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14
黑瞎子一抬手指了指前座：“你说人家神经病？”
“我说你神经病！”霍秀秀看眼前这位爷也不是个冲动的角儿，怎么一个月下了五六次斗：“最近缺钱？”
“哪儿啊！”黑瞎子敲着扶手扶手若有所思道：“还差一个斗。”
“什么意思？”
阿瞎哥转过头第一次露出这么正经的笑容：“还差一个斗，我就能把解家盘口端了！”
秀秀一听这豪言壮语先是一愣，好半天大脑才开始分析这句话，最后冒了一身冷汗：“你是说你把解家盘口最近踩好的斗全部挖了，然后出土的明器再上交，最后署上你的名儿？”
“算是吧，现在解家盘口大半的股份已经变成我的了。”黑瞎子扭头把点滴调快些，怎么突然想抽根烟：“不过，不是署的名儿，是那俩小子的！他们原来就是解家伙计，不会太引人注意。”
秀秀看了看那俩半大小子正一人抱着一个火龙果啃着就觉得有些可怜：“你这不正直啊，还拉人家下水，但是那么多活都记他俩的名字总会被白三爷注意到这好苗子的。”
“解家盘口都是些人精，对内说是这两个小子的活，对外可是一点风声都不透露，怕抢了风头。”
秀秀一听乐了：“呦喝，正中下怀啊！”虽说整件事有些冒险但是黑瞎子做的事哪有万分保险过的？
给掏了钱，两个人打发了那俩半大小子后就溜达着出去，霍秀秀看黑瞎子虽说精神头不太好，但是还没缺胳膊少腿的，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愧是南哑北瞎，一个月下五六次斗还吃嘛嘛香！”
“那是！”黑瞎子得瑟得瑟：“谁叫咱技术好！”
秀秀也不反驳阿瞎哥，知道他高兴，但是还得多嘴问一句：“我说，那两个小子可靠吗？”
黑瞎子出来终于能冒根烟了，吐了烟圈眯着眼道：“等这拨过去，我就给他们点钱，让上技校去！人绝对可靠，他们的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当家的吗？”
“哎呦！这话说的不错！”
十二月三十日元旦，到处张灯结彩，北京城的年味无疑是最浓的，各大超市开始搞促销活动，猪肉羊肉鱼肉鸡肉简直是要送给你的！老干部们这天也纷纷往单位跑，然后喜气洋洋的满载而归。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秀秀终于在百忙之中抽空把那个惊喜告诉解当家。
“Superise！”
秀秀来电话时解当家正忙着写对联，一家子伙计搬板凳的搬板凳，铺地毯的铺地毯。
“你每天都是惊喜。”
“今天可不是，绝对是满满的惊喜！”
“嗯，你说，我听着呢。”解当家虽说耳朵上听着，可是这手头工作一点没听，秀秀也是言简意赅光挑重点，三言两语就絮叨完了。
解雨臣面上倒没什么波澜，可是这心里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
秀秀听电话那边没声就打趣道：“怎么样，人家都豁出去了，你还装什么矜持？”
毛笔蘸上浓黑的墨汁下笔顿了顿，过了半晌才道：“年末了，霍当家很闲吗？没事儿我挂了。”
就这样，本来一激动人心的消息被冷漠给浇熄了，可解当家挂了电话后却怎么也写不好对联，错字简直是满篇飞。
元旦是解家非常重视的节日，因为解家老九爷一直认为一月一日对于万物苍生来说都是一次重生！所以不可马虎，这阵仗真真堪比年夜！
十二月三十一号早晨醒来，解当家竟然想赖床，可是当他拉开窗帘时看见了满目的红色便打消了年头，红色的中国结和窗花，宅子外小孩子的嬉闹声以及老人们的大笑声都预示这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到！
伸了个懒腰打开衣柜，看见红太郎仍整整齐齐地叠在角落里，望了一眼还是手腕一转拿出早熨好的唐装。
早上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仪式，就是坐在客厅里跟来客攀谈一番，最后拿出礼物大家拥抱就完事了！
临近夜晚，夜幕降临，天气越发冷了可还是冷却不了大家脸上的笑容，解雨臣穿着正式站在大宅门口迎接来客。
“哎呦，这不解九爷吗？气色不错。”
“您也不错呢，听说你生意最近很红火？”
“唉呀妈呀，解九爷亲自迎接啊！”
“您真是抬举我了，最近您喜事多多啊，抱上孙子了吧？恭喜恭喜。”
就是这么繁琐，宾客前前后后要来几十个人，得把每位爷的情况都摸清才不会说错话！
等各位爷都坐定了，解雨臣就开始他每年惯例的开场白，虽然每年的开场白都不一样但是认真听的人还是所剩无几。
说完后就开始挨桌敬酒，一共八桌，少说得喝个十几杯，以往都是耍点小花样，能少喝就少喝，可是今年解雨臣忽然变得实在起来，一口一闷绝不留底，中间喝了五碗醒酒汤才没有钻到桌子底下去。
也幸亏让老软在开席之前给自己弄了一大碗面来，要不然早吐的昏天黑地了！
PART115
敬完酒赶快冲回厕所洗把脸，然后出来喝碗汤开始最重要的环节，给老祖宗磕头！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上柳梢头，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看着解老九款款走来。
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内堂，暖色蜡烛光照耀着老祖宗的灵牌还是格外温馨的，解当家揉揉太阳穴开始走这并不是很长的路途，中间走了几步，走直了走歪了都不知道，解雨臣只记得自己在跪下开始磕最后一个头的时候差点一个跟头栽过去！
僵着脸色站了起来回头向众人一笑继续投奔于酒桌之中。
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大家才陆陆续续的散去留下一片狼藉，伙计们扫地的扫地收盘的收盘又是忙碌，解当家解了两个扣子就回屋洗漱洗漱。
这唐装中规中矩好像是要禁锢一个人似的，费劲的脱掉浑身轻松，解当家拿开柜门不假思索地拿出红太郎走进厕所，先洗个澡清醒清醒，然后在刷个牙，最后套上红太郎擦着头发走出来。
站在屋子里往外看，能看见不少星星点点的花火在闪耀，即使是北风呼啸都得融化在这样的节日里。正看着出神，啪的一声，一片漆黑！
又是跳闸，解雨臣也是见怪不怪，老宅子总会电压不稳。刚想转身叫管家拉下闸就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来，猛一回头就发现卧室里的窗户打开！月光照耀进来煞是惨白，解雨臣夜里视力就急剧下降，定了会儿神才摸索着缓慢移动，刚一回头就是股热气喷来。
“别说话，是我。”
黑暗中，只有刚才那句话还飘荡在空气中凝结不去，解雨臣僵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黑影，两个月了，整整两个月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没有见到这个人的样子，了解的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吐出的只言片语，没想到他今天会来！
黑瞎子带着股冷气也没凑近解雨臣，只是把一摞东西塞到人家怀里：“这是股份复印件，你留着自己看看，有个准头。”
“你今天来……”
“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顺便给你送这个。”黑瞎子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吊坠来，直接套到解当家的脖子上，是一块玉，贴到肌肤上凉凉的：“法门寺求来的。”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是个伙计上来瞧瞧：“当家的，是跳闸了吗？”
解雨臣现在只顾看着眼前的黑影没多加理会，阿瞎哥一笑：“时间紧迫我先走了！”说完拉过他花儿弟的手腕在眼角的痣上不偏不倚的落下一吻然后翻下窗户。
他花儿弟愣在原地看着那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愣神，啪！灯又亮了，温暖的白炽灯继续照耀着房间，伙计敲门进来看见解当家站在地中央摸着眼望着随风而动的蓝色窗帘。
“阿瞎，新年快乐。”
礼花爬上天际，鞭炮震天齐鸣，一切的一切，新年快乐！
不得不说，阿瞎哥办事的效率绝对是速度，他花儿弟闲下来的时候就把复印件翻着看看也是由衷的敬佩，但看完没多久还是皱眉合上。元旦过去了，血雨腥风又要掀起了，白三爷这两天来过，面上说的客套，但实际就是说：你解小九已经承认了与黑瞎子的关系，那么就得证明你没有与其串通图谋整个解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探西沙墓，把埋葬的明器挖出来公布于众那么大家也就欢乐收场了！
解雨臣抚了抚眉心不禁失笑，现在大家都围着西沙墓转，当西沙是公共厕所吗？白三爷说的简单可是这内涵都不言而喻，届时解雨臣下斗周围肯定有白三爷的人，也就是说，下去容易上来难了！
解当家清楚，西沙墓是必须得下，但是还得挑几个心腹，黑瞎子是万万不能带，张起灵虽说是个好手，但是明目张胆把这么大个角儿带上白三爷定会找茬！思来想去只有吴邪和胖子两个人，他们去过西沙也熟悉，但是……倒斗有余搏斗不行，这次下西沙面上探斗实际厮杀，让对方死在墓里才是目的！思前想后，竟然只有一个人选了！十三香……
看来，厚着脸皮又要麻烦了！
虽说元旦过后就是新年，但是大家还是得上班，年末总结各种琐碎还是让老百姓再度奔波。
相比较起来吴二白那地方就清闲的多，捧了杯盖碗茶吴二白眼镜精光一闪：“你想问问香子的意思？”
“没错。”
“我答应不行吗？”
“不行。”
“其实，白三爷这个人，我也想他快点消失，这种人能把香子都查出来还有什么查不到的？”
解雨臣放下茶杯解释道：“我很清楚您的阵线是跟我们统一的，但我还是想问问十三香的意见。”
吴二白放下茶杯也是洗耳恭听：“解小九，你变了不少啊。”
PART116
解当家但笑不语，吴二白又追问道：“如果香子不同意怎么办？”
“那我就只好放弃了。”
吴二白推了推眼镜：“我不信。”
话一落十三香就抱着一摞书进了店里，风铃叮咚响伙计道着新年快乐，这姑娘本来是满脸笑容结果一看到解雨臣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脸立马就跨了下来。
吴二白端起茶杯接过十三香的书：“你们接着聊。”说完潇洒退场，十三香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坐下，然后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推推眼镜沉默着。
“那天的话……”
“那天你说什么了？”
解雨臣心说你不想提就不提吧，他清楚十三香这姑娘什么事儿都不愿意摆在台面上，那么干脆大家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了！
“今天来想找你帮个忙。”
果然十三香放松了警惕，捧起盖碗茶品了口去去寒气：“你说！”
“你还下不下斗？”
十三香先是一抬眼，然后一挑眉，嘴角一勾，这表情简直跟刚才的吴二白如出一辙，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闺女！
“下斗？有行动？”
解当家也不想打马虎眼，既然都是自己人也不必顾忌什么面子问题，前后把事情说清楚后静等十三香的反应，看这姑娘坐在对面沉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黑瞎子知道否？”
“无所谓，知道与不知道都一个样。”
十三香听解雨臣的语气有些奇怪，左右看他几眼才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果然，解雨臣真是佩服吴二白这人的影响力，整个一老狐狸和一小狐狸，面对如此直白的问道只好搪塞过去：“没什么，以后就都明了了。”
“解当家应该能猜到……”十三香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白三爷为了保险起见会做掉黑瞎子，虽然当时说你和黑瞎子结党营私只是个幌子，但是他那么小心谨慎的人还是会怀疑，让黑瞎子消失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一点解雨臣从最开始就已经考虑到了，不给黑瞎子打电话就是怕暴露他的行踪，可是这家伙好像是不惜命一样一个劲儿地往解家老窝钻！听十三香这番话看样子这姑娘最近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最近难道有异常。”
这么一问十三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左右斟酌才道：“这两天，陈耀经常来我家看看放暖气，结果被白三爷的人盯上了。”
“看来他们找不到黑瞎子就从你入手，继而又盯上了陈耀。”
这下事情就复杂了，陈耀真的就是个局外人，而且还是个警调子！要是真扯进来这事儿的性质就变质了！
十三香看解当家脸色不好看好心安慰两句：“没关系，我这边一切保险，黑瞎子那头你放心？”
解雨臣低头笑了笑，转着茶杯笃定：“我一百个放心。”
“等大事一了，再会黑土村吧，我那院子荒了好长时间呢！”
“好。”
最后成功把十三香拉入阵营中，吴邪胖子收到消息心说这一路热闹了，四个人刚好能打个麻将。
解当家一走霍当家坐镇，这么一整简直就是第三代的天下了！白三爷倒是没有因为这些细枝末节而上火，倒是有点静观其变的架势，清晨还能溜溜自己的八哥。
“哼，我就说吴二白那狐狸怎么可能不扯进来？”
田绍跟在后面照例是一言不发，只是白三爷一个人自言自语：“不过现在，这些人也变的无关紧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小九和黑瞎子。”
田绍当初只是匆匆见过黑瞎子一两面，没什么印象，就觉得这人有点颠。
“黑瞎子也一定要死吗？”
白三爷逗着八哥回头瞟了田绍一眼摇摇头：“啧啧，还是太嫩！小绍啊，你说为什么会有‘夫妻双双把家还’这句话？”
这谁能知道，这句歌词人人都是顺口而出，要说为什么双双把家还……还真没有认真探讨过！
白三爷把鸟笼子放下来，拄着自己的拐杖挪到石凳子边上看着院前外的几只麻雀道：“鸟儿成双对，夫妻把家还，大家一块住的久了自然就拌在一起，拌在一起难免就有点猫腻，只要把其中一个轻轻一拨，另外一个……”后半句没说出口，白三爷只是看向田绍。
田绍望着墙头的两只吃小米的麻雀，心中明了，后半句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