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肩膀上睡着高小雅,他不敢动弹,只得歪着脖子向我们说道,其实在这中间,还有个不能被忽略的年代问题。
帛画我们知道是秦朝的,可草稿壁画的年代谁都不能确定,不过看起来,他的年代要更为久远,他身上没有多么复杂衣袍,装饰更是少之又少,他手里拿着的各种工具看起来也是最原始的那种,说不定秦始皇手里的某一块玉牒就是流传自壁画上的男人。
我们知道着落的玉牒已经有三块了,那么先除去壁画上的那个年代不明身份不明的家伙,帛画上的老太太还有点儿研究价值。
我们都仔仔细细的盯着画卷,几个人灼热的目光都快把锦帛烫出几个窟窿来了!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细节是我们没发现的,从之前徐福出海图、和皇帝赴约图的风格来看,这卷画肯定也是写实派的,画中出现的所有东西都是如此的严谨,这就等于是古代的一张相片。
如果按照“神话”这种说法,龙是可以呼风唤雨的,那么一瞬间就能让大地陷为湖海的,当然是那条逃走的小龙儿子。
而他的龙母既然已经拿到了玉牒,她也看到血迸溅到城门上的情况了,那她应该牵着狗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要么,就在水灾来临前离开的村子,要么,就来不及走便被淹没,可画上的她怎么会带着狗返回来,还蹲在那么高的屋檐顶上呢?
洪水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迅猛劲头,是势不可挡的,一个老太太,哪儿有那么敏捷的身手,能飞速的从楼房外侧爬上去呢?
怪人突然伸手戳了一下老太太的屁股,把我顶着她脖子上玉石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我发现虽然在两千年前那时的洪水现场风很大,却也不至于把她的衣服吹拂成那样一个古怪的褶皱。
老太太的衣服和屋檐上的砖瓦是同一个色系的,帛画的上色效果又不是很好,所以我们是靠着她一头长长的白发分辨出来她的身形,没有怎样的盯着人家屁股看过。
我立马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徐福出海图的画面来:他在船头迎风站立,神情自信满满,长袍像一片云彩似的飘扬在他身后。
在他的屁股后头、长袍之下,是鼓起来一层跟海风的方向不相符合的皱褶的,那是因为他把长尾巴藏在了里面。
既然如此,这位秦朝画家是不是用了同样的手法,诚实的在告诉我们,这个蹲在屋檐上,还撅着屁股的老太太,也藏着一条尾巴在里面呢?
这下,疑惑就变得多了起来,长着尾巴的人形种族应该是东王公,可画上的却是个老太太。
“谁断言过她是老太婆了?”林医生说道,“她看起来身形佝偻,满头白发,可有的人,天生就是白发。”
我们都明白林医生的意思,他是在推测,画上的这个主角,压根儿就不是孤苦伶仃的人类老太婆,而是混入邛都县的一位女性东王公!
“龙女盗了神鞭……龙母得了玉牒……”我重复着这两个词,脑子里有很多乱糟糟的信息在滚动播放着,“我们所知道的女性东王公的形象是:白发、有尾巴、长的漂亮、身材很棒、个头与人类无异,这好像符合两个故事里所有的描述!”
“龙女异于常人的容貌,还有她盗走神鞭的举动,都把她的原型和女东王公串在了一起,再说这个龙母。”我整理着思绪,简直就想列一张表格出来!我接着说道,“冬爷在故事开头是这么讲的:‘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从外面迁入邛都县,肚子居住在小河边,然后一天她从河里捞出了一枚卵’,这说明画中的女人来历不明,如果她屁股后面真的是尾巴,那她一定是想把它遮盖住,以普通人的身份藏在村里,而白头发她又盖不住,所以只好扮成老太太的样子了!”
“说的在理,你们想想,哪有人会把河里捞出来的卵带回家孵化,还跟奇怪的小龙一块儿以母子的身份生活在一起的?”小王爷也赞同道。
我盯着那个一开始被大家都小看了的女人,提出来一个大胆的假设:“她们俩……龙女和龙母,都出现在秦朝,都和秦始皇扯上了点儿关系,外貌描述也差不多,她们不会指的是同一个人吧?”
“是么,那秦始皇给她那块玉牒可就不一般了。”冬爷站起身来踱了两三步,他的烟瘾似乎被勾了起来,他点着了R6香烟盒中的最后一根,幽幽说道,“有奸情!”
我们这一大拨人,瞬间变得很八卦,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千古一帝秦始皇和一个女性东王公之间,到底是存在着什么样的故事?
我在脑海里拼命搜寻着关于这种野史八卦的记载,我发现,历史上记载过秦始皇的书卷古籍实在是数不胜数,他后宫中的女人也是多如牛毛,扶苏公子的母亲是郑妃,胡亥的母亲是胡姬,千古一帝却一直都没有立下一位皇后。
因为秦始皇修建了一座阿房宫,很多现代的电视剧和小说中,都出现了一个叫做“阿房女”的美人儿,大家对于叱咤风云的帝王爱上一个平凡民女的爱情故事都是喜闻乐见的,可事实上,这个人存不存在都是个大问题,至少,在历代的正式书籍中,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么一回事儿。
因此,秦始皇的女人中,最著名的倒不是某某嫔妃,而是一位骊山神女!
比如在《太平御览》之中,关于秦始皇骊山戏神女的事情,就记载的十分详细:
秦始皇在游览骊山的途中,遇到了一位面容姣好的神女在游乐,这位神女完全不同于凡间女子的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了秦始皇,使他一见钟情,情不自禁的接近神女身边。
神女自然和凡人不同,她不仅完全不买皇帝的帐,而且还向这个霸道的帝王脸颊上吐了一口唾沫!
秦始皇悻悻的返回了咸阳城,脸上居然生出了严重的毒疮来,他请来各种太医、药师,却都无能为力。无奈之下,有个方士进谏道,皇帝这是惹恼了下凡的神女,需得斋戒沐浴,回骊山请求人家的原谅才行。
因此,堂堂一个帝王,头一回向一个女人低下了头,他求得了骊山神女的赦免,脱光衣服在温泉中浸泡了几日,毒疮才渐渐消退下去。
那位神女在此以后,便不愿以原本的面目示人了,她打扮成了一副老太太的样貌,住进了秦始皇为她修建的骊山老母殿里。
“既然咱们多次提到了‘异于凡人’,而东王公一族向来都被视为神明,那么无论是龙女还是龙母,女性的东王公都可以被叫做‘神女’了。”我总结道,“我在想,莫非这一连串跟秦始皇有关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略有些狗血……”冬爷皱眉道,“如果那些‘异于常人’的女人,都是女东王公,那事件发生的顺序是什么?”
我心说果然老爷们儿对这种情情爱爱的感情戏不够敏感,我回顾了一下三段故事,整理道:“既然说到一见钟情,那骊山肯定是他们的第一面。”
我发觉自己以后有成为导演的潜质,绘声绘色的说道:“自骊山一别,陛下再也忘不了神女的容颜了,他扫荡了六合戎马一生,见过的场面太大,见过的女人太多,但只有这位神女是与众不同的。”
“无奈神女对咱们陛下没有感觉,陛下辗转反侧想到了拜神求仙,如果自己从凡人的躯体中挣脱出来,不再受到衰老和死亡的束缚,是不是神女就能看他一眼了呢?于是秦始皇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求仙活动,只要能长生不死,花费再多的人力物力也值得!”
“他扬起赶山鞭要填平通往蓬莱的东海,可惜愤怒的海神把工程摧毁了。在他决定再动用神鞭尝试一次的时候,他的神女出现了!”
“卧槽……龙女盗神鞭开始了。”耗子听得津津有味儿。
“我想了一下,什么样的女人能只在秦始皇的视线范围内走动一圈,就会被纳为嫔妃呢?要么特别漂亮、要么是老情人。”我接续道,“但是东王公全是白头发,如果这么一个人物突然出现在人堆中,一般人的第一反应,一定觉得她是妖魔鬼怪,不乱箭射死就不错了!所以秦始皇喜滋滋的收了手,会在洞房花烛夜会被灌醉、会被盗走宝贵的赶山鞭,是因为他日思夜想的神女回到他身边来了!”
怪人嘴里的肉干都忘了咀嚼,他拖着腮帮子听得入神,我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大家在霸王宝藏里,第一次称呼我为故事大王的时光。
“然后,神女带着赶山鞭跑了,她扮成了一个老妇,隐居在邛都县的小河边。直到秦始皇打听到了某个消息,便遣派使臣带着一块玉碟找到了过着平静生活的神女。”我的思绪到这儿卡了一下,接着说道,“东王公一族在收集天下间的玉牒碎片,如果神女真的是那一族的人,自然会被使臣手里的东西吸引,秦始皇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人家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只有用玉牒作为引诱了。”
“所以,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神女带着玉牒跑了,那条小龙丢下一条尾巴淹了一座县城,秦始皇竹篮打水一场空,热脸贴个冷屁股空欢喜一场?”小王爷说话的语气像极了还在跟二毛说相声,俗语用的相当流畅。
“没错,看起来咱们陛下也是个情圣呢……这样,秦始皇手里的玉牒就一块都不剩了,几个老大臣在那个时期已经带着另一块跟随徐福去了蓬莱,他再也没等到三千童子们换回来的仙丹,所以,他三条长生法则中的第二条也没用了,他死在了第五次东巡的路上!”
我长出一口气,终于是把我们所遇到的所有关于秦朝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这个世界太有意思了,这么渺小的我居然被卷到了如此复杂的长生之术的追寻路上来了……果然长生不老是所有人的共同愿望,玉牒这种极为抢手的物件,是决定很多重大事件的关键点啊!
“这下……可以跟老板娘交差了!”冬爷如释重负的也跟着长叹一声,弹了一下烟灰,他光顾着说话,点着的这根烟都烧到一半了,他还没吸上一口呢,他站起身来单手叉腰说道,“还算是不虚此行,咱们带着这么多劲爆的线索回去,大掌柜的如果不给我补工资,我带头罢……哎?”
他说的正激动呢,突然卡住了。我一看他的架势,他大约想表达自己被欠了工资还在为工作卖命的英雄气概,想吸完最后一厘米的香烟,然后把烟头掷到地上,再狠狠的说出“罢工”两个字呢,结果,那截惭烟已经自行熄灭了。
不给面子嘛……我替冬爷责怪着那颗烟,看到冬爷愣了愣,把烟屁股塞回嘴里,又使劲啜了两口:
“不对劲啊,这是我第一口,咋是吸不动的?”
他把烟头反过来,刚将外面一层烧焦的土耳其烟丝搓掉,我就觉得有个东西在其中闪了一下。
冬爷蹲下去,撕开卷烟纸,把烟丝全数抖落了出来——
这个东西既然能塞进香烟之中,说明它的大小不过也就相当于一粒黄豆,能是啥玩意儿?还不会是钻进去一只小潮虫吧?
可对着探照灯,我们能看到有一枚很闪亮的小光点正躺在那里。
“玻璃渣子?”我伸手去拨弄了一下,觉得它很坚硬,表面有许许多多个棱角,经过我这么一移动,它所反射出来的光面更多了。
耗子哥一个箭步冲过来,捏起那东西,对着探照灯神采飞扬的一阵打量,他的脸颊上都被映照的熠熠生辉了。
只见他突然扭过头来,目光逐一扫过大家疑惑的表情,慢慢在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儿贱的笑容来:
“发了,冬爷,发了发了,小六一,这他妈是一粒钻石!”
“我……日!”
冬爷也跟着双眼一亮,凑过去把那东西接过来,摊在手心里给大家展示着。
我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压根儿不知道钻石长什么样,弄不清楚它在外面市场能值几个钱,但我知道这东西老珍贵了,既然耗子哥说我们发了,那我们有可能就是真的要发财了吧……
耗子哥又打开一只手电筒,从另一个方向照射了一下,这枚小小的黄豆粒瞬间闪亮成了一个刺眼的小光球,它晶莹剔透的质地被光晕包裹在其中,我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女人都爱这么个败家的玩意儿了——它也太漂亮了,把这种东西佩戴在身上,是可以吸引全场的目光、是可以给自己添加争奇斗艳的资本的。
“我说……这个匣子的主人是要走私还是怎么着?为什么要把钻石藏在香烟里?”小王爷问道,他原本油光锃亮的脑门现在彻底的被比下去了。
耗子哥伸出他的小娘们那只青葱小玉手,用指肚摆弄着那个小光源,跟我们报告道:“摸起来,细小的分割面特别多,有一头故意凸出来一个尖锐的角,另一头在平滑的面上故意刻下了俩凹槽,不知道是想干嘛用的?”
“把匣子和戒指给我拿过来。”林医生支撑着肩上的高小雅,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们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始终相信他的头脑。只见林医生打开匣子的翻盖,把那个挺丑的指环摸了出来,然后,他小心的捏起钻石来,往指环上一块光秃秃的小槽里一扣——
一枚大钻戒诞生了!
@小手妹纸 12035楼 2013-12-11 15:19:00
终于赶上了,N久没来了,哈哈,差不多四五个月了吧,这期间姐姐偶结婚了,怀孕了,今天抽时间来看看松花小姐,,,看得真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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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 摸摸头

用泥巴捏了个乔巴 是应该先上色再烤 还是烤了在上色呢? 第一次玩泥巴 用家用烤箱可以加热吗?
第九十四章 钻戒
林医生捏着那枚钻戒,我们都看傻了眼,这玩意要不要太值钱啊……
“我给她准备过一个小的,可惜还没用上。”林医生轻叹了一口气,瞥我一眼,把戒指交还给了冬爷。
我想起来,那个刘晚庭还没跟他领结婚证呢,他这是求婚未遂,而女朋友就患病了吧?
“没事儿,她肯定能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都给你架势去!”
小王爷想安慰的拍他肩膀一下,又怕吵醒了肩头的高小雅,只好尴尬的把手停在空中,他挺失落的低头愣了一会儿,居然跟着红了眼眶。
我知道他又想起二毛来了,赶紧想把眼下这个话题结束讨论,一群人在业务上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一提到感情上的事,大家全都心碎成了渣,这难道是这个职业的诅咒么?
我又开始发挥想象说道:“可能……可能那个红十字皮箱是个漂亮女护士的,她怕结婚戒指在战场上丢失,才这么小心的藏起来的吧……”
“圣女啊……如果她老公有钱到能买得起这么大一颗钻石,还让她到前线打仗去?”冬爷摇头道,“你来试试这枚戒指就知道了,它不太可能是婚戒。”
我听罢,心里还蛮激动的,我这一穷二白的高中肄业打工妹,还有戴上大钻石戒指的一天?
我伸手把那戒指攥在手里,发现钻石虽然是镶嵌在其中了,但整体上这个钻戒的造型依然很古怪,它如果带在手上,会非常的不方便,太高了呀,很容易会划伤别人的!
“笃”的一声闷响突然传过来,我觉得有一股什么力量从头顶传来了,它带来了细微的一丝震动,旁边那张案几上的砚台盖子都“咔咔”的颤动了起来。
“日他仙人的,又出什么症了?”冬爷警惕的反手就要摸枪,接着他又放松了胳膊,把手掌握成了拳头——他已经没有子弹了。
我感觉是这座冰山的外壳遭到了某种撞击,引来趋光性大鸟、独角鲸放水,还有巨门打开、两边海底隧道对接的那几次,动静都和这次类似。
还来不及去思考是什么东西敢在东王公的私人地盘上放肆,我隐隐的听到了一段哨声。
这声音很轻很轻,当我再想去捕捉这个声音,确认它到底来自哪里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分辨不出来那声音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了。
就像……你突然得了耳鸣,这个声音在你的大脑里一闪而过,然后渐渐渐弱,你觉得没事了的时候,好像还能听到点儿余音。
从这个房间靠里面的那个位置,传来了被锁在金丝鸟笼里的大青鸟的一声鸣叫,它好像在回应着什么。
然后,林医生肩上的高小雅嘴里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呢喃,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睫毛颤动了两下又安静下来了。
“要不我去看看吧!”
怪人只要吃饱了肚子,体力就恢复的很快,他掏掏耳朵晃悠着站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走。
耗子哥脸色很不好看的一把拦住了他:“别自己离开这个房间,你忘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我心里一咯噔,另外一个人?对了,这儿还有个活着的东王公呢,刚才那声响是他发出来的吗?
耗子说过,他不会轻易的在我们眼前露面,那现在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们老这么霸占人家的地盘,导致他按捺不住要杀出来了?
“看来咱们墨迹的时间太久了……”冬爷赶紧盖上小匣子,又帮我收好那幅锦帛画,他很为难的看了看林医生,说道,“外面不知道怎么了,我们都到了这份上,再休息一会儿也没有必要了,关键看你是怎么安排的,你给个主意,她怎么办?叫醒赶紧开路吗?”
林医生侧过脸去看了看额前有一大块伤疤、眉头皱的紧紧的、在梦中也在流泪的师妹,很是无奈。他顿了顿,轻轻把肩膀从她的下巴底下抽出来,想不吵醒的把她背起来。
可是,姿势刚一换,高小雅眼睛就睁开了。
我们见状,都运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迎接她即将爆发而出的惨烈哭声——
五秒钟的对视过去,空气都快凝固了,我们堵起来的耳朵啥也没听见,倒是看到高小雅嘿嘿一笑,她活动两下脖子伸了个懒腰,然后视我们所有人为空气,自顾自的从手腕上取下一圈橡皮筋,把乱糟糟的头发逐边捋整齐,扎起了一个很贤良淑德的低马尾。
这……这改变也太大了,难道昏厥过去这一次,高小雅那颗破碎的心就自我愈合了?
不对不对,看她还跟林医生暧昧的笑了一下呢,是不是跟耗子哥一样,大脑承受不了刺激,便自我封闭,把某段记忆跳过去了?
我觉得她刚才那笑着实太诡异了……大家都不敢说话,我悄悄转过头跟冬爷和怪人对视一眼,他俩表情比我更茫然。
“呼——好了,咱们走吧!”
高小雅弄完了头发,居然又回头朝着目瞪口呆的我们嫣然一笑!她站起身来,揉了揉脖子,便目标十分明确的往门外走去了!
“小雅,你去哪儿?”林医生慌忙跟在后头,扯住了她的衣角。
“到他那里去。”
高小雅简简单单五个字,把我们大家的心都惊凉了。
“他”,是谁?林医生就在后头呢,她要走向的那个人,莫非是东王公?!
我们愣了一愣,赶忙都带上为数不多的行李,陪着她向外面走。
高小雅目前的状态描述起来,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样,这里的房间那么多,我们进来的时候都是全靠着耗子带路,而她却非常有方向感的左拐右拐,带着我们一大拨人很快就走到了外面去。
她甚至抄了近路,她走了连耗子哥也没有摸索出来的暗门,飞快的就将我们都不愿意看见到那个冰冻坟场又展现在眼前了。
她还没有停下脚步,她毫不犹豫的就一个人从最外围的那一圈冰棺中钻了进去!
我从脚底泛到心里的寒意让我不停的哆嗦着,林医生已经完全阻止不了高小雅坚定无比的步伐了,就算最喜欢的师兄张开双臂正面挡在眼前,她还是保持着奇怪的笑容,撞在林医生的身上,像推倒障碍物那样,接着从他的肩上迈过去。
林医生爬起来,身影和她一起消失在重重冰棺之中,我们明知这其中有蹊跷,却还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一具具东王公的尸体又排列在大家四周吓唬人了,我心里一直一直揪着,很矛盾的既希望高小雅的脚步能赶紧停下,又希望这条路可以再拖慢一些走,我感到很惊恐,我不敢去想象她要把我们带到哪里。
我觉得这儿似乎存在着一个诡异的气场,把我们的灵魂都狠狠压低着,让人不敢四处张望、不敢在神明的坟前放肆。
东王公如雪莹白的头发封在冰块中,反射着探照灯的光芒,使得整片冰棺森林中我们所在的位置都释放出一团耀眼到骨头里的白光来。而跟随着高小雅的步伐,我们这团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觉身边的冰棺里,黑头发的人类数量增多了不少,原本的外层森林中,只是几位正统东王公中夹杂着几个代理的,而现在刚好反了过来,放眼望去没剩几个白头发的了。
“我操,不对劲啊……”耗子哥在我前方停顿了一下,他转脸向我们小声说道,“老子本来的计划是带你们走到墓地的中心去,从那里才能离开这儿,可现在那小娘们儿把咱们带偏了,这边的路线肯定不对,至少老子没来过这里的区域!”
“是不是刚才那个哨声有问题?”怪人疑惑道,“我以前召唤小动物来找我玩儿的时候,也会吹一下,不过声音不太一样罢了。”
我想了想,刚才的青鸟是对那个声音做出了反应的,如果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东王公,那高小雅到这儿来岂不就是听他指挥的?
我浑身难受,在这个地方,我对东王公的恐惧远远大于好奇了,此刻……他会不会就在前方,或者,他就在我们身边某个注意不到的地方,监视着大家的一举一动呢?
我壮着胆子特意磨蹭到了队伍的最后去,可因为这儿到处是尸体,又寒气逼人,我的后颈毛一直处在竖立起来的状态,对于身后到底有没有人的感觉,并不是很灵光。但一旦后方没有了队友,我就觉得浑身都开始抖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有些头晕眼花,我好像看到了小妖童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我好像听到了金铃清脆的叮当声,猛的一回头,似乎有一张脸一闪而过,可我瞪大眼睛,却看到了冰棺中远近不一的数张面孔,我根本就无法分辨哪些是活人那些是死人。
我甚至……甚至没法分辨哪些是男人哪些是女人!
我靠,我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发现在身后三步远的位置所安葬的一个人类代理东王公,居然是个……女的?!
第九十五章 怀着身孕的骷髅
我前方的同伴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大家把脚步放慢了下来,走进了冰棺一些。
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我刚才所看到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女的,她披散着亚麻色的长发,虽然她深深的低着头,背部弯曲的很厉害,从我的角度都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被长发覆盖住的身子骨看起来很消瘦,那么小的骨架、那样柔和的线条应该只能属于女人!
再往前面走一点,冬爷他们正在面色凝重的指点着另一具冰棺,我伸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那人跟高小雅看起来好像!
她也扎着满头小辫儿汇集而成的低马尾,她也穿着女巫提供的那种暗红色服装,这显然也是个曾经的人祭!
我急忙去看她的脸——
哎?虽然那和高小雅完全不同,可是……那脸怎么又会是骷髅女巫呢?
这里就矛盾了:女巫的身体里有蝴蝶,她需要吸食罂粟,身体要逐渐消瘦成骷髅,是无法怀孕生子的。而既然身穿的是红色盛装而非黑毡布大袍子,那她的身份就得算作是人祭了。
这个女的怎么会穿着人祭的衣服却长着骷髅的脸呢?
我看这些个冰棺中的女人,姿势都很怪,我学着她的动作,弯腰前倾,双臂垂在身前弯成一个弧度,好像在压按着腹部。
靠……我心里猛一颤,再仔细看着她的肚子就能发现,这个死去的人祭居然货真价实的怀孕了!
我心里既感到震惊又感到惋惜,她的小腹虽然遮掩在大裙子底下,但还是难掩微微隆起的弧度,我看这情形大概也得四五个月左右了!
她怀上的保准是东王公的孩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受到巫师们安胎的照顾,也没有被送到蓬莱的晨雾之海去,就这样小孩子胎死腹中,连同母体一起被埋在这里了。
小王爷拍拍我们的肩膀指给我们看向前方,这时的高小雅七绕八绕的都快走没影了,在我们之间的这段距离中,冰棺里封存的,居然全部都是人类女性,而且都是不同程度怀了孕的!
“老徐福可没跟老子说过,这个地盘的角落里还开了间妇幼保健所……”耗子显然也吃了一惊,他盯着高小雅即将离开我们视线的背影说道,“怎么这么巧,那个娘们儿除了脸上有肉肚子不大以外,其余的条件都和这些孕妇差不多?难道她来这里,是找同类的?”
我一听更害怕了,慌忙跟着冬爷往前跑,跟上林医生紧追不舍的步伐,我大致的看了看四周又发现,这边虽然全是被冻住的人祭,但她们死前的身体状况是很不同的:有的几乎已经消瘦成一副枯骨了,而有的人脸颊还算圆润;她们的肚皮起伏也差别很大,有的看起来即将临盆,有的也就是三个月小肚腩似的隆起。
“发现没有,身上越没肉的孕妇,反而肚子越大。”小王爷低声道,“你对比小雅看看,她没肚子,但身上有血有肉的,刚好和死人们反过来了。”
“不对,不是反过来了,而是母体越来越瘦、胎儿越来越大,这是个趋势……”冬爷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猜,如果咱们不管高小雅,她的趋势也是如此!”
“你疯了?给我醒醒!”
我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林医生在前面居然给了小师妹一个耳光!
高小雅总算是停下了勇往直前、谁挡路谁滚犊子的那种气势,停下了脚步。
在她面前摆列着的,是跟耗子哥的冰棺一模一样的一根空冰柱!
她居然是在找自己的坟冢吗?
“她是不是很快就要和旁边这些大肚婆作伴了?”怪人说出了我心里的疑惑。
“没可能啊,这里不是坟场吗?那么,进入这些棺材的也必须是‘死人’才行,管小雅姐什么事?她身体健康根本还没死呢!”我马上接着怪人的话反驳道,“孕妇可以有资格安放在这里,是因为她们的肚子里有东王公一族的人啊,首先小雅姐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在我们眼前猝死,而且……她哪点像个怀了孩子的孕妇?
冬爷搓了搓山羊胡子说道:“怎么感觉很奇怪?这些孕妇都是怎么死的?我没看到哪里有严重的伤口,而且……她们的肚子都很正常,孩子也不像出事的样子……”
小王爷也摇头道:“我记得咱们说过,这种人祭就是生孩子的工具,孩子出生的那天就是母亲的死期,但是这里有这么多孕妇,她们的肚子个个都很饱满,小孩儿还没出生人就都死了,这怎么可能?先不说那些四五个月的,就说即将要临盆的那些,如果是身体状况不行造成胎死腹中,那肚子应该会瘪下去不是吗?怎么个个都完好的就跟快要生了似的!”
“是不是母体死了,但孩子被冻住所以不会死?”
冬爷猜测着,他看看空冰棺、看看高小雅,说出口的话让我们心里一颤:“她为什么要停在这里?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小王公,她的脸和那些孕妇都不同,是因为,她还没正式钻进去被冰封住,如果孩子在冰棺里不会死,那他就要需要养分的供给。”
“所以……如果我们放任她钻到冰棺里去,她就会被肚子里的小孩当做养料给消耗掉了吧……”冬爷艰难的说完了这段话,“也许很久以后,时间远远的超过了十个月,孩子仍旧没有出生,他在冰棺里不会死,而是依靠母体的生命力来缓慢的生长着,直到母亲油尽灯枯,或者,他会被父亲从冰封里解放出来!”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个肚子最大的冰冻人祭脸上,她的双手交叠在腹部,裙摆下的肚皮高高的隆起成了椭圆体,她的手连下方空间的那个女巫还不如,干枯、黑瘪、指甲弯曲,看起来就像是世界之树的那种枝条一样。
林医生沉没了许久,指着那只手,赞同了冬爷的推论。
他说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他的头发和指甲是不会再生长的,我们所看到的那些东王公,是货真价实的死人,他们穿戴整洁,就算只是尸体而已,看起来都显得身份高贵。
可我们看看眼前的孕妇们,个个头发乱七八糟,刚才那个即将临盆的女人,指甲已经长到需要弯曲的地步了。
她们还没有死,她们在等死。
她们虽然形似骷髅,又站在墓地里,却在这冰棺中还缓慢缓慢的保持着一口气,头发慢慢的长,孩子慢慢的变大,她们慢慢的死去。
我们都知道东王公这一族繁衍不易,却没有想过除了定时送来的人祭之外,他们还使用了备用产妇的这种传承方法。
想想也是,我们之前把一切都认为的太简单了,如果说蓬莱每上任一位新东王公,这边阿日族的巫师就会去带来一个人祭的话,那也太冒险了。
万一鲨鱼号的吴锦城谋反成功了,他一枪嘣掉了小妖童的脑袋,万一露露被梁阿婆捡到以后,没有带上船驶入蓬莱,那么这边再开始着手准备生孩子,就来不及了,这会使东王公的延续出现断层。
所以,蓬莱和这里有时间差,北极需要人祭的频率要高于静谧之城的领导人换届,那些还未出世的孩子就连同他们的母亲一样被冰封起来慢慢的培育,需要新人上场了,打开冰棺便让他准备好出生便是,反正无论怎样,母亲都会死的。
小尾巴和小妖童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呢?我在鲨鱼号上见到露露的时候,她已经被苏丽妖大厨养的全身肥嘟嘟珠圆玉润的了,她也许是被冰封了一段时间,只是形体上略微消瘦了一些,等到肚子里的孩子有些成形便被解放出来带到晨雾之海里去了。
问了问耗子哥,他说当初他进入静谧之城的时候,老徐福的怀里就抱着一个孩子,把小孩交给他以后,老徐福就急匆匆的从虞渊跑了,耗子哥从来没见过小妖童的母亲是谁,而且当时的小妖童都已经能跑能跳的了。
谁知道这中间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得看这里活着的那个东王公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他俩是同一个爹不同娘的亲兄弟,说不定小妖童的上一任才是小尾巴的亲爹,说不定,他们家就是只是隔了几代人的普通的同族而已,他们的寿命不是很短吗?这里的人祭那么多呢,谁知道人祭们分别哪个年代的,谁知道谁的肚子里怀着的是谁呢!
冰封,是个可以控制住时间的好办法。
先不管那些错乱的辈分,一想到高小雅如果进了冰棺就会慢慢枯萎,我就心酸的要死,赶紧一手一边儿,拉住耗子哥和高小雅的衣襟,我觉得他俩随着我们离开这儿的进程加快,已经开始慢慢远离我们了。
耗子哥看着高小雅向他原先一样轻抚着大冰柱的表面,一向有些不耐烦的眼光渐渐柔和了,他好像可以理解她此刻专注于冰棺的心情似的。
“谁?!”
怪人突然喊了一嗓子,我转头看见他拔出了仅剩一只的那把匕首,朝着我们斜后方的一个方向张望着。
第九十六章 天命
事实证明,我敏锐的后颈毛还是准确率相当高的,这完全要归功于在整个学生时代就孜孜不倦培养我这项技能的大功臣——
常年躲在教室后门小窗户偷窥的班主任!
冬爷见状,警觉的一挑眉,张开手就把我护在了后面。
“是不是那个黄雀的查尔斯?他没跟我们一路过来。”小王爷也攥紧了黑曜石祭刀,“还是说,不愿意露面的东王公在这里?”
大家都蛮紧张的,以高小雅为中心围了个小圆圈。无论是谁,这俩人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耗子,时候不早了,你说的出路在哪里,带我们过去!”冬爷发令道。
“在坟场的中心。”
耗子提着灯开始指向了一个方向,而高小雅还在陷入那个被鬼神附身的状态,任由我们怎么推搡拖拽,她的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步都挪动不了。
“她不会再走了。”耗子转过头来,让人捉摸不透的对着努力把她抬起来的我和林医生说道,“有些东西一旦被写进命里,就没法被改变了。”
我一听他这话,突然觉得很怕,赶紧装作特别不服气的争辩道:“封建迷信!耗子哥,你的嘴里怎么能讲出这种话来?!”
“嘘——”冬爷摸摸我的头,让我情绪先平定一下别嚷嚷。
看着高小雅那个完全不属于她本人的神态,我急的都快蹦起来了,我抓着她的胳膊就又开始拉扯:“快醒醒!跟我们离开,你根本就不是东王公的女人,没有必要把以后的日子都埋葬在这个鬼地方!”
我激烈反对的声音还没刚结束,冬爷就捂住了我的嘴,一扭头,反射着灯光的某个冰棺瞬间黯淡了一下,我们一直担心的那个藏在冰棺间隙的人,就躲在那后面。他如果不晃动那一下,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他的位置!
他在玩儿捉迷藏,他借着各个角度冰棺的掩护始终跟在我们后方大约20米的距离,我们看不到他,他却能知道我们所有人的举动。
这个人一定是对我的动作和话语很反感,我觉得我的言行如果再激烈一些,就可以惹恼到逼他跳过来打我一巴掌!
这个躲躲闪闪的人影,一定就是耗子所说的那唯一一个活在北极,并且负责让人祭繁衍后代的东王公了!
他肯定不会让辛苦得到的人祭轻易走掉的,我们如果要带走高小雅,一定得过了他这一关。而所有人的行动都已经被他看到了,我们不可能悄悄的离开,要走就得跟他正面交锋,如果他不肯露面的话,我们就只好把他逼出来了!
我马上挣脱开冬爷,扑上去就抱着高小雅的腰,特意的大声喊着:“快走小雅姐,你不属于这里!”
相处时间一长,大家都有了默契,小王爷和其他几人马上就猜到我脑子里所想是什么意思,他把黑色祭刀递给怪人,补齐了他丢失了一把的双匕首,跟我一块儿死命的把高小雅贴在冰棺上冰凉的手掌往下掰。
冬爷怪人都警惕的死盯着那个又开始变换方位的人影,天知道他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阻止我们!而耗子哥在这个时候居然保持了一个中立的态度,他根本不看好我们的反抗,他双手插在兜里,冷眼旁观着,连站都不和我们站一起了。
他既是我们队里的耗子又是人家一族的代理东王公,他只想保证我们原始的五人小队平安离开,什么高小雅什么的,他根本也没放在心上过。
既然时局变成这样的话,我们不服命的几个人就试试看玩儿硬的好了,就是要带走高小雅又会怎么样?东王公不过是另一支高智慧的人种罢了,他又没有真正的巫术,我们这么多人在,还能被他冲出来打到吗?
别看高小雅看起来很文静,她的小臂那么纤细,当我和小王爷想强行把她扛走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就是变成了一尊石雕!不光没法抱起来,甚至,越来越变本加厉的沉重了,她生硬而且生气的低头瞪了我一眼,只是那样把右肩膀往后一撤,小王爷那么大的块头就被甩到一边儿去了!
“小雅,你冷静一下……”林医生都快被这个师妹愁疯了,眼看着她马上就要来对付碍事的我了,林医生赶忙站过来,伸手就要把我从她面前推开。
我隐约的觉得有些耳鸣,随即反应过来那可能就是之前听到过一次的哨声!然后,在这种萦绕在大脑间的声音里,又夹杂了高小雅的一声呜咽。
她一下子咧嘴哭了……
她的泪珠子都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有些慌,刚想给她擦一把,她就突然把架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抬起来,猛一用力,把林医生给推倒在地上去了!
林医生痛苦的捂着脸,我看到高小雅的指甲里有血迹,她甚至把他的皮肤给抓破了?
天呐……高小雅怎么可能会下得去这种很手?
马上,她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她没有回头去关切林医生的伤势,也不再哭泣了。我就抱着她的腰,从正面对着她的脸呢,她眼睛还有些湿润,但她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夹杂着新仇旧恨似的,我的身体就僵了,我知道从刚才那一刻起,她就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漂亮又温柔的姐姐了。她两只手张开,再次搭上我的肩膀,然后向内收紧。
她居然想掐死我?
“日他仙人的,有本事出来,躲在后面算什么呢!”冬爷咒骂了一声,离开我们的圈子,向着四周的冰棺寻找,“给我出来!”
耗子哥却依然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连我都见不到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抓到。”
在这样的北极冰山之中、在这些冰棺构成的森林里,我都冷的牙齿上下打颤,而高小雅的体温却变得很高,她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我的脖子,我抵着她的身体拼命的向后退步,可是她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比小王爷还大,我们俩越是想掰开她,我的脖子就被勒的越近。
我知道她已经被东王公的哨声改变成另一个人了,如果不终止他的控制,我真的会被这个女人勒死!
我的余光瞥到冬爷在来回的奔跑着,而我们的探照灯被调节到了最亮的模式,明显的可以看到有人在遮挡住光线不停的穿梭在各个尸体间,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他!
“是你们太霸道了,这是他们的地盘,你们是外来者,凭什么他要出来向你们露面呢?”耗子叹了口气,像看猫抓老鼠似的任凭冬爷急的不停咆哮,“他又不傻,你们有刀有枪那么多人来到这儿,一比较,他就处在弱势了,所以他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你们也永远不可能抓到他。”
“那怎么办,这小丫头都快咽气了!”小王爷直接从背后也掐住了高小雅的脖子,“总不能到了这里,还把小雅丢下吧?”
“老子早就说了,到此为止就可以认命了。你们可以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耗子如此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也被哨声给控制了,他那种整天死不正经、偷鸡摸狗、满嘴脏话又猥琐的品性,怎么能扯出什么“宿命”这种东西来?
“你们先走。”林医生推开小王爷,他的脸上跟花猫似的,出现了三道鲜艳的血痕,“你们走,别硬来。”
“日他仙人的,走走走!累死老子了!”冬爷停下脚步大喘了几口气,“逮不住,不行就撤,别他妈耽误事儿还搭上小幺妹的命了!”
耗子立马拎起灯就往中心方向带路,林医生憔悴的要死,却还是用轻柔的声音对着石头人般的高小雅说道:“他们不会阻拦你了,放她走,我陪你。”
“小雅姐……我……咳咳、真跟你没仇……”我嗓子眼痒的要死,她再不停手我就真的断气了!
哪知,高小雅居然听得到林医生话,却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
她的手不再使出力道来了,却也没有放松,就保持着卡住我脖子的架势来,还像石头一样呆站着不动。
“小雅,我们已经不拦着你生孩子,你倒是放人啊,我们走还不行吗?!”小王爷急躁道,他从后面拽了我几下,只引来我被憋的面红耳赤这一个效果。
“怎么?还想拉个伴儿?”冬爷向着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东王公怒道,“别得寸进尺啊!”
我的耳朵里嗡隆嗡隆的,我都快昏厥过去了,看着高小雅的小辫儿,她身上的暗红衣服,我心里一下子凉到了零点:我都忘了,我他妈也是个人祭啊!
我觉得远去的探照灯也停下了,耗子哥明白东王公连我也要留下的意思,踌躇了。
此刻的我心里满是感动,他们不愿意放弃我。我多想大义炳然的喊一声“你们走吧别管我”,可我根本做不到,我不如怪人的品格高尚,我倒宁愿现在就死,也不想钻进冰棺里为了一个会杀死自己的孩子而变成骷髅。
“没有办法了。”
我听到了怪人的声音,接着我看到有一道刀刃反射出来的亮光闪了一下,然后他布满血痂的手里攥着一把匕首,抵在了我脑袋上方高小雅白皙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