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道士那些年

  二十几天了,这是我第一次走出那个掌门所在的洞穴,老掌门和我同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无论我速度与快或者慢,都是这样保持着。

  这让我稍许有一些不自在,毕竟这个雪山一脉的掌门对于我来说,来的太突然,我并没有什么做掌门的觉悟...外加,无论如何,我在心底对老掌门还是敬重的,他这样走在我身后半句的距离,我如何能自在?

  想到这里,我索性停下来了脚步,还未开口,老掌门已经看着我说到:“你到底是雪山一脉的掌门了,不管是大战,还是在大战之后,你都将带领雪山一脉...已经很久很久了,雪山一脉没有真正的掌门了....我要帮你培养掌门的威严,自然要从细节做起。”

  “这个很重要吗?再说,我活的过大战吗?”我知道无法固执过老掌门,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朝着洞穴外走去,而这句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渐渐低不可闻。

  就算我是道童子,我是别人口中的天才,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但我也一样没把握,能活的过那场大战。

  或许,我所在的世界,修者的水平大大的强过这里...毕竟各种条件传承都不一样,但是我发现这里的修者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韧性’,让他们中出类拔萃的一样出色不已,所站的高度也很高。

  就比如老掌门,也比如陈承一记忆中的一些东西。

  我的话老掌门显然是听到了,他并不是很在意的走在我身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你既为传承的掌门,我相信三位老祖一定就有其深意,一场大战,也许也只是开始。多余的不必深想。”

  其实,我能深想什么呢?不管是在哪一世,我执着的也不过是对道的追求,其余的也只是浮云。

  由于消息的重要性,这一次召开的会议都是绝对的高层参加,所在的人并不仅是雪山一脉的人....而且鉴于如今陡然就开始纷乱的时局,这个会议并不会在雪山一脉的山门召开,而是在雪山一脉的一处密室。

  这个密室在山门所在对面那座雪山的山腹之中....我和老掌门一同走下山门,走到了早已等待的马车之前。

  而在山门一路,所见之人纷纷恭敬的给我和老掌门打招呼,看见老掌门刻意的走在我身后半步,眼神中多少都有一些诧异,接着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或许是对我认同的情绪。

  不管在何时,人都必须要承认,有时候想要快速的得到认同,还需要一些有巨大影响力的人支持和帮扶。

  在雪山一脉,反而越是高层的人对我越是寄予厚望和支持,这应该和雪山一脉三位老祖的遗训有关,这让我不禁对这三位人物神往,到底是何等风采的人物,才能让子孙后代有着如此的崇敬,不敢违背丝毫?

  在出神间,老掌门已经和我一同登上了马车....马车立刻开始朝着那边的山峰飞驰..在马车上,老掌门叹息了一声,说到:“是你,才能如此淡定自若,如果是换成真正的陈承一,应该会比较惶恐今天这种情况吧?但有的时候,他的情绪一上来,却又总能感染人...你和他...唔....”

  老掌门没有说话了,我亦沉默....其实,我感觉陈承一这个黏黏糊糊的家伙,就像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而我好像做不到这一点...但我还是没有想通,这一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和对大道的追求又有什么关系?

  马车的速度很快...在这片草原上风驰电掣一般,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另外一座雪山之下...

  这座雪山看起来没有任何入口的样子...老掌门却是没有解释什么的,带着我直接朝着雪山之上爬去,在路上却是提醒我,一定要跟上他的脚步,注意每一步的落点,因为这里有阵法存在。

  我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也不多言,只是跟随老掌门的脚步,认真的走着。

  只是越走我越发的觉得这个阵法精妙无比,当十几分钟以后,我看见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石门时,我一下子愣住了。

  障眼阵,真正的障眼阵....是这个阵法掩盖了这个大门,我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我还能看见这样的阵法。

  要知道,这个阵法虽然是小阵法,我和老掌门也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走出了这个阵法...但是在我所在的世界,这也是几乎失传的手段,很多所谓的障眼阵,都是利用地形啊,各个物体的掩盖做到的,我没有想到在这里,我竟然看见了真正的障眼阵。

  这个是阵法调动了天地的能量,形成了类似于海市蜃楼的效果....说出来,没有什么奇怪,要做到却是真正的太难了。

  老掌门看见我有点儿吃惊的样子,也不奇怪,说到:“论起底蕴,雪山一脉还是有的...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阵法,别的势力很难得到,因为这是一个以阵法著称,到现在已经踪迹难寻的隐世门派的人为我雪山一脉所布置的阵法...他们的传承非常厉害,就算得到昆仑传道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因为特殊的原因没落了。”

  我有些木然的点点头...看来这个世界也不是我能轻易揣测的。

  这背后到底有多少精彩的故事和隐秘呢?

  在思考间,老掌门已经把我带到了那道石门之前...扭动门前的机关,沉重的石门就打开了...露出了石门之后那条漆黑幽深的通道。

  “在这里,是雪山一脉很重要的地方,有多个密室...存放着物资,典籍等等...还有秘密的会议室,有大阵的保护。你以后也就会慢慢了解了。”老掌门对于我没有什么隐瞒的。

  这些也本就是我早就该知道的事,却是因为特殊时期上位,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知道。

  “经历了那么多的牺牲,关于杨晟那边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这一次会议,一切就将要揭开。”老掌门忽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杨晟那边的事情彻底弄清楚了?我倒是有些吃惊了,毕竟在陈承一的记忆中,这个就是最大的心结。

  而老掌门也不再多言,而是带着我走入了那条幽深的通道...在通道里的两旁都亮着明亮的油灯...走在其中也不觉得憋闷,看来是另外有通风口,而在通道的尽头就是一个大厅...当我和老掌门走入大厅的时候,我一下子觉得灯火通明。

  一抬头,我发现大厅密密麻麻的坐了有数十人...都环绕着一张保持着原木色的,看起来非常简单古朴的圆桌而坐。

  而在那张圆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描绘着很多的红线,蓝线,还有文字...就像陈承一记忆中的军事地图。

  我远远的就看见,地图的重点描绘的是一座山峰,而在山峰的顶端...是一座寺庙,非常简陋的寺庙...只有一个单独的庙堂。

  看见我和老掌门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望向了我们,然后纷纷站起来,给我和老掌门行礼...就包括陈承一的师父也在其中,给我们行礼...毕竟,在这个场合,我是掌门,不管怎么样,礼节是要周到的。

  而雪山一脉的高层更巴不得如此,他们想我快点坐实掌门这个位置。

  在其中,也有少许人没有那么郑重...那是陈承一的伙伴们,他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了亲切....就比如说,现在,那个叫慧根儿的小和尚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对着我亲切的喊了一声‘哥’。

  但我一下子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和陈承一的意志在同一个身体里,感受都是共享,但也要分个主次....所以说,即便是感受共享,我也不是每个细节都能体会的那么深刻。

  就比如那三天,我几乎就是一个沉眠的状态,自然只能有模糊的感受。

  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就想掩盖我并不是陈承一这件事情,好像就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提醒我,不能让在场的人知道,不能让他们伤心。

  意识只是瞬间的事情,下一刻我就在想,陈承一见到慧根儿会怎么做?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想好,慧根儿已经扑倒了我面前,一下子就揽住了我的肩膀,看样子原本是想熊抱一个的,无奈他也算是一个大个子了....所以才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该说什么..只能下意识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陈承一是会笑的吧?但在那边,孙强也已经大步走过来,叫着哥了...

  这种称兄道弟如此亲密的关系,在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我,表情都有些木然。

  “哥,你是怎么了?修炼的时候不出来见人,怎么见到我们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啊?”我还没有表态,慧根儿已经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这个时候,我感觉所有人都望向了我,大多数人眼中都流露出一丝疑惑?

  而肖承乾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的看着我,问了一句:“承一,你这是练功练傻了吗?”

  我忽然发现我真的不适应如此的人际关系...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陈承一每次见到慧根儿的时候,会摸摸他的光头..我抬手有些想这样做,可是却觉得别扭无比,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如此亲密的举动。

  “想要这样的举动,总是要有深厚而自然的感情去支撑吧,而感情很多时候,除了必然的缘分,也是一种经历。”在我的心底很突兀的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就好像是陈承一在告诉我答案一般。

  我站在场中有些发愣,我第一次发现更难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这些分明对我充满了感情的人!

  我身上有些微微发热,我觉得要不了几分钟,我就会露陷,我不是陈承一...到时候,我该怎么去解释?

  “承一,听闻你修炼到了已经有些发痴的状态,小心我告诫你的任何事情不能太过...就算有大战的压力在前,也不能一心去陷入,知道了吗?”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插入了其中,我抬头一看,不正是陈承一的师父姜立淳又是谁?

  我朝着他感激的看了一眼...说起来,他是知道真相的,此刻不是在给我解围,又是在做什么?

  “都去坐下吧,毕竟是我雪山一脉重要的会议。掌门请...”在这个时候,大概知情的老掌门从我师父的话中,也大概明白了我应付不来,反应过来以后,也用言语开始帮我解围。

  在言谈中的意思就是在这里是雪山一脉严肃的场合,我此时又身为掌门,有什么私人的感情还是不要在会场中表现太过,私下再说吧。

  不得不说,老掌门这番恰到好处的提醒,连同师父的话帮了我的大忙...在场的人都明白,当下如月站起来拉走了慧根儿,孙强也抓抓头,退了回去。

  一场原本差点穿帮的风波就这样化解了过去...只是我分明觉得承心哥,路山还有....那个叫如雪的女子,眼中的疑惑更加的浓重。

  我一步一步走向圆桌的另外一头...在那里基本上是主位,空了两张木椅,其中一张明显比其它的椅子宽大...我自觉的就想做到宽大椅子旁边的那张椅子,我对这个没有什么概念,本能的觉得那个位置应该是老掌门的。

  却不想老掌门一把拉住了我,说到:“承一,雪山一脉现在奉你为掌门,那你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在这个会议上,最重要的决定该你做,这个位置也是你的...不必考虑辈分的原因。”

  我心下略微有一些感动,从老掌门的话中我感觉到雪山一脉的决心,和对我莫名的信任还有倚重...生怕在场所有的门派势力不知道我的地位一般。

  我又怎么好让老掌门难堪?当下也不再推迟,坐在了那个最重要的主位之上...而老掌门坐在了我的旁边。

  在坐下之后,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如雪的身上....这个我这一世的恋人,这个清清冷冷的女子..和她完全不同,但上一世最后的血印,让我对她的灵魂气息如此的敏感....那么多日子的过往...她的灵魂气息...我有些恍惚,感觉那个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的女子,就好像是魏朝雨坐在那里。

  “人都到齐了吧?”在这个时候,一个雪山一脉的长老手中拿着一个册子,开始询问了一句。

  老掌门对他点了点头。

  那个长老望着我说到:“那掌门,是否会议可以开始了?”

  我望着如雪,兀自的出神...在我的眼里,她的形象不停的在变幻一般,一会儿如雪,一会儿朝雨...最终,那形象定格为了魏朝雨..仿佛还是每次相约的时光,她对着淡淡笑着的样子。

  “掌门?”我久久的不回答,让老掌门觉得奇怪,不由得叫了我一声。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想必刚才我那样盯着如雪看的姿态也被所有人看在了眼中,慧根儿等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几声,其他人就当做没看见,毕竟我和如雪的一段往事在圈子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至于如雪,却莫名的眼中多了疑惑。

  她为什么要疑惑?难道是察觉了什么吗?我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到,却也不敢表露什么了,只是对那个长老点点头,平静的说了一句:“开始吧。”

  而老掌门对于我的这番表现,眼中多了几分赞赏,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表现的尴尬和稚嫩,反倒平静稳重...倒也有了一番掌门的气度。

  那长老得到我的首肯,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才站起来,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行了一个道家礼,开口了:“在场的诸位都是各个势力的高层,从之前雪山一脉发出了雪山令以后...你们的决定,就让你们身后站着的势力和我雪山一脉紧紧绑在了一起。所以,如今的形势,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在铁则之下,这一次的碰撞也正式在我们的修者圈子里拉开了正邪...也就意味着,这一场的争斗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从这一年,这一个夏末...也许就是拉开以后数十甚至百年争斗对峙的开端。”

  说完这句话以后,这位长老平静了一下,又接着说到:“可我雪山一脉的立场是坚定的,相信各位做出选择,跟随我雪山一脉也都有着自己坚定的立场,人间的正道,终究是需要维护的...修者圈子的历史,以各位的地位,都是知道的。”

  修者圈子的历史?我轻轻皱眉,我却是一无所知,因为陈承一是一无所知的...看来,这背后还有什么秘辛,不过我没有追问什么,毕竟历史就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也不是这次会议的重点。

  果然,长老也没有太过提及那段历史,而是举起了手中的一本小册子,对着在座的所有人说到:“历史中,每一次正邪的碰撞都伴随着长期间的,大量的人牺牲,只要人心不改,邪恶总是存在...只不过势大势小而已。我手中的这本册子就是这一次争斗最绝密的资料...我敢说这是一次非常严重的事件,邪道势大也是必然不可改变的了。在我宣布这本册子里所记录的内容以前,我想请各位在座的大家,为这次牺牲的很多人做一次祈福...不管道家的,佛门的,还是别的道的修者...都有自己独门的祈福之术,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我们也拿不到这绝密的一手资料。”

  说完这话,这位长老首先掐动了一个祈福的手诀,开始低声行咒...而其他人也纷纷如此,毕竟牺牲的大多人等,也是他们身后的势力的弟子。

  我的心中也充满了一种严肃悲凉的感觉...同时,也开始为牺牲的人祈福...让他们念力加身,在来世轮回的路上可以顺利一些。

  一场庄重的仪式完毕,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那位长老也不啰嗦,翻开了手中的册子,然后望着大家说到:“这本册子里记录的就是这一次为什么邪道如此高调,甚至不惜行事如此强硬,有些疯狂的原因,你们都知道皆因为一个人——杨晟。”
  杨晟...我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就我个人来说,我和他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恩怨,原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走不到一起,甚至最终敌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他放入感情的是陈承一...毕竟,那是第一个闯入他心里的,外乡的朋友。

  给他从小相对封闭的世界,带来了一种不一样的感受...所以,陈承一一直都在意!

  但现在我不是陈承一,我以为我的心中不会起什么波澜的...可是,当长老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出来之后,我的心中还是略微颤抖了一下,我很明白,这是属于陈承一的情绪...或者,也是困扰他太久的问题,终于要解开了。

  没有人知道我心中这一点波澜,而那个长老也是一脸郑重的放下了手中的小册子...然后挥手,示意了一直站在雪山会场旁的两名弟子。

  “在我说这些以前,先给大家看一件儿事,这个我想经过了这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大家都已经熟悉了,不过,这一次,还是必须郑重的说一下。”那位长老严肃的说到。

  在说话间,两名雪山弟子已经走了下去...大家对于长老的话自然不会反对,都沉默的等待着。

  我也不知道这长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不到一会儿,却是见两个雪山一脉的弟子抬上来一具尸体...是的,再明显不过是一具尸体了,盖着白布,遮着脸...就这样被两个雪山一脉的弟子放在了会场的中央。

  谁都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开会,才开始,雪山一脉就抬上来一具尸体是个什么意思,都只能面面相觑,有些不解的静待下文。

  那个长老也不啰嗦,在尸体被抬上来以后,他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向了那具尸体...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就揭开了尸体上覆盖的白布。

  白布之下,的确是一具人的尸体...但和正常的尸体不同,这具尸体半点都没有正常腐烂的意思,反倒是痕迹交错,肌肉发黑发硬...从牙齿和指甲来看,都有僵尸化的征兆。

  那位长老也不说话...只是掀开了尸体原本就只是松松覆盖着的衣服,而衣服之下有伤口...但表现出现的场景却让人大吃一惊,因为这明明已经是尸体了,按照科学的说法就是身体的新陈代谢都会停止了,但是这尸体的伤口竟然有愈合的现象。

  更为让人吃惊的是...这尸体衣服下的身体,是新的肌体和腐烂的肌体交错...一打开来,就有一股股难闻的味道传来。

  每个人脸上都是吃惊的表情,但也没有太过震惊...就包括我在内的一行人,也不是太过震惊...我们和杨晟以及杨晟的手下也接触了那么多次,彼此之间交流...早就知道杨晟手底下有一批带着面具的‘精英’,表现的已经不像正常人了,所以...

  我和师父逃亡到雪山一脉之前,一路被追杀...这样的,接触的还少吗?我甚至想起了云家的事情,想起了那个云小宝...

  而其它人,经历和杨晟势力大大小小的斗争,就如雪山一脉的长老所说,可能也多少对这种‘精英’有些熟悉了。

  “大家都看见了,尽管是有心理准备,还是都会吃惊吧?这个就是让邪道疯狂的原因,有关于杨晟的试验....而这具尸体就是杨晟的试验成果了!对于这些人,不,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你们多多少少都有过接触,知道一旦他们身亡,尸体就会快速的腐化...这样做,是杨晟为了不留证据!但后来,被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这些人之所以会快熟的腐烂,都是因为在牙缝间藏了杨晟配制的一种药,在身死之前咬碎...”长老给大家讲解着一切。

  这些的确是秘密,在之前,连我都没有听闻过这样的说法...可见,在知道这些的同时,正道人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为什么杨晟会这样?那肯定是有不想让我们发现的事情...所以,我们费尽心力的才得到了一个保存完整的尸体...然后,大家看见了,已经完全的僵尸化了。或者说不能够将做僵尸化,按照我们得来的消息,是杨晟所谓大计划中的一部分——人类改造计划!”长老沉重的说到,然后为尸体盖上了白布。

  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陈承一记忆中的老村长...当真正的看见杨晟这些手底下的怪物全貌时,我脑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但我心中同时也深深震惊,关于杨晟的点点滴滴我是知道的...难道杨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简直是逆天又逆天的事情...可是,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成功的话,确实是了不起的成就...但陈承一那家伙会毫不犹有的跳出来说绝对是不对的吧?换我,怎么是这样的想法?

  那究竟不对在什么地方?我发现我有些不明白。

  我心中虽然想的很纠结,可是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而那位在讲解的长老自然不许知道我心中所想,而是转身对大家说到:“这样的计划是不是很诱人?你们看身体,强悍到了什么地步?就算死亡了...伤口还没有停止恢复!大家修道,一心想求得的是正道...道家期待有一天能够得到形而上的追求...佛家的僧人们也期待,有一天功德圆满,能登西方极乐...杨晟这样的计划,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不是提供了一条捷径?”

  长老看着大家,大家也沉默着...从某种方面来说,就是!甚至,往大了说,如果这身体的样子好看一些,没有不停的在新老交错的替代中,那么这的确是一条捷径...,甚至杨晟继续研究下去,说不定会解决这些呢?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小镇遇见的杨晟...他的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莫非错的是我们?

  在这个时候,我的脑中忽然剧烈的‘嗡鸣’一声...接着,我感到了陈承一的意志在强烈的挣扎,我脑中反复回荡的就是一句:“道童子,你错了,你错的离谱。”

  我错了,我怎么错了?我下意识就给这样一个反应...却感觉到了陈承一那强烈的怒火!

  一时间,这样的争斗在我的灵魂中,大脑中纠缠不休...我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但是专心听着长老讲解一切的大家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长老的话还在继续,他在说着:“这看似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杨晟甚至想把这一系列的想法普及到全人类...可是,真的可行吗?老天爷早就给了我们答案...这具尸体原本的情况,我们雪山一脉通过特殊的手段,得到了一些事实...那就是这个人的身体和力量虽然已经比普通人强悍了太多,甚至从某一方面来说,还得到了修者的天资,因为身体强悍,再用一定的办法提升灵魂,按照修者的手段是可以做到的...按照杨晟的说法就是科学在朝着玄学靠近,玄学也在接纳科学。”

  “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科学揭示的很多东西,其实有时也是在证明玄学...但杨晟的方向错了,拔苗助长的典故不是假的,古人的智慧我们也不能忽略!我们得到的是什么事实?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未经改造以前,原本如果无灾难,是可以活到七十岁的...但是现在,他就算没遭受任何的意外,也只能四十年的身体寿元!这只是纯粹的再说身体寿元...大家明白了吗?如此强悍身体的代价,在背后花费的是人的生命里!”长老掷地有声的说到。

  没有人会怀疑雪山一脉德高望重的长老的话...而在这个时候,长老又从长袖中拿出了一瓶紫色的液体...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我们的眼前....他还想说点儿,证明点儿什么...

  但在这个时候,我的大脑忽然就像痛的要爆炸了一般...我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一下子翻身倒在了地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老掌门,他一把扶起我,忍不住担心的看着我,问到:“掌门,你这是?”
  在这个时候,我不想让所有人察觉到我的异样,很想给掌门解释一下我没事儿..但是,在下一瞬间,我就无法感应到外界了。

  只因为我一直以为的陈承一沉睡的意志,在这个时候忽然剧烈的在反弹,慢慢的在压抑我的意志,而他的意志并不能一时之间占到上风。

  所以,我们两个对外界都不能做到很清楚的感知了,却是在存思的世界里对峙了起来...而渐渐我也脱离了对这个身体和灵魂的掌控,而我是谁?我是陈承一...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沉睡下去...在无声而黑暗之中,如果不维持坚定着始终的那一丝清明,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就像如果你没有了感觉,还会觉得划在你身上的刀子可怕吗?根本也就不痛,那也就不怕了。

  可是,我无法忘记师父的话...他让我不能放弃,他让我把这一切当做只是攀登一座山峰...所以,在道童子的意志铺天盖地而上的时候,每一次就快将要把我‘吞噬’同化的时候,我始终在黑暗中不肯放弃自己的那一丝清明。

  我是承一,我是陈承一!

  这就是我最后的一丝清明...这样的清明让我很痛苦,因为周围都是黑暗而无声的世界将我包裹,因为道童子意志被动的完全压制,我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情况....对于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任何的酷刑,而是让你在黑暗的孤独中,一直这样沉默的呆下去。

  所以,保持着这丝清明,是我人生的经历中最痛苦的一次经历,也是最痛苦的一次锤炼...我唯一不敢放弃的只是希望。

  我能感觉我的一切都在和道童子无声的融合,除却我的意志...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到最后,这就是会被真正压制至消散的东西...而意志这种本质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的东西,无人能够具体的说出它是什么?

  就像灵魂有时可以解释为一股能量,一段磁场,但是意志呢?

  我曾经问过师父这个关于灵魂核心的问题,师父也是沉思了很久,才回答我:“这也许是一颗心,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思想,这才是真正最无形的东西。”

  而不管是一颗心,还是波动的思想,最大的养分都是希望,我庆幸我不曾放弃。

  从一开始的无边黑暗,到后来,随着道童子和我的灵魂,我的一切越来越多的融合...他的意志反而不再那么强势,偶尔在他心情有波动的时候,我也能慢慢的感知一些外界,慢慢恢复一些清明了。

  至于,为什么一向淡然的道童子会有这样的心情波动...我很难去解释,只是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一个高僧的话,是当做对灵魂的解释给我听的。

  他说那位高僧曾经说过,其实跳脱出命运之河...摆脱痛苦的轮回,也并非不是普通人不可尝试的事情,只是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圆满意志(也可解释为圆满之心),是无法承受一世又一世的记忆的。

  因为不以超脱的心来看待自己,最终也就会被同化,陷入彻底的错乱。

  这段话的意思看似朦胧深奥,其实理解起来也不难,天道给人的每一次锤炼,都是仁慈而公平的...也就是人之初,都寄予了一颗不染尘埃的初心,让人重新出发...在锤炼的过程中,如果不彻底,前世的错,依旧会错,甚至错的更深...而有些就把杂质锤炼而出了。

  到某一世,也就是接近大道规则的圆满之心了,也只有这样的心灵,才会去如同天道看世人一般的去看到自己的每一世的记忆,而深藏在命运障壁之后的每一世意志才会被接纳,或者说完全的摒弃错误,回归正确的意志。

  这个就是得道前最后的一次心劫....之后,彻底的回归圆满。

  普通人自然也可以做这样的尝试,但没有这样的一颗心,如何能够不被每一世的记忆所影响?最后,不要说熔炼意志,整个人在轮回的回忆中,就会彻底的错乱。

  所以,到最后的一道考验,就是把大轮回融合成一个个快速的小轮回,心境若圆满,轮回百世又如何?

  如果说一定要解释道童子的心情波动,只能说,他的意志连这一世的我的记忆都不能承受...在他压制同化我的意志的过程中,他首先被我的回忆搅的心乱了。

  我越发的感觉到他的淡然,只是一种伪装,他认知力的大道应该是淡然而公平无感情的看待世间的一切。

  他也就努力的去模仿,殊不知...这只是其形,没有其心,如何是真的?而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软弱,道童子被记忆影响的厉害...而他的偏执在某个时刻,也就凸显的越发厉害...

  在杨晟的事情上,他心中的疑问就彻底体现出来了这种偏执...对大道的偏执,何尝就不像杨晟对待科学的偏执。

  我听见了长老的那句话,天道早就给出答案,是阻止这一切的,用寿元做代价,就是天道的警告...就好比,没有匹配的心灵,却有了不匹配的力量,最后带给人的只是自我毁灭。

  这与正道修者的道德和底线都无关,只是正道修者看见了这种危险...而人类曾经无穷尽的陷入内斗,本质不就是这样吗?

  心灵不圆满,而力量膨胀时,就总想要得到更多...这种自私的贪婪就是原罪,掀起了一场场的战争,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杨晟没有后遗症的成功了一切,放在人类身上,就一定是好的吗?带给世界的后果是什么?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得到了不符合自身的强大力量,都不是好事,是危险...更何况杨晟是做不到没有后遗症的成功的,而是充满了无穷的后患,这些试验品就是例子...他们变得不像人了,这样活着真的不痛苦吗?

  我叹息了一声,很难想象一个小孩拿刀的后果...生命是一场漫长的进化,真的怎么能拔苗助长?这尽管看来没有什么说服力,实际上,真的是可怕的...

  在对峙的对外界没有感知的时候,我和道童子第一次真正的相遇了,相遇在了我们感知的世界...

  他在我面前站着,就像他记忆中的那般,一身青袍...表情淡然,紧抿的嘴角,眼神却是带着一些好奇的看着我。

  “陈承一,从在你身上恢复清明以来,我就一直处在各种的疑惑当中,就连认为必然的事情也让我疑惑,就好比你原本应该要消失的意志,为何会如此的清明?你告诉我,我错了...”首先开口的是道童子,他这样对我说到。

  “我无法回答你,但现在我觉得这一切就像师父所说,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不能把对的掩盖,这才是天道,这也许就是我不会消失的原因。”我对道童子如此说到。

  之前,在我的意识里,道童子是坚韧的不可战胜的,后来,才发现,了解的越深,事实就越发的不是如此。

  看来,人类的恐惧源于未知,这句话真的是真理。

  “你说我错了,是指杨晟的事情吗?错的只是说,杨晟违背了天道,所以天道拿去了被实验的人的寿元做为警告,我在赞成杨晟的时候,就是在违背天道吗?”道童子看着我,是真心询问的样子。

  “不,你错在没有看清楚天道为什么要给予这样的警告,你一直都错在只看规则的表面,就好像规则告诉你是一,你就机械的去做这个一,你从来不深究一的背后是为什么?就像你以为天道的规则是公平而无情的,却不知道其实每一天规则的背后是大情大爱...我要感谢你,让我陷入黑暗,才让我更加深刻的思考到我前世到底失败在哪儿,所以今生要进行这样的锤炼。”我叹息了一声说到。

  这一刻,我是真的有一种明悟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已经彻底的展现在了眼前。

  “你看清楚了什么?天道为什么是大情大爱?”道童子还是不解。

  “看清楚了,我前世经历魏朝雨一劫,未必不是好事,如果不遭遇此劫,我也必入邪道。上人展开梦回大阵..不过是为了让你明悟,你走偏了道,但到最后,你也没有看清楚这种危险。至于,天道为什么是大情大爱,你只需要看天道的规则主流的方向是什么,你就理解了..是正,这就是最大的仁慈,就好比日升日落,轮回不惜,这就是对生命的仁慈...你懂了吗?如果不经历各种纷纷扰扰的世间情,到最后你如何能看穿这一点?你看到的只是规则公平和无情罢了。”我轻轻叹息的说到。

  我,终于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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