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道士那些年

  在山林中穿行的日子,所受的苦也就不必一一细言了。

  不过,换个说法,我和师父也应该感恩,至少有了小丁的特殊药粉,我们没有受到山林中最常见的蛇虫鼠蚁的骚扰,应该说光是这样在山林中穿行的苦楚就少了一半。

  而在老祖宗为我们解围一次过后,我们也再没有遇见什么搜索小队,我估计是我们大部分时间穿行在秘道的原因吧,是的,除了前五天,后面将近一个星期的行程,我和师父几乎都是在秘道中穿行。

  至于这最后一次,我们在秘道中呆了几乎两天,才走出这条长长的秘道。

  出来的一瞬间,外面刺眼的阳光几乎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到底是流了好久的眼泪,我才适应了这种刺眼的阳光。

  看看周围,再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师父在我身旁打量了半天,忽然开口说到:“是了,差不多已经快走出来了。”

  “师父,你还没看地图,怎么就那么肯定?”说话间,我抓了抓脸...这将近小半月的时间,我和师父都在山中穿行,吃上一顿热的熟食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别提什么洗漱的问题了,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们只想快点儿走出这深山。

  所以,现在我和师父的形象应该比乞丐还要糟糕,头发打结,满脸胡子,衣衫也破破烂烂,就是因为太久都过的是这种野人日子,我感觉全身上下都痒痒。

  “傻子,你看植被啊..靠近人烟的地方,植被总是要稀疏一些的,这是经验之谈。”师父说话间也拿出了地图,不是很肯定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经验之谈是不是扯淡?

  “唔,不错,翻过这匹山头,咱们就应该到地方了。山下就是大路,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师父收起了地图,忍不住一边笑一边说到,毕竟在山林里穿行了太久,还是很想念人间烟火,这是人灵魂里的本性,想要摆脱,太难。

  师父笑着,我也开心,忍不住跟着师父傻笑...而我心底太渴望能吃个炒菜,洗个澡什么的,一边笑着,一边就拉着师父朝着前方快速的走去。

  这半个月习惯了翻山,所以就算没有路的山路对于我和师父来说也等若平常了,在刻意加快脚程的情况下,我们很快就翻过了这座山头。

  山头下方就是一个缓坡,坡下就是一条蜿蜒而行的公路,在公路的另外一旁,是稍微缓和的洼地,间隔着稀稀拉拉的农家房屋。

  我和师父站在山顶上,见到这一幕,就忍不住激动了,毕竟是久违的人间烟火啊。

  激动的对视了一眼,我和师父立刻就朝着山下跑去,至于跑下去要做什么,到底是在公路上拦一辆车,离开这里,还是去农家小院休整一下,几乎是全无计划。

  因为跑的太急,我和师父都先后摔倒,然后顺着缓坡翻滚了好几次,要不是缓坡上的树木挡着...我觉得我和师父能一路摔倒公路上去。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顺利,可是在我心中却莫名有种危险的预感,越是接近公路,越是如此,所以在我们要彻底出山之前,我一把拉住师父,心中犹豫了!

  “怎么了?”师父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师父,我是因为灵觉出色,你才收我为徒的吧?”我很严肃的看着师父说到。

  “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个?”师父原本想要与我调笑两句,但是看见我严肃的脸色,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虽然这里很安静,我就是直觉很危险,师父...在你离开以后,我的灵觉越来越灵验,怎么说..就是直觉危险的时候,没有一次不应验!师父,我知道你计划了很多事情,我们也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师父说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只能着急的解释,总之我的感觉就是不能靠近那条公路。

  而且这种危险的感觉是越来越重。

  却不想师父却大手一挥打断了我的解释,很平静的对我说到:“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你是我徒弟,不管你灵觉是否出色...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如今,你说怎么做吧?”

  在那一瞬间,我心中感觉,忽然有了一种被师父依靠的感觉,我也不再犹豫的对师父说:“暂时不要靠近那一条公路,我们退一些,等!”

  师父竟然没有反对意见,转身就往回走,要知道此刻这条安静的公路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只要出山了,我们就能想办法取湘西,师父却毫不犹豫的就退回了这个让我们走到‘吐’的荒山。

  我很感激师父这种无言的信任和依赖,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言行,让我心理就像瞬间成熟了十岁,感觉到了肩膀上某一种重重的责任,而我终究担负起来,或者这是比师父身上更重的责任。

  我们一路快速的后退,直到退到几棵小树和一丛乱草的凹陷处,我的内心感觉才稍安了一些。

  “师父,我们暂时藏在这里吧。”我很果断的对师父说到...其实在这缓坡上,到处都是树木的遮挡,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必要,可我下意识的就这样说了。

  面对这么‘滑稽’的要求,师父竟然也没有半句反对的意见,很平常的就藏身在了乱草丛中,也跟着钻入了乱草丛,然后趴下了,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公路,下意识就告诉我应该这么做。

  说是乱草丛,其实里面还是荆棘丛生,虽然没有蚊虫骚扰我们,但那些荆棘的小刺扎在肉里,还是麻麻痒痒的,所以趴在里面的感觉其实很难受。

  但是我一直盯着公路,没有任何的动作,师父也就耐心的趴在我的身旁,头顶的太阳毒辣辣的,六月的天,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汗水渐渐的就从我们的双眼滴落。

  我很感谢师父没有问一个为什么,而时间也没让我等待太久...大概十分钟以后,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就传入我的耳中。

  听见这个声音,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心跳加快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手下意识的就抓紧了一丛乱草,握紧了它。

  “怎么了?”一直很沉默的师父,看见我这个样子,终于非常小声的开口说话了。

  “师父,听见汽车的声音了吗?我觉得只要那辆汽车一出现,那危险的感觉是为什么就有答案了。”这句话是我凭借本能说出来的,但说出来以后就变成了一种肯定。

  “嗯,应该是这样。”师父也给了我一种肯定的信任。

  而那一辆汽车好像开得很慢,早就听见的汽车声,直到我和师父简短的交谈完毕以后,这辆车子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一辆黑色的改装过的大型敞篷越野车。

  当它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的心跳就快到了一个临界点....我一眼就看见车子上坐了八个人,其中两个人分别举着望远镜,朝着这山上山下仔细的探查着,而另外几个人看似无所事事的,但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其中两个我认得,应该是跟在吴天身边的十大打手,不,现在应该是圣王了吧?这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喇嘛,我记得吴天好像也很看重他,那一次出现,他仅仅站在吴天身后半步的位置。

  另外几个我不认得,但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仅仅是出现在视线中,都感觉双眼被刺的生疼...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面具人。

  如果说这些人我都不在意的话,那么坐在副驾驶那个人,我却不得不在意了,不要说别人,就是他一个人出现,我也会因此心跳加快的...因为坐在副驾驶那个人虽然用围在领口的围巾包住了脸,戴上了一副墨镜...但是我怎么也能认出他来——杨晟!

  我没有想到杨晟竟然亲自出马来到了这个荒僻的地儿...看起来,我和师父的面子还真大啊。

  我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冷笑,而在公路上,杨晟忽然手一挥,车子竟然停了下来。

  毒辣辣的日头下,充满了鸟叫虫鸣的山林间,我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这样的心跳声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很紧张,原本就很炎热的天气,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我的汗水几乎打湿了全身,已经非常脏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全身上下更痒痒,可是这种情况下,我感觉到异样的压迫,别说去抓一下痒痒,就是连动都不敢动。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眼角的余光扫过,是师父的目光,这目光中是征询的意思,就像要在我这里求到一个答案,求得一个安心。

  曾几何时,不...就是不久之前,这样的目光常常是我在无助的时候望向师父的,我没想到有一天,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能感受到师父这样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就像在我肩膀上压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却又激发出我内心最坚定的意志,让我瞬间的冷静下来,我觉得我长大了,师父老了,终有一天,我将是中流砥柱,成为师父的依靠,就要像师父那样每一次都没有让我失望过的依靠。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常常的吐了一口气,手掌轻轻的放在师父的背上,我没有回头,小声的对师父说到:“他们会离开的,我肯定,现在重要的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离开?退回秘道里会不会更加安全一些?”师父并没有否定我的话,而是征求性的给我提了一句意见。

  而我在没有立刻回答师父,在最冷静的思考以后,说到:“就在这里吧,如果现在离开,反而是打草惊蛇的举动,他们之中一定有人会发现。按兵不动倒是最好的选择。”

  “承一,你长大了。”师父轻声的说了一句,声音甚是欣慰。

  几乎同时,我和师父开始收敛了气息,道家气功最高的境界自然是胎息之境,我和师父做为以术为重的老李一脉,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就连龟息之境,我们都不能长久的坚持。

  所以,我一直没搞懂,在那个神秘的鬼打湾,师父他们是如何做到入定那么久的。

  但是现在,我和师父却是同时选择了龟息之术来收敛自己的气息,在这样的气功之下,心跳,呼吸,甚至血液的流动都会变得异常缓慢,有功力的人自然还可以保持思维的活跃,不过初入门之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我和师父都不是菜鸟,自然还可以保证思维是‘活’的,我们的气息变得分外微弱,微弱到我们身上本来有药粉的气息,蛇虫鼠蚁不近身,但在这个时候,一条慌不择路的细蛇儿竟然从我和师父的身上匆匆爬过。

  估计只是把我们当做了一块冰冷,有着难闻气息的岩石吧?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晟,在我和师父小声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跳下了车子,在车子旁边来回手动,目光也时不时的转头朝着山上望一眼,然后他转身对车上的人说话,由于距离太远,我也听不见他说些什么。

  总之,在他说话以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是那两个举着望远镜的人,开始用望远镜在山上搜寻,我下意识就埋下了头,一下子把师父的头也摁了下来。

  这样躲在草丛中,我的眼睛除了眼前的杂草看不见任何的东西,龟息之下,我身上的热度由于心跳的减缓,也慢慢散去....我心知肚明,道术神奇,有人可以通过神念来探查人的气息,我只是但愿杨晟这一行人中,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心中危险的感觉依旧没有减弱,可是直觉告诉我是可以抬头了,我让师父别轻举妄动,然后自己慢慢的抬起了一点儿头,然后通过杂草的缝隙,看见那两个举着望远镜的人此刻正放下望远镜,走向在公路边上正在来回踱步的杨晟,然后摇着头,正在恭敬又小心的汇报着什么?

  杨晟的脸被围巾包裹着,又戴着墨镜和帽子,我根本看不清楚杨晟是什么表情,会有什么样的情绪,但是我看见他好像在听完两个人汇报以后,看似随意的踢了一脚车胎,那个车胎竟然被直接的踢穿,然后泄气,一下子瘪了下来...车身开始往一边歪斜。

  看起来,杨晟是很火大的样子。

  这个时候,那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生怕杨晟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但杨晟好像没有发怒到需要杀人来缓解自己的愤怒,只是好像吩咐了一句什么,这两个人就去拿车后的备胎去了。

  然后杨晟转身对着车里的人说着什么,那车上的人纷纷跳下来,目光都望向这座山上,看样子是想到山里来搜寻。

  我轻轻的吞了一口唾沫来滋润干渴的喉咙,难不成第一次师父这么放手的依赖我,我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一刻我几乎颓废的想放弃!

  是,这片山坡的面积是不小,搜索起来的工程量简直可以无限的延伸,但是这也要看来搜寻的是什么人?在杨晟的带领下,还有两个圣王,加上几个其他全身上下充满了危险气息的人,这样的队伍一旦上山,找到我和师父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面对这样的阵容,我和师父就算强拼?获胜的几率又有几分?

  所以,这样的情形我怎么可能不自我责怪,外加有些颓废?但师父在我旁边非常的安静,出于对于我的信任,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说任何的话,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我必须要相信自己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样的坚定意志下,我的情绪终于稍稍的缓和了下来,呼吸再次变得平稳,我的目光依旧轻轻落在杨晟一行人身上。这时,我看见之前一直在车上安坐不动的那个喇嘛下车了。

  他缓缓的踱步走到了杨晟的身边,然后附在杨晟耳边说些什么?杨晟好像也是比较尊重这个喇嘛的意见,在喇叭说了几句之后,他竟然叫回了所有的人手。

  在那一刻,我几乎怀疑这个喇嘛是老天派来帮助我们的了,可是下一刻,我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那喇叭盘坐在车子的旁边,然后双手怪异的点向了两旁的太阳穴,整个人忽然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沉寂了下来,恍惚一看仿佛不存在于这天地间。

  这是要干嘛?我一时间猜不透,可是我的注意力全部在这喇嘛身上,一个意识仿佛在告诉我,闭上眼睛来感受。

  我下意识的就遵从了自己的意识,心思全部放在那个喇嘛的身上,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我以为我自己需要开天眼,在这种时候却感觉自己的眼前先是一黑,然后灵觉变得分外敏锐。

  我知道如果开天眼就会破坏这份灵觉的敏锐,所以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慢慢的去感觉,渐渐的...在我灵觉的思感世界里,我好像感觉到了那个喇嘛的存在。

  我感觉一股股的神念从他的身上分离而出,然后蔓延成一片片的,最终形成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神念之触’,缓缓的朝着这片山坡探寻而来。

  竟然真的让我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原本就汇聚在额头上的汗水,终于形成了一颗颗的汗珠,滴滴滚落在了身下的泥土里....我原本应该欣喜,我第一次这样运用灵觉。

  可是这糟糕的处境如何让我欣喜的起来?

  有了第一次这样的开发,灵觉好像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这下我甚至不用闭上双眼,都能感觉那个喇嘛的神念开始一点点的探寻着这片山坡,进行到了什么地方?

  从施展这个秘术以后,这个喇嘛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吃力的样子,这种秘术在辉煌的上古修者年代,被描绘的神乎其神,就是强大的修者在瞬间就可以释放神念,搜索一片地域,根据功力的强弱,搜索的地方可大可小。

  我知道历史从来不乏夸张,和人为的主观意识....但我至少也明白,这个喇嘛施展这种秘术还是非常吃力的,赶上古的修者差远了。

  可是那又如何?我很懊恼...就算这半吊子的秘术,我也无法破除...我要怎么解决我和师父如今的困局。

  但在这时,在我的意识深处却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哼,如此强大的灵觉,竟然怕这四不像,半吊子的秘术,真是让人失望。”

  这冰冷的声音我太熟悉了——道童子!
  这样的心跳声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很紧张,原本就很炎热的天气,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我的汗水几乎打湿了全身,已经非常脏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全身上下更痒痒,可是这种情况下,我感觉到异样的压迫,别说去抓一下痒痒,就是连动都不敢动。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眼角的余光扫过,是师父的目光,这目光中是征询的意思,就像要在我这里求到一个答案,求得一个安心。

  曾几何时,不...就是不久之前,这样的目光常常是我在无助的时候望向师父的,我没想到有一天,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能感受到师父这样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就像在我肩膀上压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却又激发出我内心最坚定的意志,让我瞬间的冷静下来,我觉得我长大了,师父老了,终有一天,我将是中流砥柱,成为师父的依靠,就要像师父那样每一次都没有让我失望过的依靠。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常常的吐了一口气,手掌轻轻的放在师父的背上,我没有回头,小声的对师父说到:“他们会离开的,我肯定,现在重要的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离开?退回秘道里会不会更加安全一些?”师父并没有否定我的话,而是征求性的给我提了一句意见。

  而我在没有立刻回答师父,在最冷静的思考以后,说到:“就在这里吧,如果现在离开,反而是打草惊蛇的举动,他们之中一定有人会发现。按兵不动倒是最好的选择。”

  “承一,你长大了。”师父轻声的说了一句,声音甚是欣慰。

  几乎同时,我和师父开始收敛了气息,道家气功最高的境界自然是胎息之境,我和师父做为以术为重的老李一脉,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就连龟息之境,我们都不能长久的坚持。

  所以,我一直没搞懂,在那个神秘的鬼打湾,师父他们是如何做到入定那么久的。

  但是现在,我和师父却是同时选择了龟息之术来收敛自己的气息,在这样的气功之下,心跳,呼吸,甚至血液的流动都会变得异常缓慢,有功力的人自然还可以保持思维的活跃,不过初入门之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我和师父都不是菜鸟,自然还可以保证思维是‘活’的,我们的气息变得分外微弱,微弱到我们身上本来有药粉的气息,蛇虫鼠蚁不近身,但在这个时候,一条慌不择路的细蛇儿竟然从我和师父的身上匆匆爬过。

  估计只是把我们当做了一块冰冷,有着难闻气息的岩石吧?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晟,在我和师父小声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跳下了车子,在车子旁边来回手动,目光也时不时的转头朝着山上望一眼,然后他转身对车上的人说话,由于距离太远,我也听不见他说些什么。

  总之,在他说话以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是那两个举着望远镜的人,开始用望远镜在山上搜寻,我下意识就埋下了头,一下子把师父的头也摁了下来。

  这样躲在草丛中,我的眼睛除了眼前的杂草看不见任何的东西,龟息之下,我身上的热度由于心跳的减缓,也慢慢散去....我心知肚明,道术神奇,有人可以通过神念来探查人的气息,我只是但愿杨晟这一行人中,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心中危险的感觉依旧没有减弱,可是直觉告诉我是可以抬头了,我让师父别轻举妄动,然后自己慢慢的抬起了一点儿头,然后通过杂草的缝隙,看见那两个举着望远镜的人此刻正放下望远镜,走向在公路边上正在来回踱步的杨晟,然后摇着头,正在恭敬又小心的汇报着什么?

  杨晟的脸被围巾包裹着,又戴着墨镜和帽子,我根本看不清楚杨晟是什么表情,会有什么样的情绪,但是我看见他好像在听完两个人汇报以后,看似随意的踢了一脚车胎,那个车胎竟然被直接的踢穿,然后泄气,一下子瘪了下来...车身开始往一边歪斜。

  看起来,杨晟是很火大的样子。

  这个时候,那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生怕杨晟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但杨晟好像没有发怒到需要杀人来缓解自己的愤怒,只是好像吩咐了一句什么,这两个人就去拿车后的备胎去了。

  然后杨晟转身对着车里的人说着什么,那车上的人纷纷跳下来,目光都望向这座山上,看样子是想到山里来搜寻。

  我轻轻的吞了一口唾沫来滋润干渴的喉咙,难不成第一次师父这么放手的依赖我,我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一刻我几乎颓废的想放弃!

  是,这片山坡的面积是不小,搜索起来的工程量简直可以无限的延伸,但是这也要看来搜寻的是什么人?在杨晟的带领下,还有两个圣王,加上几个其他全身上下充满了危险气息的人,这样的队伍一旦上山,找到我和师父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面对这样的阵容,我和师父就算强拼?获胜的几率又有几分?

  所以,这样的情形我怎么可能不自我责怪,外加有些颓废?但师父在我旁边非常的安静,出于对于我的信任,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说任何的话,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我必须要相信自己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样的坚定意志下,我的情绪终于稍稍的缓和了下来,呼吸再次变得平稳,我的目光依旧轻轻落在杨晟一行人身上。这时,我看见之前一直在车上安坐不动的那个喇嘛下车了。

  他缓缓的踱步走到了杨晟的身边,然后附在杨晟耳边说些什么?杨晟好像也是比较尊重这个喇嘛的意见,在喇叭说了几句之后,他竟然叫回了所有的人手。

  在那一刻,我几乎怀疑这个喇嘛是老天派来帮助我们的了,可是下一刻,我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那喇叭盘坐在车子的旁边,然后双手怪异的点向了两旁的太阳穴,整个人忽然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沉寂了下来,恍惚一看仿佛不存在于这天地间。

  这是要干嘛?我一时间猜不透,可是我的注意力全部在这喇嘛身上,一个意识仿佛在告诉我,闭上眼睛来感受。

  我下意识的就遵从了自己的意识,心思全部放在那个喇嘛的身上,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我以为我自己需要开天眼,在这种时候却感觉自己的眼前先是一黑,然后灵觉变得分外敏锐。

  我知道如果开天眼就会破坏这份灵觉的敏锐,所以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慢慢的去感觉,渐渐的...在我灵觉的思感世界里,我好像感觉到了那个喇嘛的存在。

  我感觉一股股的神念从他的身上分离而出,然后蔓延成一片片的,最终形成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神念之触’,缓缓的朝着这片山坡探寻而来。

  竟然真的让我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原本就汇聚在额头上的汗水,终于形成了一颗颗的汗珠,滴滴滚落在了身下的泥土里....我原本应该欣喜,我第一次这样运用灵觉。

  可是这糟糕的处境如何让我欣喜的起来?

  有了第一次这样的开发,灵觉好像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这下我甚至不用闭上双眼,都能感觉那个喇嘛的神念开始一点点的探寻着这片山坡,进行到了什么地方?

  从施展这个秘术以后,这个喇嘛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吃力的样子,这种秘术在辉煌的上古修者年代,被描绘的神乎其神,就是强大的修者在瞬间就可以释放神念,搜索一片地域,根据功力的强弱,搜索的地方可大可小。

  我知道历史从来不乏夸张,和人为的主观意识....但我至少也明白,这个喇嘛施展这种秘术还是非常吃力的,赶上古的修者差远了。

  可是那又如何?我很懊恼...就算这半吊子的秘术,我也无法破除...我要怎么解决我和师父如今的困局。

  但在这时,在我的意识深处却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哼,如此强大的灵觉,竟然怕这四不像,半吊子的秘术,真是让人失望。”

  这冰冷的声音我太熟悉了——道童子!
  我对这个道童子没有半分讨厌的感觉,即便知道如果他彻底出现的时候,就是陈承一本来的意识灰飞烟灭的时候,我也生不出什么讨厌的感觉。

  因为他说话虽然‘讨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事实上他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帮我,我甚至有些明悟,在竹林小筑恢复的日子,我差点就死掉了,在那关键的一瞬,是道童子的意志拉回了我。

  从根本上来说,他其实就是我,我亦是他的另外一个折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很难对他有什么负面情绪,就像人要真的讨厌自己,很难,很难...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对自己责怪,也很多时候是一时的情绪。

  道童子对我说话没有客气过,一开口那意思不是讽刺就是责怪,总之变着花样觉得我无能。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我很想大骂一句,你行你来啊...但到底自己骂自己很奇怪,也就忍着了。

  可是我忘记了一点,道童子的意志一旦出现,就是融于我的灵魂,什么话我不说,就是在心里想,他也知道...所以我这种忿忿不平的想法,他当下就知道了,很是轻蔑的‘哼’的一声。

  刺激的我...没办法,只能把手中的杂草握的更紧了一些!

  “在当世的修行,很少有神念修行的概念了,所以涉及到神念的术法,总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你做为我的后世,在这世间,不说是灵觉第一人,但也绝对是顶级人物。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灵觉就是神念的基础,你如何要怕他那个半吊子法术?”因为深知道童子的秉性,我索性不和他做口舌之争,果然他也就很快说出了他的答案。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深知道童子的秉性,我们这种‘接触’,应该算是接触吧,根本就没有几次,但我就是那么肯定。

  而道童子果然也是按照这个‘步调’说话的。

  “你既然知道很少有神念修行的概念,那你说什么废话?灵觉再出色,也还是灵觉,难道还能当做神念用?而且我不会任何神念的法术!”这种熟悉的亲切让我和他说话也是毫无顾忌,他说的倒是轻松,可是关键是要做到什么啊。

  “哼,无知!”道童子轻松的甩了一句这种话出来。

  我干脆以头撞地,直接发泄了一般,忍住了心中想要大骂他的想法,能不能不这样啊?先装逼装够了,才说个解决的办法?

  道童子估计也是站在‘制高点’的位置站爽了,这才说到:“如此出色的灵觉是可以当做神念来用的,临时磨刀的办法虽然不至于让你的神念就出色了,但是集中一点儿来抵挡他这种半吊子的神念感应术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道童子一副不屑的口吻,我想我已经习惯了,稍微感应了一下,感觉到那个喇嘛的神念搜索范围已经离我们很急了,我终于是急了,在心里大喊到:“怎么办你倒是说啊,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吗?”

  “救人不救人与我有何关系?这人要是活的下来,是自己的缘法,非我去救,这人要是活不下...”道童子的声音越发的平静,可是在我看来也是越发的装逼。

  “你能不能不啰嗦?你理解的道法自然就是这样?我觉得要放现代社会,你就一个死读书的破孩子?!亏还说自己对道的追求到极致...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懂自然的含义,你去救也是他的缘法,你可懂?算了,现在解释不清楚,快说!”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句,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些明悟前世的我为何会有今生的轮回。

  显然对道这一词的理解,无意中走上了一个‘偏激’的极致,刺激的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因为他是我自己,说出这种看法,在这危机的极致,我也是忍不了。

  我以为道童子又会来不屑的辩驳我,却不想他此刻却分外沉默...过了一会儿,我竟然脑中自然就有了应对的办法,如果运用灵觉来抵挡神念的搜索。

  这种不需要我仔细去读,就像自然的刻画在我脑子里的。

  我太明白这种事情也不是我‘取巧’了,因为道童子就是我的前世,就像他赋予了我前世的记忆,我会这样一个术法,就是自然的事情。好比,前世是个音乐天才,后世对音乐的理解和掌握自然就异常的快。

  简单的再说就是,这是记忆,甚至不需要我去研读,去学习。

  在知道这个办法以后,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古怪了...灵觉竟然可以这样运用?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可是神念的搜索距离我和师父已经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按照这个喇嘛搜索的速度,最多不用一分钟就要过来了。

  我只能一把拉住师父,小声的跟师父说到:“师父,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反抗也不要动。”

  说话间,我就按照道童子所给我的方法,开始慢慢是释放自己的灵魂力,均居的覆盖在我和师父的身上,在师父那里,灵魂力甚至要微微入侵他的灵魂,覆盖到表面一层。

  这也就是我叫师父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动的原因。

  按照道童子所教授的办法,灵觉这种东西如果不按照神念这个方向去修,单独剥离是很困难的,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灵觉是蕴含在灵魂力一种的一种力量,我首先做到的就是要释放它。

  接下来,配合上特殊的口诀,我需要存思....这个存思,就是让我面色古怪,然后觉得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的来源。

  因为,必须配合想象,想象自己是一个什么?

  说白了,道童子教我的办法,是一种利用灵觉掩盖自身的办法,原理就是灵觉强大的人可以很大程度的影响他人,就好比在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如果是灵觉稍许强大一些的,很容易就把灵觉一般的人带入自己的喜怒哀乐,很多人是有过体会的。

  而修者的灵觉普遍都比现实中的普通人强大太多了,倒不是上天眷顾修者,是因为修者是要修灵魂力的,在这其中灵觉就会跟随着不知不觉的强大,所以这种带来的影响更大一些。

  就好比,灵觉本质是一种强大的,异样化的精神力,和精神力不同的是,它有着对未知的特殊感应...但又没有消除精神力对他人影响的本质,甚至更加的强悍。

  精神力不能化为灵觉,但灵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更为强大的精神力,只不过它是朝着神念方向去修的,这个几乎已经失传。

  我必须用我的‘存思’去影响他人,这就是这个术法的本质。

  我在心中暗自的腹诽着,但在下一刻丝毫不敢马虎,配合着特殊的口诀,在我的存思世界里,我不停的想象着我和师父都是一块杂草中的岩石。虽然我自己认为这也有点儿扯淡。

  渐渐的,我就感觉到我和师父真的化为了两块杂草中的岩石,寂寞却也不懂寂寞,只是沧桑孤独的立在这里。

  慢慢的,那个喇嘛的神念接近了...而我在存思的世界里丝毫不受影响,只是觉得坦然的在面对,我就是一块岩石...那个喇嘛的神念已经接触到了我和师父。

  师父只是纹丝不动,他没有我这种灵觉,自然是感应不到喇嘛神念的靠近...只是本能的听我说的,发生什么都不要有动静。

  而我感觉到那股神念扫过身体,却也只是觉得稀松平常,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神念其实很薄弱。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两分钟,那股神念渐渐的就远离了,偏移到了其它的地方...我才按照这个术法接触的咒语慢慢的退出自己的存思世界。

  因为道童子留给我的记忆特别说明了,不能强行的去退出术法,人会受到比较强烈反噬...最糟糕的结果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简单的说,就像精神病院里的病人,会老觉得自己是只猫,或者是个什么一样。

  待我完全的解除术法以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应了一下,那股神念已经远离了我们将尽两里,看看山下,那个喇嘛全身都开始抽搐,估计已经快到他的极限了吧。

  “师父,这一关我们混过去了。”这也算是彻底的解除危机了,我小声的对师父说了一句。

  “嗯。”师父的表情平静,他相信我是真的做到了,然后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了我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道童子...道童子忽然又出现了。”我对师父自然没有什么隐瞒的,但是说起这个的时候,我也面色古怪,只因为那层薄膜出现以后,我一直能在灵魂里感应到。

  那薄膜明明就还在,也没有任何的裂痕,道童子是如何出现的?

  “道童子?”师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然后下意识的抓住我手臂,说了一句:“承一,你....”

  说完这句话,师父就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了,因为这个时候连他的手臂都在颤抖。

  “师父,我是陈承一,好好的陈承一!这事儿太奇怪,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到时候给你详细的说吧。”的确,尽管已经混过去了最危险的一关,但杨晟他们还在这里,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师父看了我半天,终究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然后和我一起注视着下方。

  在这时,那个喇叭终于熬不住了,闷哼了一声,收回了术法,然后一个起身站起来,就扶着车子开始呕吐,不管是灵觉,神念,精神力都和大脑有关,这种事情是会给大脑造成极大的负担的,呕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杨晟就等在那个喇嘛身边,等喇嘛稍微好了一些,杨晟开始和他谈话,喇嘛对杨晟说着什么,杨晟不停的转头朝着山上看来。

  最后喇嘛好像比划了一下,大致应该是他搜索的范围,然后就坐上车去休息了,而杨晟则是站在车下,久久的看着山上,也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个时候,我反而没底了,难道还没有混过去?杨晟发现什么了?


  我的心情又陡然紧张了起来,但让我安慰的是,我心中那股危险的警兆却是慢慢的淡去了。

  而在山下,杨晟起码停留了5分钟,一直在朝着山上张望,他的脸都看不见,按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我分明就感觉到他在张望的过程中充满了某种疑惑,犹豫的情绪。

  最终,杨晟还是一个转身上车走了,但是在上车前的瞬间,他忽然又转身,朝着山上望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心惊胆颤,因为我感觉他分明就是朝着我和师父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在那一刻,我心中危险的警兆也大起,头也忍不住低了一低。

  但杨晟到底转身上车了,已经换好了车胎的车子再次启动,朝着公路的另外一头驶去,而车上那两个带着望远镜的人依旧在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

  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我和师父所在的位置是制高点,我一时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车子转过了一个大转角,根本就不可能再看见我们之后,我才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师父看我站了起来,也跟随着我一起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草屑,问我:“安全了?”

  我心中一片平静,根本没有任何危险的预兆,于是对师父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多余的废话,不约而同的同时朝着山下冲去,毕竟杨晟一行人是开着车子,应该是在这一带搜索,保不定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师父,我觉得我们暂时不能在公路上走,先去那户人家吧。”我指的是山对面那片洼地,稀稀拉拉的房子中的一栋。

  “好。“师父回答的分外简洁。

  呼呼的风声从我们的耳边吹过,而我和师父比之前更加狼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山,而我干脆是直接跌坐在公路上的....然后再爬起来,一刻不停的朝着那片洼地跑去。

  这样让我难免心中苦笑,看看吧,我们被杨晟逼成了什么样子?而终有一天,我们还得最终面对他。

  那片洼地的路比山坡上好走多了,毕竟有人烟,就有那种不规则的小路,但是我和师父跑的更加紧张,因为这里不像山坡还有一个遮挡物,我们生怕在跑动的过程中,杨晟一行人一个调头,又开着车子回来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紧张。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我和师父终于跑到了那栋房子面前,我们一个闪身转到了屋后,按照我们的身体素质,在这样疯狂的奔跑下,都忍不住‘吭哧’‘吭哧’的大喘气...累到双双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过了几乎快三分钟,我们才稍许恢复了一些...然后同时坐起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怕惊扰到屋子里的人,我们不敢尽情的发泄这样的情绪。

  只有经历过一次次危险之后逃生的人恐怕才能体会到这种喜悦。

  笑过以后,师父的神色却是在第一时间变得疑惑起来,低声的说到:“按说杨晟应该是僵尸,接近或者已经尸王的身体了,而僵尸这种东西灵魂一向是弱点,还需要特别的养魂,可是这一次....”

  师父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是在思索。

  而我毫不犹豫的接口,师父你是想说:“可是这一次,他好像灵觉很强大的样子,对不对?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是杨晟察觉到我们躲藏在那片山坡,才会搜索的那么认真。因为后来车子离开,经过了那么大一段距离,反而他们是慢慢的开过去了。”

  “是啊,这感觉太过奇怪了,杨晟在之前的接触中,我也没有感觉到他有这本事啊。”师父拿出旱烟,想抽两口,可惜他身上已经没有烟叶子了。

  我习惯性思考的时候想摸出香烟,却也发现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香烟,在山里呆了那么久,我早就没有香烟了。

  “嗨...”师父叹息了一声,收回了旱烟,我也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吞了一口唾沫说到:“可是,师父你不要忘记了,杨晟身边有一个神秘的,精通卜算的人啊。”

  我只能把原因归结为这个...但师父摇头说到:“不是卜算,绝对不是卜算...如果说卜算出大概,让他亲自在这条路上‘巡逻’,我还信...毕竟异常精确的卜算修者的事情,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你没发觉杨晟那情况好像是自己有感应吗?那这就说明了他灵魂强大起来了,他...”

  师父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起来,慢慢的就低不可闻了,而我也抓着脑袋,陷入了思考...忽然我和师父同时抬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到:“天纹之石。”

  事情的关键当然不是天纹之石,而是天纹之石里锁着一个昆仑残魂...如果说杨晟的灵魂变得强大了,一定是与这个有关吧。

  但具体是怎么有关系,我和师父却是想不出来。

  有时觉得世事是异常神奇的,像是科学解决证明不了的问题,就比如说精神力,心灵的力量,甚至是灵魂,玄学之人却能具体的感应到,甚至去解决这一方面的问题。

  而像昆仑留下的一切,至少修者圈子里的人不甚在意,就算在意也不知道怎么运用,竟然被杨晟利用科学这种学术,然后....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然后怎么了,至少杨晟做到了我们不敢想象的一幕。

  我想起了路山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地下的实验室,神秘的蜥蜴,然后变异的科学家....杨晟手中还有他老师的笔迹,一定极其的珍贵吧?

  “算了,不要想了。我们这个样子...恐怕要想办法解决一下了。还有...”师父看着我,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什么?”我抓抓有些痒的头发,能明白师父指的我们这个样子,是我们这个样子,到哪儿都会被这样是乞丐吧?而藏区茫茫之路,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去吧?

  至于师父不好意思说的事儿,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

  “那就是,承一,你身上有钱吗?”师父憋红了脸,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啊...”我下意识的在身上翻找起来,可是哪里有钱的影子。其实大家在一起还好,就像承清哥,承心哥,特别是承真师妹,他们都是‘圈钱’机器,我们以前为寻找之旅弄来的钱大多就是他们赚的,甚至现在还剩下不少。

  我是不管钱的,而这次和师父出来,是在那样被逼迫的情况下,而且还是收拾行李的情况下,我身上怎么会刻意的装钱?有也是一些零钱...可是这些零钱也神奇的失踪了。

  说是神奇,其实也不难想,我们在山里奔波了那么多天,钱在什么时候失落了也不一定...而且我们衣服破破烂烂,衣兜都不知道什么破了,这也是钱会掉的一些原因。

  不过掉与不掉,关系都不大,因为也就是几十块钱零钱...无论如何也支撑不到我和师父去到藏区!何况雪山一脉隐藏的那么深,至少我知道要走一段无人区的路,我和师父该怎么去?

  如果是一路乞讨过去,这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我的脸也一下子涨红了,这些年四处奔波,我根本就没怎么考虑过钱的问题,总觉得这个与我基本上没有多大关系,如今和师父面面相觑,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哎。”师父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对我说到:“无论如何,问人家讨口水喝,讨点儿饭吃吧。运气好,看能不能弄两身旧衣服,也好过现在这野人一样的样子。

  “嗯。”我也跟随着站了起来,却觉得这屋子清静的要命,总之我在心里打定主意,这种开口求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师父吧,他经验十足,以前小时候在我们村,他就这副‘德性’了。

  师父已经朝着屋子的院子走去,我跟在师父身后,可是刚走两步,我忽然感觉到天旋地转。



  忽然的天旋地转并不是因为我要晕倒了,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因为灵魂忽然传来的剧痛,这种痛来的太过猛烈,我又在走动当中,自然觉得天旋地转。

  这种剧痛我并不陌生,因为在上次在深潭旁边我就体会过了一次,我还记得那一次在剧痛中我好像还看见了莫名其妙的幻觉。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一下子弓下了身子,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我站着,我‘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师父...”

  剧痛让我的视线模糊,我看见师父一下子转身...接着,我的意识都因为剧痛而一片模糊,什么都不清楚了。

  再一次,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好像是站在一个类似于古时候书院的建筑之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苍翠的青山,我模糊的知道,我好像身处在半山腰的一片建筑当中。

  在耳旁,悠悠的钟声余音尚在,我竟然清楚自己是刚做完了必做的早课。

  我觉得这个类似于古时候书院的地方,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和现代的道观也不同,里面特别供奉有三清泥塑,或者是别的神仙...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饮食起居,清修的地方。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没有去深想,我只是感觉到这里空气微微有些冷冽,但是却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灵异。

  我很想去那类似于书院的道观看看,我却发现我的身体并不受我的控制,只是在书院门前站了一会儿,就迈步开始前行。

  我能看见的只是这是一个清新的清晨,薄雾蔼蔼...东方晕开的微红,空气中已经有阳光的味道。

  山路蜿蜒曲折,我身穿青袍踱步其中,而随着山路的每一转,风景都各有不同...时而是奇峰险峻,时而是小溪潺潺,时而是瀑布激腾,再时而云雾混合着雾霭,似乎是仙鹤的鸟儿飞过,让人眼睛也看不够。

  我心中认为这才是华夏应该有的山水,钟灵俊秀,而山腰上的那些华夏古风建筑物才真正的和这些山水相形益彰,我其实特别不懂为什么华夏人会放弃古风建筑,我觉得那才是华夏的味道啊。

  这里莫非是仙境?越走越我是发现,我是多么的向往这个地方...可是,走着的那个我却淡定非常,只道是寻常。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走多久,直到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我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山谷平地,绿草茵茵,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而过,在整块草坪上有一个郁郁葱葱,看起来充满了灵气的大树...非常清新淡雅的地方,而我就停留在这里,然后若有所思。

  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思考的到底是什么?因为我根本理解无能...只能从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的思考中,我能大致知道是一个高深的道术,仅此而已。

  搞什么?跑到这里来思考道术?我这样想着,那个我身形却已经动了起来,行云流水,飘逸灵动,步伐之间丝毫生涩都没有,我再傻也能感应到这是在踏动步罡,我只是没想到步罡竟然还能踏成这样,潇洒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之美。

  其实,我个人来说,老觉得踏步罡的动作只要稍微一夸张,就很像跳大神!可能民间提起道士,就觉得是跳大神,恐怕就是这么来的。而我又很不想说,跳大神是巫家之术。

  但这样的胡思乱想我很快就停止了,只因为随着步罡的进行,我做为一个道家的弟子也很快被这高深的步罡所吸引了,沉浸其中,虽然我不知道这步罡所对是何术,但只是感受到这种踏动步罡的节奏,都让我觉得受益匪浅。

  “唔...”就在我自己感应到这步罡快要踏动到一个极致,就等着爆炸开来,引动术法的时候,‘我’自己忽然停了下来,再次陷入了某种思考。

  这让我非常着急,就像是砌一栋房子,已经砌好了全部,只等着上漆,就能看见一栋崭新的房子了,却忽然停了下来罢工的感觉,这感觉能让人舒服吗?

  所以这一次,‘我’思考的时候,我也静静的,尽管不懂,也完全沉浸于术法之中,只想等待着有一个结果。

  这思考是那么的入神,直到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微‘咦’声,我才猛然的回过神来。

  记忆中仿佛又蔓延起了层层的雾气..在雾气之中,一个身影施施然的朝着这边走来,儒衫白裙,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充满着打量的好奇,看起来来人并不想掩饰这种情绪。

  是她?!在对视的一瞬间,我就想起了这双眼睛,因为我想起了那一场我以为是幻觉的情景,那一双哀伤绝望到极限的眼睛,不就是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吗?

  只是此刻的她充满了好奇,而这种情绪却反而显得她的眼神更加的干净,因为只有孩子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来人显然并不是孩子,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是一个女人。

  忽然的发现让我想惊呼一声,上一次不是要斗法吗?这一次为什么会充满好奇的出现在这片草坪之上?我觉得我有很多的话想说,我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可是那个我却是微微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情绪显然是不满思考术法被打断了。

  可是那个我尽管心中不快,却是不忘礼节的,似乎是分辨的出来来人并非‘恶’人,所以点头,施礼,却是做的极好。

  但来人却是没有还礼,反而继续好奇的打量着我,她仿佛无视了这个礼节,只是忽然的开口:“看你的打扮,应该是那边道观的童子。怎么是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方呢。”

  她说话也是极为的直接,没有什么多余的礼数...感觉是想问什么就问了,但是是人都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有的只是自己情绪单纯的表达,好奇而已。

  而我却又是让人不察的微微皱眉,然后平静的说到:“不知冒犯,小道退去便是。”

  “喂,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来这儿敢什么呢?”来人似乎不依不饶,总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才罢休。

  可我似乎已经不怎么想回答,但又觉转身就走,有失道观颜面,只能耐下性子说到:“小道天一子座下童子,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清幽,悟道习术不会被过多打扰。却不想,无意踏入了慈心斋的地界,小道这便退去。”

  说完,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匆忙施礼,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身后噗嗤一声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习惯性的就叹息了一声,在这如梦似幻的场景里,我仿佛从这声笑声中就听见了某种叫做纠缠的东西开始蔓延,如果不想要这种纠缠蔓延,我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迈步快速离开。

  却不想一向冷静淡漠的那个‘我’却微微有一丝很小的气恼,偏偏是停住了脚步,转身,语气稍微有那么一些不淡定的问到:“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我只是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却连你是谁,是谁座下都说个一清二楚,你说是好笑不好笑?我就说呢,这隔山的道观弟子一个个严肃的紧,一举一动都一板一眼,怎么会跑到别人的地界上去,看来果真你是不知道,也跟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似的。”那个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真的眯了起来,眼神就尽是快乐的光芒,纯净的没有一丝其它。

  “那便就是石头。”‘我’古井不波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再被这个女孩子挑起些许的情绪,尽管这个情绪只是小小的气恼。

  “呵呵,你是生气了吗?真好玩儿...既然你都那么坦白,我也告诉你吧,我叫魏朝雨,慈心斋一莲上师座下弟子...你还会再来这里吗?小石头?”她的眼睛还是笑眯眯,快乐依旧是那么直接。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就被一股剧烈的心痛搅动着心脏,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叫魏朝雨...我叫魏朝雨...你还会来这里吗?你还会来这里吗?

  我的耳边反复萦绕的仿佛就只剩下这些,然后眼睛的环境竟然开始片片的碎裂开去...而师父的声音开始出现在我耳边:“承一,承一....”
  师父的声声呼唤到底是把我从那梦的幻境中唤醒了过来,而在我迷茫睁眼的刹那,我的眼前仿佛还飘动着一片片破碎的记忆碎片。

  记忆碎片,原本多么抽象的四个字,如今却那么真实的破碎在眼前,就算清醒,都能看见它们零落的样子,这种抽象的体验根本无法与他人细说,就包括师父。

  我的灵魂此刻已经摆脱了那种剧痛,但就像强烈的剧痛过后,总还会余下一些淡淡的抽痛,时不时的让我难受一下。

  不过和之前昏迷之前,那种强烈的剧痛比起来,这种时不时的小抽痛已经算是幸福了。

  我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清醒,在这种时候,我还以为我看见的是幻觉那我就是傻了,这应该是道童子的记忆吧,为什么他的记忆中总是会伴随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那个叫做魏朝雨的女人?

  他是有意的让我看见这段记忆吗?还是什么别的意思?而梦中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仙界?

  我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索性就不想了,今生都是麻烦不断,如今更是狼狈,谁又有心思去管前世的事情?况且我还和师父陷入了最世俗的问题——钱的问题。

  鼻端传来的是一股股的霉味,我这时看见的是师父关切的脸,还有就是周围显得灰尘气很重的背景,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我还能看见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师父,我们在哪里?”我开口说话了,至少能思考,能说话,就是在给师父传递一个信息,我现在没事。

  “刚才怎么回事儿?”师父没问我现在没事儿吗?反而问的是我刚才怎么回事儿,就显然收到了我传递的信息,这是一种默契,不用啰嗦的言明。

  “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应该是每次道童子出现的后遗症?”其实我也不敢肯定这种说法,上次在深潭边至少就不是因为道童子出现了,而是..而是因为我想起了如雪。

  提起如雪我又一阵恍惚,连师父在身边忍不住叹息一声都给刻意忽略过去了,听见师父在说什么,这事要好好的对待,恐怕要和陈师叔商量什么的了,可是我半晌都没有接话。

  ‘啪’的一下,师父又习惯性的打了一下我的脑袋,才让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师父叼着已经没有烟叶的旱烟,担心又责怪的看着我,问到:“你一点儿都不担心你自己的这个问题,又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感觉到我那个前世的意志有什么危险,我觉得我不担心。”我没有回答师父我在想什么,而是异常直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确实就是我内心的感受。

  师父听我这样说,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是过了一会儿,他才对我说到:“也不知道是我们幸运,还是我们不幸?没发现吗?这是一间无人的空房。”

  “啊?”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不过在这个年代,农村里,出现这样这样的空房也实属正常,外出打工的,甚至全家出动的不知道有多少?何况是这种偏僻的地方,看地势,也不太适合农耕...

  我之所以轻呼,倒不是因为这房子没人,是因为在山里穿行了那么久,我实在太想念一顿热饭热菜,外加想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开口求人难,甚至会被拒绝,但如果要是没人的话,那岂不是这一切都泡汤了?我和师父还得这么‘将就’着。

  “一开始我也失望,但当时你那情况我又顾不上其它,疼的脸色都苍白了。不过,到后来,你的呼吸和脉搏都渐渐平稳,我知道你已无大碍,所以四下翻找了一下,我觉得这屋子的主人也应该是举家走了没多久那样子,屋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到底有我们急需用得上的一些东西。”师父不疾不徐的说到。

  我苦笑了一声,这可真够狼狈的,我和师父闯进别人的屋子,然后在别人人不在家的情况下,拿别人的东西,这其实本质上就是‘小偷’的行为,这杨晟逼的我们要从道士变成小偷吗?

  说话间,师父已经从身后拿出两套有些潮润,陈旧的样式也过时的男士衣服放在了我面前,接着说到:“柴房里还堆着一些柴禾,受潮了,看想想办法能不能烧些热水用吧。不过得晚点儿,至少也得让我看见杨晟他们的车子再经过这里。”

  这的确就是我们急需的东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想必师父翻找出来的衣服就是这家男主人的,而师父说话的意思我也理解,大概就是杨晟的车子去了别处,总会还回到经过这里,为了以防万一,现在还是不要搞出什么动静。

  我自然是赞成师父的,而我注意到我身下是一张铺好的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翻找出来床单被套给我铺好的。

  我已经懒得去思考这无人的房子师父是怎么进来的,灵魂的剧痛换来的就是灵魂的疲惫...这种疲惫很快让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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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10点的样子,我和师父离开了那间无人的空房...胡子我们已经刮了,是在房间里找了一把刀子磨了一下,将就用的,代价就是我脸上多了几个血口子。

  身上在用光了几大锅热水的情况下,也总算洗了个干净,穿在身上的是这家男主人留下的衣服,只能说将就着穿,总之穿在我身上是袖子短,裤子短的,穿在师父身上则是有些肥大。

  好在我们现在也就是偏僻农村村民的形象,我把裤腿袖口挽了一下,倒也说的过去。

  我们昨天是轮流睡觉的,为的就是观察杨晟一行人是不是刻意的在这一代寻找我们...发现真的是这样,总之那车子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出现一次,时间也不固定。

  为了稳妥,我和师父这一次出发,刻意是选择在他们车子离开了大半个小时以后才出发的,这个时间段怎么算也是安全的。

  我们从洼地走上了公路,然后两人就并行着走在了公路的边上,这条公路比较偏僻,车辆来往真的不多,我和师父的打算是拦车离开这里,也只有边走边等了,如果实在倒霉很久都不遇见车,我们还得估算着时间上山躲藏,预防再次遇见杨晟的车。

  还能再辛苦一些吗?但那也只是最坏的情况,这条公路虽然偏僻,但也不至于几个小时都没车,我们只是尽可能的把一切小概率事件计算在其中。

  “师父,你觉得那家人回来以后,会看见我们的留字,和在意我们留下的东西吗?他们应该不会相信那药粉的价值吧?”走在路上也是无聊,肚子也非常的饿,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和师父随意的聊起了这个。

  “总之我们拿了别人的东西,用了别人的东西,住了别人的房子,就是已经种下了一个欠的因,不管还与不还,这个果多么的微小,甚至别人都不在意,我们还是必须的了结这段果。就像水滴汇流成河,一个人的身上还是不要缠绕太多的因果,有时往往很多小因果就会汇聚成大纠缠...影响就远啰。”师父背着双手,走在我的身侧,语气也是淡淡的。

  是的,走的时候,师父把小丁送与我们的蛇药留在了那无人的空房里,并用烧过柴禾在显眼的房间地上留了几句话,大意也就是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又说明留下了一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对于师父这个说法,我自然是赞同的,我也非常相信小因果汇聚成大纠缠,所以古人才会说莫以恶小而为之....更不要觉得欠别人的一丝情,一分钱就不叫欠,世人有些因果是关系人情,那是由不得自身的锤炼,而有些恶因恶果却是实在没必要,唯有端正己身才是最好的做法。

  这样说着话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了二十几分钟,车子是没有遇见,但是肚子已经饿到不行...加上昨天,我们几乎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咽着唾沫对师父说到:“我现在觉得身上要有两块钱也好啊,可以买四个大馒头,这样就可以吃饱了。”

  “没钱的时候,一分钱都是奢望,你还想要两块钱?”师父没好气的说到。

  “实在不行,我们只得回到山上去,再抓一个兔子什么的吃吧,不过希望在抓到兔子以前,我还没被饿死。”因为饥饿,我的脚步都变得沉重。

  而在这时,我们身后远远的响起了汽车特有的声音.....

  我们最终是坐上了这辆汽车,就是车后来的这辆车,师父说不能再等了,非坐它不可。

  那只是一辆拉货的小货车,仅仅比双排座大一些,师父为了拦住它,直接站在了公路中央,张开了双臂,当车子紧急刹车的时候,距离师父只有5米远。

  “我们不能再等了,早一步离开这里是最好,但是在这种偏僻的路段,司机一般都不愿意停车载人,所以...”当我们看清楚身后那辆小货车时,师父就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接着就冲出了公路,在我目瞪口呆之下,硬生生的拦截了这辆车。

  接着在师父的指使下,我们几乎是半强迫的拉开了车门,上了别人的车,那司机一脸惨白,还以为遇见了抢劫的。

  但我们搭上了这辆车,最终没有去湘西,反而是朝着川地的省会成都驶去。

  师父说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一开始打算的计划,就没有考虑钱的因素,如今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先去成都,为的就是钱。

  而我却说,师父当‘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太久了,任何周密的计划,却没想到是因为钱的因素不得不做出改变。

  不过,这些却是后话。

  在路上的过程就不必多说了,总之那一个司机原本不是去成都的,而是开车空车去湖南,但在师父的‘忽悠’之下,临时改道去了成都。

  我不得不承认师父很会说,他在‘花言巧语’之下,竟然许诺给别人司机两千块钱的报酬,那之前还以为被抢劫的司机,竟然听信了师父的话,真的就去往了成都。

  在那个年代,2000块钱是很多白领一个月的月薪了,很不少了。

  我一路被追杀的忐忑,但都没有师父给别人说下这话的时候忐忑,我们连两毛钱都拿不出来,更何况2000块钱?而且那司机看我们这穿着也信?

  可是那司机不但信了,还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师父打了一个电话,我问师父这是打给谁,师父直接说到:“秘密。”

  我无奈的看着窗外,其实心知这是因为司机在,师父不好说话,不过我已经不在乎这个了...肚子饿的我都已经麻木了,只不过劫后余生以后,从车窗外吹来的风,都让人心情那么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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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行驶了一天之后,终于到了成都。

  在这一天之内,我总之是默默的跟着师父,跟着那司机‘混吃混喝’,师父说了,双倍结算饭钱给别人,言语真诚。

  总之,一天之内,我默默的算了一下,我们不仅身上半毛钱没有,还倒欠了估计2500块钱,我在心里都默默的快哭了,但是饥饿的人哪里能经得起饭菜的诱惑,和师父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直接把那司机看呆了。

  估计看着我们吃相的那一刻,这个司机在心里肯定默默的怀疑了一下,但是无奈已经投入了,只能继续选择相信。

  成都,这个城市我不仅不陌生,相反,还非常熟悉,因为我临时的家就在这里。

  但是多久没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了....相信一切都是酥肉帮我照看着...到了这里,我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弄到钱,就包括回家,说不定也能翻出一张有钱的存折来,可是因为杨晟的关系,我根本就不敢回去。

  至于酥肉则是更有钱了,在竹林小筑的日子,连他自己和我闲聊都说不知道有多少钱了,感觉那谁谁说的对,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了。

  那谁谁反正我忘记是谁了,只是酥肉再有钱,我也不敢去找他,原因自然不消细说。

  反而我还担心他,那天匆忙的逃离,酥肉到底是跟着他们一行人,还是回归了正常生活?我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杨晟不敢弄酥肉,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总之,在靠近成都的时候,我的想法就乱七八糟,也实在搞不懂,在熟人都可能被监视的情况下,师父还来成都做什么?

  在胡思乱想之间,车子就已经接近了成都市区的边缘,这里比较清静,但我却远远的看见有一辆看起来很低调的豪车停在路边上...之所以认出来是豪车,是因为平日里无聊也多少对车有些兴趣。

  这车停在这里干什么?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就已经接近了那辆豪车,而那辆豪车的车门已经开了,从上面下来一个人,直接就挥手示意我们停车。

  那个人人高马大的,这么热的天气也是西装革履,不过我看了一眼,却发现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倒是师父淡然的喊了一声:“停车!”

  那司机有些疑惑的停车了,那个年代,私人轿车远没有现在普及,就算司机认不出来这是一个什么车,但肯定也没联想到我们会和这样看起来就觉得有钱的人来往。

  车刚停稳,师父就下车了,那个人高马大的人倒是退到了一旁,从车里却是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见到我师父就施施然的躬身抱拳,开口就是一句:“姜爷!”

  师父扶住他,摆手示意不用那么客气。

  那个人又转头望向我,然后忽然就冲我笑了,说到:“这样说起来,我和承一接触还多那么一些。第一次他还是个小娃娃,我都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穿着一身儿土黄色儿的衣服,他...”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赶紧上前一步,喊了一句云叔,好久不见,打断了他的话,那土黄色的衣服简直是不堪的回忆,验证了师父那奇葩的欣赏能力,是欺负我小时候不懂事,不懂欣赏吧。

  我很难回忆那个时候穿上是什么感觉,但愿别人不要以为我是一个移动的土疙瘩。

  原来师父要找的是他啊,云小宝,我自然记得他,我第一次进省城,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卖玉事件,就是和他接触的。再后来,我记得我和酥肉去揭穿了一个骗钱的假道士,也和他接触了一次。

  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中年汉子,如今也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让人不得不感慨时光的无情,很多事情只是一晃眼,就已经物是人非。

  “姜爷,承一,既然已经等到你们了,那就走吧。上车,上车,这一次我们要好好的一叙。”云小宝分外的热情,但在这个时候,却有人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

  我一看,不就是我们的大债主,那个其实为人还不错的‘司机’吗?

  云小宝是何等人物?可能看我和师父的穿着,就已经猜出了一些我们处境狼狈的事情,不用等我师父说什么,他就冲着那个人人高马大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从随身夹着的包里直接拿出了扎好的一叠钱,就用一种礼貌的态度塞到了司机的手上。

  那一叠钱是标准的一万块钱,司机陡然拿着那些钱有些楞,,云小宝却是朝前走了两步,语气温和而礼貌的说到:“这两个是我们家重要的朋友,可称之为贵客,真是感谢你一路照顾。钱不多,够不上你的情谊,但你好歹也收下吧,是我的一个小小谢意。”

  司机还有些傻乎乎的,师父却是大喇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说到:“那你就收着吧。比起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才尤为可贵,虽然我一开始吓到了你。”

  司机这才有些慢慢的反应过来,小声说了一句:“难道我是遇见了有钱人微服私访?”

  我和师父却没有再多话,我也上前对那司机说了一声谢谢,就和师父一起上了云小宝的车,我不得不佩服,云小宝的处事很是有一番手腕,这种手腕连酥肉在他面前都显得稚嫩。

  我也以为师父只是想找云小宝解决一些经济上的难题,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但我没想到的是....
















  连同8号的,一共8更,给大家补上。


  希望大家不要见怪,如果去过磨铁的朋友,可能知道这段时间,我可能面临了空前的压力,是什么我不能说。


  我只能说,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是否忙的在天涯都很少说话了,在这里,我一定相信有大家和我风雨同舟的。


  很多话想说,可是最近越来越沉默,思考了很久的话,也没对大家说出口,那也就这样吧。


  其实,我相信一路跟随的朋友,不需要我啰嗦,也能看出我的一片真心和感恩,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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