对面的裂谷石壁爬上去,然而身边还有格桑梅朵,不可行。
  小胡子很少有手足无措的时候,然而这一次却是个例外,连他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但他不想就这样退回去,他要顺着裂谷走,一个是看看裂谷下方水流的流向,看能不能找到晋普阿旺还有李能,另一个是找找有没有直达对岸的路。在这里坐了很久之后,他带着格桑梅朵沿裂谷左边一道非常狭窄陡峭的路走去。
  格桑梅朵一下子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性,她没有和以前一样挣扎反抗或者试图逃跑,但是整个人就像一具没有知觉的机器,茫然的跟着小胡子走。路很窄,只有一米多宽,左边是石头,右边是裂谷,他们贴着左边坑坑洼洼的石壁,一口气走了四五百米,右边的裂谷不断的扭曲,但是大的走向却没有改变。
  这时候,小胡子的脚步顿了顿,但只是一顿,接着就推着格桑梅朵稍稍加快了速度,一直到石壁上一个比较明显的凸起时,他们马上就躲到后面。小胡子感觉到身后有人,他不禁捏了把汗,因为身后所跟着的人并非发出了什么声响引起了他的警觉,感觉到有人完全是一种直觉,就好像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自己的背后始终有一双无比犀利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种感觉非常不好。
  小胡子把格桑梅朵完全推到了凸起的后面,他暗自吸了口气,然后熄灭光源,身体灵活的一动,就像一只壁虎,整个人趴到了坑坑洼洼的石壁上,他沿着石壁朝回慢慢的爬,心中那种直觉越来越甚。
  终于,他的直觉爆棚,握着合金管嗖的刺了出去,就在他刺出合金管的同时,眼前很近的地方突然亮起一道非常强烈的光线,光线让小胡子出现了不适应,但是合金管还是刺了出去。
  一柄短刀架开了小胡子的合金管,小胡子眯着眼睛,避开强光的直射,他已经看到了,悄无声息跟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对方显然非常厉害,尽管为了避免被发觉而和小胡子保持着一段距离,但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他们就在一条一米多宽的路上展开了激斗,对方果然是个高手,那张似哭又似笑的鬼脸面具在闪烁不停的光线下显得很诡异,一把刀和一根合金管不住的撞击,叮叮作响。
  只是激斗了很短的片刻,小胡子心里愈发感觉惊讶。他不能说是个超人,在过去的经历中,或许有一些人的记忆力比他好,一些人的判断力比他强,但是单说身手,除了已经死去的麻爹之外,小胡子还没有遇到对手。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分辨眼前这个面具人是不是当时从石头箱子所在的连环洞那边跳水的一个,不过即便不是,肯定也是那些人的同伙。
  小胡子胜在反应快,动作敏捷,面具人则胜在力量大,刚猛霸道,似乎手里一柄短刀每一刀劈下来,都能把一块坚硬的石头劈成两半。小胡子短时间内无法制服对方,但同样也不会输给面具人。
  这个时候,小胡子的心里仍然有一些奇怪和后怕,对方估计是个很自负的高手,不屑于背后暗箭伤人,否则刚才他暗中尾随,随手放两枪,就算要不了小胡子的命,也绝对会搞得他非常狼狈。
  他们在这条一米多宽的路上激斗了几分钟,小胡子突然用合金管架开对方砍来的刀,蹬蹬退了几步,他没再进攻,举着合金管指着对面的面具人。面具人也放下了手里的刀,两个人相隔几米远的距离对峙。
  接着,小胡子慢慢放下合金管,说:“有意思吗?”
  第八十五章


  军刀团


  小胡子说出了这句话,让对面的面具人有点讶异,他慢慢挥动手里的刀,发出很低沉且有些嘶哑的声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取下你的面具。”小胡子收回合金管,转身就朝后走,想去看看躲在凸起后的格桑梅朵。
  这时候,面具人突然就发出一阵有点猥琐的笑声,一溜小跑的跟在小胡子身后,说:“我觉得自己已经掩饰的够好的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胡子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这句话正好也是我想问的。”
  格桑梅朵呆呆的躲在凸起后,小胡子扶着她坐下来。面具人把刀子插回靴子上的刀鞘里,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瓶子,他撩开额头的头发,把面具撕开一个小缝,但是这样做很不顺手,他就干脆把小瓶递给小胡子,说:“来帮帮忙,这个东西取下来很麻烦。”
  小胡子接过小瓶,里面装的是一种带着淡黄色的水,他揪住面具人脸上已经撕开了小缝的面具,然后用力一扯,面具人顿时抱着脚哀嚎。
  “别这么搞!会把脸皮给撕下来的,把瓶子里的水一点点倒在面具上,慢慢取。”
  面具和皮肤粘合的非常紧密,但是这种淡黄色的水仿佛有一种针对性的分解力,水慢慢倒下去,迅速就渗入了面具和皮肤之间,过一会儿之后一撕就掉。大概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小胡子把面具完整的取了下来,面具人的真面目顿时显露,竟然是老赵。
  “我再说一次,你有意思吗?”小胡子的心绪有些不好,晋普阿旺和李能落入了裂谷,格桑梅朵因为失去了转经筒而失魂落魄,老赵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装模作样的跟过来和小胡子打一场,让小胡子非常不满。
  “你发现没,这个地方很潮啊。”老赵根本就不搭小胡子的茬,咧着嘴笑,顺手就坐下来脱掉靴子,使劲的抠着脚。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胡子知道老赵和自己一样,是个闲不住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但是他出现在这里,让小胡子感觉很意外。
  “你先说,刚才都问你一遍了。”
  小胡子扭头就盯着老赵看,他的性格和老赵截然不同,而且老赵好像很吃这一套,被小胡子盯着看了几眼就受不了了,抠着脚说:“好好好,我先来,我知道你嘴巴严,不会漏风出去的。”
  “连环洞那边转身就跑回去跳水的,是你吗?”
  “在那种情况下故意放你一马的人,除了我还有谁?”老赵抠完左脚又接着抠右脚,对小胡子表功道:“这年头儿,像老赵我这样的善人,还有几个啊。”
  在连环洞那边,突然转身朝小洞跑的,就是老赵,他当时和那个高个子的外国人负责守住洞口,小胡子和索南尖措到那里的时候,小洞里破解石头箱子密码的人其实已经得手了,但是老赵和外国人就想把摸过来的人做掉之后轻松的离去。
  但是他根本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小胡子,老赵跟小胡子一起长大,到了任何情况下肯定不会下杀手,然而他当时也有顾虑,不能下手,也不能马上表明身份,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就只好丢下受伤的外国人,跑回小洞和破解密码的人一起跳水逃窜。
  “唉唉唉,我自己的脑袋都有点晕了,一个劲儿的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和小天同志是亲戚,我把这茬给忘了。”老赵拍拍自己的脑袋,说:“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说着,老赵就朝格桑梅朵望了望,格桑梅朵静静坐着,没有任何表情。小胡子对老赵轻轻点了下头,示意这个女人是自己人,绝对可靠。
  “你到这里来,是为了这个,对吗?”老赵把手掌摊开,在尾指那里比划了一下。
  “算是吧。”小胡子没有否认,寻找家族的根,其实也就是在寻找六指的起源和兴衰变迁。
  “我大概也算是为这个来的。”
  老赵到西藏来的过程有点离奇,起因是他的一个战友(其实是他蹲看守所时候的一个狱友)。
  这个“战友”叫陆军,因为盗墓被抓进来的,还有几个同案关在别的号子里。这个人有功夫,而且貌似有点门路和关系,刚进来的时候把几个给他立规矩的羁押犯打的满地找牙,管教也没多说什么。
  他看谁都不顺眼,不过跟老赵混的非常熟,很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两人一起吃看守所的小灶,一起嘬烟屁股,建立了很深厚的革命友情。当然,陆军对老赵青眼有加,只因为他看得出老赵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如果老赵是个只会抠脚的二逼货,早就被陆军一脚踢到旁边去了。
  老赵没有什么朋友和亲人,因为他神行无影,小胡子也不知道他平时的下落,所以他进来之后,外面没人给他平事。不过陆军说,他很快就能出去,出去之后会尽力给老赵找找关系。老赵当时就觉得陆军在吹牛,他知道陆军这个案子里有青铜器,不可能抓进来住两天就给放掉。
  但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老赵的预料,在陆军的几个同案之间,显然有人暗中指使串供,结果几个同案把事儿都扛下来了,陆军住了大概一个来月,批捕,开庭,被判缓释放。当他回号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说让老赵放心,一定会给他跑事。
  事后证明,陆军肯定是出了力的,老赵一共在看守所蹲了两年,判决书下来之后没有投劳,直接在看守所跑号,之后被释放。如果没人给他花钱找关系,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从号子里出来之后,老赵和陆军联系过,只是电话联系,没有见面,当时陆军说他在国外,老赵就没多说,再接下来,他就被小胡子叫去参与了包子山的事。老赵在包子山带走了一只标有绝密字样的箱子,他认为这个箱子大有搞头,自己琢磨了一段时间,但没有结果,这个时候,陆军就联络他,两个人见面吃饭喝酒,期间陆军问他,最近有一票活,背后的老板很有路子,需要几个身手好的中国人,他问老赵愿意不愿意干。
  “背后的老板?”小胡子想到了那个被俘后一个字都不吐露的外国人,问:“是外国人?”
  “小向。”老赵收敛了自己的嬉笑,很认真的对小胡子说:“你问我这个事情,我不想骗你,但是你要保证,听了就得烂在心里,绝不能说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小胡子看着老赵板起的脸,心里有点感动,他跟老赵很熟,不可能不懂老赵的意思。老赵已经知道他跑到藏区是为了寻找关于六指的事情,既然肯开口对他说背后的情况,那是有意在漏水,向他吐露一些隐情,这是在帮他。
  “你说吧。”
  “这个妹子是谁?从来没见过。”老赵突然就不理小胡子,笑嘻嘻的跟格桑梅朵打招呼,夸对方长的很有西藏特色,他还伸出刚刚抠过脚丫子的手,要和格桑梅朵握手。格桑梅朵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骤然,老赵的手一动,直接绕到格桑梅朵的脖子后,在她脖子上重重一捏,老赵的动作非常快,小胡子去拦也没来得及,这一下直接就把格桑梅朵捏的昏了过去。
  “法不传六耳。”老赵再次收起脸上的笑:“这个人你信得过,但是我信不过,事儿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我下手不重,过一会儿她自己会醒。”
  小胡子没办法,拿背包垫在格桑梅朵背后。老赵摸出个小酒壶,喝了一口,把酒壶递给小胡子,擦擦嘴巴,说:“当然,咱们都长大了,我说事情不能白说,作为交换条件,你也得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你说的情况我不会全部讲出去,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我干的正起劲儿,就算那帮德国佬抽手不干了,我也想彻底弄清楚。”
  “你身边的外国人,是德国人?”
  “恩。”老赵点点头,说:“陆军说的这票活儿背后的老板,是军刀团。”
  小胡子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军刀团,老赵就解释。在二战之后的欧洲,特别是七八十年代,一些曾经发生过大战役的地区,活跃着这样一群人,他们经常在很多被遗忘的战争废墟里挖掘东西,那些战争废墟没有被清理过,原封不动的埋在地下,可以挖出不少枪支武器,勋章,军装,军用物资,甚至少部分未来得及销毁的文件。
  这些东西挖出来后就被作价卖掉,而且很紧俏抢手,这些活儿本来就是一些年轻人没事凑在一起半玩半挣钱,但是高额的利润让从业者的人数暴涨。
  “你听得懂吧。”老赵说:“就和你们这些挖人祖坟的土爬子一样,为了生存和利益最大化,他们形成了一些团伙,各自占有一块地盘。”
  第八十六章


  钥匙


  这些挖掘战争物资的团伙越来越多,因为地盘的划分和利益的冲突,矛盾日益尖锐,他们斗争的方式简单粗暴,要么把对手收编,要么就把他们打的永远不敢再回来。这些人用挖来的二战时期的指挥官军刀,军刺之类的武器进行殴斗,久而久之,他们就有了一个规范的称呼:佩刀军团,也叫军刀团。
  当时有一个比较出众的团伙,核心人员不多,但是他们善于动脑,而且该狠的时候非常狠,势力越来越大。佩刀军团的活动达到顶峰的时候,这个团伙的首领就敏锐的感觉到,这一行做不长了,估计很快就要被政府打击压制,此刻,他们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资金,就在生意最好的时候突然脱手转行。
  这样的举动在当时被很多同行视之为傻,但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表明这个团伙退出的非常果断及时,而且避免事后受到严重的盘查和牵连。他们用盗挖战争物资积累的原始资金发展别的生意,有头脑善规划的人无论到了那一行都比较容易混,这么多年下来,当年的军刀团早已经做大了,他们搞进出口贸易,还有几个其它公司。
  陆军背后的老板,就是这个军刀团。在陆军和老赵接触的多了以后,他也渐渐知道了一点内情,军刀团在中国境内的活动其实早就开始了,他们利用名下一个贸易公司,常年收购文物,偷运出境。这样的买卖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军刀团的决策层就认为,如果雇人直接下坑拿货,要比从二道三道贩子那里买货划算的多,而陆军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吸收进去的。
  陆军找老赵谈事情之前,他确实收到了相关的指令,指令的内容是近期内组织一批人员,前往中国西藏,军刀团方面的人对陆军说,行动的具体细节还没有规划出来,不过陆军知道,他们可能是不想提前让下面的人了解完整的计划。陆军看上老赵,是因为老赵本事大,而且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任何背景。
  老赵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因为他一直在搞那只绝密箱子,虽然没有收获,但是他隐约觉得,是不是和藏区有关?那批东联的人就是在藏区晃悠了一圈之后前往包子山的。
  在老赵加入之后,陆军就去做别的事情,老赵有十天的时间,处理一些杂务,接下来他们就出发了,在拉萨停了一站,和一些德国人碰头。
  “德国佬了解很多事情,不知道他们的信息来源,但确实隐情很多。”
  德国人做事一向以严谨著称,他们的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完善,这些人不仅仅携带了最先进的装备,而且很有入乡随俗的理念,他们觉得神秘的藏区内,有很多东西虽然暂时无法解释,但绝对不能忽视,当老赵跟队伍汇合之后,这些德国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请到了一个老藏人。
  “这是个老妖怪。”老赵撇撇嘴。
  这个老藏人叫多吉,当然,这是个假名,但没人追问。多吉神叨叨的,他不参与具体的行动,只负责顾问,多吉懂的很多,尤其是对藏区一些由来已久的秘法巫术,非常精通。那些鬼脸面具,就是多吉拿给他们的。刚开始的时候老赵毛毛糙糙,看多吉每天神神鬼鬼的,想捉弄一下他,结果下场很悲惨,差点让多吉给玩残废。
  “这样的人,拿金钱是搬不动的。”老赵说:“我很怀疑德国佬给了多吉一些很特殊的东西,作为请他出山的报酬。”
  不过怪人总是容易和怪人打的火热,多吉也不记仇,老赵捉弄他,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好。老赵从多吉那里讹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说说正事吧。”老赵看了看昏迷中的格桑梅朵,说:“不过小向,你别怪我,德国佬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所以我也所知有限。”
  老赵看得出,那些德国人,包括陆军在内,都极力的隐瞒着他,不过想让人做事,就必须给他们交代一些必要的情况,再加上老赵是个人精,一来二去的就搞到一些信息。
  一直到现在为止,老赵都不知道军刀团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那么精准的信息,而且军刀团对于西藏这次行动显然准备了不止三五天,老赵怀疑他们有一个专业人员众多的智囊团,把所有能破解的信息全部搞清楚之后才实施的具体行动计划。
  “我始终很怀疑,这些根源信息是军刀团还没有发迹的时候,从地下挖出来的。”老赵道:“二战的时候,德国在西藏的一些行动是众所周知的,他们对外宣布过到西藏的目的,但在这些目的背后,鬼知道他们究竟找到了些什么。”
  “二战期间的一些机密记录,被军刀团挖出来了,是这样吗?”
  “大概是吧。”老赵抠抠鼻子,道:“否则他们的目的地怎么可能这么精准?就拿这个地方来说吧,小向,你既然能摸到这里,想必应该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很古老的宗教,他们带着部分古苯特征,在漫长的历史中进行过大规模的迁徙,这个地方只是迁徙地之一。”
  “那么现在呢?”小胡子摆摆手,问道:“德国人到西藏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的终极目的,是在找一个东西。”老赵说着就从贴身的兜里掏出几张照片,照片被一个密封的小塑料袋包着,老赵抽出一张,递给小胡子。照片是德国方面提供的,他们显然也不想把照片的内容泄露出去,不过让人上山钻林子找东西,至少要让下面的人知道究竟要找什么:“这是德国佬根据他们获得的信息做出的一个模型。”
  小胡子拿着照片只看了一眼,就产生了错觉。照片上是一只四四方方的箱子,箱子上没有任何图案花纹,甚至连箱盖和箱体连接的缝隙都看不到,好像直接浇铸出来的一个大方块。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点点金光,小胡子只所以产生错觉,是觉得这只四方箱子的材料,和金属长条的材质一致。
  不过他知道,既然这是一只模型,那就不可能跟金属条材质完全相同。而且,他的预料和照片上的实物发生了偏差,在他的预感中,军刀团要找的,很可能是古老宗教所丢失的被称为圣物的东西,根据他的认知,圣物是六边形的,并非这口箱子。
  再看下去,小胡子的心就一跳,在箱子的下部,明显有一道凸出大约三四厘米长的凸痕,就好像在箱子上焊接了一条三四厘米宽的金属片。
  根据这个,他马上就想到了三块金属长条,在金属长条的一面,有一道凹痕。
  “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不瞒你,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老赵说:“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还有关于这个东西的一切信息与实物。不过这次来这里之前,德国人估计知道箱子并不在此处,他们想拿到的其实是一块金属条。”
  老赵又递过来一张照片,依然是模型,看到这个,小胡子完全就确认了,照片上的金属长条和自己之前找到的三块金属条几乎没有分别。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么说吧,这个长条,是钥匙。”老赵道:“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打开箱子的钥匙,德国人拍着胸脯保证,这里一定会有,但是我们没找到。”
  小胡子想了想,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那块金属长条,捏住金属长条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不安,其余的两块金属条分别在晋普阿旺和李能身上,但这两个人现在已经不知生死了。
  老赵的眼睛顿时睁圆了,伸手就想抢,但是小胡子把金属条抓的很紧。他露出金属条是有目的的,老赵这个人很鸡贼,不能排除他瞒着一些事情的可能,而且他跟着德国人来回的乱跑,这次分开,下一次就不一定找得到,为了勾住他,必须拿出些很香很香的饵。
  人都是在慢慢长大的,小胡子已经不是当年跟着老和尚练苦功的小胡子,老赵也不是当年的老赵。他们的情分仍在,可能不会去害对方,但因为种种原因,都会隐瞒一些。
  利益,永远都是人和人之间跳脱不开的怪圈。
  “这个东西在你手里也好。”老赵抓了个空,嘿嘿笑了笑,说:“要是落到德国人手里,我可能一辈子都摸不着了,留在你手上,将来我积累够了,可以跳出来单干。”
  “还有什么情况,一次都说完?”
  “好,我时间不多。”老赵看了看表,在行动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并不自由,这一次完全是因为偶遇了小胡子,才在离开之后找了个借口重新悄悄的跑回来。老赵算算时间,格桑梅朵估计还要过会儿才能苏醒,他就换了个表情,说:“我得说一个让你很在意的问题。”
  第八十七章


  大鲁特的过人之处


  老赵一本正经的表情让小胡子觉得,这个问题可能真的很重要,他就静静的等着老赵继续往下说。
  “你还是老样子,火烧到屁股一点都不急。”老赵摇头笑笑,说:“我想说的是,小天同志。”
  “什么意思?”小胡子的目光顿时一闪。
  “对于小天同志过去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但是我看得出,他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六指。”老赵说:“说到这里,话题就要岔一岔,得提提这个古老宗教的领袖。”
  小胡子知道老赵所说的,就是这个古老宗教里的大鲁特,不过老赵显然不明白还有大鲁特这个称呼。
  老赵想尽各种办法,去偷看德国人掌握的一些资料,大鲁特在宗教里的地位至高无上,从冰城时代开始,一直到宗教旧派在象雄被推翻失势,大鲁特的地位没有被动摇过。从杀戮广场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么多人用身躯筑成一道围墙,就是为了守护他们心中神明的化身。
  “这个古老宗教领袖的地位的奠定,不是没有理由的,领袖之所以可以统领一个庞大的宗教,其实并非他们多么英明,多么睿智,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可以做到一件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
  “什么?”
  “他们能彻底打开那口箱子。”老赵说:“金属长条,只是第一把钥匙,宗教的领袖,才是真正的钥匙。”
  老赵显然没有说谎话,至少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他说,这个宗教的领袖,都是长着奇怪六指的人。
  “说实话,我不知道小天同志跟这个事情有没有关系,不过我可以保证。”老赵看着小胡子,慢慢道:“如果军刀团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小天这个人存在,那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一下子刺进小胡子的心里。他的目光顿时变的非常冷,没有一丝温度,死死的盯着老赵,甚至在一瞬间,他萌生了强烈的杀念。
  他从父亲去世,到姨妈出现,再到后来年复一年的苦练,隐忍,承担,全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他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才换来卫天现在平静的生活,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卫天,绝不允许。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盘龙山之后,关于六指的事情仍然没有结束,也没有想到老赵会参与进来。他突然就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把老赵带到了包子山。如果说卫天的生活会被某个人所搅扰,那么小胡子会选择杀戮,杀掉搅扰卫天的人。
  “干嘛这么看着我?”老赵来回摸摸自己的胳膊:“看得我出一身鸡皮疙瘩,小向,你觉得我会把小天同志的事说出去吗?如果要说,早就说了,也不会现在再来提醒你。”
  小胡子的目光一点点的平静下来,老赵说的没错,他肯明着把事情说出来,就不会背地里再搞什么名堂。
  “你们从连环洞的石头箱子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是一卷皮子,上面写着东西,皮子保存的不好,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至于上面的东西,德国人会找专人破解,现在弄不清楚。小向,你也别瞒着,得到了什么线索,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考参考。”
  两个人相互交谈,同时也等于交换了一些对方原本不知道的信息,老赵说,他想搞清楚这个事情,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德国人身上,还不如寄托在小胡子身上,他愿意当卧底,偷德国人的信息。
  “这个妹子快要醒了,我也得尽快回去。”老赵重新回来的借口是寻找之前走失的一个队伍成员,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那你回去可以说,那个队伍成员,在一片水帘上方的洞里,让毒死了,他的尸体不能碰。”
  “我会尽全力搞到一些资料,不过我的行动不自由,不能及时联系,根据我的经验,大概到一个月之后,才会有机会。”
  军刀团的这支队伍拿走了皮卷,肯定需要个消化的时间,他们估计有一个先遣队,在每次具体行动之前,先遣队会率先勘探一下实地情况,老赵可以利用这个间隙,借多吉的名头跑出来,没人管多吉,管不住也不敢管,那个妖怪似的老藏人手段非常多,谁惹他谁遭殃。
  他们约好了一个月之后见面的地点,尽管很麻烦,但小胡子打算如约去碰面,可以从老赵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我真得走了。”老赵站起身,说:“还有,你干嘛沿着这条小路走?”
  “同伴从那边的断桥掉下去了,我想顺着这里去找。”
  “那你就别在这里找了。”老赵指着旁边的裂谷,说:“下面的水流很急,这些水绕一个大圈子,然后汇入了尕耶河,河水比这里的水流的稍缓一些,如果真想找,不如到河那边去找。另外,你不必绕那么远的路走,从这里朝右,顺着一直走下去,到尽头的时候能找到一个出口,那是德国人搞开的。不过你要晚一会儿,免得跟德国佬碰面。”
  老赵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又过了一会儿,格桑梅朵苏醒了,如果在平时,她肯定会问老赵是谁,问他为什么动手把自己给弄昏,但晋普阿旺和李能掉落,带走了转经筒,让格桑梅朵显得心神很不安宁,她什么都没问,苏醒之后就坐着发呆。
  小胡子又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然后按照老赵说的路,带着格桑梅朵走。老赵的队伍比他们先来,基本把这里摸透了,过了古桥之后的区域,没有多少探索的价值,不值得再去寻找。他们慢慢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在一堆很凌乱的石头和积水中找到一个出口。这个口子完全是用炸药炸出来的,德国人的队伍里有非常专业的爆破人员,显然玩炸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半下午,他们马上朝西面走,从这里绕过眼前的山,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尕耶河。十几公里的山路,格桑梅朵走的跌跌撞撞,到了日落前,他们已经遥遥看到了奔腾的尕耶河。这时候,格桑梅朵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毕竟一路上经历了不少坎坷,让她的承受能力有所增强。
  “我们会尽力找他们,你告诉过我,心里有希望,人才不会倒下。”
  格桑梅朵勉强对小胡子笑了笑,这个地方勉强算是尕耶河的中上游,水流很急,白花花的水几乎能冲走一切,人徒步走到河里,站都站不稳,晋普阿旺和李能就算命大运气好,但已经不知道顺着水被冲到了什么地方。这一部分河段不用找了,没法下手而且没有意义,只有到很远之外,几座山环抱的一个大转弯处,河水的流势会减缓很多。
  看着不断流淌的河水,小胡子自己叹了口气,像这样的水流,就算顺着一直走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晋普阿旺还有李能。
  “只能碰碰运气了。”格桑梅朵突然就在小胡子身后说了句话,小胡子一回头,看到格桑梅朵的脸色发白,浑身无力,好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你有办法吗?”
  “我没有办法的,想在这样的河里捞东西,只有一种人可以,这种人不一定能找得到,所以说,只能碰运气。”
  “那种人?”
  格桑梅朵喝了口水,润润发干的嘴唇,看着湍急的河水,说:“捞尸人。”
  格桑梅朵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木剌措,但她从小在藏区长大,听过很多各种各样的传闻。在雅鲁藏布江流域中,很多地方盛行水葬,因为水葬,才出现了捞尸人这个特殊人群。
  说白了,捞尸人其实和小胡子的职业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只不过前者在水里作业,后者在土里作业。捞尸人往往会在一条河流势较缓的地方扎点,然后用他们特殊的手段从水里打捞东西。他们所打捞的,基本上就是从上游流下来的被葬进水中的尸体。尸体被捞上来之后,拿光东西,一些有职业道德的捞尸人,会把尸体重新放进水里,那些没道德的,则随手丢掉就不管了。
  藏人一般不干这些事,做这个的都是其他民族的人,捞尸人和土爬子一样,被很多人,尤其是死者的亲属愤恨咒骂,所以捞尸人普遍很低调,做事很隐蔽,不过一条河的河道短期内不可能改变,他们只能在一个比较固定而且狭窄的地段活动。
  格桑梅朵只是听说过捞尸人的一些传闻,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她认为,如果尕耶河流域真的有捞尸人的话,沿着河岸走下去,应该可以找到,尤其是很远处那个被几座山环抱的水流缓慢的地段,很适合捞尸人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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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捞尸人



  小胡子心里有点微微的不舒服,但格桑梅朵说的是实话,晋普阿旺和李能如果活着,还有能力的话,不会被冲到那么远,一旦在大转弯处被捞到的话,捞到的只能是尸体。晋普阿旺是个好伙伴,不到真的万不得已,小胡子不愿意面对他的尸体。
  两个人开始沿着河岸走,从天色发暗一直走到深夜,关于捞尸人的传闻还有很多,水面下和地下一样,掩埋着非常多的秘密,捞尸人是见不得天日的,他们畏手畏脚,根本不会像土爬子那样挖人家坟还理直气壮,甚至结成团伙形成势力。
  一直走到格桑梅朵没了体力,他们才停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下,天还没亮就继续走,小胡子已经做了最坏打算,这么长时间过去,晋普阿旺和李能不可能像鱼一样活在水里,把他们的尸体和背包打捞上来就算是万幸了。
  当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湍急的尕耶河在前方猛然转弯,河岸两旁是起伏的山,水量充沛加上海拔合适,两岸植被覆盖率非常高,郁郁葱葱,这段看似很近的路让他们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真正到了河流的大转弯。
  河道转弯,而且变宽,这让河水的流速明显降低了很多,在尕耶河的上游沿途有一些人居住,但是这个地方就袅无人迹,不过正因为这样,这里有捞尸人的几率就比较大,上游那边死了人,投水安葬,总会顺水漂到这里。
  他们又走了走,就发现了一些东西,河岸上丢着几个很大的木排,用大腿粗的原木钉起来的,木头和木头之间有不太宽的缝隙,整个木排有十几根木头,差不多六七米宽。最开始的时候,小胡子还没明白过来这些木排是干什么的,因为它们看上去不像是载人渡河的木筏。格桑梅朵说,这附近肯定有捞尸人。
  跟着,小胡子就知道了,河水流速虽然变缓,但是始终是在随水流动的,在这种情况下,捞东西就显得很困难,不过把这些木排竖着打在河中间,河水里流过的东西会被卡在木头和木头之间的间隙里,只要划着木筏或者船过去,就很容易可以弄上来。
  “这个季节,捞尸人活动的很频繁,再过段日子天气冷了,河水就凉的下不去人,他们要弄些东西,蛰伏整整一个冬天。”
  接着,小胡子就在河里看到了一个被打在水面下的木排,随着河水的起伏而若隐若现。这是捞尸人打下的木排,说明附近一定有捞尸人,就算找不到他们,只要守着这里,他们迟早会出现。小胡子的心里焦急,忍不住就在周围找了找,很快,他发现了一点痕迹,顺着这些痕迹一路找下去,在一片林子边上,他们看到了一个搭起来的窝棚。
  窝棚搭的非常简陋,外面的一颗树上,靠着一个很小的木筏子。小胡子找到这里的时候,恰好从窝棚里钻出一个人,四目相对了十秒钟,那人朝着窝棚里喊了一声,紧接着又跑出来一个长的非常结实的年轻人。
  这一老一少对突然出现的小胡子有些敌意,或者说戒备心很强,那个结实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斧子,站在老头儿的旁边。小胡子没有废话,直接就说自己愿意花钱,雇他们在河里捞一些东西。
  “我知道你们是捞尸人。”小胡子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现金:“这些是报酬。”
  老头儿长的很像汉人,而且听得懂汉语,他旁边的年轻人就不行了,对小胡子的话懵懵懂懂,不过看到一扎红彤彤的票子,他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两个捞尸人没有答复小胡子,因为从来没有人会主动找捞尸人要求打捞什么东西,所以让他们感觉非常意外。
  “如果能捞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个也给你们。”小胡子从格桑梅朵那里要来了之前找到的那块祖母绿,在面前晃了晃,那老头儿显然是识货的,看见这块祖母绿,立即就动心了,这块东西带出去找合适的人出手,能换到不小的一笔钱。
  捞尸人做这种被人骂的行当,无非也是为了财,所以小胡子拿出现金和祖母绿之后,老头儿想了想,就问他要捞什么。小胡子如实对他说了,是两个落水的伙伴,不知道生死。接着,老头儿对身边的年轻人嘀咕了几句,那年轻人有点憨,知道祖母绿能换很多钱之后,立即就咧嘴乐了。
  “这事能行。”老头儿征求了年轻人的意见,就对小胡子点头。年轻人收了手里的斧子,老头儿笑了笑,跟小胡子说刚才他们两个人吓了一跳,以为是上游的人跑过来,很多人对捞尸人很愤恨,如果知道他们的行踪,肯定要赶过来把他们打的半死。
  这时候,一阵微微的山风顺着窝棚那边刮了过来,山风带来了很微弱的气味,但是小胡子对这种气味非常熟悉,所以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是一股死尸的味道,还夹杂着发臭的血腥气。本来捞尸人就是和尸体打交道的,他们的住处附近有这种味道也不奇怪,可小胡子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直接问,就慢慢朝前走着,问道:“生意怎么样?”
  “不好,上游那里也不会天天死人。”老头儿被突然问的一怔,不过他反应很快,随口就答了两句,紧跟着,老头儿朝前走了走,挡住了小胡子,笑着说:“我们收拾一下,就到河边去,水里打着一个排子,如果运气好,下水就能找到你要的东西。”
  老头儿和年轻人显然看出来小胡子想靠近他们的窝棚,所以马上就拦住了他,那个有点楞的年轻人刚才还在咧嘴乐,这时候就又握住了斧子,态度很不善。
  “我们的窝棚是避人的。”老头儿不想惹什么麻烦,一个劲儿的和小胡子解释。
  双方距离一近,小胡子就闻到这两个人身上有一股尸臭味,这种味并不浓烈,显然老头儿和年轻人时常都会冲洗身体,但是这种味道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每个行当都有各自的忌讳,住处避人,这本来不过分,然而让小胡子起疑的,是这两个人身上的味道重的有点不正常,即便一个常年下坑的老爬子,经常和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也只不过阴气和土味重一些,绝不会有这么浓重的尸臭味。
  那种味道仿佛是从这一老一少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小胡子眯起了眼睛,像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一老一少每天都睡在死人旁边。
  这种事情本来和小胡子托他们做的事没有太大关系,但小胡子是个谨慎的人,如果他雇用的人有什么不正常时,他心里肯定也不会多踏实。小胡子默不作声,仿佛听不到老头儿的解释,继续要朝前走,老头儿顿时伸手推住他,他身后的年轻人微微扬起了手里的斧子。
  此时此刻,从对面刮来的风又大了一些,那种让小胡子感觉熟悉的气味再次浓重。而且老头儿也看出来小胡子显然不是个普通人,他直接把小胡子朝后推了推,说:“这事儿我们不做了,你另找人吧......”
  老头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胡子就猛然动手了,老头儿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力气非常的大,不过他也就有一把子力气,没有练过什么功夫,一个照面就被小胡子给放倒了。后面的结实年轻人和老头儿一样,能把一头牛绊倒,但反应和速度却很慢,手里的斧子刚刚高举起来,一条膀子就被小胡子给卸掉了。
  小胡子出手只是为了制服他们,并没有下杀手,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会乱杀人。接着,他就取了绳子,把老头儿还有年轻人就地绑到旁边的树上,这一系列动作非常,等后面的格桑梅朵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捆的和粽子一样。
  老头儿知道遇见了高手,被绑住之后就一言不发,那个年轻人不管那么多,再加上一条胳膊被卸了,疼的要命,扯着脖子来回的大喊大叫,小胡子听的有点烦,随手撕下年轻人的衣服,把他的嘴巴堵的严严实实。
  小胡子要看看窝棚那边是怎么回事,他转身叫格桑梅朵在原地等着,因为那种令人恶心的气味背后,肯定是更让人恶心的东西,一般人猛然看见具尸体都会吓的魂飞魄散,更不要说别的。
  呼......
  一股猛烈的风迎面吹来,离窝棚越近,那种气味就越大,小胡子从窝棚的缝隙朝里看了看,窝棚里很乱,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这时候,他就发现,那种气味来自窝棚的后面。
  他绕到窝棚后面,立即就看到七八米之外,有一个没有完全掩埋掉的坑,填坑的土很松软,夹杂着草叶树枝,当他走到这儿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坑肯定是气味的源头。
  窝棚后放着一把烂铁锹,小胡子用它拨开了坑上的一层浮土,顿时,他就觉得没让格桑梅朵跟过来是正确的,如果她看到坑里的东西,十有八九会吓个半死。
  第八十九章


  只有背包



  虚土下,露出了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这是非常恐怖的一幕,尽管是在大白天。小胡子看得出,两具尸体一高一低,都被剥掉了皮,脸朝下丢在坑里。
  他刚刚庆幸没有让格桑梅朵过来,但是脑子一转,立即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尕耶河,可以冲走一切的湍急河水,捞尸人......
  如果没有意外,晋普阿旺和李能都会顺着水流被冲下来,他们被捞尸人捞上来了?
  想到这里,小胡子就有一点目眩,这是个让他无法接受的想法。他马上把所有的浮土都抹掉,用铁锹把一具尸体翻了过来。这种尸体的惨状是绝对能把人吓死的,整张皮都被剥掉了,以至于死者生前的相貌几乎辨认不出来,但是小胡子看了看,就无形中松了口气,因为他看到死者的眼球已经是灰色的了,晋普阿旺和李能从掉落裂谷到现在,满打满算一天多的时间,不可能会这个样子。
  他把另一具尸体也翻了过来,这具尸体死亡的时间更长,尸臭味熏的人想吐。小胡子回头看看被紧紧绑在树上的两个捞尸人,剥皮这种活儿,不是心理素质非常好的人根本干不出来。如果是晋普阿旺遇到这种人,说不定会忍不住一铁环把他们给砸死。
  他慢慢走了回去,路过杂乱的窝棚时,又朝里面看了看,这时候他就发现,窝棚里其实也有一种臭味,只不过刚才山风带来的尸臭把这股味道给压下去了,现在风一停,站在窝棚外面就能闻得到。
  格桑梅朵一个人在那边站的心慌,忍不住张口叫小胡子,小胡子示意她没事,接着就走进窝棚,里面很臭,就像一个住着野兽的山洞一样。他就觉得这两个捞尸人比水泊梁山的人都狠,根本没有板刀面和馄饨那一说,直接就把人皮给扒了。
  就在窝棚里看了看,小胡子立即明白了那股气味的来源,那是两个捞尸人睡觉垫的褥子,人皮的。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狠人见的多了,从来没见过垫着人皮睡觉的人,怪不得两个捞尸人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尸臭,洗都洗不掉。
  他从窝棚里走出来,走到两个捞尸人的面前,那个结实的年轻人仍在大叫,小胡子的目光瞬间变的冰冷,他不是做善事的,也没有普度众生的心,但是在这种地方遇见这种人,他不介意把对方做掉。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老头儿有些见识,看到小胡子冰冷的目光和漠然的表情,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马上来回的摇头,急切的说:“我们没有害人!那都是河里捞上来的死人。”
  老头儿看出来小胡子不是善茬,立即就开始解释,他说他们这一行从来不打活人的主意,之所以这么做,是捞尸人之间代代传承的一个规矩。
  “为什么这么做。”
  “这么做,水鬼会放过我们。”
  捞尸人的起源几乎和水葬的盛行是同一时间出现的,就和土爬子一样,他们有一些古怪没有理由却被人信奉的秘诀。比如说土爬子下坑点蜡,是祖训,为什么要这么做,很多老辈的土爬子说不清楚,但是他们就认为,下坑点蜡可以保他们平安。捞尸人也一样,正经的捞尸人都睡人皮褥子。
  有的河上游住着人,只要有人死了,就会葬进水里,常年都飘着死人的河,说它没一点古怪也不可能。捞尸人做活的时候要下水,很多人下去就上不来了,一串水花一翻,人就永远消失,据一些幸存者说,他们确实感觉有东西在水里拼命的拖着他们。
  “活人的阳气太重,水鬼不会放过的。”
  正统的捞尸人之间就有个说法,身上不养出那股臭味,就没法下水。吃十香肉当然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太恶心,再冷血的人也没办法把这个当成培训项目,过去的一些捞尸人真的是跟死人睡一起的,不过天气暖和的时候,死人三两天就开始烂,后来的捞尸人就把程序简化了,剥死人皮硝一下,可以垫着睡一年半载。
  “我说的是真的。”老头儿已经带着央求的口吻,很怕小胡子一铁锹抡过来,把他半个脑袋削掉。他说自己干这个这么多年,下水的筏子不知道被水里的东西掀翻了多少次,但总能捡条命回来,就因为常年睡人皮。
  小胡子松了松手里捏着的铁锹,如果换别人来听老头儿的解释,肯定以为他在扯淡,但小胡子吃土饭,知道很多事情就是靠那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来解决的,而且他能看得出老头儿没有说谎。
  “这个事情不提了。”小胡子丢了手里的铁锹:“帮我捞东西。”
  “好好好。”老头儿忙不迭的点头,对旁边的年轻人说了几句,那年轻人看起来还有些不服气,斜眼看看小胡子。
  小胡子松开他们,又接上年轻人被卸掉的胳膊,把刚才说好的报酬交给他们,商业社会的气息已经沾染了这块几乎没有人迹的土地,看到红彤彤的票子,老头儿就把刚才的事给忘记了,招呼年轻人到河边去。
  他们就驾着一个很小的木筏子,划到已经打有木排的地方,年轻人脱下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来回活动了一下,一头就扎到水里。水下面有两个木排,能拦住十多米之内流过去的东西,年轻人气很足,一口气憋了差不多两分钟才上来,晃晃脑袋上的水,吸了口气就又潜了下去。
  他在两个木排之间来回找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老头儿就划着木筏子回来,对小胡子说不行的话,就再打两个木排,这样范围更大一些。
  “根据你的经验,人是头一天从上游那边落水的,到现在,捞上来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老头儿摇摇头,说机会很渺茫,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在这样的水里呆不住,肯定会被冲走,除非是比较沉重的东西,到了水流缓的地方会沉到水底,慢慢的顺着水走,还有机会捞上来。
  “那就试试吧。”小胡子的心被揪了一下,晋普阿旺和李能,真的找不到了吗?
  老头儿和年轻人干活很卖力气,他们又在别的地方相继打下去两个木排,能覆盖的地方基本都覆盖住了。从白天一直找到天黑的实在看不见了,两个人才倒头呼呼大睡。小胡子和格桑梅朵没有睡意,熬到天亮。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小胡子已经习惯了下水的年轻人一次又一次空手而回。然而不知道是第几次下水后,年轻人露出水面时,手里明显拖着什么东西。
  “是什么?”老头儿趴在木筏子边上问道。
  小胡子站在岸边,一眼就看到年轻人手里拖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但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背包的细节。老头儿很快就靠岸了,小胡子接过背包时,立即辨认出这是他们所用的背包。
  背包是晋普阿旺的,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包括那块金属条。这个背包的出现让小胡子产生了一些希望,同时又产生了更重的忧虑,以晋普阿旺那种性格,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或者失去知觉,他不会丢下自己的包。
  但这个背包是唯一找到的东西,再接下来,他们就没有任何收获,结实的年轻人在水里泡的身上一层白皮。到了当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老头儿就为难的跟小胡子说,估计没有希望了,再找下去只是白费力气。
  小胡子看了他一眼,老头儿感觉心慌,连忙解释并不是他们想偷懒,只是就事论事。
  “我知道。”小胡子拿起晋普阿旺的背包,他很失望,甚至有一点伤感,但是他不会因为这些而失去理智。
  事情仿佛陷入了困境,绝对的困境,失去了两个同行的伙伴,丢失了转经筒,谁都无法保证格桑梅朵能不能顺利的唤醒心里的灵识种子。小胡子还记得乌司藏的话,格桑梅朵不可能一直都平安无事的,如果种子膨胀到她无法解开又无法承受的时候,她会崩溃,会疯掉。
  “我们走吧。”小胡子背上了行装,顺着他们一路而来的河岸朝回走,明天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会固执的沿着自己想走的路走下去。
  他们用了一夜又加大半天的时间回到了木剌措迷雾深谷的附近,之前隐藏的车子还在,估计宋坤那帮人仍然在古殿内部没有出来,否则肯定会开走或者破坏车子。小胡子把能转移的东西都转移到一辆车子上,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们要去哪里?”格桑梅朵的眼睛被风吹的睁不开,一头黑发随风飞舞。
  “暂时不知道。”小胡子把车子开出去很远,然后停下来,对着镜子,用一把剪刀修了修自己已经显得凌乱的胡须。
  乌司藏送的那张象雄古图上,类似木剌措那样模糊的点还有几个,但小胡子不打算忙着去理会这些。
  第九十章


  袭杀


  小胡子跟老赵有约定,一个月时间,他也跑不了太远,索性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让格桑梅朵有个缓冲的时间,另外清晰的捋顺思路,把目前掌握的情况整理一下。
  其实他们经历的事情复杂,但是稍稍归纳总结,就是一条比较简单而且直观的线。古老宗教以冰城为起点,开始了漫长的迁徙,大鲁特,圣器,是最为关键的重点。根据老赵提供的线索,小胡子其实一直怀疑军刀团想找的那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箱子,和圣器有关。
  他们从尕耶河这里向东,沿途走走停停,格桑梅朵的总体情况还算不错,只是沉默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爱说话。这个时候已经是九月下旬,离开雅鲁藏布江流域,天气渐渐就冷了,野外的生活开始艰苦,格桑梅朵并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只不过现在的情况非常,当他们路过一个叫林脱镇的地方,就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镇子上的人很多,流动人口也多,相当一部分是专门倒卖藏药的商人。这本来是个很有特色的小镇子,但是流动人口带来了外界的东西,一条街上有七八家旅店,小胡子挑了最干净的一家,贵的要死。
  安顿好之后,小胡子就给和尚打了电话,让他准备一笔钱,打到账号上。和尚问东问西,小胡子一句话也没多说。
  挂了和尚的电话之后,小胡子就犹豫了,来藏区差不多四个月了,他一直没有和卫天联系过,他不知道卫天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对方是否适应现在的生活。他本来想问问,但是犹豫了很久,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想让他过平静的生活,那么就彻底的平静,有关过去的一切人或事,都应该消失在卫天的生活里。
  他们在林脱镇住了一个多星期时间,旅途中的疲惫算是完全清扫光了,和老赵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得一路赶着过去。小胡子带着格桑梅朵离开林脱,连着走了几天,快要接近目的地了,地势非常不好,车子开不动。
  他们估计要步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到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小胡子猛然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这个地方很荒僻,不可能有人居住,如果有人突然出现,那么情况就很不妙。小胡子马上带着格桑梅朵朝可以隐蔽的地方走,越走越快。
  但是他们跑不掉了,追踪的人可能一直隐蔽的跟踪着,在寻找最合适的机会。很短时间内,从后面三个方向同时出现了人,如果小胡子一个人的话,不管是打还是跑,都不算太大的问题,然而带着格桑梅朵就不行了,需要时刻照看她。
  小胡子并不知道谁会一路追踪,但是当对方的人全部现身之后,他就意识到,这很可能是朝圣者。因为到了这个时代,很多人做事是不择手段的,比如杀人,只要把人杀掉就算完事,至于用什么方式,都是次要的。也只有朝圣者这样死心眼的古老组织,固执的坚持用锋利的藏刀杀人。
  在双方这种距离下,完全可以用各种枪支,但是对方没有用枪,大概有十个人,手持长刀,从后面追来。
  “你躲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小胡子对格桑梅朵说了一句,握住自己的武器,如果在跑不掉的情况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来保护格桑梅朵,把所有追击者全部干掉。
  后面的追击者如果单从外表上看,和其他千千万万藏人没有多少区别,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是意志坚韧不拔的战士,如同已经死去的朗杰一家。因为小胡子已经决定要死战,放慢了速度,所以那些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无形中围住了小胡子和格桑梅朵。
  一个大概四十岁的藏人慢慢从后面走上来,他很显然是和小胡子同样的人,沉默寡言,习惯用行动来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盯着小胡子看了一会儿,就飞快的说了一段话,纯正的藏语,小胡子听不懂。
  “触碰末世预言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死。”格桑梅朵在这次意外中表现出了相当的镇定,她在旁边替小胡子翻译了这段话。
  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朝圣者的存在延续了很多个世纪,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们。小胡子突然一动,身体跟飞闪的合金管几乎化成了一道光。在这个距离上,很少有普通人可以避过其一击,然而这十来个朝圣者显然都不是一般人,小胡子的致命一击被对方躲过了,只刺穿了他的一条手臂。
  鲜血顺着中空的管子喷洒出来的同时,激斗瞬间就白热化,没有缓冲的过程,除了那个四十来岁的藏人,其他人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冲杀过来,小胡子顿时被缠住了。此时此刻,他才觉得自己要停下来击杀追踪者,是个很冒失的举动。因为小胡子其实是个自信的人,尤其对自己的身手,那是很多年流血流泪苦练而得到的结果,但是他低估了这些朝圣者,对手显然也经过了很严格的苦练,单打独斗,小胡子有把握很快放倒他们,然而这么多人配合着进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要命的是,那个沉默如同岩石般的藏人始终还没有出手,他一定是个更难缠的角色。
  这种情况下,唯有拼命死战,才有活下来的机会。很短时间内,小胡子像一头发了疯的豹子,把周围的人死死的挡住。他不知道老赵此刻有没有按约来到这里,想要保住格桑梅朵,只能指望老赵出现,合力把这些朝圣者给摆平。
  噗......
  一个朝圣者的手臂差点被小胡子合金管中弹出的刀刃砍断,锋利的藏刀脱手而落。那个四十来岁的藏人摘掉头上的帽子,缓缓拔出腰间的藏刀,刀刚刚出鞘,他整个人就顿时散发出一股逼人的锐气。
  这个人以非常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他是个强劲的对手,面对这个人,甚至比面对一个拿着连发武器的射击者更感觉压力大。四十来岁的藏人一出手,小胡子顿时被压制了,他对格桑梅朵的保护也出现了缝隙,周围的朝圣者马上分出了三个,朝格桑梅朵猛扑过去。
  格桑梅朵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她的双眼被明亮的藏刀刺的几乎睁不开,她没有太多的恐慌,但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不由自主的倒退着。
  四十来岁的藏人猛然爆发出一阵大吼,他也感受到了小胡子散发出的令人胆寒的杀气。格桑梅朵危在旦夕,这让小胡子变成一条被逆鳞的龙,他拼死冲杀,但那个藏人看得出格桑梅朵在小胡子心里的重要,他也在拼死的阻挡。
  三个扑向格桑梅朵的朝圣者越来越近,小胡子却被缠的暂时无法脱身,锋利的合金管在藏人的腋下顺着一挑,对方的脸颊上顿时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但这个藏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眼里有一种血红色的狂热。朝圣者,为杀戮而生的战士,他们不畏流血,不畏死亡。
  描述跟不上事态的真正变化,对于三个扑杀格桑梅朵的朝圣者来说,几米远的距离只是两步的事儿。四十来岁的藏人脸庞被小胡子划破的瞬间,一柄锋利的藏刀已经嗖的刺出,直逼格桑梅朵。
  就算小胡子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阻拦这场杀戮,他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思维仿佛停滞了一下。他是个理智的人,即便在任何情况下,心底最根本的清醒都不会消失。他知道,没有人能救格桑梅朵了,没有。
  闪亮的藏刀带着死亡的气息,划破了周围的一切,格桑梅朵没有反抗的余地,她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噗!
  刀尖没入了格桑梅朵的胸口,一点鲜血顺着刀锋飞溅出来,砰的一下,仿佛在半空炸裂了,化成一朵猩红的花。朝圣者都是杀手,他们熟知人体的每一个部位,经过千百次的刺杀训练,刀锋仍在推进,从格桑梅朵的左胸洞穿过去,刀尖搅碎了心脏。
  那一刻,不远处的小胡子觉得眼前猛的黑了一下,他看到了刀锋从格桑梅朵的背后穿出,鲜血覆盖了长刀的锋芒,刀尖一滴一滴的滴着血珠。格桑梅朵的脸没有血色了,小麦色的脸庞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她的双手软软的垂下来,两只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她的一切都随着刀尖滴落的鲜血而流逝。她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沉静的好像并未发生任何事情,静静的站着,看着不远处的小胡子。
  当刀锋从格桑梅朵的身体中拔出来的时候,一蓬鲜血汹涌喷出,面前的一切都被染红了。小胡子被这片猩红浸染了眼睛,但是潜意识在逼迫他躲避周围凶猛的朝圣者和锋利的刀。一道寒光从眼前飞快的划来,小胡子急速的一闪,但是格桑梅朵的事情动摇了他的心神,他的速度慢了慢,藏刀的刀尖从他的额头到脸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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