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的局势是不利的,其实放与不放强子就在于卜登大巫的一念间,我和师父就算是决心坚定却又如何?莫非与整个祖巫十八寨为敌?
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放弃唯一的一丝希望而已。
同时,达兴大巫是否受罚,这好像也属于这雷山苗寨的‘家事’了,我和师父更加的无能为力。
其实,我心里微微有些憋屈,只是为自己面对这种情况的无奈.....看着强子,也微微有些担心,在这一刻我打定了主意,等强子醒来,如果卜登大巫执意不放人,强子却执意要和我们走的话,我会劝师父放弃...毕竟,强子失去了爷爷,这里也算他的依靠,我怎么能...
至于达兴大巫,我心中也微微感动,若是那个师父口中的大时代来临,伴随着的大战也来临之后,我若能够活下来,我得想办法还了这份恩情。
毕竟他还师父的恩是他和师父之间因果,而这报应在了我身上,解了我的危局,那就是我自己要还的一份情。
在达兴大巫坦然以后,屋子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卜登大巫的意思,或许是不放强子的可能性多一些....接下来,要怎么办还是未知数,毕竟师父不想放弃。
“你们先出去吧。达戎暂时留在我这里,我要解决他现在身体的状况。”在沉默中对持了良久以后,卜登大巫终于开口了。
“大巫....”在这个时候,达兴大巫忍不住喊了卜登大巫一句,至于要说什么,可能对于他来说千头万绪,一时间也无从说起吧?
“都先出去,不管是什么事,什么结果,我自然会给交代的。”卜登大巫的神色虽然平静,但那种隐隐的不耐烦我们的确感受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师父坦然,走过去拉起了达兴大巫,说到:“那就不要打扰卜登大巫了,我自然相信他是会给交代的,我想他肯定也有兴趣听听我想说的话。”
达兴大巫看了一眼师父,最终还是站起来跟随着师父朝着门外走去。
其实,我隐约觉得卜登大巫应该不会惩罚达兴大巫的,这也算是僵持的局面中一件比较好的事情了,而在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意志一松懈,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开始在灵魂中蔓延。
这种感觉太熟悉,因为我已经经历过几次了...灵魂的阵痛又开始要发作了。
这是前奏,很短的前奏,下一刻那种漫天盖地的痛苦就会将我包围,我几步跨出屋子,然后一把抓住师父的肩膀,说到:“师父,等一下我若撑不住,就劳烦你照顾我。”
师父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我就被那种火烧灵魂一般的痛苦瞬间给包围了...我咬紧了牙齿,又走了两步,想多撑一点儿时间,至少走出这栋吊脚楼,我不想卜登大巫看出什么来,毕竟在陌生人面前展露自己痛苦脆弱的一面,会让人没有安全感...本身我也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但这一次的痛苦比前几次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猛烈的就算我是钢铁的意志都没有办法再多撑哪怕是半秒....在它猛烈蔓延的时候,我眼中多彩的世界一下子都变成了灰白色,而我的意识思维在这种灰白色背景的笼罩下,也猛地一下停住了。
在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师父和达兴大巫快步的一左一右扶着我,我的身体好像是下意识的跟着走动了两步,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能感受到痛苦的烧灼,每一秒都是地狱。
——————————————————分割线————————————————
我要摆脱这种痛苦,很想...我的意识若还有一丝清晰,剩下的就是这个念头,我总是觉得火焰烧灼起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因为很多事物都会在火焰中经历一个存在到消失了过程,看见在猛火过后,留下的痕迹只是一抹尘土。
而意识清醒的去承受这种痛苦,更是一种残忍,只因为被烧灼本身那火烫的痛苦若还勉强可以承受的话,那么那种心理上的折磨却是无尽的,哪有人能清醒的看着或者随时担心着自己成为一堆灰烬。
在痛苦中时间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到我都快要绝望,是否它没有尽头...却在那种时候,我终于完全的失去了意识。
终于....在意识消失以前,我舒服的长叹了一声,接着第一次那么高兴的去面对一片黑暗和寂静。
“这就是你本该承受的痛苦,而无论是在哪里?天上地下,甚至是地狱,都有痛苦比这业火烧灼灵魂更加的痛苦。”
“这就是你本该承受的痛苦...”
“本该承受的!”
“本该....”
“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的灵魂深处响起,完全失去意识在一片黑暗寂静中沉睡的我,本这样一个声音给弄醒了...我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还有痛苦比这种灵魂阵痛还痛的事吗?
却是在下一刻,忽然就想起了,龙墓深处,忽然的离别...那种无奈,那种撕心裂肺,那种想看着那个背影期待这一秒成为永恒,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体被拖着离开,而她也渐行渐远,逐渐消失的画面和感觉又浮现在心头。
一下子,我的心就像是被千百根钢针同时在扎,呼吸都屏住了...是的,的确在红尘中有些东西会是比这种猛火的烧灼更痛,因为某种痛会啃噬你的心。
我不敢再想,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是站着的,内心忽然就化为了一片平静,关于我自己的回忆全部都远去,而风中我的青衫衣角猎猎作响...我一下子就很清楚了,我这是在等待...
这是夜,温柔墨蓝的天幕就好像最柔软的丝绒...在天空之中,群星璀璨,就像镶嵌在丝绒上最华丽的宝石,发出让人迷醉的银光。
伸手可摘星,说的就是这样的天空吗?我才发现星星原来离的近了,就像一颗颗的在滚动...带出无尽的轨迹一般,却又是停留在原地。
很美,但我的心却很平静,放眼远望,却是一片在夜空下墨黑色苍茫群山,我原来身处在一处孤崖之巅,看见远方群山雾气飘荡,高处薄云淡淡...风吹而动,偶尔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禽鸟飞过,留下一片翅膀‘扑棱’之声,间或是一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的长鸣。
风景再美,也不过是浮云,世间总是沧海桑田,留恋风景也是沉迷,待它消失不就成为我的执念?
我的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干脆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经历的熟了,早知道这里的一切不受我意志的摆布,哪怕我的念头,所以这种冰冷的念头,我剩下的情绪也只是无奈,然后依旧是自己‘演着’,又自己旁观着。
但却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总觉得自己内心最深处最深处的地方有一丝很淡很淡的期待。
夜,安静....而在山之巅,群星之下的夜,除了猎猎风声,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我根本不会浪费任何的时间,就干脆的盘坐在这山之巅,开始推演一个又一个的道术,渐渐的,心中一片宁静。
而另一个我无奈的等待着,只因为那些推演的道术,对于这个我完全是无法懂得的东西,甚至是匪夷所思的,用心去思考一下,甚至觉得灵魂都承受不住这种推演...只能淡淡的旁观。
在这样的安静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山风中响起了一个脚步声,接着一声带着没心没肺的开心的清脆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嘿,石头....你原来是在等我?”
“道号承道。”我分明感觉到我的内心有一丝几乎捕捉不到的喜悦,为何从口中冒出的却是这般冰冷的话语。
承道,就是我的名字吗?而我这一世叫承一...这又是什么样的巧合?
不过,命运总是这样,有时候的巧合想让你感慨一句这是在‘狗血’吗?可事实上,哪个人的一生又不是由无数的巧合串联起来的?
巧合的出生了,巧合的遇见谁,是朋友?是爱人?......巧合住进一套房子...因为这中间有一种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人,偏偏就是这个地方的难以置信感,又却是命运的既定感。
这往往就是人生,若说这是巧合,不如说这是无数的因果窜连....
我陈承一,一心承道之意...却不想上一世,不知名或许就是仙界,天界的地方?在其中的一个道观,坐下童子,就叫承道。
两个名字,一个意思,两世共用,是在说明了什么?上一世并未了却吗?
我的心思并不影响那个我的心思,在这一当口,已经淡淡的站了起来,朝着魏朝雨走去...魏朝雨,这个仅仅是在幻觉中看过几次的女子,这次再见,却给我的感觉无比熟悉。
清丽的脸,笑意盈盈的双眼,眯成月牙儿...所有情绪不加掩饰的流露...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的单纯直接...很自然的就觉得了解,也很自然的觉得这就是魏朝雨。
“承道是你的道号,又不是你的真名,喂,石头,你没有真名吗?你...”在我走近的时候,魏朝雨已是叽叽喳喳说了很多。
而我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淡淡烦躁,似乎是有些嫌她啰嗦,直接开口打断,说到:“你为同为修者,深知修行之路漫漫,何言尽头..吾辈自当上下求索...”
“你是要说什么吗?”魏朝雨好像对这些话根本不感兴趣,有些懒洋洋的已经分神了,直接打断了我很是想认真表达的话。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和我能共同印证一些法则,是天大的机缘,应当感激,不该浪费任何一点儿时间。”这也是我真实的想法。
随着一次次的‘偶遇’,和魏朝雨已经熟悉起来....她大方而热情,至少并不让人讨厌,在一心证道的我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何不共同印证一些法则?
隐约知道慈心斋是一个属于女修者的门派,在某些术法法则上颇负盛名,连我所在道观道长天一子都曾开口称赞过...若能相互印证一下?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冒险去试探了几回,却不想魏朝雨这女子似乎毫无防备,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才有了这样一次次的‘相会’,而每一次时间有限,于我来说,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去印证一些法则,我必须要承认,在和魏朝雨这样一次次的互相印证中,我心中的一些疑惑竟然另辟蹊径得到了开解,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所以,不管是期待也好,喜悦也罢,我认为只是为我自己在‘求道’这条路上的有了些许的前行而产生的一些情绪。
毕竟前行的太快,道心不稳,也在所难免,以后注意就是了。
“你每次总是这样啊...做起违反门规的事,哪有你这样积极的?”魏朝雨的语气有些不满,她也总是这样,有什么情绪会第一时间的流露,也不知道是懒得掩饰,还是不会掩饰。
至于她所说的违反门规,是确有其事,各个门派之间是不允许门下弟子互相这样交流门派之中所学的...至于门派之间的高层,倒是可以互相有一些交流和印证。
而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却是我懒得想的,我只认为,座下弟子难免泄露一些门派传承的机密?
可是我却毫无什么愧疚之感,毕竟寻道路上要的只是一心求道的道心坚定,只要不做什么违反天道法则的事情,其余的需要在乎什么?而且,我笃定的相信,在这样的相互印证中,魏朝雨也应该和我一样有所收获才是。
所以,我何来愧疚之有?我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于是,对于魏朝雨的抱怨我只当没有听见,而是淡淡的说到:“那就开始吧,求道之路,只争朝夕。”
“我为什么每次都要来见你这块石头。”魏朝雨无奈的说了一句,但当下却已经掐动一个手诀,准备是与我共同印证一些法则了。
我无视魏朝雨那些无用的情绪,这些话于我根本更是无可理解,为什么?还需要问吗?在我心中这句话更是快速的略去,在魏朝雨掐动手诀的同时,我已经开始凝神观看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相互印证法则的时光...在漫天山风的孤崖群山之上,在璀璨的星光之下....谁能想到,两个‘私会’之人,说的竟然只是这个?
我是当局者,但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在看到一些场景的时候,心中却自然的流淌出许多的‘回忆’,就好比和魏朝雨整个熟识再到密会的过程..但也只是因为是旁观者,我清楚的知道魏朝雨应该对这个我有一份不同的情谊在其中。
毕竟,她的情绪根本就不懂得掩饰,来的太过直接而火热,就如同最透明的阳光,即使不能看见,却也能够感受它的温度。
知道这些,我在心中忍不住叹息,因为我是‘我’,我太清楚我心中的想法,对这些旖旎的情谊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甚至连给一点点哪怕是猜测都没有....所以,这份注定是给空的感情,可以预见悲剧的‘痴’,我除了叹息又能怎么样?
他们那些相互的印证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高深,所以在时间的默默流淌中,我也只能默默的看着....如此美景,让我看着所谓的自己和魏朝雨,也忍不住嗟叹,其实应该是一对璧人的吧?
为何,总是有一种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无奈?
而随着时间在这种我几乎有些‘沉迷’的印证中不知不觉的过去,我以为这一夜也会这样过去...却不想魏朝雨忽然惊呼了一声,刚刚掐好的手诀忽然‘崩’开,接着整个人一下子朝后摔倒,要不是我及时拉住,差点滚落下这悬崖。
“怎么回事?”我眉头微皱,在今日魏朝雨忽然拿出了比往日更高深的术法来和我印证,我正一心沉沦其中,却被打断,心中有隐隐的烦躁。
魏朝雨被我拉了回来,神情有些微怔,却是脸色苍白,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慌乱的放开了我的手,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莫非她的术法有问题?怎么会出现手诀都无以为续的情况?
这样一想,我就又很快陷入了对术法的推演中,如果是有问题,我必须得找出来,否则对以后的影响可就大了,至于魏朝雨忽然挣脱我的手这种小事,我完全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在我凝神思考的时候,魏朝雨就脸色苍白的静静站在一旁...可是这个术法才刚刚开始印证一小半,我如何推演也是找不出其中的破绽,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终于想起抬头问魏朝雨,说到:“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掐诀忽然中断,肯定比我更清楚。说一下,我们或许可以找出这个问题?”
我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一陷入推演,就忘记了时间,在这山风凛冽的悬崖之上,魏朝雨可能已经默默站了快半个时辰。
见我这样问,魏朝雨看着我,想开口说话,却有一些犹豫。
而我在焦躁之下,忍不住催促了一句:“你有什么,倒是说啊?”
‘噗’,魏朝雨终于是开口了,却没说出任何一个字,就先吐了一口鲜血,这气息才顺畅了起来,在场,包括我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这分明就是气息冲撞了,气血上冲,吐出这口血,气息也才能顺,这魏朝雨却是在旁边傻站了那么久,话都不说一句,就是为了忍住这口血?
“为什么不吐出这口血?你这样强憋着,气息继续冲撞,反倒不是好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能看出来,这个我自然也能看出来,但对于魏朝雨的行为也只是不解,充满了疑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是在关心我吗?”魏朝雨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眼睛又眯成了月牙儿,很是开心的样子,然后说到:“我看你在推演啊,我就不想在旁边吐血...而且我这样一吐血,肯定也就露陷了。”
“露陷?露陷什么?”我不解。
“因为这个术法,是师父才教给我们的,我修习了没有几日,根本不能掌握。这些日子常常与你这样推演,我感觉我已经快要不能应付了,我所知有限啊,所以今天忍不住把这个术法拿了出来...却不想..”魏朝雨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然后因为刚才憋的太久,气息冲撞已经造成了稍微严重一些的后果,说话的时候身子偏偏倒倒,却是强自的支撑。
做为旁观者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心中的叹息更重...如果这份情谊,这个我还是如此冷漠?那他所谓的道心又是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责怪,质疑起这个我,第一次我忽然发觉前一世的我,这个道童子,好像在求道这条路上的根基,道心走偏了。
我甚至笃定的以为这个我又会冷漠以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我心里却动了一下,这种感动中我自然能分辨出有感动,有心疼,最重要的是有一种叫做微微心动的东西。
可是这个我却是一片迷茫,根本不能分辨这种情绪,只能强行的忽略过去,几乎是按照情绪本能的指引,走上前去拉住了魏朝雨的胳膊,说到:“你若是站不稳,坐下休息便是。我们暂时也不谈那印证之事了吧。”
魏朝雨有些难以相信看着我,但也依言坐下了,但山风到底凛冽,刚刚受到术法反噬的身体也微微发颤。
我就盘坐在魏朝雨的旁边,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心中竟然涌起了犹豫和挣扎的感觉,在这样无声的斗争了很久,终于是底气不足,小声的说了一句:“若不能支撑,倦了,靠着我吧。与你相识许久,在道法上的理解,也得你相助,我...”
与其说我在给魏朝雨讲让她靠着的理由,还不如说是我在说服我自己。
可是魏朝雨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我的话,她的眼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期盼,望着我小声的问到:“是可以靠着吗?”
原本我说出这话已是有些后悔,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魏朝雨眼中的期待,有一种不能去破坏,让她失望的想法,于是假装不在意的轻轻点头。
她的眼睛又眯成了月牙儿,下一刻我就感觉到一个带着温热的身体带着小心靠近我,然后靠在了我的右边肩膀上。
和魏朝雨认识的日子不短,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安静的接近,我的脑中竟然生出了她身上的味道有些好闻这种无聊的念头,想了过后,却又是懊恼。
但是相比于我左右难定的心情,魏朝雨就是直接的快乐...天际的星星很近,很美...而在这片干净的星空之中,偶尔划过的流星却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可是魏朝雨在这个时候,却是拉着我,在我看来有些夸张的指着天空说到:“石头,你看流星...流星很漂亮,是不是?”
风景从来都不在我的眼中,我没有那么多情绪去感受周围,却莫名的因为魏朝雨的这种大呼小叫,第一次觉得那划过天际的流星,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罢了,如若坦荡,莫说让她靠着,在必要的时候就算搂着,抱着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忽然间,我脑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接着,竟然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魏朝雨没注意到,我也没有注意到。
在这个时候,旁观的我忽然一下子被抽离了...同许多次这种幻觉出现一样,这一次这副场景也开始破碎,只是在破碎之前,我忽然觉得那在孤崖星空之下的依偎的身影又何尝不是美好?顺其自然的情感,为何要生硬的拒绝?
道法不是自然吗?前世的我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带着这样的疑问,还带着一种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悲凉可惜的心情看着这一幕碎裂在眼前,忍不住在口中开始喃喃的说到:“道心不是压抑自己,道心绝对不是压抑自己!”
却在这样反复的念叨中,听见师父叫我的声音,我知道我又一次彻底的抽离了,但一次又一次的...这个魏朝雨却是在我心中渐渐的刻印出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睁开了眼睛,不出所料的看见的是师父担忧的脸,阵痛已经褪去,我和以前和多次一样,除了疲惫,也没有多余的后遗症,只是师父忽然看着我说了一句:“承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真的不准备说点儿什么?”
“我之前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我看见了自己前世吧。”面对师父,我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句话就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那个你是道童子的前世?”师父扬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冲读出了深深的忧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嗯。”我不想师父担心,却也真的是不能对师父隐瞒否认。
“好,我知道了。”意料之外的,师父却是没有多问,反而是站起了身来,让我再多休息一会儿,就转身出了这间安静的房间。
房间有窗户,从窗外来看,我依旧还是在秘寨里,如果没有猜测错,达兴大巫应该是把我带到了他的吊脚楼...在这里,我莫名的安心,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刻意不去想前世的种种,而疲惫有时候能让内心安静,在这种安静中,我再一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分割线————————————————
再次醒来时候,已经是晚上...秘寨的夜空也很美丽,但我不得不说在见识过了前世道童子所在的世界那一片星空之后,我已经对这种美景不再感慨了。
我会猜测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仙界?天界?为何还有门派?为何道童子不是什么神仙座下童子,而是一个叫做天一子的道人座下的童子?
但这种不解,我注定是想不出答案的,在胡思乱想中,大堂中师父和达兴大巫攀谈一些什么?我是完全的没有听进去...后来,直到两个苗人提着大大的食盒进来,我才回过神来。
苗人或许好斗,或许冲动,或许有一种火一样的血性让人害怕,但是你永远不要怀疑苗人的好客,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个普通苗人,还是一个大巫。
酒菜摆了一桌子,那是达兴大巫对我们的招待...他告诉我们,在今天是特意多要了许多食物,要和我师父来个不醉不归。
而我想酒有时是男人逃避的好东西,毕竟在再难的形势下,若有一壶酒,倒也能得到一丝快乐,就算愁更愁,至少在疯癫中情绪也会得到一点儿释放,不至于要压抑的发疯。
桌上的菜大多是些野味,烹饪的方法带着很‘粗犷’的味道,倒是和雷山苗寨给我的感觉不谋而合,只不过新鲜的野味,达兴大巫又说是用甘冽的山泉做的....倒是吃下去颇为美味。
师父和达兴大巫喝的豪爽,连同我也跟着大碗的喝下了两碗。
米酒入口算不上醉人,但是那一波一波的后劲却是不容小视,酒至半酣,达兴大巫却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顾虑说话了,他对我师父说到:“姜老儿,其实你要带走达戎我从内心是不完全赞同的,不为寨子说话,就从私人感情上来说,达戎是我领进寨子的,是我看着他成长的,很多年还是我带他在身边的,你说你让他去参加一个莫名的战斗,生死不知,不要说卜登大巫,我都想对你说一声不行了!可是男人重诺,何况那是你和达戎爷爷的约定,我不能反对,也没资格反对。”
说话间,达兴大巫好像有些犯愁,举着大陶碗又是灌下去了半碗酒,酒浆从他的嘴角溢出,把胸前打湿了一片,他也不擦一下,而是重重的放下碗叹息了一声。
相比达兴大巫,我师父则显得稳重了许多,虽然他喝酒也不必达兴大巫少,可是面对他的‘抱怨’,我师父却也没有激动的说什么,而是像回忆往事一般的说起:“是啊,强子是你带进寨子的。我还记得当日我和你说起的时候,你满脸的不相信...其实我又何尝相信?强子这孩子在早年就被你们祖巫十八寨的一位祖巫传承者看中,只是孙魁不想把孙子‘交出来’,他怕自己的赶尸手艺没有了传人,这种理解说谁能相信?可是,你说我又怎么能不信孙魁?”
提起孙魁,师父的眼中涌动着一种叫做怀念和悲伤的情感,我也说不清他是否想起了那一日从火焰中背出孙魁爷爷尸体时的那份痛苦...他端起酒碗,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碗酒给喝了下去,不同的是,师父没有丝毫的浪费,全部喝进了肚子。
放下酒碗,师父的眼中终于是出现一丝醉意,然后说到:“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不会不信孙魁的,他做什么,我就算不能理解,我姜立淳也得喊一声支持。其实谁不知道,比起赶尸的手艺,孩子如果能得到巫家的传承,特别是祖巫十八寨的传承才是真正的大机缘啊?后来吧,孙魁这个倔老头儿病了,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找到我了,说他若是死了,就不劳烦我给他照顾孙子了,把孙子送去祖巫十八寨吧...因为在那里,孙子才有机缘。他和我说,一辈子同我认识,也经历过生死,总觉得自己是我拖累...”
说话间,师父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然后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到:“这个傻老头儿,若是朋友,怎么能拖累这两个字形容呢?谁能打一些,就谁不是拖累吗?”
“若是这样说,当年的我也不是你的拖累?是傻。”达兴大巫却是显得豁达一些,眼中也流露出了追忆。
“然后他就说,让强子去祖巫十八寨修习吧,以后和承一一起打架,一起经历生死,到时候不要是承一的拖累就行...因为他那一辈子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和我并肩作战,说一声自己也是很强的...这事儿,到死他都都在做,我知道,那真的是他的心愿!我不敢不答应,因为不答应那不就是看不起人吗?尽管我不想强子去过和我徒弟一样的生活,我徒弟那是命不好,狗日的童子命,加上又入了我老李一脉,看似风光,却是劳碌命的一脉...我只是答应着,却不想,这命运还真的需要强子和承一一起去打架了,你说怎么办?于命于情,都需要这样了?”说完这话,师父又给自己灌了一碗酒。
达兴大巫有些呆呆的,然后说到:“好吧,老子当时就你身边祖巫十八寨的人,你就顺手把达戎塞到了我这里...我不信,也只能应承着,后来,去找了当年那位祖巫求证,才发现是真的!达戎半路入门,也真的展现了惊人的天赋...我还以为我达兴这辈子运气好了,拣到个宝,你却又给要走了!姜老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说那番话,是在拿当年你和孙魁的承诺来压我...我真是想和你打架,但是我却在和你喝酒。就像我真是想对你说不行,可是我却是在帮你...这狗日的...”
说着,达兴大巫也再次喝干了一杯酒。
断崖秘寨之中,晚风莫名的停了。
而那个卜登大巫手下的少年,却是静悄悄的出现在了门口,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卜登大巫请你们去一趟。”
你们?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和师父...卜登大巫已经把强子弄醒了吗?叫我们去,又会是什么结果在等待着?
“哦,就去。”听见了少年的传话,师父放下了酒碗,一抹嘴,随口答了少年一句。
而那少年说完话,就转身走了,我师父的话他听没听见,都值得怀疑,真是傲的可以。
而达兴大巫有些担心的看着师父,师父却是斜了达兴大巫一眼,然后带着一些醉意的站起来,说到:“担心什么,好事儿...如果到现在对你也没有任何的惩罚,也没有特别的叫你去,说明卜登大巫已经决定不与你计较了。”
“卜登大巫是否与我计较,惩罚于我,我不在意...姜老儿,我只是担心...不管什么结果,你万万莫要激动,你一辈子不服软..但卜登大巫在年轻之时,就是一个强势倔强,十头牛也拉不回他决定的主儿,你...”达兴大巫说起这个难免啰嗦了几句。
但是师父就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也不答话,直到看着达兴大巫没有结束的意思后,才拍拍他的肩膀说到:“你我哥们的缘分那么多年,你看我像要在这里损落吗?别担心了。”
在师父说话的时候,我也站了起来,喝了几口热汤,解了解酒意,拍了拍衣服,就准备与师父同去。
去不想师父却一把把我摁到了桌前坐下,说到:“承一,这一次我一个人去就好。”
“师父...”我不解师父何意。
可是师父看着我,眼中有一种绝不退让的坚持,然后也没有说话,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端起酒碗,半天都没有动,倒是达兴大巫催促了我一句:“承一,你就真的不去?”
我这时抿了一口酒,放下了酒碗,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才说到:“不用去,师父已经拿定主意,他要一个人去见卜登大巫了。我想有些话他不能当着我面说,他不想让我知道。”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这样的话?”达兴大巫觉得奇怪,或许他也不能理解我和师父的这一份默契。
“哈哈,我就是知道呢。达兴大巫...接下来,我陪你不醉不归吧。”说话间,我举起了酒碗,我心里异样的平静,这种平静是我知道师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可是在这份安宁的平静中,我却带着一丝悲伤....至于为何悲伤,我却是不知道,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想大醉一场。
——————————————————分割线————————————————
说要大醉一场,我就真的大醉了一场,米酒清甜,入口平和,这后劲却是绵长无比....这一醉,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我瘫倒在了大堂之中,之后便什么也知道了。
第二天,我是被师父为我轻轻擦脸的动作给弄醒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师父平静而慈和的目光,而一张温度恰到好处的帕子在脸上擦拭着,也带走了一丝酒后大脑的沉重。
我说过,师父很少有这么温情的时候,我都常常怀疑他的温情是不是经常要等到夜深人静,我睡着的时候,才会看着我的睡颜,偶尔流露出一点儿。
但是,今天他再一次那么温和,我都怀疑是不是我酒后出现了幻觉。
“醒了?”见我睁开了眼睛,师父一把把帕子搭在了我的脸上,而眼中那种带着慈爱的眼神也收敛了起来,变得平静....总是这样别扭啊。
我在心里暗暗抱怨了一句,然后抓着帕子擦了一把脸,有些头脑沉重的坐了起来,这番动静以后,我知道刚才我看见的确实是真实的,也不知道师父昨天和卜登大巫谈话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忽然这样?
“师父,昨天和卜登大巫谈的怎么样?”其实,我很想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这样,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个。
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办法说,更加没有办法问...而我和师父之间长年的相处,也决定了我和师父之间不会追问什么温情方面的话题,就是这样,我错过了一些提前知道一些事情的可能....可是,人在当时,又怎么可能全部看得清楚未来?
“结果很好,他会放强子下山的...而且,因为强子的原因,他会派人一路护送我们到雪山一脉。”师父站在窗边,这个时候正在装填旱烟叶子,答的很直接,只不过从他的脸上我也看不出来什么喜悦,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真的?师父,那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吗?有这好事儿?”可是我却是很兴奋,还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好呢?从竹林小筑出来以后,我和师父几乎过了一个多月亡命天涯的生活,这一次不但能达成最初的目的,还能摆脱这样的生活...我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自然是真的。也不需要我们付出什么?”师父点燃了旱烟,清晨的阳光打在站在窗边的师父侧脸,让他的轮廓有一些模糊...我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师父你到底和卜登大巫说了一些什么?他能给出这样的条件?”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疑惑。
“也没有什么,分析了一些局势给他听...至于保护我们一路去雪山一脉,是因为强子是要跟随我们的,自然要护着我们的安危。”烟雾从师父的鼻子口腔里冒出来,他的语气越发的平淡,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异常平常的小事。
可是,从我和卜登大巫短短的接触来看,这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个卜登大巫的脾气怪异着呢...而达兴大巫也评价过,卜登大巫是一个强势而倔强的人。
可能是看出我还想追问,师父又补充说明了一句:“总之,你也不要想那么多..这一次,由祖巫十八寨的人先护送我们到雪山一脉的接头点,到时候我们在那里等强子...雪山一脉隐藏的实力有多大,除了雪山一脉自己的人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因为未知,所以也没有势力敢去挑衅雪山一脉。如果在雪山一脉的接头点等强子的话,会少很多事情。”
“那强子就先不与我们同行?”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嗯啊...再给他一些时间,对他有好处。”师父就用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结束了这一次交谈,接着就和我扯了一些有的没的...等到在达兴大巫这里吃了早饭以后,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要护送我们下山了。
———————————————————分割线——————————————————
一个门派势力,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或是正统门派,或是一个族群,甚至或是一个家族...都永远不要小视他们隐藏的一些东西。
我和师父被带下山的时候,依然是被蒙住了眼睛...但明显感觉走的却不是和我们上山时同一条路...我甚至从那种地下独有的气味中判断出来,我们一直都在地下穿行。
时间具体的我们不知道,但人对时间却是有一个大概的感觉,总之我想至少穿行了5个小时以上,而且还是在骑马比步行快的情况下。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些地下秘道不是像蛇门的秘道是天然行成的话...是人工的话,那么会是多大的工程?又是多少代人的累积。
我和师父并不知道带我们下山的人会帮我们带去哪儿,下山的落脚点又会是什么地方?因为没有上山时赶的急,总之在走走停停,休息充足的情况下....我们最终下山,被取下了蒙眼布的时候,又是一个清晨了,也就是说我们穿行了一天一夜才下山,而落脚的地方,早已经不是那个小镇,而是一个陌生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人烟的荒郊。
把我们送到这里,那3,4个护送我们下山的人也就牵着马停下了,其中一个汉语好一些,在路上也是他偶尔和我们聊天的人,对我们说到:“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至少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找你们麻烦...你们先等在这里,应该要不了多久,接应你们的人就会来找你们。”
说完,这几个人把我和师父的行李交给了我们...竟然再也没有留下多余的只言片语,牵着马就走了。
这让我感慨,这祖巫十八代行事还真的没头没尾的‘神秘’啊?
没有别的办法,我和师父也只能在这灌木丛生,杂草密集的山脚下等待着....而不到半个小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附近。
人,来了吗?
抱歉大家,刚更完一章,有事情去紧急处理,差点儿又忘记了....虽说是要放慢更新速度,但一想到常常是隔几天才来更一次,就不忍心放慢速度,章节还是大量的上着,也算是我对大家的一个抱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