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帮忙搬运的童鞋
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哲学恐怖故事(转)
南天神情严肃地说:“按我们之前的分析,那神秘的主办者如果要想杀死我们的话,早就可以在我们昏迷的时候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而现在尉迟成被杀,我觉得总是有某种理由的,要不然的话,那个人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杀他?” “那你觉得理由是什么?为什么……” 千秋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整个房子里响起一个令众人震惊的声音,那是从房子顶端的四个音箱里传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声音。 “各位,我猜你们现在已经发现了尉迟成的尸体,并感到奇怪,对吗?你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杀死?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当然,是我令他出局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因为他违犯了我定下的游戏规则。” 克里斯微微张开嘴,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音箱里的声音继续着:“我一开始就把规则所得很清楚,相信你们没忘吧?我告诉你们‘后面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或剧情上的雷同’:我还告诉你们,最后游戏的胜者会将他听到的14个故事和他所经历的这件事本身写成一部书。也就是说,你们现在的所有经历,实际上就是我的故事中的内容,而这个故事早就开始上演了。” “尉迟成的故事很棒。连我都为之折服。但他显然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他认为自己是第一个故事的讲述者,就可以使用一切题材,却忘了自己都是我这个故事中的一个角色。他使用的‘暴风雪山庄模式’确实经典,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在我的故事中,你们就正好处于封闭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之中!所以,很遗憾,为了告诫后面的诸位,我只能按规则办事了。希望各位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晚安。” 声音消失了,站在走廊和房间里的13个人凝固在那里,瞠目结舌,毛骨悚然。过了好一阵,夏侯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叹道:“该死,我们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特别是……”白鲸望了一眼尸体,“对于尉迟成来说。”
“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莱克惶恐地说, “这家伙……我是说,这个主办者,他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他甚至听了尉迟成的故事!” “他本来就在我们当中,你忘了吗?”暗火提醒道。 “可是,他是怎么录音的呢?如果说他第一次跟我们说话是播放早就录好的内容,那这一次该怎么解释?他刚才跟我们说的那番话只能是在昨天的故事讲完之后才能录得了啊!” “对啊,这里又没有录音设备,他在哪里录的音?”暗火说。 “我觉得,这栋房子里真的存在另一个人。”纱嘉害怕地缩紧身体。 “不,既然能莫名其妙地冒出一把水果刀来。那录音器材也就不难解释了。”南天说,“我猜,这栋房子里大概存在着某个暗室。” 这时,站在南天身边的徐文突然身体像筛糠一样猛抖起来,他失控地大喊道:“我就知道要出事!我昨天就预感到了的!果然出事了!” 他一把抱住南天的双臂,不停颤抖着:“下一个就是我了,那个人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 南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惧怕成这样,安慰道:“徐文先生,你别太担心了,你今天晚上讲的故事并没有和前面的故事有雷同之处,那个主办者没有理由杀你的。” “不,不……”徐文剧烈摇晃着脑袋,“你看看那具尸体……”
南天愣了,他和其他人一起望向尉迟成的尸体,然后又望向徐文。 “他的死法,跟我讲的故事里的人……几乎一样!” 这句话像一辆迎面开来的卡车一样撞向南天,一瞬间令他呆若木鸡。对了,刚才徐文讲的那个叫“鬼影疑云”的故事之中,男主角就是这样死的——坐在沙发上,胸口被刺了一把水果刀! 这一次,连一向冷静的荒木舟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如果尉迟成真是在五、六个小时之前就被杀死,那么这段‘剧情’显然就发生在徐文所讲的那个故事之前……” 徐文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他的声音中混合着无穷无尽的惊悸和恐惧:“那个‘主办者’会不会认为……这也是一种情节上的雷同?如果他真这么认为的话,那我,那我……” 荒木舟突然厉声问道:“为什么你所讲的故事情节,竟然会跟尉迟成的死法完全一样!” “我不知道!”徐文恐惧地抱住脑袋,尖声道,“那是我今天临时想的一个故事,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故事的内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巧,他的死法竟然会跟我设定的情节如此类似!这真是……太可怕了!” 说完这段话,他大叫一声,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断掉了,在巨大恐惧感的压迫之下,他昏了过去,朝墙边倒去。 “徐文先生!”南天一步上前。将徐文扶住的同时,他全身打了个冷噤,似乎那份恐惧传染到了他的身上,令他遍体生寒。夏侯申走过来,将徐文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先把他扶到房间里去吧!”
南天点了下头,和夏侯申一起架着昏死的徐文朝他的房间走去。余下的人都不想再待在这个有一具可怕尸体的屋子里,纷纷跟着退了出来。龙马和北斗用床上的被子将尉迟成的尸体盖住。离开的时候,龙马将房间的门锁好带拢。夏侯申和南天把徐文抬到他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两人一起吐了口气。夏侯申正要离开,南天问道:“我们就这样让他昏迷着躺在床上,合适吗?” 夏侯申说:“他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等他躺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 “我不是担心他昏迷不醒……”南天迟疑着说,“我是怕他不安全。” “你害怕他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站在门口的白鲸说。南天眉头紧蹙:“不管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他讲的故事和我们遇到的情况出现了‘雷同’——所以他遇害的可能性相当高。”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守着他吧?”莱克说。夏侯申思忖着说:“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确实很危险。就算他违犯了那该死的‘游戏规则’,我们也不能任由凶手对他下手——这样好不好,今晚我们轮流守在这里。” 歌特皱着眉头说:“不是我不同意这个提议,只是……如果守在这里的那个人恰好就是凶手呢?” “就算是这样他(她)也不敢下手,否则的话他(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夏侯申说。
就在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我提醒你们一件事,别轻易地把某人定位为‘受害者’,说不定看起来最无辜的人恰好是隐藏得最深的呢。” 众人都回头望向说话的荒木舟,千秋诧异地问道:“你认为……他有可能是在演戏?可是,如果主办者是他的话,他怎么会让形势发展成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我没说他是主办者,我只是提醒你们不要轻易地根据一些表象做判断,从而放松对某人的警惕。这样的话,等于是帮了真凶的忙。”荒木舟顿了顿,“尉迟成遇害这件事尚有许多疑点,在没能把弄清楚之前,谁是羊,谁是虎——都是不确定的。” 荒木舟说这番话的时候,靠在床头的南天无意间瞥了躺在身边的徐文一眼,发现他的眼皮似乎微微抬了一下。南天为之一怔。难道他已经醒过来了。却在假装昏睡?或者这只是昏迷中无意识的举动? 南天愕然地盯视着床上的徐文,却没再发现什么不妥,一时感到难以判断。这时千秋问道:“那我们到底怎么办啊?” “其实很好办。”荒木舟说,“游戏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我们现在先下楼去,跟徐文的故事打分,之后再上来把他叫醒。然后嘛,就只能提醒他小心谨慎、好自为之了。” 众人没有异议,按照荒木舟说的去做。打分,统计,计算平均分。徐文讲的故事最后得到了8,7分。
但是当大家到他的房间,把他叫醒,并把结果告诉他的时候,徐文没有对此做出半点反应。他只是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身体,瑟瑟发抖。很显然,他对自己性命的担忧远胜于对分数的关心。十一点半,折腾了一整夜、经历了第一起死亡事件的众人感到惶惶不安、身心俱疲,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在这里的第三天,是相对最平淡的一天。也许是大家都还笼罩在尉迟成的死亡阴影之中,整个一天,余下的13个作家几乎都没怎么攀谈和交流。大家除了到楼下拿东西吃之外,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所幸的是,没有什么坏事发生。就连之前大家认为危险系数最高的徐文也平安无事。但是在吃晚餐的时候,他向众人宣布了一个决定。 “不是我不尊重后面的作家,只是我心中的恐惧惊骇已经够多了,仅是目前已让我夜不能寐,所以实在是没心情再听什么恐怖故事。很抱歉,以后晚上讲故事,我就不参加了。” 说完这番话,徐文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便拿着食物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大厅里的12个人望着他的背影,无言以对。好一阵后,南天说:“算了,由他吧。他心里的恐惧感确实比我们更甚。” “我觉得他现在完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龙马叹息道,“上午我想到他房间去找他说说话,缓解一下他的心理压力。谁知道他只是听到我敲门的声音就吓得叫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他就叫我快走,我只有离开了。” “他这样早晚会把自己吓出病来的。”纱嘉担忧地说。
“其实在尉迟成死之前,他就表现出了远甚于我们的惶恐和焦虑,他之前就跟我说他预感到昨天晚上会出事,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南天感叹道。 “他早就预感到了有人会死?那他怎么不告诉我们?”千秋不满地望着徐文的房门,“他不会是现在又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一个人躲起来吧?” “人真的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吗?”纱嘉带着讶异的表情说,“我还以为这种事只会出现在我们创作的小说里呢。” 纱嘉身边的夏侯申不以为然地说:“这就算怪事吗?那我一会儿要讲的这个故事你们恐怕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克里斯感兴趣地说:“听起来,好像您要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夏侯申颔首道:“确实如此。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是根据我一个朋友的亲身经历改编的。这件事,可以说是我听到过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最恐怖诡异的一件事。” “是吗?那您现在就讲吧。”北斗被激起了兴趣。夏侯申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6点35分,还没到7点呢。” “没关系,提前一点开始也可以啊。”北斗说。夏侯申摇头道:“算了,我还是严格按照那游戏程序来吧。”他转过身,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北斗是个急性子,却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接近七点的时候,众人再次围坐在那一圈皮椅上,这次只有12个人了。夏侯申确实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一直看着手表,当秒针准确地指向七点正的时候,他开口道: “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谜梦’。”
第三天晚上的故事——谜梦首先,我要说三件事:第一,口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第二,口请勿在深夜阅读这个故事。如果你不听劝告,坚持这样做了——发生的后果我概不负责;第三,口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故事,知道了这个故事意味着你将陷入某种危险之中。也许你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那么好吧,我再说得透彻一点——如果你现在就把书合拢,出去逛逛街、吃点零食,那将是个正确的选择。明白了吗——别看这个故事——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1,被噩梦缠身的学生事情得从那天下课后说起。我的职业是一个高中心理学老师。你知道,就是每周只会出现在你的教室一次,给你上一节不痛不痒的心理学课的那种老师。我所在的高中跟全国所有的高中一样,只重视应考学科。像心理学这种不参加高考的科目,是永远不会受到学校重视的。我的职业显然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但还好,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这么认为。那天我结束了上午第四节课,回到办公室,坐下来休息一小会儿,喝了几口茶,便准备下班回家了。就在我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看到高一12班的蓝田宇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他是那种在班上默默无闻的老实学生,几乎没有任何特征,我能记得起他纯粹是因为他有个特别的姓。此刻,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腼腆和内向,并神色焦虑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我意识到,他是遇到了某种困扰,想找我谈谈——跟学生做心理咨询,是我在学校的另一职责。这本来是平常的事,我每天都会接待一两个这样的学生。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次看似平常的会面竟会引发后来那一连串恐怖的、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我重新落座到藤椅上,带着职业心理咨询师的微笑招呼门口的学生:“进来吧,蓝田宇。” 他迟疑着,望了我几眼,缓慢地走了进来,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他首先需要的是放松。我很清楚。 “别像犯了什么错一样站着呀。”我的语气和蔼而亲切,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来,坐下来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蓝田宇坐到我的面前,脸上始终是那种焦虑不安的表情,他的眼神甚至传达出恐惧的信息,和一般青春期少年遇到困扰时的表情不同。我在心中揣测他遇到了什么事,并没有催他说话。
一阵之后,他终于开口道:“于老师,我是住校生,这几天晚上……遇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想找您谈谈。” 我点点头。“说吧。” “已经三天了……连续三天晚上,都发生了这样的状况……”他咽了口唾沫,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像是在回忆某种可怕的经历。我现在也有些好奇了。盯着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蓝田宇脸色苍白:“是这样的,上前天晚上,我说的是……凌晨。我突然从一个无比恐怖的噩梦中惊醒,被吓得心脏狂跳、冷汗直冒。于老师,我从来没做过这么恐怖的噩梦……我醒来之后,吓得浑身发抖……” 我有些明白了,安慰他道:“这不奇怪,你们现在的学习压力确实挺大的,人的大脑皮层如果长期处于紧张状态,有时就会在晚上做十分可怕的噩梦……” “不,于老师,我还没说完。”蓝田宇焦虑地打断我,“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这个噩梦本身。” 我微微张了下嘴:“那是什么?” “我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会把手机放在枕边。不管是半夜起来上厕所,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醒过来。我都会不自觉地看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那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后,我也像往常那样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我醒来的时间是凌晨4点16分。” 我愣了半晌,问道:“怎么了?4点16分这个时间,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不,没有……我当时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什么。可是……”蓝田宇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接下来两天晚上发生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这种状况,居然连续发生了!”
我晃了下脑袋,有些没听明白:“你说……什么状况连续发生了?” 蓝田宇惶恐地说:“前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一个噩梦,并且再次被惊醒。我看了下时间,居然又是4点16分。而昨天晚上仍然如此,我在噩梦中醒来,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当我拿起手机,看到时间……” “又是4点16分?”我问道。 “是的。” 我伸出手比了一下:“就是说,你接连三天晚上都被同样一个噩梦惊醒,而且醒来的时间都是4点16分?” 蓝田宇使劲点着头,焦急地问了一连串问题:“于老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我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有什么解释吗?” 我凝望着他,在心中迅速地做着判断。其实我心里已经大致得出结论了,但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要再问他几个问题。 “你连续三天做的这个噩梦,能跟我描述一下梦境的内容吗?” 出乎我意料的,蓝田宇竟然摇着头说:“我记不起来了。每次我从那个噩梦中惊醒,都完全记不得梦的内容,只知道是个很可怕的噩梦。” 我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存在的逻辑问题:“既然你连梦境的内容都想不起,又怎么知道一连三天做的都是同一个噩梦?”
“那是因为……这三天晚上我惊醒后的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我虽然记不起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又有些依稀的印象……总之,我敢保证是同一个噩梦。”蓝田宇见我露出质疑的表情,有些窘迫起来,“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就是直觉吧。” “好吧。”我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又问道,“这件事情你除了跟我讲之外,还跟哪些人讲过?” “就只跟睡在我上床的吴浩轩说过。不过他不以为然地说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叫我别放在心上。但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寻常。特别是当我第三次,也就是昨天晚上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蓝田宇抬起头来凝视着我,惶恐地问道,“您说呢,于老师?我遇到的怪事到底该怎样解释?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我在心中默默想着——可是就像所有有经验的心理咨询师那样,我是不会直接将患者的心理疾病告诉他本人的,这样也许会引起患者的反感和抵触心理。我思考着怎样用心理分析疗法来治疗蓝田宇的臆想症和强迫性神经症。
2,凌晨4:16分蓝田宇离开我的办公室之前,向我连声道谢。但我知道,这只是这个学生礼节性的行为,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问题所在。这是很正常的,尽管我饿着肚子跟他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但我也不可能通过仅仅这么一次的谈话就治疗好他的心理疾病。尤其是当我暗示出他所出现的这种状况其实只不过是他大脑中的一些强迫性神经和幻想在作怪的时候,我明显在蓝田宇的眼睛中读到了失望和抵触的情绪。显然他是不相信我开导他的这些话,但他很有教养,并没有直接表示出对我的不信任,而是默默听完我的分析和建议,并向我道谢,表示他会试着放松心情、减轻学习压力——但我说了,我能看出这是他礼节性的行为,他事实上根本就没能听得进去。蓝田宇离开之后,我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要想将他的心理疾病彻底治好,必须有一个比较长期的治疗过程才行。这天下午没有课,我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又去书店逛了趟,淘了几本新书,之后就呆在我的单身公寓里读书、上网。是啊,对于我这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单身汉来说,在空余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最惬意的日子了。第二天早上,我一来到学校就意识到,肯定出什么事了。校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校园里,学生们聚集在操场内,神色惊惶、议论纷纷。我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听清他们在谈论什么。我怀着满腹狐疑来到办公室,发现校长恰好正在这里跟老师们说着什么,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总之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以免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 我赶紧凑过去问道:“校长,从什么事了?”
校长回过头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说:“我们学校的一个住校生,今天凌晨的时候,在寝室里意外死亡了。” “啊!”我大为震惊。“是谁?” “高一12班的蓝田宇。”校长皱着眉说,“好了,别再打听这件事了,我刚才都说了,这件事情……” “等等!”我像遭到电击般地抖了一下,“您说谁死了?蓝田宇!高一12班的蓝田宇?” 校长和办公室的几位老师都愣了,他们显然感觉到我的反应有些过激。校长纳闷地问:“是啊,怎么了?你跟这个学生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昨天中午蓝田宇来找我咨询的事,但是没说出来——我觉得没法三言两语把这件怪异的事情叙述出来。况且我现在有更关心的事情要问。 “校长,他是怎么死的?”我急促地问道。 “好像是死于过度惊吓而导致的心肌梗塞,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 我愣了一下,想起昨天蓝田宇向我说的那件怪事,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诡异的念头。“校长,您说蓝田宇是今天凌晨死的,那你知道他的具体死亡时间吗?” “听那个叫康玮的法医说,死亡时间是在凌晨4点到4点半之间。”说到这里,校长愈发狐疑了,“于老师,这个蓝田宇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我完全没理会校长的问题,因为我一听到“康玮”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立刻叫了出来:“啊,法医是康玮?谢谢你,校长!” 校长和几位老师满脸疑惑地看着我冲出了办公室。康玮是我的高中同学。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本来以为他的职业和我不挨边儿,没想到现在却有了方便的时候。我迅速地拿出手机,拨通康玮的号码,不一会儿,我听到了他熟悉的低沉嗓音:“喂,是于阳吗?” “是我。”我开门见山,“跟你打听个事,康玮。今天凌晨你是不是来我们学校验了一具尸体?一个学生,叫蓝田宇。” “嗯,是的。怎么了,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就是师生关系。”我不想跟他详细解释,只是急迫地想要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我是想问一下,你验出他死亡的具体时间是多少?” “凌晨4点到4点半之间。”回答跟校长说的完全一样。 “这个时间能再精确一点吗?”
他笑了一下。“我们现在的法医技术可做不到精确至哪一分哪一秒啊。我能将死亡时间推测在半个小时以内就已经算是很精确了。” 我愣住没有说话。康玮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失望,说道:“不过,我倒是听死者的一个同学说了些情况——他是最先发现出了事的人,他当时看了下表,知道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你知道,我们法医是不能以这个作为凭据来推断的,顶多当作参考。” “没关系,你告诉我吧!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个同学说,他当时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是——4点16分。” 康玮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平和、语气平淡,但他显然意识不到这句话带给了我多大的冲击和震撼。我在听到他说“4点16分”的时候,脑子里“嗡”地一声就炸开了。毫无疑问,这句话证实了我心中那可怕的猜想。一种诡异莫名的恐怖感觉在一瞬间遍布我的全身,使我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喂,于阳……于阳?你怎么了?” 康玮的声音将我从恐惧的想象中拉扯回来,我定了定神,问道:“你做的尸检表明他是死于过度惊吓而导致的心肌梗塞,对吗?”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听睡在上床的那个同学说——他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床下发出一声惊叫,以为下床做噩梦了,就俯身叫他,结果没有回应。他下床来一看,发现那个蓝田宇瞪着双眼、大张着嘴,面容扭曲而恐怖,已经没气了——那个上床也吓了个半死,尖叫着把寝室里另外两个人叫醒,然后他们就通知了宿管科。”
“你的意思是,蓝田宇有可能是被噩梦吓死的?”我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渗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不知道,有这个可能。” “会有这种事情吗?我的意思是,人会被一个噩梦吓死?” 康玮顿了片刻,说:“这种事情我还真听说过,但是极其罕有——不过,我说了,这只是有可能而已。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梦中被吓死的。” 我的大脑急速转动着,但是一片乱麻,毫无头绪。这时,我听到康玮说:“对了,于阳。我劝你要是可能的话,就换所学校工作,我觉得你们学校那块地的风水不怎么好。”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康玮说:“你知道吗。我们**局会把在同一个地方发生的案件的档案整理在一起。我今天放蓝田宇档案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很久以前的档案袋,才知道原来你们学校那个地方在十一年前也出过事。” “啊……那个时候我还在读书呢。怎么,难道十一年前学校也发生过学生死亡的事件?”我难以置信。
“不,不是一回事。是有学生神秘失踪。”康玮说,“而且你忘了吗?以前那个地方还不是现在这所高中呢,而是一所破旧的小学。因为学校太陈旧了,所以校方请施工队在校区的某些地方进行改造和重建。学校里当时既在上课,又在施工,有些混乱,结果导致管理出现了疏漏。一个调皮的一年级男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学校里的人把校园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人,而门卫又坚持说绝对没看到有学生偷跑出去——你说,这不是怪事吗?” 听到这里,我有些明白了:“就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所以那所小学被迫关了门。后来才在这块地方修建了现在这所高中!” “是啊。可是现在这个学校居然出了更严重,而且是更不可思议的事——住校生居然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死了!所以我才说,也许是这块地方风水不好,换去换来都要出事……” 康玮还在继续说着,但他后面说的内容,我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的脑子里,在反复想着一个问题—— 蓝田宇真的是“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死亡的吗?还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原因? 我又想起了他昨天中午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这些话现在回想起来令我汗毛直立—— 我接连三天晚上都被同样一个噩梦惊醒,醒来的时间都是4点16分。
3,另一个学生蓝田宇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我整整两天,在这两天里,我就像是患了强迫症一样不断地思索着这件诡异的事情。直到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值得再去深究——我的生活才稍微回到正轨上来。学校也是一样,校方对这件事情控制得很好,没有让这件事铺天盖地地渲染出去,一切都渐渐地复归于平静。星期六的下午,我在上完课之后(我所在的高中星期六要补课),正计划着怎么安排一下我的周末,高一12班的班主任刘老师到办公室来找到了我。 “小于,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年过五旬的刘老师有些为难地说。 “您说吧,刘老师,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叫吴浩轩,这两天都没来上学,我想麻烦你周末的时候到他家里去跟他谈谈,叫他回来上课。” 我正想问他为什么不来上学,忽然觉得吴浩轩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前不久曾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猛地一下,我想了起来——12班,就是蓝田宇所在的那个班,那天蓝田宇来找我时提到过他。 “这个吴浩轩是不是跟蓝田宇同一个寝室,而且就睡在蓝田宇的上床?”我急切地问道。 “是的,原来你知道啊。”刘老师露出焦急的神情,“我正打算跟你说呢——蓝田宇在寝室里突然死亡,就是吴浩轩最先发现的。他被吓坏了。出事之后,他便立刻请假回了家,之后这两天就一直不来上课。我跟他家里打了好几次电话,但家长说他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都不出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小于,我觉得吴浩轩肯定是因为那件事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所以才来麻烦你这个心理学专家,请你去开导、劝说一下他,叫他还是回来上课——要不然他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他会不会是害怕回来之后还要住那间死过人的寝室,所以才不敢回来?” 刘老师瞪着眼睛说:“你以为那问寝室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现在还有学生敢住在里面啊?学校早就安排剩下的那三个住校生搬到别的寝室了——可就算这样吴浩轩还是不敢回来,所以我觉得跟这个没关系。” “好的,我知道了,刘老师,明天我就到吴浩轩的家里去做一次家访。”我点头道。“您把他家的地址和电话告诉我吧,我先跟他的家长联系一下。” “好的,谢谢你了,小于。这是他家的地址和电话,我已经抄到这张纸上了……” 刘老师走后,我并没有立刻打吴浩轩家里的电话,而是短暂地思考了片刻。我想起一些事——那天中午蓝田宇来找我时,我曾问过他,他在4点16分被同一个噩梦吓醒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还跟谁说起过。当时蓝田宇告诉我,他还告诉了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吴浩轩。现在,吴浩轩在事发之后竟然连学都不敢来上,我在想,他真的仅仅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吗?还是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为什么他的惧怕感远远甚于同寝室的那两个同学呢? 思忖了好几分钟之后。我认为要想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除了和吴浩轩当面谈话之外,别无它法。我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吴浩轩家的电话。
4,凌晨4:17分 “啊,是于老师,快请进,快请进!” 吴浩轩的母亲将我热情地迎进家中。我刚坐到沙发上,体型偏胖的学生父亲又赶紧将一杯上好的热茶双手端到我面前。他们恭敬而期盼的态度使我明白地意识到,他们儿子的状况显然是十分糟糕了。我省去无谓的寒暄,直接问道:“吴浩轩呢?还是在他的房间里?” “唉,可不是吗。”他母亲焦虑地说,“这孩子自从三天前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就像中了邪似的,学也不去上,整天就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我和他爸真是愁死了。” “你们没找他谈谈吗?” 吴浩轩的父亲叹息道:“谈了,可他要不就不搭腔,要不就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我们真的很担心,怕他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出现什么问题。” “于老师,您是心理学专家,您肯亲自到我们家来跟浩轩做心理辅导,我们真是太感激您了,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啊!” “是啊,于老师,现在我们就只有靠您来开导这个孩子了。” 我向这对面容焦虑、一筹莫展的夫妇点了下头,说:“我会尽全力开导他的。那么,现在你们就带我到吴浩轩的房间去吧。” “好的,于老师,您这边请。”
我跟随着吴浩轩的父母走到一间关着的房间门前。他们在敲门的时候,我心中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原本计划的美妙周末就是这样渡过的——本来,我下午跟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是打算约在星期天来家访。但这对夫妇心急如焚的语调和迫不及待的恳求使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成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一旦抓住就不愿松开。被迫之下,我只有答应晚上就来。房间门开了,我看到了吴浩轩,面容憔悴、精神萎靡,和我印象中的那个阳光少年相去甚远。 “浩轩,于老师亲自到家里来跟你谈心,快招呼老师啊。” 还算好,他没被吓傻到连学校的老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听到母亲这样说,吴浩轩呆呆地叫了一声:“于老师好。” 我点了下头,同时转过身对吴浩轩的父母说:“你们去忙吧,我在房间里跟他单独谈谈。” “好的,好的。”吴浩轩的父母连声应允,一齐离开了。 “那么,邀请我到你的房间里坐坐?”我微笑着,用一种充满亲和力的口吻。吴浩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他走到床边坐下,我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后,我打算先用传统的心理疏导法来开导他。 “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或目睹一些可怕的事,这并不奇怪。比如说我吧,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曾亲眼目睹了一场极其残酷的车祸。我敢跟你打赌,我当时看到的画面比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可怕一百倍。我当时也吓傻了,可我知道不能让那些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立刻约了朋友出去散心,之后又看了一场喜剧电影。很快,我就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不试着这样做呢?我听说最近有部电影不错,名字叫……” “好了,于老师,别再说了。”吴浩轩忽然打断我的话,露出一种焦躁不安的表情,“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可是,你帮不了我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
他说不下去了,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我熟悉的恐惧感,那种神情,就跟三天前的蓝田宇完全一样。我感觉到事情不寻常了,这正是我所想要了解的。我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说道:“没错,我确实不了解你恐惧的真正原因,可这正是我到你家里来的目的。吴浩轩,我到这里来就是倾听你的烦恼和困扰的。你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我呢?” 吴浩轩神经质地摇着头说:“不,你不会相信的。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只会认为我是得了妄想症,或者是受到惊吓而导致神经不正常。就像我父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只觉得我是受了刺激而说胡话。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想。” 我诚恳地凝视着他:“不,我不会。我会认真地聆听你说的话,而且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 吴浩轩脸色苍白,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我知道那是他心中的恐惧所致。但他仍固执地摇着头说:“于老师,我知道你是在引导我说话,以便看我的心理问题出在哪里。你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那如果我告诉你,蓝田宇死之前跟你说过的事,他也跟我说过,你还会认为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吗?”我终于抛出杀手锏,直视着面前的男孩。听到我这句话,吴浩轩猛地抬起头,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瞪圆着眼睛问我:“于老师,你说的……是真的?蓝田宇也跟你说起过他做噩梦的事?” “是的。”我平静地说,“而且他还告诉我,这件事他只跟你和我两个人说过——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死之前跟你说起过这件事?” 吴浩轩激动起来,他浑身战栗着说:“于老师,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蓝田宇为什么会突然死亡?”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然觉得十分蹊跷,但我也不清楚蓝田宇为什么会在睡梦中突然死亡。” “是吗……”吴浩轩露出失望的神色,“那这样说来,你也就帮不了我什么……”
我正色道:“你不要老是这样主观臆断好不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你?” 吴浩轩望向我。我知道他有所动容,语气便温和了许多:“说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经历了蓝田宇的事后,你会惧怕成这样?” “那是因为……”吴浩轩嘴唇掀动着,神情骇然,“从蓝田宇死亡的那一天晚上开始,我也开始做同样的一个噩梦了。” 我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面容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你觉得,你做的噩梦跟蓝田宇做的那个噩梦有关系吗?” 吴浩轩面无血色地说:“不只是有关系,我认为我和蓝田宇做的根本就是同一个噩梦。” 我凝视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认为?蓝田宇跟你说过他做的噩梦的内容?” 吴浩轩摇头道:“不,他说他记不得那个梦的内容。” “那你告诉我,你做的噩梦是什么内容?” 吴浩轩的回答居然跟当初蓝田宇的回答完全一样:“我也记不起来了,每次被那个噩梦吓醒,我就一点都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 “这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你既然被那个噩梦吓醒,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才做过的噩梦,会忘得这么快吗?” 吴浩轩困惑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我无言以对,思忖片刻之后,我问道:“既然你和蓝田宇都记不得梦境的内容,那你根据什么认为你们俩做的是同一个噩梦呢?” 听到我这么问,吴浩轩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神情更加惊骇了:“那是因为……我发现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会在同一个时刻被噩梦惊醒。” 我再也无法佯装平静了,失控地叫了出来:“你是说,你也会在4点16分的时候被那个噩梦惊醒?” 吴浩轩眉头紧蹙:“有所不同的是,我醒过来的时间不是4点16分,而是……4点17分。” 我后背一阵发麻,一股凉意冒了起来,令我感到不寒而栗。这件事情的怪异程度完全超越了我的理解范畴。可现在难受的是,我无法将我的震惊和恐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还要为我面前的这个学生着想,我想如果让他感受到我更胜一筹的恐惧,他的精神也许就会完全垮掉。我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你也有每次醒过来就看时间的习惯?” “不,我就是自从蓝田宇跟我讲了他遇到的怪事之后,才下意识地这样做的。” “你这样多久了?我是说,你连续做了几天那个噩梦?” 吴浩轩强迫自己将恐惧混合在唾沫里一起吞咽下去:“就是从蓝田宇死的那天开始的,连续两天了。前天和昨天晚上,我都在4点17分的时候被噩梦惊醒。”
我还想说什么,吴浩轩已经惊恐地喊叫起来:“于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今天晚上还会做那个噩梦吗?然后……第四天晚上,我会不会也像蓝田宇那样……莫名其妙地死去?” 我愣愣地望着他,对他问的问题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而且也说不出来诸如“这只是巧合,不要在意”这一类虚假的安慰话。但作为心理学老师,我总不能表现地完全一筹莫展。我只能对吴浩轩说:“你别想太多了。也许今天晚上你就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 吴浩轩立刻反问道:“那我今天晚上要是又做了呢?那意味着什么?” 顿了一下,我说:“如果你今天晚上又做了这个噩梦,那你明天一早就跟我打电话,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说:不过你也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只是你多虑了呢?也许你一会儿上网看看喜剧电影,或者是在睡前听几首舒缓优美的音乐,今天晚上根本就不会做噩梦呢。” 大概吴浩轩的心中也存在着这么一丝侥幸,他低下头,嗫嚅道:“好吧。” 我把手机号留给吴浩轩,然后离开他的房间,跟他的父母告辞。他们问起自己的儿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了一通,并没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们——一方面是觉得他们不会相信这种诡异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吓着他们——不管怎么样,等今天晚上过了再说吧。
5,噩梦的预感回到单身宿舍,我顿感身心俱疲——一大半的原因是由于心理上的压抑和惶恐引起的,另外也有愧疚。我从吴浩轩的家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父母亲对我千恩万谢,还硬塞了些礼品给我。但我明白,其实我根本就没能从实质上帮到他们的儿子多少忙。我现在才意识到,吴浩轩一开始对我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我根本就帮不了他的忙。好了,我现在不愿再想这件事了。为了调整情绪,我看我建议吴浩轩做的那些事情同样也适用于我自己。在卫生间洗了个澡之后,我打开电脑,看了一部美式幽默的恶搞片,强迫自己傻笑了一个多小时——但不管怎么说,心情确实好多了。11点钟的时候,我上床睡觉。躺在床上,我还是忍不住想——吴浩轩今天晚上到底会不会又做那个噩梦呢?答案也只有明天才能知道了。结果我错了,这个答案揭晓得比我预想中还要快。半夜的时候,我睡得正酣,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睡意立刻就消失了。是吴浩轩,他的声音混杂着无穷的惊悸和恐惧,几乎带着哭腔:“于老师,我刚才……又从噩梦中惊醒了,时间果然又是4点17分……”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4点20,看来吴浩轩是在惊醒后立刻就跟我打的电话。
电话里颤抖、哭泣的声音还在继续:“于老师,那个噩梦……可怕极了……我直到现在还控制不住发抖。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梦的内容。但我知道,肯定要发生什么事了……就是明天晚上……于老师,我真的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吴浩轩绝望的声音令我的心也在逐渐下沉,我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但面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想安慰一下他,但恐怕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慌乱:“你别慌,吴浩轩,你……让我想想,好吗,让我想想。这样,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别着急,别哭……我想,一切都会好的……” 我就这样语无伦次地跟他说着一些不着边的劝慰的话,好歹是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通话结束之后,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前思后想,试图把这一系列诡异莫名的事件以符合逻辑的方式串联起来,并得出一个解释。但我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了整整半夜,也没有丝毫头绪。只觉得这件事越想越骇人,尽管裹着厚厚的被子,也令我的身体阵阵发冷、不寒而栗。到了早上,我仍然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更别说是解决的办法了。这使我为难起来——我答应了早上要跟吴浩轩打电话的,可是,电话打过去我跟他说什么好呢?如果我告诉他我无法给予他明确的解决和应对方法,那岂不是会让他感到更加绝望无助?而且,我也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也许这件事情超出了我们正常的认知范畴,我不该涉入太深,否则可能会引祸上身。基于种种考虑,我整个一天都没有跟吴浩轩打电话,而意外的是,他也没有跟我打。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状态,只有乐观地认为也许是他学会了怎样自我调整,并在心中默默地祈愿他能平安无事。就这样,我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星期天。
6,凌晨4:18分星期一的早上,我刚来到办公室,就听到晴天霹雳的消息——高一12班的吴浩轩今天凌晨在家中死亡了,死亡的方式跟蓝田宇如出一辙。 “太可怕了,最近怎么频繁发生这种事情?” “还好这个学生是在家里出事的,要是又发生在寝室里,我看我们学校就只有关门了。” “听说这次这个学生又是在梦中被吓死的,而且死亡时间都差不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背皮都发麻了。” “是啊,我也觉得挺瘆人的……” 办公室的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能确定我听进去了多少。我甚至不能确定我是怎样上完课,又是怎样离开学校,回到宿舍的。整个一天,我都处于一种恍惚、呆滞的状态。这一次,我不愿再去打听吴浩轩死亡的具体情况,因为我几乎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他死亡的时间就是他连续三天被吓醒的那个时刻——4点17分。而个中缘由我也不想再去追究、探索了。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远离并忘掉这件可怕的事。我不想再跟这件事扯上任何关联。
晚上,我邀约了一群朋友吃饭,之后又去唱歌、按摩。对于这几天遇到的诡异事件,我只字未提。我需要的只有放松和快乐——事实是,这样做是对的。经过这一晚的娱乐和休闲,我的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像卸下了一身的包袱。我仿佛真的忘掉了一切不愉快,又变得精神焕发了。我们一群人玩到接近十二点才各自回家。到宿舍后,我已经疲倦地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直接脱掉鞋倒在床上,胡乱裹上被子,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接下来发生的事,我现在很难叙述清楚。原因是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那种感觉又真实得可怕,让人记忆犹新——就像是你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悠闲地喝着红茶,什么都没想,突然低头看见杯子里有一只死壁虎。是的,任何人遇到这种状况都会立刻条件反射地弹跳起来,并失声尖叫、惊恐万分。但我要告诉你,我所做的这个比喻比起我实际受到的惊骇来说,要轻数十倍。 “啊!”地一声,我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心脏狂跳,全身的毛孔一阵一阵地收缩、发冷。我神经质地瞪着双眼,在黑暗中喘着粗气。顿了大概十几秒种,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般击中我的头脑。我像发了疯似的拼命从裤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老天啊。看到这个时间的霎那,我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4点18分!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天翻地覆、一片漆黑。终于,我最担心和惧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其实我先就隐隐有种预感的,我知道牵涉进这件事里来,就有可能像病毒感染一样被传染。结果我那不详的猜测果然应验了——吴浩轩之后,我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心慌意乱地在床上坐了好几分钟,最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打开灯,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反复对自己说——冷静下来,于阳。还没到绝望的时候。现在能救你的,也就只有你自己了。我重新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点了支烟,努力思索着有没有解救的方法。很快,我想到了几点重要的线索,我在桌子上随便抓了张纸和一支中性笔,将我想到的几点写了下来:第一,这是一件超越理解范畴的离奇事件,不是人为控制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第二,事件的关键在于一个“噩梦”,这个噩梦会连续三天将人在同一个时间吓醒,而第四天,则会要了那个人的命;第三,蓝田宇是第一个受害者,他在第一天(星期二)做噩梦后就把这件事讲给了吴浩轩听。而讲给我听,是在他第三天(星期四)做噩梦之后。所以吴浩轩成为蓝田宇死后的第二个受害者,而我因为晚两天知道这件事,而成为第三个受害者。这样看来,知道了这件事的人大概都会出现同样的状况。
写到这里,我好像理清了思绪。我放下笔,思忖着——任何事情都应该是有缘由的,这件事也不会例外。这个“噩梦”以一种极富规律的方式将人杀死在梦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只要找到了事情的根源,说不定就能发现破解的方法,避免在“第四天”死亡! 对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心头一颤——如果这个噩梦的目的仅仅是要将人吓死在梦中,为什么要连续做三天之后,才在第四天晚上“下手”呢?为什么不直接就在第一天晚上?而且,为什么前三天要在同一个时间把人吓醒?这样有什么意义吗,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突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从我的头脑中闪现出来——这种状况,会不会就是传说中“托梦”?也许是某种灵异的力量想通过“托梦”这种方式达到某种目的。而它给了三天的期限,如果三天之内那个人没能办到所托之事,它就将其杀死,并将目标转移到下一个人。会产生这种想法,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并觉得荒谬绝伦,但此时此刻,我无法想出更合理的解释了。目前,我觉得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找到这件事情的根源,并解开噩梦所隐藏的秘密。可是——该死!我忽然想到,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梦境的内容了,就跟之前蓝田宇和吴浩轩说的一样,我只记得有种异常恐怖的感觉向我袭来,将我惊醒,其他就什么都想不起了——如果我连这个噩梦的内容都无法探知的话,那其它的不就全都无从说起了? 焦躁地思索了一阵之后,我紧皱着的眉头渐渐展开了——对了,我几乎都忘记我的职业了。我是心理学老师啊,普通人无法回忆起梦境的内容,但我运用心理暗示法的话,应该一点都不困难的。
7,初入梦境很显然,我没心思再去上班了,我打电话跟学校请了三天的病假,然后就一天都呆住家里做些无聊的事情。这真是种充满矛盾的折磨——我既害怕夜晚的来临,又期盼着白天早点结束。就像是一个病人既惧怕外科手术,却又期望着通过手术把病治好。好不容易,我终于熬到了晚上,9点钟的时候,我开始做睡前的“特殊准备”。我来到卫生间的大镜子前,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全神贯注地轻声对自己说:“今天晚上,你也许会做一个噩梦。记住,从进入梦境的那一刻起,你必须记住梦中的所有内容,即使醒来后也要记得。这对你来说非常容易,从你在梦中看到第一个场景开始,这个暗示便开始生效。” 我将这段话反复默念了二十遍,直到我感觉昏昏欲睡——而这就意味着自我催眠开始生效了。我保持着这种状态慢慢走到床边,几乎在躺下去那一瞬间就睡着了。朦胧之中,我置身于一栋建筑物内。这里昏暗、破旧,空无一人,我在走廊上缓慢地行走着,然后不由自主地进了一扇门。门内有低矮的讲台,斑驳的黑板以及几十张样式陈旧的课桌、板凳。这里分明就是一所学校的某间教室。是我现在所在的学校吗?不,我所在的高中要新多了——可是,我为什么会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渐渐地,我走到教室右侧的窗前,往下一看——下面的操场看起来更加眼熟——这不就是我们学校的操场吗。只是没有崭新的塑胶跑道,也没有新建的室内篮球场,而是一片泥地。偌大的一片操场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不,我现在才看见,操场的右侧,有一个沙坑,就是体育课用于跳高跳远的那种沙坑。沙坑的旁边蹲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背对着我在那里玩沙。也许是睡觉之前的自我催眠起了作用,我现在居然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梦,而且潜意识告诉我,那个沙坑旁的小男孩就是关键所在! 我在梦中能保持自主,能控制自己的行动!我的心脏怦怦乱跳,迅速地走出那间教室,然后奔下楼梯。来到操场。现在沙坑旁的小男孩就在右侧离我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仍然背对着我。我快速地向他走了过去。就在这时,我陡然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猛然发现脚下的泥地里沁出了鲜红的液体,是血!我正感惊愕,耳朵边突然传来一句阴冷的声音—— 你要来找我吗? “啊!”我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惊恐万状,汗水又将整个背心完全沁湿。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我条件反射般地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4点18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已经不能再让我感到惊愕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一次,我记得梦境的内容!
为了不至于随后就忘掉,我立刻打开灯,翻身下床,坐到书桌前,在早就准备好的本子上迅速将刚才梦到的内容记录下来。写完之后,我松了口气,认为自己起码取得了一些线索,并立刻思索起来。老校舍……旧操场……还有沙坑和那个只看到背的小男孩……这就是我梦境的全部内容——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几分钟后,我深吸一口气,几乎叫了出来——我猛然想起了几天前康玮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你忘了吗?以前这个地方还不是现在这所高中呢,而是一所破旧的小学。因为学校太陈旧了,所以校方请施工队在校区的某些地方进行改造和重建。学校里当时既在上课,又在施工,有些混乱,结果导致管理出现了疏漏。一个调皮的一年级男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就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所以那所小学才被迫关门了。后来在这块地方修建了现在这所高中。” 天哪,我有些懂了,为什么我在梦境中置身于那所学校会有种熟悉的感觉。而梦中出现的那个小男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就是那个在十一年前失踪了的小男孩! 我又想起,我们现在的学校是没有沙坑的,学生们跳高或者是跳远的时候,体育老师就用一张软垫子垫在地上。这样看来——沙坑、小男孩——这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 可是,我醒得太快了!我甚至还没走到那个小男孩身边去,就惊醒了过来。这样怎么行呢?我只是触碰到了这件事的边缘而已,还完全不知道梦境的意欲何在啊!光凭这一点线索,我能做出什么行动呢? 我撑着额头长叹一口气,看来,只有等第三天晚上了——那将是我最后的机会。
8,噩梦中的隐秘白天的时候,我试图通过网络来了解十一年前发生的那起失踪案,但一无所获。事情实在太久远了,而且那个时候的网络也不像现在这样发达,所以在网上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记载。我估计最多就是当时报纸上报道了一下这件事。总之,我花了整整一个白天,却连那个失踪的小男孩的名字都没查到,就更别说什么别的有用的信息了。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所以人都已经忘了有这件事存在,也忘了世界上还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小男孩。到了晚上,我昨天那种矛盾的状况又出现了,但今天更多了一份紧张感和恐惧感——我知道这是第三天晚上了,也就是我最后解开谜梦的机会。如果今天晚上我在那个噩梦中仍然没有任何突破,那明天等待着我的就是跟蓝田宇和吴浩轩一样的命运。但是说实话,到了要睡的时候,我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我觉得要面对的始终要鼓起勇气去面对,害怕也没有用。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我无话可说。跟昨天晚上一样,我依旧在大镜子前做了二十分钟的自我催眠。然后倒下床便熟睡了。开始了。我一看到这个场景,就知道我来到了昨天那个一模一样的梦境之中。还是那栋昏暗的旧校舍,我又跟昨天一样置身于狭窄的走廊之中。但这次我有明确的目标,我也知道我在梦境中不能待太久。于是我一秒钟都没有浪费,发疯般地狂奔下楼。
没有错,还是那个沙坑,那个背对着我的小男孩——我一走到操场,就看到了这一幕——答案就在前方等着我,我快步走了过去。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我越是想快步走过去,脚步就越是沉重,几乎都有些拖不动了。就像是我的潜意识在惧怕着前面的什么东西,命令我不准靠近。四周一片漆黑,阴风阵阵,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鬼哭神嚎的声音,令人心胆俱裂、毛骨悚然。我每朝那个小男孩靠近一步,心中的恐惧感就增加一分,而更恐惧的是,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我很快就又会惊醒过来的,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终于,我来到了沙坑前,现在那个小男孩就在我面前,他仍然蹲在地上,堆着沙坑里的沙。他一直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我问:“小朋友,你是谁啊,把脸转过来好吗?” 他没有理我。我又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这次他背对着回答我:“我在玩沙啊。” 我问:“你怎么不回家呢?” 他说:“我回不了家了,只能在这里玩沙。” 我问:“为什么回不了家?” 他说:“爸爸妈妈想不起我了,他们不要我了,大家也都想不起我了。”
他的声音充满忧伤,让我有种无比凄凉的感觉,几乎要落下泪来。我强忍着悲伤问他:“你在这里有多久了?” 他说:“很久很久了,我一直在这里,哪儿都去不了。叔叔,你要陪我玩吗?” 我问:“我怎么陪你玩啊?” 突然间,他的声音变得尖厉刺耳,就是我昨晚听到的那个阴冷的声音:“你死了就能来陪我了!我要好多好多的人一起来陪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我大惊失色。这时更恐怖的事发生了,我看到他的脸慢慢转过来,说道:“你不是要看我的脸吗?那好,你看吧……” “啊!不!”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仿佛一种致命的恐怖即将袭来。我失声狂喊着,就在这时醒了过来。这一次的恐惧感是昨天的数倍,我全身抽搐,筛糠似的猛抖着,后背不断冒起的凉意令我浑身冰凉。我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却还是久久难以平静。但我没忘记我要做的重要的事——我要将今天梦到的内容也详详细细地记载下来! 好了,我放下笔,将本子合上,离开书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温开水来喝,这才感觉好了些。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想正在看着这个故事的你一定就跟当时的我一样,已经彻底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相信你现在得出的结论跟我所做的判断完全一样——
毫无疑问,我所梦到的这个小男孩就是十一年前失踪的那个一年级小学生。而所谓的“失踪”则代表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当初那所该死的小学竟然在学生上课的时候进行施工,我光是想到那些卷扬机、搅拌机就已经不寒而栗了,更不敢去想象那可怜的男孩究竟是怎样出的事故。我唯一敢肯定的是,十一年前他在那里,而现在他仍然在那里。而且出事的地点十有八九就是现在我们学校的室内篮球场那块地方——也就是我在梦中所看到的那块沙坑的位置。另外还有一点也让我心寒彻骨——我不相信一个小男孩在学校里出了这种事,真的会没有一个人知道。天晓得当初那些人是怎样掩盖事实,伪装成“失踪事件”的。我甚至怀疑现在的室内篮球场建在那里也不是巧合。谁知道会不会也是某些人为了隐瞒真相而刻意所为呢?我相信我的判断绝不是无端猜测——否则的话那个小男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若干年之后,还要拉着这个地方的人到地下去陪他? 分析了这么多,最重要的问题却还是没有得到解决。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难题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就算我推测的全都是对的,可这也不代表那个已经成为怨灵的小男孩会放过我。他在梦中已经跟我说了,他要我死了来陪他,这表示他仍然会在明天凌晨的4点18分准时要了我的命。而我,有办法在一天的时间里找到解救的方法吗?比如说,找到他的尸骸,让他超度升天?可是,想想看,如果我明天早上去向校长说明这一切,并要求他请人来将室内篮球场全部挖掘一遍。我所能想到的结果只能是他微笑着同意,而随后致电精神病医院,请他们把我带走:要不就是我自己带着一把锄头去挖,但结果多半也是大同小异。这样想的话——我心中不禁悲凉起来——难道我已经完全无计可施,只有等死一条路了吗?
9,保命的方法次日上午(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后的“第四天”),我终于想出了一个暂且保命的方法——那就是,今天晚上不睡觉,跳过那个“死亡时刻”。虽然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但好歹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我现在除了能想出这种消极对抗的方法,又能怎么样呢? 晚饭,我去高级饭店吃了顿豪华大餐,但心情却是倍感凄凉,那些饕餮美食嚼到嘴里,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形同嚼蜡了。之后,我又去超市买了咖啡,做好熬夜的准备。熬夜这种事情,如果你是在做着愉快而轻松的事,比如吃宵夜、打牌或玩游戏什么的,那熬夜就不会是一件痛苦的事,而且你还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天亮了。可是对于我来说,想想看吧,我在这种时候对玩游戏、上网、看电影这一类的事怎么可能还提得起兴趣?我纯粹是为熬夜而熬夜——这完全是一种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咖啡已经喝了三杯,一开始还有点作用,但到了凌晨两点左右,我觉得任何东西都已经阻挡不了我的睡意了。我坐在电脑桌前,头像鸡啄米似的不断朝前点,又立刻收回来。我头脑里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意识还在提醒着自己——别睡,不能睡。一旦睡着就意味着没命了。但模糊的意识中,仿佛又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对我说:就闭上眼五秒钟吧,只是让那已经抬不动的眼皮略微休息一下,这应该没问题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醒了过来——老天啊,我这才发现,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我惊惶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呆住了—— 现在是凌晨5点10分。
什么,我竟然已经在睡梦中安然无恙地度过了“4点18”这个死亡时刻? 我的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啊。按道理,我不是应该跟蓝田宇和吴浩轩一样,在睡梦中被杀死吗?可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做梦的感觉!我不明白,那个小男孩的怨灵为什么单单会对我网开一面? 我的脑子急速转动着,回忆并思索着一个问题——难道是我在无意问做了什么事,破解了这个恶咒?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我的眼光忽然瞥到电脑桌上的一样东西,体内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全身寒毛直立。我清楚地记得,我在睡着之前是坐在电脑桌前浏览网页的,当时面前除了液晶显示屏外什么都没有。但现在,我面前的电脑桌上多出来一样东西——是我原本放在书桌上的那个本子。就是我用来记录这两天的梦境的那个本子! 就在这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它”没有杀掉我。我能活下来,的确是因为我做了一件之前那两个学生都没有做过的事——我把梦境的内容记录了下来!而那个怨灵的要求和目的是什么,现在也再清楚不过了。“它”在梦中跟我说过的一句话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 我要好多好多的人一起来陪我。上帝啊,这就是它要的吗?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染上“死亡病毒”——而它要我做的,就是要我把所记录的内容拿给尽可能多的人看,让更多的成为受害者,这样那些人就能来陪它了——也就是说,这就是我一直在苦苦思索的、唯一的活命方法! 但这种保命的方法,会不会太残忍、太自私了?
10,尾声经过内心多番的挣扎,我最终做出了决定——人始终是自私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悲惨、恐怖地死去。但就像一开始我说的——我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我将我所记录下来的噩梦内容和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写成一篇小说,并把它寄到杂志社发表。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放心,我担心很多人没有耐心看完这篇小说,或者是根本没有看它。所以,我利用自己的心理学专长玩了一个小计谋。我在这篇小说的一开始提示大家不要去看这个故事,但我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你越是叫他不要做的事,他就偏偏要去做。就像现在,你已经完整地看完了这个故事,不是吗? 啊,请不要急着怪我——起码,我在这篇小说中已经写出了解救的方法。而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保命的方法绝对管用,因为我自从把这篇小说寄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噩梦,并且一直好好地活到了现在。我唯一不敢肯定的就是——有多少人会在凌晨4点19分醒来。夏侯申的故事讲完之后,围绕在他身边的11个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说这个故事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歌特歪着头问道,“这怎么可能?”
夏侯申十指交叉顶住下颚,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口吻说:“你觉得不可思议?老实说,我当初也这么认为——但后来经过证实,它的确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件怪事。当然,作为故事讲出来,我也做了一些艺术加工和改编,不过大致经过就是这样。”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这是一起真实事件?”荒木舟质疑道。夏侯申注视着他:“你记不记得前不久的报纸和新闻上都报道过这样一件事——M市一所高中在短短几天内连续有两个学生死亡,而且死因不明?” 北斗“啊”地叫了一声,嚷道:“我知道!我看过这件事情的报道!” “我也知道。”荒木舟说,“但我们怎么相信这件事和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有关呢?” “我讲之前就说了,这个故事是根据我一个朋友的亲身经历改编的,而那个朋友,就是故事中的心理学老师。当然(故事中的人物)我用的是化名。” 夏侯申略微停顿,接着说,“你们又会提出质疑——我那个朋友会不会是在骗我呢?也许这一切都是他编造的一个故事?对于这一点,我不是很想解释——总之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另外,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我想也没那么重要吧?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就当成虚构的故事跟我打分好了。”
荒木舟摇着头说:“不重要吗?在我看来,‘真实性’这个问题对于你这个故事来说非常重要。这样说吧,如果这个故事是虚构的,我只会打7分,而如果是真实事件改编的话,我会打9,8分!” 夏侯申诧异地望着荒木舟,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你这么在意故事的真实性?这样也太钻牛角尖了吧?” “是你自己告诉我们。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啊,又不是我们提出的要求。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个故事确实是以真实事件为依据的话,我想我们都愿意给你打一个目前最高的分数。” 说完这番话,荒木舟环顾着周围的10个作家。其中有几个附和着他的意思,连连点头。夏侯申望着他们,气结地双手抱在胸前,叹息道:“我没想到你们会有这么较真。其实要说证据,我当然是有的,因为这件事情我除了听那个朋友讲述之外,也做了很多相关的调查——比如说到那两个死去的学生家里去找他们的父母谈话——结果证明他们说的互相吻合,所以我才会相信这件事。” 他将身子向前探一些,眼光游走于各个作家之间:“难道你们以为我就是那么轻信的人吗?我又不是个小孩!但你们现在要我拿出证据来,这分明就是为难我。”他指着那扇紧闭的铁门。“那些能证明这件事真实性的人全在外面,我怎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刚才那几个附和着荒木舟点头的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无话可说了。夏侯申又说道:“而且,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们会认为一个故事的‘真实性’会有这么重要?” 这时,克里斯开口道:“夏侯先生,其实我也认为荒木舟老师说的有道理。我们对你这个故事的评分。确实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你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夏侯申凝视着他:“说说理由。”
克里斯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大家是同行,其实都该明白这个道理——举个例子吧,如果一部电影在片头注明‘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话,它引起的关注和对观众的震撼,显然就要比虚构的故事强得多——就像你看《地火危城》(*注:一部以洛杉矶为背景的虚构灾难片),只会把它当做一部娱乐片;但看《洛杉矶大地震》的时候,心灵的震撼恐怕就是很多倍了吧?” “嗯,我赞成这一点。”南天说,“据我所知,能俘获奥斯卡评委的心、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很多片子,都是以真实事件为素材改编的。” “我们别把话题扯远了。”荒木舟说,“不妨直说吧,这个叫‘谜梦’的故事如果真有其事,那将令我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但如果只是虚构,就比较一般了。” 夏侯申听了他们的话,耸了下肩膀,身子倚向椅子靠背。“对,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我的确无法证明什么——怎么打分,你们看着办吧。” 克里斯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其实,不用去找什么证人,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能验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众人都望向他。 “根据‘谜梦’这个故事的情节,只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的人,都会被那小男孩的恶灵缠身。现在我们11个人同时听了这个故事,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也会遇到故事中主角那样的情况。”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同时感到寒意砭骨。连夏侯申都惊呆了,显然这是他都没有想到的事。沉寂片刻,突然有人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夏侯先生,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当初听你朋友讲了这件事之后,没遇到和他一样的情况?” 夏侯申望着说话的白鲸,过了半晌才答道:“说实话,我当时听了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把这件事的大概过程记录下来,准备写成一篇小说发表。”
“我明白了,故事中那个心理学老师最后做的事(把整件事写成小说发表),其实就是你的想法吧?”荒木舟犀利地问道。夏侯申不得不承认。“是的……不过,我只是把这件事简单地记录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写成小说——我就被‘请’到这个地方来了。但目前为止,我没有遇到我朋友出现的那种诡异的情况。” 南天若有所思。“这么说,只要将噩梦的内容记录下来,不管是否传播,都能够避免恶灵缠身——这就是保命的方法,对吧?” 夏侯申不置可否地抿了下嘴。忽然有人说道:“你们越说越玄乎了,弄得就跟真的一样,未免太入戏了吧?老实说,这个故事我觉得还挺不错的,但要说是真事,那实在是叫人难以信服。” 夏侯申望着说话的暗火,带着愠怒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笑话!我写了十多年的小说,难道还不明白小说本来就是虚构的这个道理?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我干嘛非得要说这个故事是真的不可?” “刚才荒木舟老师不也说了吗——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完全有理由得一个目前最高的分。”暗火道。夏侯申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你认为我是故意装腔作势,想跟自己的故事加分?那我也明说了吧,我不在乎你们跟我打多少分,你们认为这个故事是假的,就打得很低好了,我懒得再跟你们证明什么!” 夏侯申气呼呼地将头扭到一边,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克里斯突然对大家说道:“既然暗火不相信夏侯先生的故事,那他肯定会无视那个‘保命的方法’——这不就简单了?明天早上,我们通过暗火有没有做那个噩梦就能知道夏侯先生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了。” 暗火听完一怔,眯起眼睛说:“听这意思,好像你们都会按那个所谓‘保命的方法’去做——而让我一个人当实验者?” “我们没有要求你当实验者呀,你不是不信吗?那你就亲自验证一下好了。”夏侯申的语气中充满挑衅的意味。暗火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啊,试就试吧——明天一早,我就告诉你们结果。” 纱嘉想起一个问题:“这样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跟夏侯先生的故事打分呢?” “看来只有明天早上。等结果出来之后才能打分了。”南天说。 “就这么说定了。”荒木舟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那我们现在就各自休息吧——真有意思,这个故事的真实性,竟然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 最后这句话,好像是在暗示众人什么。
起码南天是这么觉得。回到房间后,为了保险起见,他拿出一张准备好的纸和一只圆珠笔,把‘谜梦’这个故事中噩梦的内容写在一张纸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次日早晨,众人很早就陆陆续续地集中在了大厅里。看起来大家都颇为关心那个“试验”的结果。可是最重要的那个人——暗火——偏偏没有这么早下来。大家从柜子里拿出各种适合作为早餐的食物。吃东西的时候,北斗悄声问南天:“喂,你日乍晚——那样做了吗?” 南天咬着面包,含混不清地问:“做什么?” “‘保命的方法’呀。” 南天“唔”了一声:“做了——你呢?” 北斗嘿嘿笑道:“我当然也做了。在这种诡异的状况下,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小心一点没什么不好。” 南天一边点头,一边悄悄观察着其他人——没人有异常的表现,也没人提到噩梦的事。看来,大家都是十分谨慎的。
南天又暗中将注意力集中到夏侯申的身上,发现他时不时地就会抬头瞟一眼暗火的房间——看来,他表面上说对分数无所谓,实际上还是很在乎的。接近九点半,暗火还没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大家有些等不及了,莱克说道:“他怎么还不下来?我们要不要去叫他一声呀?” “我记得他前几天早上没这么迟下来。”白鲸蹙眉道,“处在现在这种境地,谁会不会睡得有多踏实。偏偏今天……” 纱嘉面露忧色:“该不会……他又出什么事了吧?” 众人对视着,南天说:“我上去看看吧。” 正要朝楼梯走去,龙马叫住南天:“不用了。” 南天抬头一看——暗火房间的门推开了,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楼下的人都松了口气。暗火还没从楼梯走下来,北斗就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你昨天晚上遇到‘那种情况’了吗?” 暗火望了北斗一眼,将目光移向前方,发现此时大厅里的人都注视着自己。很显然,所以人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暗火面无表情,望了众人许久,才呐呐地说道:“没有。”
他这种反应让大家十分迷惑——昨天晚上,他还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认为夏侯申的故事决计不会是真的。如果今天他验证出确实如此,按理说应该十分得意才对。但现在看他这模样,非但没有半点得胜的感觉,反而显得底气不足——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心口不一。北斗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真的没做那噩梦?” 暗火不再说话,径直朝柜子走去,从里面拿出东西来吃,不再搭理众人,似乎在逃避这个问题。大家望了他一会儿,歌特无奈地说:“既然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我们现在可以跟夏侯先生的故事打分了吗?” 夏侯申说:“恕我直言,他现在的状况让我认为只能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做了那个噩梦,但是不愿承认:第二、他昨晚回房间后,大概又不愿用生命来冒险了,最后还是使用了那个‘保命的方法’。” 荒木舟走到暗火身边。问道:“真的是这样吗?是这两种情况之一?” 暗火垂着头,嚼着一块午餐肉。他并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我没做噩梦。” 荒木舟回过头,对众人说:“我看不用再问了吧,情况大概就跟夏侯申说的差不多。” “那这件事情还是不清不楚呀——我们到底该怎么跟夏侯先生的故事评分呢?”莱克问。夏侯申说:“就凭你们自己的判断和直觉吧——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不相信,就当做虚构的好了。” “就这样吧。”荒木舟说, “我们现在就打分。”
南天从柜子中拿出纸和笔,准备挨着分给每个人。这时,他看到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是徐文。昨天晚上他没参加讲故事,今天又很久都没下来,以至于大家都快忽略他的存在了——现在看到他走下来,才想起还有这个人。徐文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看到众人聚集在大厅,又看见南天手里拿着纸和笔,不禁觉得奇怪,强打起精神问道:“你们白天都在讲故事?” “不是,夏侯先生昨晚讲的故事我们还没打分呢。”南天说。 “哦。”徐文应了一声,并不多问,走到柜子前,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转身又要回房里去。走到楼梯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过头问了一句:“你们……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大家都愣了一下,南天问道:“您说的是什么怪事?” 徐文张了张嘴,低声道:“唔……算了,没什么,大概只是巧合吧……” 荒木舟带着不满的腔调说:“什么巧合?你把话说明白些,别这么藏着掖着的好不好? 徐文迟疑了片刻,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晚上,我老是做同一个怪梦,然后被这个可怕的噩梦吓醒。” 夏侯申的头缓缓抬起来,目瞪口呆地盯着徐文,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凝固了。
其他人吃惊的程度也不亚于夏侯申。龙马张口结舌地问道:“你说清楚些,是怎么回事?” 徐文显然也很诧异,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不安地说道:“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被吓醒了。本来我没怎么在意,但没想到,昨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一个噩梦——而且奇怪的是,这两次被吓醒我都看了手表,发现时间居然是一样的。” 我的天哪——南天感觉一阵寒意迅速遍布他的全身,令他感到汗毛直立,他震惊连呼吸都暂停了。夏侯申的惊骇程度是南天是数十倍,他的眼睛几乎都要瞪裂出来,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个一干二净,整个身子开始微微发抖。北斗带着焦急的口吻问道:“徐文先生,你做的那个噩梦是什么内容,还记得吗?” 徐文摇着头说:“记不起来了,每次一醒来,我就会忘了那个梦境,只是通过心中的惊骇能感觉到,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 “您醒来的时间是几点?” 徐文咽了口唾沫: “两次的时间都是在凌晨4点18分左右。” “这不可能!”平日里稳重老成的夏侯申此刻像疯了一样,“我昨天晚上才讲的这个故事!你说你前天就遇到这种事了?” 徐文吓了一大跳:“什么故事?我做的噩梦……和你讲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夏侯申瞪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怒吼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对吧?你有意用这种方式,使我讲的故事和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事‘雷同’!”
徐文吓得脸都白了,他连连朝后退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听你的故事……还有,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因为你就是那个该死的‘主办者’!”夏侯申咆哮道, “你昨晚假装说不参加讲故事,却躲在房间里悄悄地听了我的故事,然后今天早上对我们说出刚才那番谎言——目的就是为了使我的故事出现‘雷同’!” “你疯了!”徐文剧烈地摇晃着脑袋,“我自己都是受害者!如果我是主办者的话,为什么要在之前策划一件使我自己陷入不利的事情出来(尉迟成死亡的事件)?” “那是你有意迷惑我们,好让我们放松对你的警惕!最好的例子就是——你违反了规则,为什么没像尉迟成一样被杀死呢?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文尖厉地叫道:“你希望我被杀死,对不对?我没死。让你感到很失望?” “别再演戏了!你已经露出破绽了!”夏侯申朝徐文猛扑过去,一把掐住他那细长的脖子,“你老实把钥匙交出来,放我们出去!” 瘦弱的徐文根本不是身材强壮的夏侯申的对手,他的脖子被死死卡住,血液的流通被那双肥硕的大手所阻止。他的眼珠几乎要迸裂了,舌头也吐了出来,双手硬直地向前伸着,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啊……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等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才惊觉徐文快要没命了!几个人一拥上前,使尽全力把夏侯申往回拉,南天大声说道:“夏侯先生,你冷静些!不管他是不是主办者,你都不能杀他!要不我们就出不去了!”
这句话提醒了夏侯申,他那双像铁钳一样的手慢慢松开。徐文在几乎就要窒息的情况下逃过一劫,偏偏倒倒地朝后退去,一下撞到墙上,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南天对仍然恶狠狠地注视着徐文的夏侯申说:“你冷静下来,别这么武断地下结论,甚至动手——你说徐文昨晚在房间里偷偷地听了你的故事——但实际上,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几天,早就该清楚,在房间关上门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听得到下面的说话声!” “没错。”白鲸证实道,“我早就试过了,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把门关上,就连门口有人说话都听不清楚,更别说是楼下了。” “如果他使用类似窃听器之类的道具呢,那不就能办到了吗?”夏侯申喘着粗气说。 “那也不可能。”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夏侯申回头望着说话的克里斯,问道:“你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徐文不可能事先计划好用这种方式来陷害你。”克里斯说,“你真的失去理智了,忽略了简单的逻辑。” 夏侯申怔怔地望着克里斯。 “啊,我明白了。”南天忽然若有所悟,望了克里斯一眼。
克里斯点了下头,对夏侯申说:“正如你所说,徐文不可能在你讲之前就知道故事的内容——那么,他昨晚提出不参加讲故事之前,怎么就知道能陷害到你呢?” 夏侯申呆住了。过了半响,他喃喃道:“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所经历的事恰好就是我要讲的故事的内容!” “这不会是巧合。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克里斯说。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主办者’的计算之中?他究竟是神灵还是魔鬼?能操纵所有的一切!”夏侯申怒吼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我们怎么挣扎,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夏侯申的话让南天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沉。是啊,目前发生的事。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难道混迹在我们之中的,真的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可是换句话说,如果这真是人为力量能办到的事,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 南天的目光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扫视了一遍。该死,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我却没有办法把他分辨出来。第一个讲故事的尉迟成已经死了,而第二个徐文、第三个夏侯申,现在看来都是凶多吉少,如此下去…… 14天之后,我真的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南天半倚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灰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心中暗暗吃惊。
令他感到惊讶的,有两件事。
第一是,从进入(准确地说是被“带入”)这个封闭空间的那一天起到现在,短短不到四天的时间,他由于周遭的诸种暗示或启发而迸射出来的创作灵感,居然比以往一两年中所产生的还要多。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特殊环境,简直像一台提供恐怖悬疑小说灵感的机器——各种故事构思就像打印机出口处的文件一样不断产生,要求他用大脑来接住。南天觉得自己的头脑都快装不下了,往往是一个故事还没想完,另一个故事的框架又悄然生成,令他应接不暇。还好,他身边有一支笔和一沓纸,允许他将冒出来的所有构思都记录下来——
一对年轻夫妇,彼此十分恩爱,妻子每天晚上都和丈夫相拥而眠。但一场意外事故后,妻子的脸被彻底毁容。任何先进的医疗技术都无法使她再拥有以前那张美丽的脸。妻子的心变得和脸一样扭曲,她偏执地要丈夫每天晚上必须看着她的脸入睡——以此证明丈夫还像以前一样爱她。丈夫因此噩梦连连,却选择默默忍受。一段时间后,丈夫渐渐发现,妻子的脸竟然在产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几个年轻人约好去一栋传说中闹鬼的老房子探险,并带上了摄像机。在黑暗的“鬼屋”呆了一阵后,有人故意开玩笑,假装看到了鬼魂。几个人狂奔出去,却发现打开着的摄像机留在了那里。没人敢回去取,只有等到第二天上午去拿。结果,取回摄影机的那个人,发现摄像机无意间记录下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男主角的家人在家中遭到谋杀,全部遇害,目击命案的只有家中的一只黑猫。**对破案毫无头绪。男主角悲痛之余,突然想到一个疯狂而离奇的方法,打算利用这只猫来探知真相……
令他感到惊讶的,有两件事。
第一是,从进入(准确地说是被“带入”)这个封闭空间的那一天起到现在,短短不到四天的时间,他由于周遭的诸种暗示或启发而迸射出来的创作灵感,居然比以往一两年中所产生的还要多。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特殊环境,简直像一台提供恐怖悬疑小说灵感的机器——各种故事构思就像打印机出口处的文件一样不断产生,要求他用大脑来接住。南天觉得自己的头脑都快装不下了,往往是一个故事还没想完,另一个故事的框架又悄然生成,令他应接不暇。还好,他身边有一支笔和一沓纸,允许他将冒出来的所有构思都记录下来——
一对年轻夫妇,彼此十分恩爱,妻子每天晚上都和丈夫相拥而眠。但一场意外事故后,妻子的脸被彻底毁容。任何先进的医疗技术都无法使她再拥有以前那张美丽的脸。妻子的心变得和脸一样扭曲,她偏执地要丈夫每天晚上必须看着她的脸入睡——以此证明丈夫还像以前一样爱她。丈夫因此噩梦连连,却选择默默忍受。一段时间后,丈夫渐渐发现,妻子的脸竟然在产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几个年轻人约好去一栋传说中闹鬼的老房子探险,并带上了摄像机。在黑暗的“鬼屋”呆了一阵后,有人故意开玩笑,假装看到了鬼魂。几个人狂奔出去,却发现打开着的摄像机留在了那里。没人敢回去取,只有等到第二天上午去拿。结果,取回摄影机的那个人,发现摄像机无意间记录下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男主角的家人在家中遭到谋杀,全部遇害,目击命案的只有家中的一只黑猫。**对破案毫无头绪。男主角悲痛之余,突然想到一个疯狂而离奇的方法,打算利用这只猫来探知真相……
将所有故事构思都记录下来后,南天吐出一口气。他审视一遍,发现这些框架每一个扩展开来,都是一个好故事。作为最后一天晚上讲故事的人,南天认为自己还是有某些优势的——他可以在之前构思许多个故事,最后选择一个和前面绝不雷同的讲出来。
南天望着手中的笔和纸,忽然想到——这些东西,会不会是那个“主办者”故意准备给他们,作此用途的?难道说,那个主办者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
想到那个神秘的“主办者”,南天心中一阵战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和另外12个人一起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可怕对手?
这个人能将13个悬疑作家(其中还包括了克里斯、荒木舟、白鲸、歌特这样的名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这样一所荒废的监狱中,非法拘禁起来。还要这些人以他(她)制定的规则来玩一个残忍的“游戏”。他(她)对自己邀请的客人了若指掌,对他(她)自己更是充满信心——他(她)明目张胆地告知众人,他(她)就在14个人之中;更扬言如果最后胜出游戏的人就是他(她)自己,那其他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个人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疯狂的举动背后,却透露出无比的冷静和狡黠——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直到现在还分辨不出这个隐藏在他们身边,每天就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主办者”究竟是谁?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个谜。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所制定的那个“游戏规则”——后面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或剧情上的雷同。这条规则看起来不难做到,但实际情况是:目前讲了故事的前三个人——尉迟成、徐文和夏侯申——竟然无一例外地违反了这个规则!并且,每个人都是以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犯了规!第一天晚上讲故事的尉迟成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以这种恐怖的方式“出局”了——余下两个犯规的人,虽然目前还活着,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紧张恐惧成什么样。
通过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来看,这个神秘的主办者,如果不是一个拥有超能力或鬼神般魔力的人,那就必然是一个具有高智商、无比缜密的心思和残忍性格的危险角色。不管是南天还是另外那12个悬疑小说作家,这个主办者都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强劲的对手,是他们生命中最大的挑战。
南天望着手中的笔和纸,忽然想到——这些东西,会不会是那个“主办者”故意准备给他们,作此用途的?难道说,那个主办者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
想到那个神秘的“主办者”,南天心中一阵战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和另外12个人一起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可怕对手?
这个人能将13个悬疑作家(其中还包括了克里斯、荒木舟、白鲸、歌特这样的名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这样一所荒废的监狱中,非法拘禁起来。还要这些人以他(她)制定的规则来玩一个残忍的“游戏”。他(她)对自己邀请的客人了若指掌,对他(她)自己更是充满信心——他(她)明目张胆地告知众人,他(她)就在14个人之中;更扬言如果最后胜出游戏的人就是他(她)自己,那其他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个人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疯狂的举动背后,却透露出无比的冷静和狡黠——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直到现在还分辨不出这个隐藏在他们身边,每天就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主办者”究竟是谁?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个谜。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所制定的那个“游戏规则”——后面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或剧情上的雷同。这条规则看起来不难做到,但实际情况是:目前讲了故事的前三个人——尉迟成、徐文和夏侯申——竟然无一例外地违反了这个规则!并且,每个人都是以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犯了规!第一天晚上讲故事的尉迟成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以这种恐怖的方式“出局”了——余下两个犯规的人,虽然目前还活着,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紧张恐惧成什么样。
通过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来看,这个神秘的主办者,如果不是一个拥有超能力或鬼神般魔力的人,那就必然是一个具有高智商、无比缜密的心思和残忍性格的危险角色。不管是南天还是另外那12个悬疑小说作家,这个主办者都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强劲的对手,是他们生命中最大的挑战。
想到这里,南天竟然暗自兴奋,甚至热血沸腾——这是他感到惊讶的第二件事。按理说,以他现在这样的状况,情绪中更多的应该是恐惧、压抑和无奈才对,但为什么——这点他自己都想不通——他更多的是激动、兴奋,甚至……还有些许期待呢?
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这种情绪?还是只有我才是这样?南天不得而知。但不论如何,这个具有无比挑战性和刺激性的游戏,我一定会尽全力的,我要赢——他暗自发狠——不仅是为了离开这里,逃出生天,也为了证明自己。他又看了一眼那些记录在纸上的故事构思——也为了这些绝妙的故事,为了我的智慧和才华。
他想得入神,连叩门的声音都没能干扰到他的思绪,直到那人加大力度,他才发现有人敲门。
“是谁?”南天警觉地问道,站了起来。
“我,龙马。”
南天判断了一下,的确是龙马的声音,他将房门打开。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龙马站在门口说,“咱们到大厅去**一下吧。”
南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现在差十分钟到六点,他心中咯噔一下——那个“游戏”的时刻又要到了。今天晚上轮到谁?
“今天我们要早一点儿下去。”龙马说。
“为什么?”
龙马望着南天。“你忘了吗?
‘谜梦’这个故事现在还没评出分数来呢。”
南天“唔”了一声。他想起来了,今天早上他们聚集在一起,本来打算跟夏侯申昨晚讲的这个故事打分,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悚事件(*参见第一季《必须犯规的游戏》)……之后夏侯申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门紧闭。其余的人也被阴云笼罩,暂时没有提到评分这件事。现在过了几个小时后,大家似乎稍微平息了一些,意识到不管怎样,游戏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他们没有选择,一开始就没有。
南天走出房门,从二楼往下俯视,一楼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八、九个人。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之前宣布不继续参加游戏的徐文竟然也在下面,而且提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这种情绪?还是只有我才是这样?南天不得而知。但不论如何,这个具有无比挑战性和刺激性的游戏,我一定会尽全力的,我要赢——他暗自发狠——不仅是为了离开这里,逃出生天,也为了证明自己。他又看了一眼那些记录在纸上的故事构思——也为了这些绝妙的故事,为了我的智慧和才华。
他想得入神,连叩门的声音都没能干扰到他的思绪,直到那人加大力度,他才发现有人敲门。
“是谁?”南天警觉地问道,站了起来。
“我,龙马。”
南天判断了一下,的确是龙马的声音,他将房门打开。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龙马站在门口说,“咱们到大厅去**一下吧。”
南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现在差十分钟到六点,他心中咯噔一下——那个“游戏”的时刻又要到了。今天晚上轮到谁?
“今天我们要早一点儿下去。”龙马说。
“为什么?”
龙马望着南天。“你忘了吗?
‘谜梦’这个故事现在还没评出分数来呢。”
南天“唔”了一声。他想起来了,今天早上他们聚集在一起,本来打算跟夏侯申昨晚讲的这个故事打分,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悚事件(*参见第一季《必须犯规的游戏》)……之后夏侯申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门紧闭。其余的人也被阴云笼罩,暂时没有提到评分这件事。现在过了几个小时后,大家似乎稍微平息了一些,意识到不管怎样,游戏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他们没有选择,一开始就没有。
南天走出房门,从二楼往下俯视,一楼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八、九个人。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之前宣布不继续参加游戏的徐文竟然也在下面,而且提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