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江南女纸讲述诡异亲身经历,那一年我被一群神秘人掳走进了深山…

  “啊呜——”

  雪橇犬停下了脚步,发出了似乎很委屈的叫声,我一看,它和撒泼邀功时的那种劲头全然不同了,它耷拉着尾巴垂着头,一副失落的样子蹭了蹭怪人的大腿。

  “什么情况?”

  怪人牵着它在周围又试探了一会儿,没想到那狗只是在一片小范围内奔跑了一圈,一反常态的乖乖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怪人看了看周围说道:“赖皮说这个地方不存在衬衫上的味道,林医生这个人没从这儿走过!”

  “开什么玩笑,那刚才它怎么跑那么欢呢?”二毛子叉着腰瞪了那个叫“赖皮”的狗狗一眼。

  我回忆了一下林医生和我们分开时的情境,猜测道:“就算是他穿的大衣没有别人气味,会不会是他身上的味道也变淡了?毕竟咱们是从海里跑出来的,在那边又沾染了血污、硫化气体什么的,狗鼻子能分辨出来那么多东西吗?”

  “你们看那是什么!”

  冬煌扯嗓子叫嚷了一声,往我们左手边紧跑了几步,然后蹲下去捡起了一大块东西,转身朝我晃了晃。

  我一看,那又是一块黄色雪地车的外壳残骸啊!

  “这里开进来了另一辆发生过车祸的车子?”耗子猜测道。

  冬煌凑近我们,指了指手里的碎片,那儿烫印着一个数字编号,这证明了这些碎片是属于我们的。因为两辆雪地车是我们从小卷毛留下的那个岛屿租赁过来的,这些编号印在后轮外侧,是独一无二的。

  “我的车开的到底有多猛?碎片能翻山越岭的嘣过来?”二毛子低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自责。

  “反正这绝不是‘嘣’过来,而是从咱们进来以后就掉落在地上的。”冬煌凑近我们,把碎片反过来了一下,那背面还连接着一个比较粗的螺丝,“这东西太重了,飞不了多远。”他又反手指了一下远处:“你们看,那边还有一片外壳呢……”

  我一扭头,的确,反射着太阳光的黄色碎片洒了一地呢,难道说它们长腿了,能自己跟着我们爬过来?

  “我们会不会又回到原地了?”高小雅突然说道,她比划了一下碎片的位置,“我觉得,在我走的时候,这些碎片的就是这么排列在地上的。”

  二毛子走过去掰住赖皮的脑袋摇晃着:“北极哪儿来的鬼打墙啊!不会又被你这狗东西给耍了吧……你是阿日族派来的特务?”

  “可咱们的车子怎么没了?”冬煌转动头部扫视了一圈,“谁把车给推走了?”

  我心里一颤,满地残骸,那车子应该也在旁边啊,难道还有其他人在这儿?

  
  “本王认为,这里压根儿就不是咱们出发的地方了。”小王爷推着载满了装备的雪地车停在我身后,他指了指侧面的冰山说道,“你们看这——虽然散落的东西还是我们的,但这个山不是原先的山了。我记得很清楚,走之前,我的车是靠在山脚这个位置的,行驶了那么久,发动机很烫,当时我在这小山上融化出了一个凹进去的坑。”

  他摸了摸平滑的冰壁又说:“冰山不带自我愈合的功能,可现在这里没有那个坑,所以这里虽然也有一座山,但山不是原先的山!”

  大家面面相觑,左前方的雪地车零件还在呢,右后方的山就变了?

  “愚公移山?”我看到他的证据,忍不住浮想联翩道,“有俩很闲的天神,看咱们闯进了禁地,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这里的山给搬起来,置换了一下?”

  “做梦呢你!”

  “嘘——”

  耗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们别再吵吵了。

  大家都闭上了嘴巴,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耳边只剩下了一直存在着的奇特嗡鸣声。

  这个声音时断时续,很低沉也很有力量,安静的听了一会儿之后,我们才明确的辨别出它来自我们的四周,来自身边大大小小的冰山里!
  “这个声音绝对不是海象的歌声……难道是冰层要裂开?”冬煌警惕的站立了起来。

  “不对不对……”

  二毛子摇摇头,伸手在她旁边的冰山上摸了两把,又借了怪人的匕首凿刻了几下地面,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这可能是我爹以前讲过的北极春天特有一个现象,冰山的确是换了,但没有巨人,因为咱们所在的这个‘禁地’,是正在缓慢移动的!”

  我还没有从她的话里提取出来什么疑点,她便很直爽的接着解释道:

  “从极夜到极昼,北极的日晒时间不断加长,这里的冰面会融化,汇入世界其他地域的海洋。那这个时候,深海里就会造成不易被人察觉的暗涌,默默的推动着北极的冰雪改变位置。咱们听到的持续摩擦声,是海里的水流在推动脚下路面;短促的闷响,就是两块冰面被挤压到一块儿去了!”

  “就像你坐在汽车里,如果不看窗外的参照物,你压根儿感觉不到自己正在移动一样,春天的北极并不是静止的。”她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介绍道,“冰盖深处是黑色的深海,海水推动冰川,冰川之间的挤压可以造就冰山,也可以夷平冰山,这种运动、变形和崩塌是北极地形无可避免的成长!”

  “啰嗦了那么多,你的意思,就是这里的受到了脚底下深海暗流的作用,地形是在改变和移动的?”耗子总结道。

  
  第十三章 新发现

  恰巧怪人正蹲地上带着赖皮吃压缩饼干呢,二毛子要过来一块,掰成了五六部分。

  完整的压缩饼干上,是印着一个大五角星图案的,她将印着图案的部分打乱顺序,重新汇聚到了一起。

  这样,原先图案的五个角分散开来,怎么也看不出五角星的模样了。

  “咱们是站在了被打乱的拼图上,碎片、冰山、车身、还有禁地入口的地面,是分别处在不同的饼干块儿上!咱们从其中一块走到另一块上时,这个拼图又打乱了顺序,我们所走过的板块,和前方即将踏入的板块,是随机性的!刚才看到车子碎片的那两回咱们并没有没有原地打转,只是第一块拼图两次移动到了我们的前方!”小王爷一拍锃亮的大脑门,赶紧把雪地车推开,远离了冰山,“它们现在肯定也在移动!”

  总算不是神神乎乎的鬼打墙,可是我看到,这样把饼干块儿胡乱凑在一起,块与块之间露出了不少缝隙,根本对不上号。

  “我一路上没注意到哪里有裂缝,这里感觉上始终是一块完整的地面,怎么才能知道边缘在哪里?”我疑惑道。

  “你忘了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了,这里是找不到边缘的。”二毛笑笑,用了一点点力气,硬是把不对应的饼干往一块儿挤压。这样,就算每块的外层轮廓拼接不到一起,可受到了外力的作用,边缘的那些毛糙断层,还是会两两融合,互补空间,掉落出一些渣滓,重又变成了一个略小一些的整个饼干块。

  “懂?”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打乱了顺序,再以减小边缘面积为代价,重新拼出了另一块图案混乱、但没有任何间隙的完整饼干!

  我们差不多弄懂了她的意思,可马上就犯起愁来,按照这个想法,我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走、跟不跟雪橇狗走,前路都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中的,说不定大家现在还站在一起,过一会儿就随着脚下的板块分散到其他区域去了!

  大家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能听到冰层挤压的嗡鸣声,可察觉不到它会改变哪一个板块,我们甚至连板块的边缘都找不到。
  阿日族的禁地的确是该禁止入内,板块移动和组合具有随机性,我们不是神,谁都琢磨不透彻自然的规律,贸然闯进来,八成是会被困在这里,永远走不出去了。

  在每个人木头桩子似的呆站间,我们终于可以看出来,成片的雪地车残骸的确是距离我们愈来愈远了,而一块矗立着低矮冰山的板块,也在冰层摩擦声中,一点点的取代了它的位置。

  既然赖皮在某些路面会兴奋的狂奔,而在这里却步伐犹豫了,这说明林医生来过这儿,却没有途径过我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在禁地的拼图中,我们会重复走过某些路面,却还有一些没踏足过。

  如果带着赖皮走到了其他的新冰层上去,说不定它又闻到了什么,又会撒丫子狂奔起来,可问题就是,我们得想出一个法子,必须避免在不停变动的禁地里迷路,也得避免再次走上回头路。

  慢吞吞挪动了几步,禁地拼图又变换了,我看到新出现在视野中的冰面上,赫然横卧着一具脏兮兮的斑驳尸体!

  好在它有皮毛,不可能是人类。

  大概是温度原因,它几乎没怎么腐烂,但是它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罪,一层皮紧紧的包裹在突出的骨头上,我觉得它在死前,身上是一丁点儿脂肪都没有了。

  二毛说看那骨架的大小,应该是误入禁地的一只北极熊。

  我看着它,脚底发凉的觉得,连这种生活在北极的霸主都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一个什么参照物、什么辅助工具都没有的人类闯进了这里,会不会也得一直在拼图的迷宫里打转,直到他筋疲力尽的死去?

  那林医生呢?他该不是想走却走不出去了吧!
  大家尝试着呼喊了几声,发现这些不算巍峨的冰山挺吸音的,声音根本传递不了多远,我们能做的,只有地毯式的搜索了。

  怎么才能找全禁地里的每一块拼板呢?耗子哥找到了一个挺不错的方法:

  这里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轻薄的冰雪混合物,我们的重量不够,脚印很浅,很难留下什么足迹,但小王爷推着的那辆载满了物资的雪地车却重的要死,绝对可以把这层冰雪压按的结结实实的。

  回头看我们的身后,是在地面上留下了很明显的车轮轨迹的。

  虽然搞不清一个板块的范围有多少,但是禁地里大大小小的冰山没有从中间断裂开过。那我们就假定以一片空地间最近的两座冰山为界限,如果这里出现了车轮痕迹,就说明这块冰层我们走过,接下来我们就牵着赖皮离开这儿,去排查下一块没有车痕的新冰层。

  禁地虽然挺大的,但它的范围毕竟有限,我们已经走过了不少道路,至少三分之一的冰面上都有车轱辘痕迹,使用这种排除法,我们可以将搜寻的范围逐渐缩小,如果林医生还在这儿,配合着赖皮,我们总会找到他的!

  小王爷开着雪地车紧紧跟着怪人和狗,我们其他人分为两拨,一拨选定两座山间的范围,一拨观察着地面有没有车轮印子。大家还不忘了时不时的呼喊几声,还得尽量把步伐保持一致,万一谁掉了队,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禁地的路面并不是处在同一个高度之上的,我们还不太能察觉到,可看着小王爷开车的弧度、听听马达的声音就知道,我们时而走进了弧形坑内,时而登上了低矮的山坡。我们不停的转向、迂回、停驻,却总是能找到没有踏足过的新大陆。

  我们已经从禁地边缘,深入中心地带了吧!

  
  这儿的空气挺诡异的,我总是觉得眼睛很模糊,远处看不透彻,压抑的狠。因为从地面上一直在升腾着模模糊糊的乳白色雾气,看起来似乎是热浪滚滚的状态,但其实,我他妈都要冻哭了!要不是里面穿着紧身绒服,全身贴着发热片,外头还裹着纯皮大衣,这地方压根儿就没法让人类生存!

  二毛子说,这儿的光照太充足了,冰晶还会把百分之九十的的太阳光二次反射出去,我们看到的“热浪”其实是一种叫做“热霾”的假象。

  在模糊的热霾中,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新大陆,也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纯白了,就好像这儿的冰雪“变浓了”,它们分化成了几种不同种类的浅蓝色。

  这种蓝特别淡,很难被人察觉到,二毛还满在行的,她解释说,地面上的颜色叫做“浅水蓝”,是在白色中倒映了一点点天空的颜色,而冰山的颜色叫做“浅冰蓝”,是多层冰块叠加在一起,倒映出的是有些厚度感的海洋。

  就是在这样的柔美色调中,我们也丝毫没有赏心悦目的感觉,因为前方板块不仅带来了色彩,还带来了零零散散的、不同程度烂掉的死尸。

  它们中大多是形态各异的北极动物,体积大一些的是熊,身材长一些的是狼,个头特别小的是老鼠或者兔子。

  这其中居然也有人类的尸体!

  我扭过头不敢走进,一是他们蜷缩的姿态太让人揪心,二是我怕在这些人中,会看到林医生冰凉的眼睛。
  冬爷和耗子默不作声的一路验着尸,这个比鬼打墙还要可怕的禁地在过去的时光中,不知道究竟困住了多少迷路人,他们的身份有北极土著,也有外国科考队,我不敢去想象他们在死前是怎样的一番挣扎和无助,我只能继续向前走,祈祷着冬爷在验尸的路途上一无所获。

  这时高小雅和耗子突然同时的惊叫了一声,我的心一下子缩到了喉咙口上!

  别……不会的!

  高小雅从我身边跑了出去,我扭头一看,她冲到了一座小冰山的阴影下,蹲在了那里。

  “日,别吓人啊!看见什么了?”冬煌呆了一下,迈过去的脚步很犹豫。

  “没事儿,不是他尸体!”耗子赶紧拍拍吓得面色铁青的我,“林医生身上的东西掉在那里了。”

  高小雅转过脸来,表情很复杂,既有欣慰也有焦虑,她的手里抓着一个藏蓝色的东西,我走进一看,那东西我身上也有啊,那是冬煌小队里全员统一的一只腰挂包!
  “有东西没?”

  怪人把挂包抖动了几下,还期望着从里面能掉出什么东西来,结果他伸手一掏,抽出两三根能量棒的包装纸。

  “都吃完了……一个都没了啊……”怪人很失望的闻了闻腰包,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说道,“拉链坏了,挂带的搭扣也掉了,这是被他丢弃下来的。”

  “他来过这里,那现在人呢?”冬爷往四周扫视了一遍,“附近的尸体都没有他,但是至少他走到这儿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

  “他肯定没死!”高小雅激动的热泪盈眶,“还不是时候,他死不了的,我们加快进程!”

  我稍稍松了口气,那个挂包给了大家不少鼓舞,这个地方的气温虽然低,但好歹有冰山挡住了飓风,林医生活着进入了禁地的中心,吃了几根能量棒,他手里还有抢走的人家阿日族老太太的物资呢,应该能撑过去几天的消耗吧……应该是能的!

  我抬头祈祷了一下上天,跟着队里的人继续地毯式的搜索线索,总归是看到了点儿关于他的希望。
  第十四章 冰洞蝴蝶

  和蓬莱截然相反的是,这儿没有月亮,北极在一年之中,只有一天一夜。

  我们在春季到达北极,这时太阳的照射点处在北半球,我们很幸运的赶上了明亮的极昼季节,所以此时,在地球另一端的南极,是在经历着不见光明的极夜呢!

  没有白天黑夜的交替,我们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太阳处在天边不停的变换着方位,似乎在环绕着我们,可始终位于地平线之上。

  所以在适应了用不完的光明之后,眼前出现的黑乎乎的拱洞倒让我们觉得挺陌生。

  我们在不知道走遍了多少块冰层拼图以后,赖皮才突然找到了目标似的,不再犹豫着左右试探,而是长啸一声直奔到了我们前方的一个坡道上去了!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便跟着它开始向上攀爬,没想到这里的地势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一转弯,那个突然出现的拱洞所散发出的凉气,让大家措不及防的打了个哆嗦。

  拱洞的位置处在上升坡道的尽头,往下看去,我们已经踩在半截冰山的高度之上了!

  这座冰山的领地似乎非常的大,之前路过的那些冰山和它一比,也就属于个小土坡。此刻,我们脚底的这个板块规模,大概集成了七八座小冰山的占地面积。

  冰这种物质有半透光的性质,可是,我们站在洞前向内看过去,里面却黑的吓人,这说明洞内空间还非常的深,这座大冰山下所占有的板块,肯定是无法被分开和移动的了。

  “天然的?人为的?”我有点儿害怕,一阵阵的寒气从洞内袭来,我不得不往边儿上站了站。

  “我们走上来的坡道很平缓,应该是人为的吧!”二毛子指了指脚底答道,“你看,这还有若隐若现的凹槽,是不是有点儿人造台阶的意思?”

  赖皮早已经蹿进去了,怪人在洞口呼唤了很久,也没见它出来。

  “在哪儿找不是找?进去,试试看!”

  几个人犹豫了片刻,冬爷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裹紧了衣领,把雪地车上的物资搬了下来,从无尽的光明中开始深入阴冷潮湿的巨大冰洞。



  与以前经历过的石头溶洞不同,这里面异常的安静,吸音效果格外的明显,我们无论发出什么声音来,在它刚传播出去,还没到达我们耳朵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渐弱了。

  在此刻,我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寒气逼人”,我们的四面八方全是冰块,它们与外头的冰面不同,是时时刻刻散发着极寒的气息的,越往里面走越冷,空气湿度越大,路途也越黑暗。

  探照灯的光线打在冰面上,还有些反光,时间一长耗子直呼眼都闪花了!大家一合计,干脆就关了探照灯,点了两只火把照明。

  明亮的火光看起来就给我们带来了一丝暖意,每个人都依偎在一起,以一个团状形态集体向前挪步。

  “我……操……老子要冻成冰棍儿了!”

  耗子走在前面,抖的像筛子似的,没有日光,这里的气温的确比禁地的路面上要低。我们还没来得急搭上他的话,突然面颊上拂过去一丝凉风,紧接着,两只火把“滋”的一声,全熄灭了!

  潮湿的冷风一阵一阵的侵袭过来,感觉又凉又湿,就像雪糕表面冒出来的那层白气似的,几乎把我们脸上的绒毛都给凝结出小冰珠来!

  “阿嚏!”冬煌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哆嗦说道,“有风,空气可以流通,这个冰洞前面肯定有出口!”

  我们花了几秒钟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可眨眨眼睛,我觉得视网膜上遍布了许许多多的小光点,怎么甩头、揉眼都无法消除。

  我眼珠子坏了?

  “好多萤火虫啊……”二毛子在我旁边感叹了一声,我才知道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情况。

  这些光点分散在靠前方一些的冰壁上,与萤火虫不同的是,它们并不闪烁,只发出微弱的光点,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啊呜——啊呜!”

  赖皮在前方轻轻叫了一声,突然发了狂似的到处乱窜,怪人奇怪的“恩?”了一声,发亮的眼睛走向了光点最集中的那个地方。

  我们也跟着往里面走过去,这才发现,这些小光点是在我们上下左右各个方向的冰壁上都分布着的。

  “本王觉得有点像蝴蝶的形状。”小王爷边说着,边把熄灭的火把递给高小雅举着,取出打火石,一下下摩擦着,试图重新把火焰点燃。

  蝴蝶?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总觉得黑暗中的微弱光点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会儿回想起来,在我们送殡之前,我是在停尸的那间帐篷里,看到过尸体胸口纹有夜光的蝴蝶纹身的!

  可是……那是尸体上的图案啊,如果出现在这里,难不成……

  我浑身一个冷颤,不敢再多想下去,怪人在前面转过脸来,语气挺沉重的说道:“咱们被坑惨了,这里全是阴气,能不冷吗?”

  他又用匕首清脆的敲了两下冰壁:“看看你们的四周吧,全是死人。”
  听到这活,我心头一紧,头皮发麻的感觉马上涌过来了。这时高小雅的火把总算是烧了起来,借着那一瞬间的明亮光线,我眼睛猛然一疼,赶紧快速眨了几下,看向距离我们最近的右侧冰壁——

  朦胧的火光中,我明确的看到了一张与我对视着的陌生面孔。

  我靠!

  我吓得连连向后倒退,险些一个趔趄仰头栽倒过去!可就是这么一仰脖子,我却发现在我们的头顶,还有另外一人,他的两只手像是鸡爪子一样,死死的扣在了冰面里头。从他的动作来看,好像下一刻就会打破冰层,把小王爷的大光头给拧下来!

  二毛子惊叫一声,赶紧从依靠着的墙壁上起身,把小王爷从那底下扑开!

  高小雅的手猛然一抖,火把一下子掉落在地,缓缓的滚动了起来,照亮了沿途上所有蝴蝶光点的来源……

  我一点儿也站不住了,这个景象实在是让我难以接受,我们为什么会全员出现在冰山中的尸体包围圈里!

  冬爷立马打开了探照灯,这下整个冰洞空间都被照亮了,在头顶、在身侧、甚至在我们的脚下、我的屁股底下,全都横七竖八的排列着一具具胸口纹绘着蝴蝶图案的死人!

  我呼吸困难,脚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去!

  高小雅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拼了命的也想爬起来,却拧了一下脚踝,双膝着地的跪了下去,又扑倒在了地上!

  睁眼一看,我靠……我的脸正对的这个面孔,不就是在前一段时间,被我们亲手葬入冰河的那个死人吗?!

  

  我简直是在冰天雪地里又被从头浇灌下一桶冰水的感觉,牙齿止不住的上下打颤!我又突然想到,我身下的这具尸体,他在运输的过程中,也是被不断泼冷水、逐渐冻成冰的,我此刻的感受难道和他们那时一样?

  二毛子和我都吓得不轻,其他则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高小雅也曾经是个医生,他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还是比较快速的恢复了镇定的。

  冬煌抓着我厚重的皮衣将我给拎了起来,可是,我这个软脚虾非得需要一个支撑才能稳住身体不栽倒,这里到处都冰封着死人,让我往哪儿站、往哪儿靠啊!

  所有的尸体都不同方向的平躺陈列着,就像被什么人专门给雕砌了冰棺似的,沿着冰洞的四周,围绕着我们。

  冰层有厚度、有弧度,在探照灯光的照明下,发生了折射和放大,像哈哈镜似的,把里面的尸体以一种扭曲变形的姿态,特别夸张的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不敢去看他们,只得踮着脚尖从脚下的尸体上跨过去,努力的蹲在尸体间的空白缝隙中去。

  “冬爷……本王记得,这个人是刚死不久的那个伙计吧。”小王爷一手指着我的斜前方,一手安慰的拍了拍怀里的二毛。

  “就是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出了什么幺蛾子!”平时彪悍的二毛此刻难得的露出些女人味儿,她缩在小王爷胸前,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脸蛋是红彤彤的。
  “这里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属于阿日族的,他们的穿着、胸口蝴蝶,全都一样。”冬煌捋了捋山羊胡子,“按理说,他们都应该是被推进冰河里的吧,怎么又能全集中在这里?”

  “玩儿诈尸?”

  耗子一句话说的我顿时心惊肉跳的!

  “小雅,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小王爷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本王觉得这地方挺怪的,虽然我们跟着狗鼻子追过来这里,可你想想,哪个正常人会自己跑到这么个全是尸体的地方来?要么,林哲宇这个人很有问题,他隐瞒了什么,要么,他跑到尸体堆里来,也是作死的吧!”

  “他没问题,他也不会死的。”高小雅愣了愣神,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摇了摇头。

  “啊呜——啊呜——”

  赖皮突然又叫嚷起来,它猛的扑向前方,两只前爪疯狂抓挠着地面,像是要把那儿冰层给刨开!

  在那个区域,高小雅掉落的火炬滚落至此,还没有熄灭,它滚烫的火苗紧贴在地面上,很快的融化了附近一小块冰层,灼烧出一个网球大小的窟窿,里面露出了一块尸体的皮肤。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赖皮先嗅过林医生的衬衫,它一路这么着急慌忙的奔进来,不会是林医生就在这儿,而它爪子下正在挖掘的,就是他的尸体吧!

  第十五章 一个停尸位


  “难道他死在这里了?”冬煌也愣了一愣。

  我和高小雅对视了一眼,脸色都难看的要命,根本不敢走过去认尸!

  怪人起身走到跟前,费了好大的功夫支开赖皮,他先是“诶?”了一声,让我吓得差点心脏骤停,他又歪头看了看,慌忙抚抚胸口说道:“不是林医生!”

  高小雅扶着墙站稳了身体,冷汗都从她额头滴下来了,她慢慢走过去,又确认了一眼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应该是赖皮从前的主人。”小王爷猜测道,他摸了摸疯狂刨尸中的赖皮说道:“狗的忠心日月可鉴啊,但对我们来说,可就操了蛋了,咱们没法分辨这一路上,赖皮是跟着衬衫的味道、还是跟着主人的味道追踪过来的!”

  我颤颤巍巍的渐渐平复心情,努力不去想象尸体围绕我们的场景,我站起身来想用破布把我们亲手下葬的那个人盖住。他出现在这里,总让我感觉到他是追着我们过来的……

  一抬手我就愣住了,不对劲啊,这人为什么可以跟我对视?

  从帐篷里抬他出来的时候,他眼睛是闭上的,推到冰河里的时候,他是半闭着露出一丝眼白的。

  而现在,他和其他十几具尸体相似,全瞪大了双眼,很空洞又很吓人的注视着我们!

  人死了以后,尸体是会僵硬的啊,怎么能自行睁开眼睛?

  我一问学医的高小雅,她解释尸体变成了一块冻肉之后,遇到低温无法自我调节,是会明显的发生热胀冷缩的情况的。

  可她又摇了摇头,如果眼前的现象是冷缩的话,也应该是闭上眼睛吧,不应该瞪这么大啊?

  怪人趁着不赶路,便席地而坐,摸出几块干粮充饥,大家一路奔波劳累了好久,实在是身心俱疲,三三两两的都围了过去,把一袋食物给分了。

  我面对着这么多双死人的眼睛,吃着香喷喷的沙丁鱼罐头也味同嚼蜡,东西刚下肚,我看到地上的火把已经把下方尸体的手腕烤焦了,忍不住一阵恶心,赶紧挪过去想把火焰给熄灭掉。

  地上满是融化的冰水,我握住火把想头朝下的将它按进去,火焰正好对着尸体鸡爪子似的手指,我一动,突然感觉到尸体的手指头也动了!

  “吱啦——”

  地上传来焦糊和水汽蒸发的味道,我感觉我是弄痛了这个人,他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

  这些……这些尸体,都是有知觉的吗?

  不可能,他们早就全都死了!

  我用脚踢了踢那只焦黑的手,感觉和踢了个死气沉沉的木雕差不多。

  刚才肯定是我的心理作用,看错了吧……

  队里的人吃了几口东西也觉得挺不是个滋味儿的,守着这个停尸间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便纷纷起身,扛起背包就要继续前进。这儿不是有风吗?那从前方应该是可以离开这个冰洞的!
  大家打起精神,比原先小心了一些接着摸索前行,赖皮死活不愿意走,还在试图把原先主人的尸体给刨出来,怪人无论怎么抓痒怎么劝慰都不行,干脆就把它的两条前爪捆住,扛起它毛茸茸的巨大身躯甩到肩膀上去,强行给带走了。

  我和他一起磨蹭到了队尾,在赖皮喋喋不休的叫嚷声中艰难的追赶着前方部队的进度。

  走在他们俩的身边,我还是蛮放心的,虽然我们所处的场景恐怖了点,但至少那些尸体都很乖很安静,就算突然蹦出来的话,我身旁的狗和怪人都是辟邪的。

  可就是这样想着,我好不容放松下来的肌肉突然又紧缩了一下!

  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立了起来,这种感觉,是我对身后目光特有的敏感反应。

  我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向后看去——

  探照灯在队首的耗子那里,我的身后又回归了洞内的寒冷和黑暗,那些死人胸口的夜光蝴蝶纹身,再次发散出了微弱的光点,就像几百双阿日族的眼睛一样,静悄悄的盯着我。
  我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注视着那些冷艳的蝴蝶,我突然觉得,它们在动。

  它们伸展的两翼是有着很小很小幅度的位置变化的,我特意停下脚步来保持自己的静止状态,即使这样不眨眼睛的盯着、即使摈住了片刻的呼吸,我认为它们也在动。

  仿佛四面八方的蝴蝶在我们走后,即将煽动着双翅飞出冰面,要来享受这个不能被外人打扰的冰雪世界!

  我憋的不行,赶紧深呼吸一口气,胸腔扩张又平复,猛然让我浑身打了个冷颤——

  蝴蝶光点纹绘在尸体的胸口上,它们难道是跟着死者的呼吸才能有起有伏?

  还是……它们跟随的,是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

  “操——”

  “这玩儿的什么猫腻!”

  远处大家的声音传来,我从蝴蝶的世界中赶紧回过神,四周没有探照灯的光线,队里的人已经走的很远了!

  我慌忙扭头就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敢走神掉队,我不是作死呢么?

  紧跑几步,看到了像围了个狗皮大围脖的怪人蹲在地上,我才松了口气,几个跨步赶到队伍前面——

  地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凹坑,高小雅很不雅观的四仰八叉倒在里面,耗子举着探照灯站在一侧,这周围的地上,依旧是陈横着零零散散几具冻尸。


  “有坑你不说一声,自己跳过去了,也不打个招呼!”小王爷很不满的撇着嘴,伸手费力的把小雅给拉了上来。

  “怪我?”耗子无辜的摊了下手,“老子来得急说吗?这姑娘跟要账似的跟我那么紧,差点就跑我前头去了!”

  “行了行了,不就摔一跤吗,别吵!”冬煌摆摆手,用脚踢了一下大坑的边缘说道,“这坑是有人故意挖的吧,我看着有角有棱的,天然形成不了。”

  我一看,半透明的冰面上分布着许多的白色刻痕,这肯定是人类用尖锐工具留下的痕迹了。

  从这个坑的大小来看,刚才高小雅如果平躺在里面,差不多能睡下。

  “这是谁挖了个冰棺吗?”二毛子比划了一下问道。

  “可阿日族的死人不都是从冰河那边直接下葬的吗?”我疑惑的说,“谁会从冰洞的里面开凿一个停尸位?”

  “是不是外族的人?”小王爷推测着,“我在北京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墓穴所在的位置是个风水宝地,可以福及埋葬者的祖先也可以保佑后人,一般穷人家是没办法葬到那儿的,只好偷偷摸摸的在边儿上凿个洞匆忙下葬,沾一沾宝地的光!”

  耗子煞有介事的掐指一算,反驳道:“‘前没有照,后没有靠’,无土无木无贵气,白虎方位显凶相,这棺材坑挖的,不把子孙后代克死就够不错的了!挖冰棺的人要么是个老外,要么是个缺心眼儿!”

  冬爷用刀子刮了刮大坑的内壁,奇怪的说道:“陈年老坑应该是和墙壁一样很光滑才对,但这里面凝结了一层霜花,这坑是新挖的我日!”

  “可是坑里什么都没有啊……到底是谁干的这活儿?”

  我想到这儿是残酷的北极,又不观光景点,没有闲人会跑到这里来的,而对于附近的阿日族来说,这里又是禁地,没有族长和巫师的允许,他们也不敢乱跑进来。

  怪人在后面成功的安抚好了赖皮的情绪,幽幽的说道:“林哲宇那混蛋吧。”

  “不会吧……”

  “我操,他不顾死活的一个人跑到这,就为了挖口棺材坑?”耗子四面张望了一下,愤怒的嚷道,“他是打算自杀还是咋地?”

  我也想不通,自从在霸王宝藏里遇到了林医生,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在好几次的困境和绝望中,他都透露出来特别强烈的“一定不能死”这种念头,要说他在自掘坟墓,打死我都不相信!而且,他又是个目的性很强、很聪明又很冷静的人,这棺材总得有点儿意义才对!

  我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落在了高小雅身上,她对林医生的了解比我们都多,总得有点儿什么说法吧。

  我发现我们大家都是紧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只有她是眉尾下垂,露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

  我想,能让她伤心的事情,应该是有关林医生那段感情的吧……

  我突然联想到了他的妻子,还有林哲宇愿意与我们同行的目的:

  既然他的出生入死全为了她,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和林太太有关?

  我渐渐回忆起来,高小雅在J-11上跟我说过,龙的心脏无法继续培养,只能放到什么雪山里面的实验室冰冻住,那么和中国的雪山比起来,北极岂不是有着更利于冰冻心脏的大好环境?

  “小雅姐,林医生这坑,不会是给龙的心脏准备的吧?”

  我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冬煌他们听到这个熟悉的名词,都转过脸来看着我俩。

  “是,也不是。”高小雅回答的非常含糊,“我也没有答案,答案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我一听这个语气就知道,“另一个女人”肯定指的是她情敌林太太!

  “哎呀,遮遮掩掩的快把老子给憋死了!”耗子的躁脾气一上来,急的直抓头,“我们带他进队的时候,他说了老婆身体不好,但没说究竟是怎么个不好啊!是弱不禁风的呆在家里,还是重症在身住医院啊?我看这地上的坑刚好够躺进一个女人,是不是他老婆死了,他来北极给她选墓地的?”

  “我……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高小雅快速的瞥了我一眼,低头说道,“她没死,但也算不上活着,具体的事情我和你们一样,只能猜测、只能问林师兄。”

  “活着和死了差不多?”小王爷摸了摸光头,“植物人吗?”

  “也不是……”

  “我操……那你倒是把你能知道的东西先说出来啊!”耗子的表情都想打她一巴掌了,“我他妈真烦你这样的娘们!”

  “我是真不能给你们肯定的解答!林师兄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通通没有对我表露过,我所知道的信息一点儿也不比你们多!”高小雅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她撅着嘴巴回答道,“嫂子身体有病,他想救她,这你们都知道,龙的心脏也是你们带出来的,而且去年一整年,是你们和他在一起啊!现在可好了,你们全都回来了,却又没把他还给我,我还想找你们要个说法呢!”

  “关老子毛事!老子认识他才多久——”

  冬煌赶紧转身捂住耗子即将破口大骂的嘴,打着圆场:“我们当然是想他平安无事的一块儿回去,这不突然出现了意外吗?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尽快知道林医生的目的,也好尽快找到他不是?”

  “如果他先联系我,然后偷偷跑到北极来,我一点儿都不奇怪。”高小雅在努力控制住情绪,她嘴唇颤动着说道,“心脏必须通过我才能被转移出来,本来我以为他是想找到绝对寒冰,然后给心脏一个更好的保存环境,可是我一年多没见他了,什么都不能确定。再说就算是给心脏换个新家,他也没必要开凿这么大一个冰坑,所以我现在也很迷茫,根本猜不准他的意思!”

  “‘绝对寒冰’?”我顿了顿,脑海中完全没有储存过这个词语,我疑惑道,“那是什么玩意?”


  
  《地下秘藏》,又名女屌成长记,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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