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的给储君擦眼泪,无话可说,不知道如何劝慰他。储君哭了一会儿就好了,说道:“今天晚上做的东西真难吃。”我点点头非常同意,比划道:“跟你比差远了。”储君说:“我也这样认为,我们斗地主吧。”真是小孩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比划道:“你没事了?”储君说:“反正也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伯父和昭仁十几年都是那个死样子,我还能自己把自己愁死,不如及时行乐,嘉丽,过来……”我吓了一跳,我现在行动不方便,储君文弱的小体格也不像是能抱动我的样子。好在只是我想多了,储君接下来说的是:“你在地上铺床垫子,妹妹腿脚不便,我去拿点吃的,咱们边吃边玩。”
我还是真的小看了文质彬彬的储君,他怎么的也是个大男孩,把我从椅子上挪到桌子边上还是不成问题的,我抽到了地主,但是不够自信手里牌,让了出去,被储君当了地主,我和嘉丽两个人合起伙来打他,没想到他也是一手的烂牌,但是偏偏投机取巧故作高深的把我们两赢得一塌糊涂。因为赢了一局在前面开门红,储君越打越顺,最后都不用运筹帷幄就能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储君给嘉丽讲今天发生的事,我也补充了一下林森是如何活活的把总理夫人气走的,比划道:“林大个可给你出气了,那老太太气的脸上的粉都掉了。”嘉丽牵强的笑了一下,储君说:“没有外人在,嘉丽你不用伪装了。”嘉丽说:“我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连总理大臣也不敢在夫人面前这么放肆。”我心道,坏了坏了,现在看储君头顶有点发绿的前兆。
68.杀机四起
储君说:“还有一件事更有意思。首相偷摸的跟我们说,他为我们准备好了一条后路逃跑,你说有没有意思?”说罢自己先哈哈大笑。嘉丽小声说道:“你答应了吗?”储君说:“昭仁先帮我回绝了。”嘉丽说:“走也挺好的,为什么不呢?”储君抬起嘉丽的脸贴过去问道:“你说什么?”他后脑勺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声音很冷。嘉丽说:“离开这里,不一直都是你想的吗。”储君说:“我一定会离开,但不是现在,我再没出息也不想做亡国之君,更不能做不战而降的逃跑的国君,把国家拱手让人。”嘉丽说:“你是陛下,你想做什么尽可以做。”我真的觉得我多余碍事灯泡,要是我动起来方便早就悄悄地溜走了。好在这两个人没有接着打情骂俏,储君把手里的牌都摊在桌子上,说道:“这局你们两个农民输定了,重新玩。”嘉丽把扑克牌收集到一起温顺的浅笑,眼睛都要滴出水来了,嘴角都要流出蜜来了,沉浸在爱河中的少女,他们俩就是一对过早的发生了性关系的小情侣,和中国遍地的小两口没什么区别,除了身处于混乱的时事。
战至半酣,我估计是失血过多体力还没有复原,导致我已经哈欠连连了。储君问道:“昭仁呢?”嘉丽问道:“什么事?应该在自己的卧室里,我去找他。”储君说:“来不及了。”嘉丽往外看去,浓浓的夜色,安静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她忽然敏捷的跳起,储君抓着他的胳膊摇摇头,嘉丽顺从的坐下,但是是坐在储君的前面紧紧地盯着重重布幔之后的大门和走廊。我也吓得清醒了,拖着伤腿往他们那里蹭过去,储君抓着我的手腕拖了我一把。
嘉丽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有用心,白嫩的小手伸进了矮桌的地下,但是被储君抓了出来对着她眼神冷静地摇摇头,嘉丽如同受了委屈一般低下头,撅着嘴要哭了一般,不停地抖。储君安慰道:“有我在,怕什么?”嘉丽真的哭了出来,“我怕你死。”又很努力很决绝地说:“陛下,无论如何我一定死在您之前。”储君啐道:“傻瓜。”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坚毅冷漠的神情,庄重的看着门外。
重重轻纱之外,门开了,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仿佛有人进来,又仿佛是一阵风。一层层的轻纱撩起,真的有人,还不止一个人,我眯起眼睛努力的分辨,最先看清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就是那种白色的礼仪服,今天晚饭的服务员就穿的这种衣服,还有的就是一团模糊的黑影,都无法判定那是不是一个人。白色制服又走过了三层轻纱,我终于确定了他是谁,乔装打扮的秦单凤。我赶紧拿起一块奶油酥在桌面上写下“秦单”两个字,储君本来手按在矮桌上,此刻立刻离开蹭掉了字迹说道:“知道了。”我吓得吸了一口凉气,还好没有贪玩。我要是使坏想看他们担惊受怕,哭的就得是我了。头顶的天花板上露出几个非常小的尖锐的金属片,现在又缩回到精雕细刻的天花板里。如果我晚一点,秦单凤伸手矫健能死里逃生,她身边的那个东西大概就会变成刺猬了。
嘉丽滑下地,慢慢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扶着我回到原位。因为我已点透,储君没有装,男人打扮的秦单凤走出重重地帷幔出现在大厅里,储君招呼道:“秦夫人好。”她身边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脸被阴影挡住了的人。秦单凤说:“我丈夫姓李,你可以称呼我为李夫人或者秦小姐。”一个只有声音像女人,从上到下都是一个普通男人样子的小伙说出这种话挺搞笑的。储君说:“秦小姐,您好,深夜来访,有何贵干。”秦单凤笑道:“大家都说你是个废物,我看你很精明而且镇定。”储君说:“秦小姐过奖了,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我真的是废物。”秦单凤说:“自命不凡的人绝对不会杰出,自称废物的人绝对不会是真正的废物。众人的眼睛总是被蒙蔽的,只有少数人看得见事情的真相。”储君说:“秦小姐真是个聪明人。”秦单凤说:“我来这是想引见个人给你。”储君问道:“黑鲛古猜?”秦单凤笑了,“聪明。”
黑色斗篷往前慢慢的走,因为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斗篷下的那一片阴影异常的压抑。嘉丽非常的紧张,储君非常的温和,嘉丽在他温和的气质下得到了感召,只是挪到了我的身边,我搂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其实我也担心古猜会不会从黑色的斗篷里拿出一把枪毙了储君,储君虽然无辜,但是西海沼泽那些贫困交加的人有一半都是他老妈害的,那些人几乎每个人都有至亲死于流放。储君关键时候还是能控制住情绪死撑,不给皇室丢人。
黑色斗篷就这样慢慢地走到了储君面前,竟然稳稳当当四平八稳的跪了下去,吓得嘉丽抓紧了我的手,我痛得龇牙咧嘴,好在有面罩罩着。储君处乱不惊,默默地看着黑色斗篷。他终于把帽子拿掉露出了自己的头,嘿,还真的是黑鲛古猜,光溜溜的秃头,头上几道丑陋的虫子一般蜿蜒的疤痕,储君站起来双手扶起跪着的古猜道:“忠臣之后,请起。”难道很久以前胡诌的猜测还真的蒙对了,要不然黑鲛还可能是谁。多么好的一幅君臣一见相欢的景象被毁了,秦单凤特别煞风景的说道:“黑鲛大哥,让两位小妹妹看看,看把她们吓成啥样?”黑鲛转过脸双手合十对着我鞠躬道:“罪臣见过公主。”他看着干净了许多,胡子都刮干净了,脸也洗了,那只眼罩摘了下去,眼罩后面的眼睛露了出来,是一个深陷的干枯死灰的眼窝,从眉毛到鼻子上的一道伤疤横穿过眼睛,看来就是这道伤口让他失去了眼睛。但是除去这道令人恐怖的伤疤和它造成的负面效应,黑鲛还是一个长得五官端正的青年,多年的风吹雨打磨砺了他的皮肤,是淡褐色的像花岗岩一样粗糙,跟林森健康的小麦色油光水滑的皮肤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很性感,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但是这么一张正派的好人脸再加上那一道疤和疤痕下的瞎眼和段鼻梁,让人看了不但过目难忘,而且很难受。两字以蔽之——违和。
嘉丽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她不至于就是因为看到了一张被毁容的脸就吓成了这样吧。
储君问道:“你来这有什么事吗?”古猜说:“请陛下登基之后为我父亲正名。”储君说:“我现在自身难保。”古猜说:“我会鼎力协助陛下,虽死无惧。”储君问道:“你要怎么协助我?”古猜说:“我已经说服了龙女站在您的这边,龙女和我的士兵会在西海登陆,从沼泽穿过,镇守关口的阿达将军会放他们入东边,两天之后我们的人马就回到到君临城。”秦单凤补充道:“我偷了你的信物送给了多丽阿达,她已经拿着王冠到了西海关口,阿达将军会拿着信物召集所有效忠于你的武将。”储君说:“怪不得我的王冠找不到了。”秦单凤说:“王冠我没拿走,我就是把上面的东方之光卸了下来,我这有一个赝品,你可以安上去先顶着,我已经答应了多丽,东方之光送给阿达家世代相传,作为这场战争的表彰和纪念。你的王冠就藏在花园深处那个孔雀雕像的下面。”秦单凤说着递给他一块鸭蛋大的璀璨的……玻璃。
69.盟友的背叛
东方之光是世界第四大钻石,是一百年前在非洲挖掘出来的,经过能工巧匠的精细切割,有一百八十多面,阳光直射下如同太阳一样发光,被穷奢极欲的西兰王室重金收购镶嵌在王冠上送给了荷兰女王,因为五十多年前国际社会声讨南非血钻,荷兰王室成员都认为女王陛下不应该带着罪证让世人嘲讽,损害皇家体面,那时候荷兰早已君主立宪没有实权,王室就是个表面工程,除了面子啥都没有了,更不能不要面子,所以把王冠还给了西兰,西兰国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屁颠屁颠的戴着。储君问道:“你早就打东方之光的主意了?”这个仿品也做得很逼真,这么一颗大钻石的仿品不可能说买就能买到,谁二啊,仿制还这么嚣张,随便弄个小钻就得了。秦单凤确实是有备而来。她笑道:“这是误打误撞,女孩子嘛,都喜欢收集漂亮发光的东西,没事把这个放上去,只要不贴上去用放大镜看发现不了。”原来她早就打上了东方之光的主意,说得嗲兮兮的,跟要勾引储君一样。
储君说道:“龙女不可靠,爱财的女人都是墙头草随风倒,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现在总理才会给她最大的利益,而我给不了,她一定会出卖你们,你们赶紧去西海关提醒阿达将军,让他不要放龙女的军队入关,如果龙女强行闯关,就要联合起你的手下一起对付,但愿你们联起手来能挡住她。”黑鲛说:“龙女确实如陛下所说,好,我现在就去西海沼泽,最好先把龙女的部队困在沼泽中。”储君问道:“西海沼泽的原住民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朋友?”黑鲛说:“亦敌亦友。”秦单凤走到我面前把我手上唐夫人送给我的戒子撸下去说道:“我曾经无意中救过一个女人,这是她给我的信物,说是凭借这个信物可以支使西海的原著民。”我心里愤怒的呐喊,唐曼森是我救的,我救的,我救的……
储君拿着戒子双手递给黑鲛放在他的手中道:“天无绝人之路,请您收好。”我正在想,储君是不是太单纯了,这么轻易地就完全相信黑鲛,怎么说也是个海盗。黑鲛握紧戒指问道:“陛下为何如此相信我?”储君说:“你的父亲是被王妃所害,我的父亲同让是被王妃所害。”原来传言是真的,都说是西兰国王跟一个贵妇人通奸被王妃捉奸在床,硬是给国王灌了毒药。黑鲛抬头看了一下年轻的储君,旋即低下了头,只剩的一只独眼里面闪着仇恨的光芒。储君接着说:“你们被流放到艰苦的沼泽,而我又何尝不是被软禁在深宫。我们都是孔雀王的后人,怎么能把王室断送。现在君临上空一定禁飞,我要你在通知阿达将军和你的同胞们小心龙女的同时,让原住民帮一个忙,让他们乘坐飞鸟飞到君临的上空往下投放传单,揭露首相的罪行。二十年前塔夫古将军深夜起草君主立宪的纲领,被人告密到我父王那里,才是一切的导火索,告密的人就是现今的首相,母亲亲自告诉我的,如果没人告密,大将军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西兰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黑鲛宽容的说:“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提它做什么。首相也是恪尽职守,这是他该做的。”储君说:“如果只是总理大臣想篡权确实没必要。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秦单凤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怎么又跟首相扯上了关系,我看他不是挺老实的吗!”储君说:“他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秦单凤问道:“怎么讲?”我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储君的脑袋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净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不干正经事,净搞些旁门左道……大概是我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还很大,我的鄙视完全的流露了出来,秦单凤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把眼睛闭上了。
秦单凤问道:“你有证据吗?”储君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秦单凤说:“你这就是含血喷人。”储君说:“如果首相是无辜的,不会对他有影响,如果他有动作,死有余辜。对了,今天晚上的事儿要对我伯父和昭仁保密,否则他们会逼死我。”秦单凤笑了,“我看你这么有天赋,就好好当个小皇帝得了。”
储君说:“总理大臣想放我一条生路,而首相却要置我于死地,永绝后患。总理大臣希望昭仁流亡海外永远不回来,但是首相却要他回来一网打尽。”黑鲛古猜一脸费解的说:“陛下您说什么,臣愚钝,我怎么还不明白?”秦单凤说:“我也没听明白,看来是他没讲明白。”储君说:“相信我,按我说的做就行,抹黑首相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这里不是你们久留之地,快离开吧!”他从手上摘下一枚翠绿的扳指递给秦单凤说道:“这个拿着,你们可以凭借它调动皇家护卫队的成员,现在君临城内只有皇家护卫队还受我指挥。”皇家护卫队是直接听命于国王的一小拨军队,虽然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仪仗队。秦单凤抱拳道:“告辞。”英姿飒爽的侠女风范,黑鲛古猜双手合十不语,真像一个儒雅的毒枭,可惜了他那张刀疤脸的匪气。储君最后叮嘱道:“从哪里进来就从哪里出去,千万不要尝试别的道路,万劫不复。”秦单凤说:“明白。”古猜把斗笠戴上挽着秦单凤就要往外走。我心里费解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亲昵么?
储君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稚嫩的小脸上变幻莫测,忽然喊道:“停,快回来!”秦单凤非常警觉的停了下来拉着黑鲛后退,我心想现在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储君发什么羊癫疯?还吓唬人。我发现地上有些红色的光点,才知道坏了坏了,他们被人发现了,又折进来了。储君处乱不惊的说:“还好只是总理大臣。”黑鲛问道:“怎么办?难道我们出不去了?”秦单凤说:“以不变应万变。”
一阵轻快地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黑鲛伸手入怀,一个海盗怀里除了枪还能有什么,秦单凤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摇摇头,黑鲛空着手出来,就在这时心满意足红光满面轻松快乐的林森哼着小调溜达了进来,一看心情就很好,还开起了陌生人的玩笑,一只咸猪手拍上了男服务生的胸口赞道:“小伙子肌肉练得不错嘛!”我吓了一跳就等着看他怎么死呢,那可是秦单凤假扮的,虽然说不知者不罪,但是……秦单凤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但是林森的手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秦单凤的胸脯上,黑鲛把她往后一拉,但是还是难逃厄运,两个人的厄运。林森忽然间吓了一跳,捂着手惊恐的看着她喃喃道:“秦小姐……”秦单凤皮笑肉不笑的柔声细语:“你出去。”林森痛快的说:“马上!”瞬间往门外逃窜。秦单凤忽然喊道:“滚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梭子的子弹打在了他的脚尖上,林森趴在地上打滚,鬼哭狼嚎。黑鲛赶紧把他拖进屋中,脱下他的鞋无奈的说道:“是烫伤。”林森立刻不号了,坐起来掰着脚丫道:“我刚才是真的以为是被射穿了……”秦单凤淡淡的说:“别装了,原谅你了。”林森穿上鞋笑了,“我的身体柔韧性还挺好的,不谋杀亲夫了?”秦单凤冷着脸道:“别给脸不要脸。”她那么好的身手竟然没有躲开咸猪手,我要是林森,我也会怀疑她想红杏出墙。
70.敌人还不止一个
储君说道:“秦小姐,黑鲛先生,刚才我跟你们分析的千万不要对昭仁讲。”很着急的说出来,说罢就闭上了嘴。就看到昭仁气急败坏急匆匆的从内室出来,看到了两个陌生人,一个人是刚才餐厅的服务生,另一个人还穿着把全身都笼罩住的斗篷,先是冷冷的盯着那两个人一小会儿,接着问道:“谁开的枪?”林森解围道:“外面的守卫。”昭仁接着问道:“你们是谁?”真是分得清轻重缓解主次。秦单凤说:“秦单凤和黑鲛古猜。”昭仁说道:“把斗篷摘下来。”估计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态度激发了黑鲛身上根深蒂固的匪气,黑鲛怒道:“听你这个小娘们的。”昭仁眼睛一寒,估计是要动手了,秦单凤一下子揪掉黑鲛头顶的斗篷道:“别这么小气嘛!”昭仁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双手合十非常的客气的说:“久仰大名。”黑鲛礼尚往来说道:“彼此,彼此。”
昭仁回过头对着储君对嘴型道:“怎么回事?”储君说:“没什么,两位稀客而已,还有一个回头客。”昭仁知道储君难缠绕不开,反正都捅开了,便问林森道:“他们俩怎么在这?”林森说:“别看我,我也是刚进来。”秦单凤似笑非笑的问道:“怎样?不欢迎?”储君招呼道:“来来来,反正也出不去了,都请坐都请坐,我给你们拿点夜宵。”昭仁恨其不争的组织了一下,叹道:“陛下。”但是储君还是屁颠屁颠的去了。
储君给我们每个人分糕点,说道:“要是伯父和姨夫还有李表哥也在,我们可以玩杀人游戏了。”昭仁推开他端着盘子的手说道:“杀人可不是游戏。”储君乐呵呵地说:“这个好吃,要不把我的未婚妻叫出来吧,我教你们怎么玩。”昭仁说:“再好吃我也不吃,我姐是不会跟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的。”其实我挺想玩的,而且我很擅长杀人。储君有些垂头丧气,但是林森说他做的茶点非常好吃,他又高兴了起来。
秦单凤问道:“林大个,你刚才不是说首相也居心不良吗,现在大家有都是时间,不如仔细分析来大家听听。”我看到储君给秦单凤夹糕点的时候,像是无意间的把大拇指竖了起来,秦单凤心领神会。林森有些发懵,挠了挠脑袋自问道:“我是开始说胡话了还是累到了产生幻觉了?”秦单凤贴在他身上问道:“你说呢?”林森说:“您能把妆卸了吗?”看着秦单凤暗送秋波的样子,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林森最开始没认出来秦大美人,但是摸了一下她的胸就发觉了。秦单凤说:“不行,防水防油,卸不掉,只能让它自然脱落,你要是真的看着不舒服,可以把我的脸皮揭了。”林森苦笑道:“这样挺好,挺好。你刚才问什么?”秦单凤说:“首相为什么居心不良,有灵感了吗?”林森一拍手道:“首相要真是中立的话绝对不会对我们的处境袖手旁观,如果一强一弱相争,袖手旁观的人其实是站在强者哪一边的帮凶,这是博弈论。如果首相一直不作为,他就会等到总理大臣除去了小表弟然后……”秦单凤问道:“然后什么?”
林森说:“让我捋一捋,哎呀,其实我的脚趾还是很疼啊。”秦单凤骂道:“少他妈的废话,还要我给你含着?”林森说:“不敢不敢,哎呀,我就是贱的,一个女人只要美到你这种程度,就没有缺点了,就连你说脏话都别有一番风韵。”昭仁被他们打情骂俏弄的心焦,撂了一下头发帘道:“你只要能一直说下去不打岔,我可以帮你含着。”林森的脸腾地红了,双手局促的放在大腿间,赶紧接着说:“总理大臣靠着弹劾塔夫古将军起家,本来人生就有污点,现在又趁着大权旁落落井下石,而且在外人眼里,咱们的小弟弟肯定会被总理大臣收拾的玩完的,首相可以趁着小弟弟垮台……”昭仁忍无可忍的警告道:“是储君陛下!”但是他威胁的手段很雷人,是妩媚妖艳的舔了一下嘴唇。
效果立竿见影,林森立刻改口说:“是陛下,总理大臣肯定为此招很多人怨恨,而且会损失一批人马,首相就可以趁机再清除掉总理大臣,总理大臣谋划了这么多,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就好比今天吃饭,能看出来总理大臣确实是想放我们一条生路,要不然他那么谨慎的人,啊,他要是不谨慎怎么能把塔夫古将军绊倒,塔夫古将军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稍有不慎就先自己挂掉了……”昭仁提醒道:“不要再提将军。”林森苦笑道,“你要求肯真多。所谓伴君如伴虎,总理大臣那件事后功高震主,王妃还是个狠毒多疑的女人……”我真的不知道别人这么说他的妈妈,储君该怎么想,但是看样子昭仁倒是听着很高兴。
林森接着说:“总理大臣还能一直往上爬,位高权重,可见这个人不但谨慎,而且绝对不会得意忘形。不过女人看人还是不行,王妃健在的时候多信任这个人,到头来还不是反了。对了,从头说,总理大臣这么谨慎的人,他最开始就不会请首相一同赴宴,请了也不会给我们和首相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会让他自命不凡的夫人生气了就一个人离开。与其说是首相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要给我们一条活路,不如说是总理大臣良心发现网开一面。”储君幽幽地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俩给我了一条后路,我应该坐船离开这个伤心的国家。”我觉得他是在提醒林森什么。果然林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幽怨的小眼神看到了昭仁,立刻恍然大悟道:“那艘船应该会消失在大海中。”昭仁还以为储君再怨他,劝慰道:“君王该以死殉国,我会陪着你,就算是到了死后的世界,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储君似乎很感动,又要开始哭了。林森赶紧劝道:“先别急着说遗言,还未必会死呢。”
昭仁说:“看样子总理大臣已经不会让我们离开这里了。”林森说:“不要这么悲观嘛,说不定那位老兄过几天又想开了,放我们出去。”昭仁说:“我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达到了总理忍耐的极限了,不会再有机会了。”
忽然之间,大厅里的灯光灭了,我往内室看去,走廊里的灯光依次熄灭,整个王妃的寝宫沉浸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中,林森笑道:“真的哦,连电都给掐了。”储君点亮一盏香薰的莲花灯,微弱的灯光晃得人脸忽明忽暗,幽微的亮度让人皮肤上的微小瑕疵荡然无存,姿色一般的嘉丽看着也美妙起来,变化最大的当属昭仁,在这种淡淡的微光之下,我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美貌如秦单凤,也不如他这么的动人心魄,林森无意中瞟到了他,立刻呆住了,眼睛亮晶晶的,结巴道:“你、你、你……”昭仁低着头掖了一下鬓角问道:“我怎样?”都没有看他,细长而魅惑的眼睛垂着看地,风情万种。林森根本就不敢再往他那边看了,问道:“你这灯里有没有春药?”储君很无辜的说:“没有啊。你是说昭仁吧,他本就长得很美,在烛光下一看就更加美丽了。母亲那么自信的美人都自叹不如昭仁烛光下的神态,你要是受不了离他远点就行。”昭仁的行为也暧昧,女里女气。林森转过脸看着我说:“看你就行了,幸好刚才打了好几炮,哥都没力气了。”这个恶趣味荤素不忌的玩笑显然很拙劣,大家面面相觑,依旧沉默。
71.劝降
外面大喇叭的广播声打破了尴尬。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说道:“叽里呱啦挂垃圾里,激励瓦拉哇啦哇啦……”我比划着问道:“他们说什么?”显然秦单凤和林森也听不懂。储君说:“他说除了我之外,你们都可以出去,如果你们不趁机离开,就不能在离开这里……”他一双天真善良的眼睛会说话一般,督促我们赶紧走吧,昭仁忽然嘘了一声,储君问道:“怎么了?”昭仁说:“闭嘴。”储君立刻就把嘴闭上了。我也听出来了,男人还在接着说,但是嗓音明显的发颤,一阵杂音响过,换成了一个女人在说话,还是类似于刚才那种外语,是龙女的声音,简直就是在咆哮。秦单凤挑着眼睛问道:“那个丑八怪说什么?”储君刚要翻译,昭仁摆摆手。秦单凤转而问黑鲛,“你告诉我。”黑鲛也实惠,立刻就说了:“你要是出来,我把那个女人割断手筋脚筋任你玩,以前的事老娘既往不咎,你要是不出来就在里面等死吧,好话不说二遍,你别忘了你的手下还都在我这,我一天弄死一个玩玩。”储君叹气道:“要是我说会委婉一点。”秦单凤沉默良久问道:“出去?”黑鲛道:“生死有命。”愣是谁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储君说:“还是留下吧。我们到里面去,外面有机关,他们不敢轻易进来。你们俩要是出去必死无疑。”秦单凤抚弄了一下自己的手说道:“不一定啊。”黑鲛一直游移不定,眼神转来转去。林森说:“一定的,还是听陛下的话吧。”秦单凤问道:“好。”
我们走到里面秦单凤问道:“然后干什么?”林森语重心长的说:“等着。”秦单凤鄙夷的挤出三个字:“等死吗?”林森说:“等待时机。”
昭仁款款站了起来说道:“进去吧。”在前面领路,众人默默无语在后面跟着,忽然震天价的一声巨响,昭仁非常忠心耿耿的扑到储君,嘉丽也匍匐在地上,昭仁斜着眼睛细长的眼睛扫向嘉丽,眼里闪着抵触和怀疑,但转瞬间就开始只关心储君的安危,带着他隐蔽在花丛中,远离巨大的石雕和建筑。黑鲛护住秦单凤也往植物生长的地方躲,我习惯了被秦单凤罩着,没反应过来,秦单凤气得大骂我:“傻啊,当目标啊。”我回过神来赶紧躲在她的身边,觉得有些奇怪,秦单凤这么彪悍怎么还需要黑鲛的保护,不,简直就是呵护,女人在自己有兴趣的男人面前就会变得非常的柔弱,我忽然觉得不一哥哥好可怜,头上一直有点绿,不对,是一直绿云照顶。
天上又开始散落那种西海土著用来书写的大叶子,这帮人又开始发传单了,我甚至怀疑,就是这些传单逼迫的总理大臣动手的。储君抓着一片叶子忽然说道:“藏在洞穴里的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林森那么大的个头竟然一直杵在中央望着天空,秦单凤以为他吓傻了要不就是觉得忒刺激,赶紧喊他:“林大个,快躲过来啊,你当靶子呢!”林森说道:“没有用,不用躲了……”又是一声巨响,大地震了一下,没人听得到他刚才说什么,林森也被震得匍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过来跟我们躲在了一起,我比划着问道:“这下怎么不装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林森说:“这帮人是过来强拆的,不是杀人的,但是我们还是要躲一下,以免被误伤,省得伤了和气。”我问道:“这还算是有和气?”林森说:“你比划还要带个翻译,歇着吧!”说着抹了我的脸一下,刚才伏地一手泥都抹在了我的脸上。
秦单凤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林森说:“这帮人是要拆房子……”秦单凤摇摇头道:“不是这个,再往前。”林森想了一下道:“等待时机。”秦单凤的目的达到了,讽刺道:“这是狗屁时机。”林森说:“先礼后兵,做的仁至义尽了,我们就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等着被抓吧。小表弟,你的岳父要是用大炮把外面夷为平地,再开着坦克进来,你老妈设的陷阱能抗住吗?”他故意把岳父两个字咬得很重,嘉丽羞得大红脸,储君说:“母亲在中心准备了一架直升机,但是昭仁说我们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就把飞机给毁坏了。”林森充满希望的问道:“你不会真的是这么虎吧,你一定是在吓唬小朋友。”
昭仁眼睛赤红,似乎没有听到林森在讲什么,眼睛看着西边,那里已经浓烟滚滚了,那里是蒙赞亲王府。他咬了咬牙拉着储君站了起来往花坛深处走,平静异常的说道:“陛下,拜祭一下孔雀王朝的先王们,我会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为你超生,决不让孔雀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死在乱臣之手。”原来他早就知道事不可为,这是唯一的结局。林森干咳了两声道:“不至于吧……”炮声隆隆,淹没了他的一段话语,现在谁都相信昭仁肯定毁了那架直升飞机,断了储君的后路,让他无法弃国而逃,林森的话语又在硝烟中响起,“连总理都想放他一条生路,你做的这么绝,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奸臣……”林森忽然不说了,昭仁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剑眉星目之下竟然有泪痕,这么彪悍的人都哭了,所有人都无语了。就连我都不忍心了,死木头,竟然把昭仁气哭了。
储君劝道:“伯父绝对没有遇难,总理一定会礼遇伯父。”我才明白昭仁看到亲王府的火焰和烟尘,以为蒙赞亲王已经被轰死了。储君看了一眼林森,林森会意,连忙解释道:“你想想,你妈可是东陵的现任国王的亲姨妈,总理也不傻,要是把你妈轰死了,东岭能善罢甘休吗?你爸是姑爷……”林森说的颠三倒四后来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秦单凤紧着接上:“夫妻应该住在一起,你母亲没事的话,你父亲也不会有事,算了吧,你还这一幅冤种的表情给谁看,我看着就想打你,我还没哭呢,我老公现在下落不明,我们全都困在这里,要是哭也该是我们哭啊,是不,小胖子?”我连忙装模做样的揉眼睛,不一哥哥啊,装着装着,自己还真的想哭了。
昭仁脚下忽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低着头,储君连忙关心的扶着他问道:“昭仁,你还好吧?”昭仁身体一歪,倒在地上,秦单凤赶紧凑过去一看,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软软的倒在地上,但是没有流血,没有受伤,秦单凤检查了一下,却是看着储君说道:“急火攻心,估计真的以为他爸妈死了。”林森问道:“我们刚才说了那么多,这小子没有听到吗?”秦单凤说:“林大个,满足你的夙愿,你抱着他,不能把他扔在这,虽然我真希望他被大炮轰成肉泥,别再碍手碍脚。”林森嘴上虽然很为难的在说,“你这又是在诬陷我,什么叫做我的夙愿啊。”手上却毫不含糊很麻利的抱起昭仁。
昭仁晕倒之后,储君立刻变了一个人,不再唯唯诺诺任人摆布,挽着嘉丽说道:“快跟我走,我们到宫殿的中心区。”林森说:“早抓到晚抓到没什么区别,别万一一会儿这小子醒了杀你,咱们还是出去找总理投降吧!”储君说:“就算是总理放我一条生路,我也活不下去,总理的仁慈和我的软弱正中了某人的下怀。”林森劝道:“那你往里面逃也没有用啊……你不会是真的要以死殉国吧!”宫殿的最中心有一个天井,天井下面就是那口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咸水井,我都有些担心储君是被昭仁这个君主制发烧友传染了,要过去跳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