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从此走上了另类的人生道路


  他冷笑着,手中的菜刀轻轻摆动。一股阴凉的气旋从他的脚下面朝我袭来,老吊表情似笑非笑,以为我根本没有察觉。那气旋滑过我的脚根,然后从我的身后飘浮而起。我躬身往后面退了两步,只见一个头颅超大的恐怖鬼娃娃正双手胡乱挣扎,超过20厘米的大嘴翻起。里面一片交错的牙齿。它被抓住了,朵朵从虚无的空间里,一点一点地浮出身形来,紧紧地掐着这个小鬼娃娃的脖子。

  这个鬼娃娃的脸目,依稀还有着我记忆中那个朝我吐口水的小孩的影子。

  这小孩奋力挣扎,然而朵朵毕竟比它厉害许多,唯有嘤嘤地哭着,和别的小鬼一样,这哭声是从人的心灵之中,凭空生起,让人心烦意乱。老吊阴着脸看我,说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养鬼人,还以为是警察呢,半夜三更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的小鬼!

  见到自己精心炮制的作品如此不力,他有些意外,看向我的时候,多少也有了一丝尊敬。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空中的鬼娃娃突然尖厉地一叫,竟然挣脱开朵朵的手,奔向了房间里去,而老吊则毫不犹豫地提着菜刀朝我冲了过来。我虽然意外这小鬼的厉害,但是对于挥来的刀子却并不敢掉以轻心,先避开这一刀,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控着,将他按倒在地,死死压着。旁边有一个门开了半条缝,看见我和老吊在地上搏斗,立刻把门关上,一阵锁链声。

  我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响起,叫朵朵隐匿了身形,然后把老吊手中的菜刀甩到一边去,哐啷一声响,结果从房间里又冲出一个女人,抬手就是一棍,朝我招呼过来。我没注意,用背部肌肉生生抗住了这一棍。靠,居然是工地的那种螺纹钢筋。我疼得咂舌,滚落一边,老吊爬起来,抬腿朝我踹来。我往旁边一滚,只见一道黑影狠狠地撞在了老吊的身上,两人齐齐跌倒,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压抑不住的怒吼:“老吊你这个狗日的,老子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敢害我儿子!”

  来人是老米,这个男人承受着丧子之痛,接着老婆又差一点成了神经病,压抑了一个多月,现在终于爆发出来。我爬起来,避开那个长得雪白的女人手中的螺纹钢筋,伸手紧紧握住这钢筋,将那女人给拉过来,手上一使劲,啪啪两个耳光便扇了上去,把这女人打得吐了血。

  望着她雪白的脸上浮现的两个手掌印,我将她重重推倒在地。

  以前我总说我不打女人,然而这女人的心肠可毒得不行,这螺纹钢要是插进了身体内,不死也只有半条命。那女人被我推倒,没有再爬起来,而跟老吊厮打在一起的老米,却已经被老吊翻身过来,饱以老拳。我冲上去,把老吊又是一阵好抽。

  楼上有人下来,看到这打斗场面,逃也似地朝楼下跑去。

  老吊和旁边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练家子,而我这一年多来见惯生死,发狠起来也凶猛,三下两下便将这两人打趴下。老米在厮打的过程中眼镜掉了,眼窝子给捶肿了,见这姓杨的倒在地上,抬腿便是一阵乱踩。他下手没轻没重的,尽往要害招呼,老吊被打得哭爹喊娘。我拦住老米,让他不要打得兴起,将这家伙弄死了,吃人命官司。老米呸了一口血沫子,说这狗日的,打死才好呢。

  说是这么说,他终究还是停住了手。

  我从门口摆放的鞋架子上拿出一双球鞋(那出租屋的鞋架子是摆放在外面的),然后抽出鞋带将地上这两人给捆起来,老米帮忙捆,我则盯着半掩的房门看。那个鬼娃娃逃回去了,这可是有些奇怪。以这般鬼物的性子,它就是再惧怕朵朵,也要拚死一搏的,怎么就逃走了呢?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女人,一直没有露面,难不成是准备伏击我?笑话,我家肥虫子可是一直在旁边盯着呢。

  把地上两人捆好手,我叫老米盯着这两人,推门而入。

  朵朵趴在我肩膀上,小心帮我揉着刚才被那女人打伤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一房一厅,走到客厅里来,我仔细地打量四周,发现并没有太多的异常。我快步走到卧室里,只见肥虫子正在窗口处与那个大头鬼娃娃正在作纠缠,而房间里面并没有最后那个女人的身影。在窗口处,肥虫子周身漾起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摇头摆尾,将这鬼娃娃给挡在了这一边;而鬼娃娃的周身都是黑色的雾气,大大的头颅出奇的恐怖,猛烈地朝金蚕蛊撞了又撞。

  它撞了一次又一次,肥虫子巍然不动。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终于,它绝望了,朝着我这边奔来。我扬着手,朝这鬼娃娃抓去。它机灵,并不与我硬碰,而是沉落到地上,化作一股气流与我错身而过。我急追而去,然而却晚了一步,被它从客厅的窗户处逃出。它浮在窗户的玻璃外边,一双黑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这眸子里面有着瘆人的冰凉,还有一种难以言及的情绪。它是厉害的,只不过是成形较晚,倘若给予时日,说不定就成了大害。

  “闹闹……”

  我后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老米站在门口。原来这个鬼娃娃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老米。只见它稍微一停顿,嘴如同怪兽一般大大地张起来,满目的狰狞。而后,它箭矢一般,朝下面射去,我疾步跑到窗口,只见楼下面的道路上,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女人,手中高高举着一个陶罐子,正往身后的储物箱里面收回。接着,油门一轰,朝另外一个方向窜去。

  金蚕蛊如同一道金光,紧紧跟着过去。

  我看着那个戴头盔女人的背影,总感觉到有一丝难以言叙的熟悉感,好像是一个熟人。而更远的地方,遥遥驶来了两辆警车,停靠在我的车子旁边,走下来几个警察,正在跟钟大姐交谈,并且频频地朝这边看来。老米跑到我的旁边,朝下看,然后问我闹闹呢?他儿子闹闹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闭上了眼睛,去联系金蚕蛊。过了一会儿,我睁开了眼睛,说老米,你刚才没有看仔细么?那个东西已经不是你儿子闹闹了,它只是一个被人炼制的工具,一个害人的玩意,是鬼,你懂么?老米泪眼朦胧,说那又怎么样?他是我儿子啊!

  我摇摇头,不说话。我可以理解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的痛苦,但是那个闹闹的情况,跟朵朵不一样。

  闹闹入邪了,这心里面只有害人,神魂不消,害人不止。

  门口处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我将隐身的朵朵收回了槐木牌中。钟大姐和警察一同来的,这也省去了一番解释。我走到卧室的门口,接着窗外微弱的灯光看了一眼,心中一愣。

  我想起来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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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在床对面的柜子上,有一尊黑色金边的木质小雕像,三头六臂,面目青黑色,口中吐火,忿怒裸体相,座下有黑莲十二瓣。花开,跌坐其间。一面“喜”,一面“怒”,一面“痴”,栩栩如生。这雕像我原本不熟悉,但是至此,我已经见过了三次——第一次是在阿根的新居里,第二次是在镇宁蝎子蛊的老歪家中,而这里,是第三次。

  我不知道这黑佛神雕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却想起来那个骑摩托车的女人是谁了。

  王珊情,那个养着情蛊的女人。

  我对于这个女人的记忆并不算十分的深刻,只记得她在我手下当店员的时候,长相甜美,是一个十分爽利圆滑的女孩子,与小美并列为饰品店的美丽双姝,业绩经常是第一名。而后被男友拖下海,再无消息。我当时也仅仅在心中叹息一声,也没有再追究什么,然而我的兄弟阿根却对这个女孩念念不忘。至今年春节年后,我才发现这女人已经回到阿根的身边,还对他下了吸食生命的情蛊。

  当时我便按捺不住,将这女人的真面目一举揭穿,要不是顾及阿根的面子,早就将她给扭送派出所了。

  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是月初在酒吧听阿根说她被一个男人给抱上了酒吧二楼。阿根这个家伙似乎还有些余情未了,想去仗义一番,被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再也没有提起来。

  没想到,我们会再一次见面,而且是以这种形式。

  看着这神秘的黑佛神像,想起这些人炼制小鬼那残忍的手段,我越发地觉得王珊情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生懊悔,当初要是把这女人扭送进局子里去,也省了许多事。我暗下决心,下次再碰到这个女人,定然没有好果子给她吃!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有警察在屋子里面找到了闹闹生前的衣服、毛巾和小牙刷,都是用一个黄色的符文纸袋给包裹着,钟大姐一眼就看到了,抹着眼泪给予了指正。然后又在床底下、柜子里搜出了作案用的生锈铁钉、装着几节骨头和一些血肉的小玻璃瓶、颗粒状的盐结晶、画有符文的红布、纸娃娃、老米原来住地的照片以及一些零碎的东西。这些东西,将变成铁的证据,出现在法庭上。

  这些警察领头的姓刘,叫刘能,是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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