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道士那些年

  的确,人是来了,而且还有一个熟人掺杂在其中,就是之前我们在小镇遇见的,那个拦着我们上山的老头儿,我没有想到护送我们一路去雪山一脉的,竟然还有他。

  除了那个老头儿以外,另外还有4个人,三个看起来50岁上下的中年汉子,另外还有一个也是看起来很苍老的老头儿。

  这几个人都比较沉默寡言,脱去了比较明显的苗人服饰,穿着汉人的衣着,看起来倒也就像几个普通人。

  他们走到这里以后,那个老头儿一眼就看见我和师父,脸上的神情也没多大的变化,我估计是他早已经被打了招呼...依旧是拿着那个旱烟杆子,他的话也直接‘走吧。’

  我和师父也不啰嗦,直接提着行李,就跟着那个老头儿走了...而另外几个人不经意的就前后左右把我护在了中间。

  这个就是所谓保护的架势吗?我想应该是的。

  对于这里的路,那个老头儿好像非常熟悉,带着我们在这荒郊野外大概穿行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走到了一条看似乡间的小路上。

  而在这里也可以看见稀稀拉拉的住房和成片的田地了...这些奔波的日子,多数时候都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陡然看见这世间红尘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亲切和激动的。

  有人烟的地方就有路...事实上,我们在这个乡间小路上也没有走多久,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就走到了一条明显是乡镇公路的路上,而在路上则早就停着一辆看起来很普通,有些脏兮兮的越野车了。

  这自然不是我和师父停在那个小镇上的那辆越野车,坐上车后,我才发现这个车子的内部比我们想象的要舒服豪华的多。

  当车子启动的时候,从那个动力来看也是一流的,这车子根本就不像它外表表现的那样普通平凡。

  “算是你们有福气,这个车子寨子里的人到世俗办事,不是大巫级别的坐不到,花了不少钱。”这几个人都很沉默,倒是上车以后,那个和我还有师父稍微有点儿熟悉的老头儿开口说一句话。

  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师父恰到好处的递过了旱烟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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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平安,顺利...直到车子驶入高原无人区的时候,我都有些恍惚,这样平平安安的就一路到了这里?

  但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几乎一路上什么都发生,用言语来形容就是乏陈可善的就来到了无人区。

  如果说要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那就是因为旱烟叶子的联系,师父和那老头儿的关系处的不错,我们也就从那老头儿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祖巫十八寨的事情。

  就比如他们那个镇子怎么会忽然就出现的,那就是因为‘资源’的问题,毕竟这些年的隐世和发展,让祖巫十八寨的实力越来越雄厚,而且人也越来越多...而寨子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就分离了一批人出来,进入世俗。

  而分离的标准自然是根据那玄而又玄的祖巫血脉...

  不过,要说起原因,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样,那老头儿隐晦的提起了一句,这祖巫十八寨好像也想刻意培养一点儿世俗的势力,至于为什么,这老头儿也没说。

  他只是告诉我们,陆陆续续的会有越来越多的寨子人下山的...到时候,会分散在各个地方,之前那个镇子就会做为祖巫十八寨世俗的总‘据点’,总之这是一个‘宏伟’的蓝图,毕竟祖巫十八寨还是保守的,不想要在世俗发展的太快。

  原来是这样吗?我也只是当了个趣闻听听,毕竟巫家苗人的事情距离我还是很遥远的,我们之间最大的联系不过是因为强子这个人罢了。

  只是其中,那老头儿提起过一句话,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他说他活大半辈子,有时候觉得好事儿不一定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说不定也有变成坏事儿的可能。

  当时,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师父就追问了一句,为什么有这种感慨?

  那老头儿就低声嘀咕了一句,各种东西在这个年代都睁眼活过来了,一个两个是好,多了,就让人心惊胆颤。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我和师父都不解,而他也好像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了一个话题,说了一句反正吧,他觉得现在发展发展世俗的势力也不算是坏事儿,且走且看吧。

  这样说起,这世间‘有趣’的事儿还真多,各种东西都在这个年代睁眼活过来了..我怎么能不想起之前看见穷奇残魂,和强子身后的梼杌虚影?

  虽然听的有趣,但我直觉这些事情与我无关,和我命运一直相连的是昆仑...而这世间如果还有别的不一样的事情在天道之下,那自然就有别的人去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无人区是苍茫的,可是行走在这里,却是有一种莫名的自由感觉...没有拘束和约束,但偶尔有时抬头看看天空,也会有一种寂寞的让人心发冷的感觉。

  上一次来这里,是因为大市召开的原因,总是能偶尔看见来的修者...到后期甚至修者聚集的太密集,让这里都不像无人区了。

  而这一次来这里,却不是大市召开的年份,所以这种寂寞孤独的无助感就体会的更深了。

  车子穿行在无人区,开车的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很清楚该去哪里一般,一直都让我觉得车开得很有目的性,在这种时候,那个老头儿又和我师父拉开了话匣子。

  “这就要到了,这一别,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抽到你的旱烟叶子?”

  “就要到了?这雪山一脉不是神秘的很,我以为是要花时间去找他们的接应点的啊...”师父疑惑间,又哈哈一笑,安慰了那个老头儿一句,说是会把这个旱烟叶子哪里买的,买什么样的货色到时候告诉这个老头儿。

  那老头儿听了也开心,顺口就对我师父说了一句:“在现在这个修者圈子,那种势力很大的完全隐世的存在是没有...雪山一脉最是与世无争,不过对一些修者圈子里的大势力多少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就比如会给一个秘密的接引点...我们祖巫十八寨自然也是知道这样的接引点在哪儿的。这次到了,我们也就走,你们就在那里安心等待达戎吧。”

  “原来是这样啊。”师父嘀咕了一句,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相信此时师父和我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就是终于达到了目的地,开始担心起师叔他们一行人...毕竟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他们是否也安全的到了这里?中途有没有出什么岔子?我和师父这段逃亡的岁月,可以说是完全和他们断了联系。

  而在这种沉默的沉思间,车子已经在一段绵延的雪山脚下停下来了,依旧是由那几个苗人护着我们,然后我们开始下车行走...攀爬了一小段雪山,然后在一个山体夹缝的山脚下,我们就到了那个所谓接应点。

  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接引点就隐藏在这种地方,而且是一个雪山山脚下天然行成的山洞内。

  我和师父被带着进入了山洞,在这里的气温稍微让人感觉舒服一点儿...整个山洞虽然布置的简单,但基本的生活用品却是有的,在角落里还堆了一些吃的和清水...可能接引点,也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吧。

  在山洞里有两个人,穿着白色的厚厚麻衣,这是典型雪山一脉的打扮,在那几个苗人证明了自己是来自祖巫十八寨的人,简单的交涉了几句之后,就让我和师父留下了。

  “你们每天可以在洞内自己解决吃喝,如果觉得闷了,也可以在这附近散步,但最好不要离开太远。无人区处处都是危险...我们这里只是负责接待,但是不提供保护的。”就如那个老头儿所说,这些苗人在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以后,就很果断的离开了。

  剩下我和师父,这两个负责接待的人,其中一个就给我们招呼了这么一句。

  只负责接待,不提供保护?是了,这就是雪山一脉一直以来的态度..我也习惯这样语气了,其实按照他们的名声,也没有任何势力想在他们的地盘惹事的,我和师父到了这里就算是安全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们就安心的在这个接引点住了下来,那两个人也不管我们,平日里总是躲在这个山洞里的另外两间人工开凿的石室内清修,一副我和师父爱住多久住多久的架势。

  而且,他们还分外的沉默寡言,我和师父几次想接个话茬,然后打听一下我师叔他们是不是顺利的到了雪山一脉,都没有得逞。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接话茬!

  在这种莫名的相处状态下,我和师父就在这石洞,这个所谓的接引点,一住就是三天。
  第三天的正午,接引点又来了人,是几个喇嘛,面相看起来比普通人凶狠一点儿,而一看见我和师父,尽管极力掩饰,但目光中那种复杂的情绪也时不时的会流露。

  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接引点的其中一个雪山一脉的使者莫名的说了一句:“雪山一脉清净地,包括每一个接引点,皆不沾恩怨。”然后就沉默的退走了。

  不过,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有着极大的警告效果,那几个喇叭在听了以后,先是一愣,然后就自觉的走到石洞的另外一个角落,彼此用低低的藏语交谈,做出了一副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我对喇嘛是没有什么个人看法的,但是自从第一次进入藏区以后,我就隐约的觉得我和某一个神秘的寺庙里的喇嘛扯上了关系,而且好像是不怎么好的关系...就比如追杀我们到边境线的那个曼人巴,跟在吴天身边的那个喇嘛,还有路山的一些恩怨...所以当这一群喇嘛一走进这个山洞,我就下意识的很警惕。

  特别是看见他们那怪异的目光之后,警惕直接就变成了防备。

  但这里到底是雪山一脉的地盘,我和师父还是安全的,所以除了暗暗防备,我和师父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们。

  我们听不懂藏语,自然也不知道这群喇嘛在说什么?我敏感,自然能感觉到这些人在交谈的时候,会时不时偷偷看我和我师父两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在煮面,然后低声的对师父说到:“来者不善啊。”

  师父喝了一口热水,也低声回答了我一句:“早就感觉出来了。”

  在这样互相防备中,我们两方人也算是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午饭时光,而在午饭以后,照例雪山一脉的使者会出来一个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们好让接引人来接我们。

  我和师父是要等着强子的,自然是不着急出发...但让我们诧异的是,那几个喇嘛也不走,其中一个喇嘛用汉语对那个使者说到:“我们也不着急,就跟他们一起走吧,还免了你们麻烦。”

  雪山一脉的使者自然是不会管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既然那些喇嘛那么表态了,他也就淡淡的离开了,而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出发?这些喇嘛该不会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吧?

  可是无论再怎么猜测,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交谈,我猜是猜不出他们的目的和身份的,也只能这样貌似井水不犯河水的处着。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这群喇嘛还真是铁了心,我们不走,他们就坚决不走...而看我和师父的目光则是越来越怪异。

  但是在两天后的下午,我们也终于等到了我们要等的人——强子。

  他是被几个明显一眼看来就是大巫的人护送而来的,一来就激动的拥抱了我,至于那几个喇叭,强子直接就无视了。

  “哥,我醒来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我....”强子无视了那几个喇叭,说话也特别没有顾忌,而我知道其中有喇嘛会说汉语,自然也听得懂汉语,连忙打了个‘哈哈’,一把拉着强子,把他扯出了山洞之外。

  强子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这时,护送强子来的几个大巫就要离去了,又把强子拉到了一边叮嘱着什么,强子和我的谈话也就被打断了。

  好在这些大巫也不啰嗦,大概要交代的在路上就已经对强子交代了,所以只是短暂的告别了一下就离去了。

  在他们走后,强子就像摆脱了什么一样的,非常开心,大大咧咧的朝着我走来,揽着我的肩膀就又继续说到:“哥,你刚才扯我出来干啥?我跟你说,这些年...”

  我只能再一次打断了强子,因为我看见在不远处的山洞中,师父对我使着眼色,大意是让我和强子离得远一些...我只能带着强子再次走开。

  “哥,这到底怎么了?弄得神叨叨的?”三番两次这样,强子有些不满了,咋咋忽忽的和我说到。

  而我静静的点上了一支烟,从这一次的相聚中,我是真的体会到强子的性格大变了,他自然是不会冲我暴躁,但是那种言谈间的目中无人还有冲动是可以体会出来的。

  我隐约有些担忧,只是但愿强子能够压制的住那所谓的祖灵...不过这些话,我不能去和强子说,免得他胡思乱想,所以在吐出了一口香烟以后,我才揽着强子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山洞中有几个喇嘛,来者不善的样子,我和师父得防备着点儿他们。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听去了。”

  “哥,你是说真的?在这么一个秘密接引点,都能遇见不怀好意的人?”强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笑着说到:“自然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晟现在是如何的如日中天,我和师父就像过街老鼠,遇见几个对我们不怀好意的人,那是多正常的事情。”

  “那你还那么轻松..”强子抱怨了我一句,下一刻他转身就朝着山洞走去,一边走一边就撸起了袖子,怒骂到:“既然不怀好意,那老子就揍得他们满地找牙再说。”

  我怎么可能任由强子去这样胡来,只能快跑了两步,一把拉住了强子,然后说到:“都只是猜测,你这样反倒是打草惊蛇了,再观察一下情况再说吧。”

  强子似乎又有些愤怒了,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平静了下来,有些闷闷的说了一句:“哥,我听你的。”

  怎么会是这样?我看了强子一眼,眼中有些忧虑,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我暂时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劝解强子两句的冲动,而是转了一个话题,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对强子说到:“你现在可是祖巫十八寨的宝贝,怎么这一次护送你来的大巫那么干脆的就走了?”

  其实,我是有点儿担心强子,那么冲动的性格,若在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战,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在我心里,强子有着那么好的前途,是一定不能损落的。

  就算我自己死了,强子也得活着。所以,在他身边有着几个大巫保护着,是不是要稳妥的多呢?

  “哦,那是卜登大巫对我说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个人的行动,不代表祖巫十八寨的态度,所以这些大巫参与进来也不好。”强子对我倒是没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就全说了。

  我听闻之后,心中更是担心了几分,同时也更加疑惑,师父到底对卜登大巫说了什么,让卜登大巫这次几乎是彻底的‘交出’强子来,来保护都给撤了...所以,在这些复杂的心思下,我也只能拍拍强子的肩膀,对强子说到:“那也没关系,不管我们要去打什么样的架,我总是会护着你的。”

  “哥,你还老是觉得你要护着我..现在,我很强,你信不信?”对于我的话,强子有些不满了,拿开了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反手揽住了我,语气中有几分骄傲的认真。

  “我当然相信你很强,可是这不影响我护着你的。”我笑说了一句,但其中却是认真的,我当然相信强子很强,就凭他身后那梼杌的虚影,就已经充满了各种无限的潜力....但想想我们面对的敌人,我想,我还是只能护着他一点。

  “好吧,你是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强子似乎心情很好,这话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起了,不容我接话,他就开始兴奋的说到:“哥,我其实刚才就想和你说来着,当我醒来的时候,卜登大巫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他还没说完,我就很坚定的告诉他了,不论生死,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傻的。”我笑骂了一句,其实内心非常的感动,这是一种感情的延续,从师父和孙魁身上,延续到了我和强子身上,而且来的那么坚定,生死与共的坚定,我除了感动,还应该感恩。

  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我已经表达不来了,一句傻的,就饱含了所有的情感。

  “怎么能是傻的?哥,其实我在昏迷的时候,还是有意识的,我迷迷糊糊的能知道一点儿,你和姜爷要带我走,让我和你们一起战斗,我当时就想说,我要去的...可是,我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的...肯定让你们被卜登那个老头儿为难了不少。”强子认真的说到。

  卜登那个老头儿?估计雷山苗寨也只有强子敢那么放肆的称呼卜登大巫吧?

  “没有怎么为难我们啊...只是,强子,这一次的战斗生死难料,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战斗会何时来,怎么来?牵扯进去多少势力,我都没有谱,所以...”我说的很认真。

  可是这一次强子的手却重重的拍在我肩膀上,说到:“哥,你别说了,这一次下山之前,我又变强了一些,你相信我...另外,更不要和我说什么感动的话,因为能和姜爷一起并肩是我爷爷的愿望..而如今,我很开心,我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能与姜爷唯一的弟子并肩战斗了。”



  强子来了,我们自然就没有在接引点待下去的必要了,不过按照规矩雪山一脉的使者只会在午饭后的时间要问一次是否离开,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在接引点再呆上一晚。

  这一晚,也勉强算是相安无事,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强子三番五次的想去找那些喇嘛麻烦,被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劝说住,而一整个晚上我几乎都不怎么敢闭上眼睛,就怕强子又冲动。

  好在就算是勉强,这一夜也过去了。

  因为通知了雪山一脉的使者就要离去,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接引的马车就来了,因为加上喇嘛人比较多的原因,这样的马车来了两辆。

  曾经在大市的时候,我就见过这样的马车,并没有觉得有多惊奇,只是忍着困意和师父还有强子朝着其中一辆马车走去。

  既然有两辆马车,我们两伙人自然是分开坐的,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几天里一直表现的很‘克制’的那一行喇嘛,在我们上车之前,忽然把我们拦住了。

  强子的火又上来了,我拉着强子的手臂,几乎是强硬的对强子说到:“听我的。”

  强子悻悻的站在了我的身后,看样子颇不服气,忍得很辛苦的样子,而我望着那一行喇嘛笑了笑,说到:“各位,莫非几日同宿之谊,让你们舍不得,特别来和我们告别吗?”

  “姜立淳,陈承一,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雪山一脉到底最后会是什么态度,咱们就走着瞧吧。人,要顺应大势,现在圣祖就是大势,我们寺也定将跟随圣祖崛起..我劝你们放弃这次雪山之行,赶紧找个生僻的地方躲起来,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否则,等到大势一定,没有任何势力再能保住你们。”那个喇嘛的汉语说的非常生涩,断断续续,比起湘西祖巫十八寨的苗人还要不如,我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楚他说什么。

  却不想他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住,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到:“到时候,祖巫十八寨也好,就连这雪山一脉又算什么?”

  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他得意的嘴脸,反问了一句:“看起来杨晟是和你们那个什么寺联合起来了,对吧?看你的意思,杨晟也知道我来雪山一脉了?咋了,是怕了祖巫十八寨,不敢一路追杀了?”

  其实这一路平安无事,是我心中最疑惑的地方,对于挑衅的话我有什么好恼怒的?看这些喇嘛可能是在寺庙呆久了,虽然凶狠,却没什么心计的样子,套套话才是我的目的。

  而至于是什么寺庙,我没有去猜测,我感觉应该是和路山有关联那个寺庙,但是世事真的就如此巧合吗?

  “圣祖会怕祖巫十八寨?你别说笑话了...现在,圣祖已经是大势所趋,顾不上追杀你们这些小虾米了。我等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若听不进去劝诫,那也就罢了。”那个喇叭虽然说没有完全的上当,但多少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原来我们这一路平安无事,是因为杨晟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们身上。

  我可以推测,杨晟一定在做一件关键的事情,这个事情已经关键的让他顾不上我们了...而雪山一脉遇见这些喇嘛应该也不是巧合,可能杨晟也想拉拢雪山一脉。

  想到这里,我望着那个喇嘛离去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因为你们也没有把握说服雪山一脉,才想劝我们离开吧?什么叫出家人慈悲为怀,看你们面相,和慈悲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我这一句话说的那几个喇叭同时停住了脚步,那个会说汉语的喇嘛忽然就转头说到:“陈承一,你倒是伶牙俐齿。就算雪山一脉还想明哲保身也是无所谓,圣祖已经是大势所趋,咱们就走着瞧。”

  我没有与他废话了,而是眉头微皱的拉开了车门,上了那一辆马车。

  我自然不会全部相信那个喇嘛的话,如果是真的不在意雪山一脉,他们完全没必要在我们上马车之前,还试探着想瓦解我和师父想去雪山一脉的想法....这说明他们不仅在意,而且他们也没信心。

  这对于我和师父来说,算不算一个好消息?而不利的消息在于,从字里行间里推断,杨晟可能走出了‘了不起’的一步,才会让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大势所趋...而这‘了不起’的一步,到底多了不起呢?我不知道,只是有些苦涩的想着,至少了不起到让他连和师父这么大两块绊脚石都顾不上了。

  “哥,那个喇嘛你与他废话什么?打一顿不就得了?对于敌人,杀一个是一个,打一个也能压下一点儿他们嚣张的气焰。”我在思考的时候,强子气呼呼的开口了。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飞快的平稳的前行,我的思路也被打断了。

  师父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咬的咵嚓咵嚓,听闻强子说的话,斜了一眼强子,笑骂了一句:“你吃了火药?”

  强子不敢和我师父顶嘴,又一副忍的很辛苦的样子,我看得心中一动,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看着强子郑重其事的说到:“强子,哥很认真的要求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答应?”

  “哥,我答应。”强子看我认真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以后,你每次想打架的时候,能不能在心里把这个口诀默念一遍之后,再做决定?”说话间,我看了一眼师父,师父这个时候已经啃完了一个苹果,又从车子上的小几上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儿了,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样子。

  我明白师父默认的意思了,毕竟就算是小小的静心口诀,也关系到老李一脉传承的问题,是不可能轻易的传给别人的...而师父这态度也就当是不知道,默认我传给强子了。

  所以,我几乎不再犹豫,开始传授强子静心口诀,因为一些发音断字的问题,这静心口诀其实也不是就像背书那么简单,反正这一路上也无事可做,我就干脆专心的教导起强子静心口诀来。

  强子肯定不是笨的,但是学习起这静心口诀也颇为费力,我这个时候才忍不住骄傲的想了一下,小时候我初学的时候,也不见得有那么困难啊,看来我果然是天才的。

  但这个想法我不敢流露丝毫,我想对面坐着那个已经吃到第四个水果的老头儿会抽我的。

  而面对我,强子也不敢有丝毫的不耐烦...我看出他是一开始在忍着焦躁和我学习静心口诀,慢慢的随着静心口诀的念诵,心思才渐渐的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强子总算完全学会了这精心口诀,我觉得口干舌燥,想拿一个水果吃,却发现车子那么大一盘水果竟然被师父给吃完了,此时这个老头儿双手抱胸,脚搭在凳子上,睡的呼噜震天,我一时间无奈了,心里又冒出来一个念头,这老头儿可靠?

  好在车上也备着清水之类的,我正喝着,就听见强子对我说到:“哥,这个口诀真的有用,念几次,我就觉得内心要平静许多。你不知道,很久的日子了,我的内心就像憋着一把火,看什么都不顺眼...念着这个口诀,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了。”

  “是吗?那就好,这个口诀你不一定要念诵出来,你也可以在心中默念,答应哥,以后想要冲动的任何时候,都在心中默念一次这个口诀。”我不嫌啰嗦的对强子再次强调了一次,而强子重重的点头。

  在接下来的时间无事可做,而马车又一路行驶的太过平稳,我终于忍不住困意,在车内睡着了...当马车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正是天蒙蒙亮的时间,我们终于被带到了雪山一脉的入口。

  和上一次一样,这个入口自然有接引人在等着我们...但我并没有看见喇嘛那一行人,我并不奇怪,因为这一次这个入口,也和上一次我们一群人进入的入口不同,一眼看去完全就是两个地方。

  所以,我认为喇嘛一行人多半被带到了雪山一脉另外一个入口去了。

  我们从马车上下来以后,马车就调头走开了..而这个最后一路的接引人也是沉默着二话不说,转身就带着我们朝着这一条看似一条杂乱的石头路走去。

  我们连忙跟上,到了现在,我也早就习惯了雪山一脉的人这一种做派,沉默寡言话很少的样子。

  就这样沉默的前行了半个小时...我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一个路口,那是一条开在断崖上的路,从这里下去,就是雪山一脉的真正所在了。

  我的心中免不了有些激动,到了这里,是不是终于可以和失散已久的大家见面了?他们应该是在这里的吧?

  而走在我前面的那个使者,忽然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莫名的望着笑了一下,说到:“陈承一,我还记得你。”

  什么意思?我微微扬起了眉头。
  我现在其实已经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意思了,毕竟雪山一脉的人常年都是中立的态度,既不正,也不邪,更不参与是非恩怨,这么一句话哪里又有别的意思?我却下意识的防备了之后,才想起几年前,我不是在雪山一脉大打擂台吗?

  所以,雪山一脉有人记得我也非常的正常。

  见我没有回答,而是扬眉,那个人也不在意,转而望向我师父说到:“姜立淳,我也记得你,当年和你那李姓师哥在我雪山一脉大闹,没想到你还有胆再来?”

  “是师弟。”师父表情严肃的纠正,但神情间却有一丝我才能懂我的哀伤。

  李师叔,师父一定是想起了他,也想起了当年他们尚且年轻时的往事吧?我们老李一脉的人在感情上都不潇洒,这样说起来李师叔却是最潇洒的一个,因为他还舍得这样洒脱的‘走’,却也是让人羡慕的一件事情。

  试问,除了他,我们老李一脉还有谁面对生死不会是满腔遗憾?不是怕,只是满腔的——遗憾罢了。

  面对师父严肃的纠正,那个使者并不在意,是啊,我们老李一脉的师哥师弟关他何事?他转过身去,只是说到:“重点是,你还有胆再来啊..你们师兄弟当年可是气炸了我们雪山一脉的好几个长老。”

  说着说着,那个雪山一脉的使者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我和师父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他笑什么啊?

  可是这使者又往前走去,自己碎碎念了一句:“师父有意思,弟子也不差..我雪山一脉宁静的日子也到头了。”

  什么宁静的日子到头了?我总觉得这个使者可那些木头人一般的使者感觉不同,总是觉得他地位要高些?可是,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说,我们问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而短短几分钟之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断崖的尽头,站在这里,我再一次看见了雪山一脉震撼的景色。

  那包在群山之间的一片翠绿草原,湛蓝湖水,风吹...群马...几乎是掏空整个山体的山门所在...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大气磅礴,也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神秘感。

  不过,我在幻觉中曾经见过道童子所在的世界,那才是一个真正山灵水秀,充满了一种叫仙韵气场的地方,所以这一次见到我依旧觉得心中触动,还远远没有第一次震撼了。

  倒是师父,默默的盯着眼前的这一片景色看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道是被震撼到了?

  至于强子,他好像对这个景色根本就不感冒,他的眼中还有一丝叫做迷茫的不屑那种复杂的神色,谁也说不清楚。

  我和师父站在这里发呆,但是那个使者却是一马当先的抓着悬崖边的绳梯朝着下方爬去了,催促了说了一声:“来人也才架这绳梯,待会儿被收起来,你们就跳崖吧。”

  我们三个一听,哪里还敢再在这里耽误,赶紧的也顺着绳梯朝下方爬去。

  到了下方,依旧是和上一次那样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一个敞篷的马车来接我们,上一次我侥幸得到了这种‘贵宾’待遇,而这一次也是一样,我想这毕竟是雪山一脉留给大势力的后门,享受一下贵宾待遇也是正常的。

  马车拉着我们朝着山中那个巨大的洞穴,也就是雪山一脉的山门飞驰而去,而我还记得上一次的一些琐事,贵宾的身份住进山门,还有山门之外帐篷去,那个老奸巨猾笑眯眯的白老儿,獐头鼠目但颇有些义气的韦羽,还有和雪山一脉好像有些说不清楚关系的珍妮大姐头...最后,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擂台赛,年轻一辈第一人的荣光,被压迫的憋屈,和被一群人走出去支持的感动。

  这样想起来,我在这里好像真的发生了不少往事,而那些往事中酸甜苦辣,跌宕起伏的滋味,在如今回忆起来竟然都成了故事一般的感觉。

  那既然是如此,人生又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想到这里,我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笑意,发现回忆充实也是一种幸福。

  突然的表情变化让坐在我对面的孙强莫名其妙,忍不住问了我一句:“哥,你笑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强又惊呼了一句:“姜爷,你又哭又笑做什么?”

  师父又哭又笑?我忍不住转头,这种相对而坐的马车,师父坐在我旁边,我自然不像强子第一时间就能看见师父的表情。

  “我没有哭,这里风大,迷了眼睛。”师父快速的在脸上擦了一把,然后神色就恢复了平静。

  而我大概知道师父一定也和我一样是回忆起了什么,所以也没有追问,只是对着望着我们师徒俩莫名其妙的强子说了一句:“这里生机勃勃,珍药奇草异兽遍地,你觉得不该笑吗?”

  “这有什么?和曾经有过的时代差远了。”强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神情就变了,变得骄傲,不屑,高高在上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漠和危险。

  “强子?!”这一次是换我莫名其妙的叫了强子一声,那一刻我感觉坐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强子。

  而一种危险的强大叫做,一开始它来临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有感觉,直到事后想起或者是要等待一会儿才会下意识的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就在我叫了强子一声以后,我就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全身就是我刚才形容的那种感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瞬间就冒了起来,感觉头发都像微微过电了一般。

  可是这个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在我有了这样的反应以后,连我身旁的师父也跟着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

  接着,马车都停顿了一下,前面拉车的两匹马儿都跟着嘶叫了一声,好像受惊了一般,前面那个拉扯的使者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了马车,接着他也警惕的忽然回头,沉声问了一句我们:“你们在做什么?”

  但在这个时候,始作俑者强子却迷迷糊糊的张了一下眼睛,眼神就像是醉酒后那种拎不清的眼神,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的朝着我和师父问到:“姜爷,哥,这是到了吗?马车怎么停了?”

  停了,还不是因为你?我苦笑了一声,显然在刚才的变故中我是最敏感的一个,首先就感觉到了强子的不对劲儿,接下来才是师父和别的...我几乎敢肯定,那一刻和我说这话的根本不是强子本人的意志,那就只能是....

  梼杌!!

  想起这个可能,我都觉得荒谬,我就坐在马车上,和上古时期,神话传说中的梼杌对话了一句?我轻轻抚过手背...上面还没有消去的鸡皮疙瘩告诉我,这一切就是真的....

  “没有,我弟弟的有一个灵,非常强大,一时间我弟弟还控制不好,但在雪山一脉这里还好,见谅了。”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师徒老是给雪山一脉‘惹事儿’,这一次不要一来,又给别人一种事儿精来了的感觉吧?我赶紧解释了一句,也是暗示,雪山一脉强大,不用怕我弟弟这个小小的灵吧?

  当然,这种灵的范围也光了,饲养鬼头也叫灵,我的傻虎也叫灵,一般的供奉的童魂也叫灵,真正的小鬼还叫灵...

  但那个雪山一脉的拉车人也没有和我计较,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这里是清净地,什么事情稍微控制一点儿。”然后,又继续的赶着马车朝着那个山门所在飞驰而去。

  我长吁了一口气,其实在我心里,总是觉得雪山一脉对我和师父没有恶意和讨厌的意思,尽管在下山之前,那个使者笑说了一句师父怎么还敢来,但事实上,真的体会不到那种恶意。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珍妮大姐头有可能是雪山一脉的长老吗?


  总之,很多事情缠绕到了要爆发那一天,也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愈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不让自己去猜想什么了,这段日子的起起伏伏,跌跌落落,到最后亡命天涯,我只是感觉生命中有些人消失了,就比如一直支持我们的那些长辈,以葛全为代表,还有就是神秘的珍妮大姐头。

  就算是江一,也好久不曾联系。

  我觉得这和我与师父一直在逃亡是不是有关系呢?我们的一路逃亡,几乎是与世隔绝啊!希望,这一次在雪山一脉,能真的和大家顺利的汇合,也知道一些这些消失了的人的消息吧?

  我的思绪凌乱,而马车很快就飞驰过了那奇异的草原,停在了雪山一脉的山门之外。

  依旧是那个灯火通明的巨大洞穴,曾经我用‘第八奇迹’来形容它,如今站在这个巨大的洞穴之外,看着它,我依旧是想这么形容。

  这一次,就连站在我身边的强子也说了一句:“不错!”

  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般的压力,只不过很快就消散了...我微微皱眉,强子的情况怕不是这么简单,我必须找个时间好好和强子谈一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哟,这一次一见见俩,我这苦命的人哦。”就在我沉思的当口,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虽然说话的内容是抱怨,实际上那语气却让人觉得亲切无比,所谓的抱怨也不过是拉近距离的插科打诨。

  我几乎和师父同时转头,然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色麻衣,双手拢在袖子里,带着比春风还柔和的笑意,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师父。

  白长老!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人?

  我刚想说点儿什么,倒是师父先开口了,他拿着旱烟杆子,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白长老说到:“哟,白长老,这一见见俩,该是怎么一个说法呢?弄得您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也感慨啊,几十年前,我来这雪山一脉,就是您负责接待,这多少年以后,我来这雪山一脉,还是您啊?这么多年月过去了,你也不过从一个青年人变成了一个中年人,这叫一个驻颜有术啊?”

  “是啊,一见见俩,这事儿可严重,都能扯到苦命了,白长老,您可得小心。”师父和白长老扯了几句,我看着他笑的那个‘老奸巨猾’的样子,嘴上也忍不住,和白长老扯了两句。

  然后转头对师父说到:“师父,你说白长老驻颜有术,那可就错了。你是看着白长老从青年变成了中年,可我却是看着白长老他是越活越年轻啊,他...”

  “行了,行了,打住吧。”依旧是是笑着,白长老的神情越发的温和了,他伸出拢在袖子里的人,先是指着我师父说到:“几十年前,你和你师兄...”

  “是师弟!”师父不满的说了一句。

  “好吧,那就是师弟,死乞白赖的要我们雪山一脉拿出没有的东西,还不惜敲响求愿鼓!最后,大闹了一场,从我雪山一脉强行的带走了几件好东西,气炸了几个长老...”白长老说的很温和,笑的更加灿烂,我却听闻师父的事儿,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敢在雪山一脉这样闹,师父可真够嚣张的。

  但接着白长老又把手指向了我,说到:“几十年后,你老了,你徒弟长大了...被人追杀着,化了个妆到咱们雪山一脉来了,那你来了,低调点儿不行?却是要参加要鱼跃龙门大会,还必须出尽风头,这下更不得了,我们雪山一脉多清净的地儿啊?从不参与是非恩怨,但看他可怜吧,出手保了一下,立刻就得罪了四大势力。”

  说话间,那白老头儿叹息了一声,终于收起了他的笑容,然后用快哭出来的样子看了一眼师父,看了一眼我,说到:“这下,你们说一见见俩,是不是一件苦命的事儿?”

  ......

  我不得不承认,这白长老太能说了,就这么站在门口的一席话,竟然让我和师父都觉得不好意思,互相愧疚的看了一眼,接着就哑口无言了。

  但强子在旁边就忍不住了,竟然充满同情的说了一句:“是苦命啊。”

  我和师父同时瞪向他,异口同声的吼到:“闭嘴。”弄得强子非常无辜,看了一眼我们三个人,有些无措的说到:“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和师父无语了,但那白长老却是得了便宜便不再卖乖,呵呵一笑,就领着我们朝着山门走去。

  曾经,我记得我进入这里,到了第一个巨大的平台就停下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那个平台有着两道一僧三个巨大的雕像,而如今随着楼梯的攀爬,我又再次看见了这三个雕像。

  接着,我们就慢慢的走上了那个平台...和大市时热闹非凡的景象比起来,如今这平台可就安静多了,走到这里的时候,除了穿着白色麻衣的雪山一脉弟子偶尔走动外,安静的出奇。

  雕像依旧矗立在中心,而当日的繁华却已经是真的不见。

  走到了这里,白长老和上次一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师父,说到:“既然是借着祖巫十八寨的名头来的,那就在这里住下吧,自然会有弟子安排你们的吃穿用行,除了禁地不要乱走,免得磕着碰着,其余的地方随便看。咱们雪山一脉算不上家大业大,可也是风景优美,空气新鲜的好地方,多住几天,休养休养,那可是没关系的。”

  这番话说的那就一个滴水不漏啊,可我和师父又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这话里那推脱的意思那么明显?可我和师父还没来得及说话,强子已经站了出来,非常直接的说到:“我们来这里是办事的,不是来耍着玩的。你这人不想办事儿,总得和我们讲一个能办事儿的方法吧?”

  “办事儿?”那白长老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强子说到:“雪山一脉留给各大势力一个联络的路子,自然是存了友好的心,但咱们雪山一脉吧,不办事儿,只和人商量事儿,而且这种商量吧,还得一个势力或者门派的主事人来才行啊。这个小哥,我看你陌生,请问你是祖巫十八寨十八位祖巫中的哪一位啊?如果不是,是个大巫勉强也行吧。不然,白老儿不好交代啊。”

  强子站在一边沉默了,我看他的脸微微有些抽搐,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我有些担心,上前一步,想把强子拉回我的身侧,却不想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强子身上爆发开来,弄得我瞬间都恍惚了一下。

  接下来,我听见强子的声音也没有怒火,只是很冰冷的看着白老儿说了一句:“你消遣我?”

  “强子。”我忍不住叫了一句,如果把这个笑得和春风一样无害的中年人真当做他表面那么好说话,就绝对错了,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的!即便,我对白长老的印象绝对不坏....但是..

  可是强子根本不理会我,在我喊了他一生的情况下,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的目光让我瞬间就想起了这无人区雪山万年不化的冰川,一丝感情都不掺杂在其中不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

  我感觉只要下一刻我说出什么让他不满的话,他就会立刻动手。

  “呵呵,有意思...”却不想,之前一直在扯淡的白老儿忽然换了一个语气说话,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强子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刚想说点儿什么。

  那白长老却是率先出手,一个巴掌就摁在强子的肩膀上,然后说到:“这祖巫十八寨也有意思,这么一个连基本控制都难做到的小家伙,还敢让它这样融合,这样放他出来行走,有意思...这祖巫十八寨也疯了吗?”

  我和师父不能评价,因为强子的事情我们也不了解...而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师父开口了。

  “白长老,是不是老规矩,要办事儿,就敲那求愿鼓。”

  求愿鼓?一直笑着的白长老此刻放开了摁在强子肩膀上的手,强子退了一步,二话没说就仰头朝着我倒来,我扶住强子,有些不满的看着白长老。

  而他却只是拍拍双手,又恢复了笑容的说到;“嗯,求愿鼓,也不是不行的。”


  求愿鼓,是什么东西?不过好在这名字够直白,一听也就是可以祈求愿望的一个鼓,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我却是不知道,上次来雪山一脉匆匆忙忙,关于雪山一脉这个神秘的地方,可以说我只是惊鸿一瞥。

  白长老说到这里,两只手又老神在在的拢进了袖子里,还是那样人畜无害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师父。

  而师父看了白长老好一会儿,才说到:“那就这样定了,明日我就会去敲响那求愿鼓。”

  “嗯,你是知道规矩的。求愿鼓,分三段....当日你和你师弟,哦,不师兄,敲三声,过两段,这结果可是不同的。”说话间,白长老好像已经不想再啰嗦,转身笑眯眯的走就准备要走。

  只是还是有一句话飘到了我和师父的耳中:“这世道不太平,出来一个疯子大王妄想颠覆,可是实力还强大。雪山一脉从来都只想明哲保身,哪能轻易卷进去,这祈愿鼓不好敲咯。”

  师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扶着强子,因为不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看着白长老就要走,师父忽然大声的叫了一句:“白长老,怕是有一事,你还没有交代于我。”

  我以为按照雪山一脉这些人的古怪性格,这白长老应该不会理会师父的这句话的,却不想那白长老还真的卖了师父一个面子,停下了脚步,嘴角依旧是勾着微笑,看着师父。

  他没说话,眼神是恰到好处的询问,这番做法让我感慨那个时候老回教给我的演技简直是太稚嫩了。因为我已经猜测出来师父是要询问什么了。

  可是,我心中也忐忑,万一不是演技,他是真的不知道呢?那么....我的脸色变了一下,我不敢想象那后果,那一群人我一个也不能失去。

  “白长老,我想问他们在哪里?”师父恐怕是和我同样的担心,沉默了很久,深呼吸了几次,咽了一口唾沫,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白老儿耐心似乎很好,一直等着师父,而师父问出来以后,他就非常直接的说了一句:“人,自然是在的。明天敲响祈愿鼓以前,你是可以见的。”

  他的这句话让我和师父都愣住了。

  第一,在我心里,这个‘老奸巨猾’的白老儿,不要说不知道,就算知道,按照他的性子也不可能说的那么直接,总是喜欢委婉暗示的,这一次这样扔出一句话是何意?给人感觉好像就等着师父这样问。

  第二,他话里的意思,我们相见还不自由,必须等到明天敲祈愿鼓以前。难道雪山一脉软禁我的长辈伙伴们?这个打死我也不相信,可是他的话怎么会那么奇怪?

  我一肚子的疑问,扶着强子抬头看着白老儿,可是他第一次收敛了笑容,脸色似乎很严肃,在等待我师父的答复。

  出乎意料的,我师父竟然没有多问,而是看着白长老说了一句:“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是现在能够相见?一路奔波,我很想他们。”

  “两个原因,第一,该说我的话我已经说了,今天晚上你最好好好想想是不是要敲响那祈愿鼓。第二,有个人,明天才会到,明天也比较合适。”说话这话,白长老又恢复了笑容,看着师父,似乎是在等师父的决定。

  “好,那就明天。”师父没有多问,直接就给了白长老一个回答。

  而这一次白长老似乎满意,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我忽然想到了强子,想开口叫住白长老,却不想师父拉了我一下,说到:“强子没事儿,说不定白老儿这一出手,压制了一下他松动的封印,对他还有好处。”

  什么松动的封印?我也没有明白...但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麻布短跑的雪山一脉弟子走到了我和师父的跟前,已经恭敬的在等候着我们了。

  我背着强子,和师父一起被带到了一个小院落一样的房子,在雪山一脉,所有的建筑都充满了唐宋年代的风格,连屋子里的摆设也是,我已经不算陌生了,把强子放到了床上以后,我和师父长吁了一口气,连日的奔波逃命到了这里,算不算就是一个结束了?

  看强子的神情并不痛苦,反而像是安睡的很舒服一般,我想起师父对我说的话,拉上杯子为他盖好了被子,心说也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接着,我和师父就在这房间里,各自泡了一个澡,换上了雪山一脉为我们准备的衣服,在这里千篇一律的都是那种白色的麻布长袍,不过穿上也算非常的舒服。

  让我觉得诧异的是,雪山一脉的为我们准备的泡澡水,我竟然隐约闻出了是其中一种香汤的味道,虽然不浓厚,也算不上真正的纯正,这手笔也真够奢侈,真够大的。

  享受了这样一个泡澡,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而雪山一脉的人又恰到好处的送来了吃的,我和师父也不客气坐上了桌子。

  这里的东西味道很清淡,不过不忌肉食,胜在材料也非常的新鲜,我和师父还是吃的很高兴。

  在我心里,这个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想和师父谈一下的愿望,就是说,我已经压抑不住想问一下师父这些年的经历了,可是师父却不知道为什么表现的很困的样子,在饭后,随便和我扯了两句,说了一声让我照看一点儿强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强子在师父回房间以后,就已经醒了,咋咋忽忽的喊着饿,也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对劲...在雪山一脉,任何的照顾,或者说服务是周全的,看强子没有事情,就吩咐了一个雪山弟子照顾着他,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发现,到了这个时候,我莫名的满腹心事,却不得倾诉,一直以来,觉得前路茫茫,到了这个时候,却莫名有了一种就要走到了终点的感觉。

  从行李里拿出一包烟,我点上了...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只化为了一句话,既然是要到终点了,为何还是满途的迷雾,让我分辨不清整个事情到底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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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奔波过来的一个多月生活,尽管是满腹心事,但还是很早就困意上涌,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觉,师父就已经来到了我房间,叫醒了我。

  他的神情和往日总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同,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正经严肃感,看我醒来,他也只是沉声对我说到:“承一,快点洗漱。如果说真的有命运的拐点,今天敲响祈愿鼓就是。”

  来到雪山一脉敲祈愿鼓竟然是一件严肃到这个地步的事情?师父竟然说是命运的拐点?

  而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敲响祈愿鼓以前,白长老说互让我们和其余人汇合,师父竟然没有提到半句,可见这个祈愿鼓的事情在师父心中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感觉到了师父的严肃,我也不敢再耽误,赶紧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强子也起来了。

  可能也是受到师父这份严肃郑重的带动,强子也不敢耽误半点...我们很快处理完了所有的杂事,吃过早饭,刚想叫专门为我们服务的弟子带我们去找白长老,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白长老却亲自登门了。

  “啧啧,两个麻烦,外加一个冲动的家伙,你们起的还真早啊?”白长老说话还是那个风格,亲切的‘嘲讽’,不过,我和师父却懒得为这个计较了,师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不也很早?”

  “我可是想睡懒觉的,无奈有压力,这不被逼着来找你们了吧?”白长老摆出了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可是我们一个也不相信他是真的很哭,只当没听见。

  我倒是好奇白长老的压力来自哪儿...但在这时,师父已经站了起来,说到:“那就走吧。”












  昏天暗地的三天,先把章节给大家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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