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海上生明月
女人沉默了很久,说道:“多丽十四岁就跟着我受训,跟我时间最久,看来真是跟我熟了,胆大包天。你们谁要是也想留下来当个渔妇,趁着我心情好,赶紧提出来。”一群女孩互相推搡,最终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大波妹笑道:“教官,我今年才二十四,我明年再死吧,明年六月份之前,你派我到海上执行任务吧。”我听她们的谈话,这个女孩好像是叫做苏丽瑶泰,好长的名字啊!女人说:“万一你被小龙王抓到了呢?”大波妹笑道:“我难道不会偷偷地把船弄沉了,自己溜到西海沼泽?”女人笑道:“还好,你们的抚恤金和安葬费有百分之十是由我的工资里出的,还是一个一个的死吧,要不然我这个月发工资得让我父亲拿一半家产来赎我。”大波妹靠在她身上说道:“我就是舍不得你啊,你就像是我的……”女人摇摇手指,大波妹笑道:“卫生棉条一样舒适贴心。”逗得所有人都在窃笑。女人摸着她棕色的卷发看着远方道:“月亮升起来了。”
一轮明亮的圆月从海平面上升起,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忽然很郁闷,原来这些南亚妞儿都会说汉语,字正腔圆,说的比我还好。那个送水的老头又过来了,挑了一桶汤和一桶饭,汤就像是刷锅水,饭也黄不拉几的,没有一点米香。老头放下桶就走了。林森走过去打了几碗饭端过来说道:“吃白饭吧,那汤看着都恶心。”我只看着饭也没有食欲,轻轻摆弄了一下假寐的婵娟道:“你出去自己找点好吃的吧。”婵娟一溜烟跑了。那个老汉又回来了,拿着一个破塑料袋丢进栅栏,女人推了一下林森,林森去捡来,里面是一些消炎药还有纱布,林森笑道:“这么快就把聘礼送来了。但是我们已经有了。”女人说:“留着总是有用。”叫一个女孩给我和唐曼森换药,那个女孩揭开唐曼森的包扎,摇了摇头,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他的伤势不容乐观,伤口还在渗血,估计是扎到了肺部,他喘气的时候,伤口还在漏气,一个个的血泡炸开。
唐夫人开始哭了,眼里滴在唐曼森脸上,昏迷的唐曼森竟然醒了,气息微弱地说:“老婆,我以前说你要是敢找别的男人我就把你们一堆奸夫淫妇都大卸八块,其实是吓唬你,我要是死了,你可别守寡,趁着还有点姿色找个脾气好的老实人吧,我们俩又没有孩子,你一个人基本生活不能自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悲情的话,我听着总想笑,唐曼森似乎想抬起手给夫人擦眼泪,但是手举不起来,唐夫人拿起他的手放在脸颊,但是唐曼森又晕过去了。
我说:“那个送水送饭的伯伯是个畸形,他的两只手都没有手指。”林森说:“有些人的畸形是先天的,有些人的畸形是后天的。”我问道:“怎么讲?”女人说:“西兰公国第一个获得美国普利策奖的一个记者因为给国王上书为将军鸣冤,被惩罚剁掉了所有的手指。那个人不服,又用脚打字,接着鸣冤,要把这件事发送给国外的记者和报刊,但是被截获了,他又被剁掉了所有的脚趾。这事被泄露了出去,引起国际舆论的震动,最后没有杀那个记者,只是全家都流放了,据说他的父母妻儿都在流放途中感染疟疾死了,只剩了他一个人。”我说:“这人真可怜,他至于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吗?”女人说:“他获得普利策奖金的作品就是将军传。”我问道:“是那个老头吗?”女人说:“谁知道。”
热带海上夜里也不是很冷,我枕着林森的胳膊睡觉,鼻子痒痒,打了一个喷嚏醒来,婵娟在蹭我的脸,我推开她道:“别闹。”婵娟跑到我的手边,小爪子塞进我手里一个东西,我拿过来打开看,是一颗巧克力,剥掉糖纸塞进嘴里,翻个身贴着林森的胸膛幸福的接着睡,幸福中……
朦胧中又有人推我,我以为还是婵娟还有好吃的,翻过身却看到是女人推我,我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事?”我以为她想越狱,但是除非我们把整船的海盗都制服了,否则只能跳海,何况不至于那么严重,等钱到位了,不就走了吗。女人说:“让你的猫帮我从古猜的房里偷点东西。”我说:“你知己跟它说。”拍了拍婵娟的小脑袋瓜子说:“婵娟帮阿姨的忙啊。”接着睡觉。
又是朦胧中被翻纸张的声音吵醒,我睁开眼,原来就我一个人还躺在林森的腿上睡觉,别人都醒了,女人拿着三张纸借着月光在看。我凑过去问道:“看什么呢?”女人说:“古猜就我们这些人的登记。”我问道:“说了些什么?”女人说:“是西海沼泽土著人的文字,野人的文字我不懂。”唐夫人说道:“给我。”拿过纸念了起来:“蒙餐路西卡加勒比比诺什……”她叽里咕噜念了好久,我问道:“阿姨,你翻译成汉语念给我们听好不?”唐夫人说:“这只是你爸爸的名字,你是西兰皇室成员?”林森说:“大概是吧。”名字是女人给登记的。唐夫人说:“比诺什是皇子的意思,你的名字里竟然有这个词?”林森说:“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接着念吧。”唐夫人说:“下面是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我就不念了。于……就是今天下午与国际科考船相撞,被撞沉。是我们撞沉的你们吗?你们的船本来就在沉。”女人说:“当然是你们撞得,我的船好好的怎么会沉?”林森和稀泥:“别打岔别打岔,说了什么?”唐夫人接着讲:“俘虏人员共七十一人,名单如下。”
她直接略过名单,翻到下一页接着讲:“缴获物资如下。”翻个页就到底了,最后只有一小行小字,唐夫人说:“看不清了。要是能有点亮光就好了。”林森忽然道:“听说猫的尿是夜光的,咪咪,嘘嘘一下。”说着一只手托起婵娟放在中间,吹口哨哄它尿尿。婵娟趴着抬头看着我,我说道:“她是个女孩子,你看着她,她怎么好意思尿尿?”林森说:“我回避。转过身体接着吹口哨。”婵娟还是看着我,我说:“姐姐妹妹们也不要盯着人家尿尿。”我带头转头,过了一会,婵娟喵了一声,害羞的窜进了我的裤子里。我回头,地上有一小滩泛着黄色光泽的水迹。
唐夫人趴在水迹边上把那行小字念出来:“科考队可靠,富商游轮不可靠,疑似西兰皇家成员出游,目的可疑。”女人说:“好了。放你的猫出来。”我只好把羞涩的婵娟掏了出来,它的身上拦腰有一段线,女人把纸张卷成筒塞到线圈里,如同给婵娟弄了一个马甲说道:“送回去。”婵娟立刻就跑了。我问道:“你好聪明啊,想到这招夹带。”女人说:“不是我想的。”我问道:“难道是婵娟自己给自己的腰上缠了一个圈子,它不能够啊。”女人说:“不用管,有人在帮我们。”我说:“其实我们不用帮,多好的海盗啊!”林森忽然问道:“怎么有巧克力的味道?”我立刻躺下,吃独食可耻!林森说:“我以前有个女朋友最喜欢巧克力,什么都要用巧克力味的,就连避孕套也是,橡胶混着合成的气味,导致我后来闻到这又甜又腻的味道就恶心,没办法只能跟她分了,我不行了,我吹吹风去。”他往外面走去,我赶紧舔舔嘴唇,忽然想到我睡得这么不舒服,一定流口水了,说不定巧克力的味道在他的衣服上。
14.夜深多痴人
林森走到栅栏边上站着不动,像是在吹海风,忽然一个小个子男人冲到他面前隔着一扇栅栏噗通一下跪下了,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从暗夜里冲过来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林森倒是吓了一跳,女人似乎看出来了他也想跪下回礼,迅捷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挺他,搂着林森的腰,我看她的手肌肉鼓起,想必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女人问道:“你们什么事?”声音说不出的威严,真像是大户人家的大老婆审丫鬟。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小个子男人哭诉:“罪民发图哦中将之子,罪民的父亲仗义执言无罪,罪民家族效忠国王无罪。”跪在地上的人一起低声诉说:“发图哦家族无罪,请陛下明察。”女人问道:“你们想让我丈夫做什么?”小个子男人说:“请陛下上言国王,为中将平凡,无罪开释发图哦家族成员。”女人说:“盖棺定论的事不可能更改。”林森忽然很爷们的斥道:“男人的事,女人不要自以为是的插嘴,我知道你们都是冤枉的,中将的事儿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们走吧。”小个子男人说道:“多谢陛下,罪民感激不尽。”说罢带着众人磕了一个响头就撤了。
回到角落,女人低声骂道:“你满口答应什么?”林森说:“我是商人,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况且我也没答应什么。”我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爸爸,你做的太对了!但是你怎么成了陛下了?”林森说:“很久以前,小姨妈结婚十年也没有孩子,小姨夫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把我和小李子都过继了过去。但是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只从他们自己有了孩子就把寄养的事取消了。”唐夫人说:“或许是他们把你当成了蒙赞亲王的长子。”林森一拍大腿道:“靠,大妹子你不至于把我写成了蒙赞亲王的大儿子吧,妈呀,这要是穿帮了,那群人恼羞成怒怎么办?”女人笑道:“不会穿帮。”林森抱着我道:“大妹子,你真是害死我们娘俩了。”女孩们还是笑,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第二天的早饭还是一桶米饭一桶刷锅水,伙食一点没有改善,我都合计昨晚那一幕是玩的快闪。唐曼森水米不进,脸色灰败,像是死了十年从坟里挖出来的死尸。唐夫人吃得很少,搂着丈夫轻声的哼唱轻灵的梵音,女人见多识广,说她唱的是原住民的祝歌,是在向上天祷告。我个人觉得向上天祷告屁用没有。如果唐曼森和唐夫人的处境交换,唐曼森大概会掐死生不如死的唐夫人,给他来个痛快。婵娟又跑出去偷吃东西了,我偷摸警告她了,这里人多,不用给我带回来,人多不够分的,可以晚上偷摸的给我。我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痒痒的很难受。
唐夫人忽然跟我说:“小姑娘,我给你讲故事吧,但是这故事我只讲给你听,因为别人不懂。”女人示意我过去,我过去靠着唐夫人坐下,唐曼森的那张死人脸真是吓死个人,我都不敢看,本来就丑,再加上气色太差。他的伤口都已经开始发臭了,真为他感到可惜,死不了的曼森,跟鳄鱼抢过食物,徒步穿越大沙漠,没有葬身流沙,没有渴死饿死,没有被野兽果腹,竟然因为跟海盗械斗死了,阴沟里翻船。
唐夫人喁喁低语,我听得断断续续不甚清晰,“我在西海的沼泽地里跳舞,跳了很多年……”我已经猜到了她虽然长得像是中国江南水乡的女人,但是懂得那么生僻的土著语,还对西兰公国的历史很清楚,应该是西兰人,“我是水泽女仙的后裔,身轻如燕,可以在莲叶上起舞,可以在鸟背上飞行,我在沼泽的最深处有一间精致的房间,几百年没被人打扰,只有我的族人可以横渡沼泽,但是我的族人所剩无几。
普通人无法接近那片沼泽,他们会被淤泥吞噬,几百年来葬身于沼泽的人比天上的星星都要多。本来我的听觉嗅觉比动物还要灵敏,但是多年来惬意的生活已经让我放松警戒了。我根本不知道竟然会有一个年轻人可以穿过沼泽,潜伏在淤泥中观察跟踪我三天三夜,找到我的水泽小屋。他在我出去的时候,在我屋前设了陷阱,我那天采了很多花朵要回来布置我的小屋,每年的春天我都会这么做。
走到屋前我闻到了陌生的气味,不是我在水泽中的小动物朋友们,但是我的警惕心已经被多年无聊闲适的生活消磨殆尽,我踏上了屋前的台阶,一张渔网从天而降,把我困在了里面。一个男人从淤泥中爬出来,在我的小屋中吃蚯蚓和青蛙,像野蛮人一样,瞪着眼睛看着我。他吃完之后,扛起我就走。我现在都能想起,他把我放在身上发现我没有重量时,那种狂热吓人的眼神。
他长途跋涉,一路上和早晨青草上的露水,吃泥里的虫子和死了落在地上的小鸟生存,但是把仅存的一点清水和面包喂给我吃,好在我吃的很少。”原来她不是牢饭因为不好吃而不吃,而是本身就吃得很少。“走了几天,终于走出了沼泽,我也明白了自己有多么的大意,这个男人可以自己走上火星。我全身都是淤泥,比他好不了多少,他是个男人,我一句话也不和他说,要是想方便,本来就这么脏了,就直接排泄在身上,他连哼都没哼过一声,我以为他是聋哑人。
在沼泽边上有一辆越野车,他把我装进麻袋放在后备箱里,开着车在崇山峻岭之间疾驰,隔上一天会喂我点水和食物。我受尽颠簸不见天日,觉得就算是死也比这好受,但是他把我的手脚都捆上了,还塞住了我的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上的淤泥都板结了,有些都脱落了,他终于停靠了,我记得他把装我的麻袋背在身上,还弄反了我的头和脚,我一直头朝下,吐得天昏地暗,好在不久就到了地方,是一间实验室,我记得那是夏天很热,应该是放暑假了,实验室只有他一个人,他把我放在水池里撕开黏在我身上的裙子,把我清洗干净,还用水管清洗我的口腔和肠胃,就像是在洗一只死猪,但是我还活着,看外表还是个年轻漂亮的成年女人,他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么对我。”
我猜,能干出综上所述那么多事的只有唐曼森一个人,说他十五岁的时候一个人驾驶帆船横跨白令海峡。
“他终于解开了我手上和脚上的绳子,但是还牢牢的控制我,把我从水池里捞出来,擦干净放在一个手术台上,手术台上有手铐和脚铐,他把我牢牢地拷在手术台上,开始用各种仪器检查我,我想他大概是想找出我为什么如此轻的原因,他在我身上涂了很多粘液照彩超,还用管子窥探我的肠道、胃部还有阴道尿道,弄得我很难受。
他明明看到我脸上痛苦的表情,但是无动于衷。用录音笔记录下来,我才知道他不是哑巴,人的说话声音怎么能这么粗,‘外观正常人类女性,西伯利亚人种,年龄二十岁左右,胸围腰围臀围多少多少,体型偏瘦,生殖系统正常,没有性行为,消化系统正常,脾脏……身高一米五四……’他最后把我放在体重秤上称了一下,眼中又露出异样的光彩,对着录音笔说道:‘体重481.66克。’他要是没喂我吃那么多面包,我才不会这么沉呢!他在我的手上拷了一个很长的手镣,链子很长,一头拴在金属水管上,给了我一块香皂,指了指水管,我知道他是让我把身上的影像液洗掉。我拿着香皂走到地漏边上,拿着水管看着他,他转过头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就在那张手术台上面整理刚刚照出来的光片。
15.彼岸的少年
我洗掉身上的粘液,拿着香皂走到他背后,他忽然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我,我知道他以为我要杀他,但我只是把香皂还给他。他站起来走到地漏边把水管关上,我忘关了。然后拿了他的衣服和袜子给我穿,把我晾在一边,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我以为他回来会解剖我,一直担惊受怕,没想到他只是出去买东西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给我的衣服,都非常的合身。我把他的衣服换下来还给他,他就丢进了洗衣机里。
这样过了几天,我每天只吃一丁点的东西,上厕所的次数也很少,但是他事无巨细的都记录了下来,一天晚上,他坐在实验室的沙发上看电视,是橄榄球赛。我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觉,他住在这里,每天用冷水洗澡,吃也在这里,没人过来,这应该是他自己的实验室。他自己有车,那个年代能开得起越野车的都是有钱人啊。
他给我倒了一点啤酒,自己喝了好多,看着球赛大喊大叫,还手舞足蹈,像个孩子。我觉得太吵,一气之下就关了电视,他非常的意外,我竟然会用电视,因为那个时代在贫穷的小国,电视也很不普及。我一吵闹就生气,推开他蜷缩在沙发里。他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到床上睡觉,半夜的时候,外面下雨,气温骤降,我被冻醒了,只能过去找他,我刚走过去,他就惊醒了,抓着我的手腕瞪着我,我本来还不太敢,这下子就来了勇气,爬进他的被子里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他的体温很热,驱散了我的寒意。
我的本意只想取暖,但是他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跟我发生了关系,我闭着眼睛懒得理他,他却不停地跟我说话,问我是什么人。我是化外之民,礼义廉耻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他虽然很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弄疼了我,我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很热很疼也很……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很奇妙,就忍不住哼了两声。
他终于完事之后躺在床上喘粗气,被里全都是汗,我也出了很多汗,就像是在一锅热汤里游泳。他忽然精赤着蹦了出来,找到录音笔录音:‘声带正常。’我筋疲力尽很快就睡着了,那个晚上之后又不知道发生了几次,我有时候就一直想,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几次。第二天早上,我被谈话声吵醒,他已经不在我身边,几个人往床这边走,边走边谈,‘我看见小唐的车在楼下,这小子回来了也不跟我们报个平安……’他们就看到了我,我把被子紧紧地包在身上吓得尖叫,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很瘦的女孩笑嘻嘻的对我眨了眨眼睛推着别的人绕过帘子,我后来知道她是他的表姐,很出色的一个女孩,他很嫉妒他表姐,但是一直无法超越,所以性格很偏执。
我惊慌失措的赶紧翻出衣服穿上,正好他也回来,提着很多东西,看来是出去买东西了。打开门就看到我非常狼狈的站在他的亲友面前哼哈着回答一些他表姐不靠谱的问候,惊讶的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我像是得了救星,跑到他面前问道,‘你能给我点钱吗?我要回家了。’
虽然他已经呆了,但还是给了我一些钱,我说,‘不够。’但是他只有这么多钱,他表姐给了我一张大票,还取笑自己弟弟,‘这离你上次带女孩回家被我堵到可都过去半年了,我都以为你不正常了,大方点,记得还钱啊!’我拿着钱当着众人的面深吻了一下呆如木鸡的他,就跑着离开了房间。拿着这笔钱回到了家,我出了门一打听才知道我竟然是在首都君临城,这里是荷兰皇家研究院的一个据点,负责人就是他的姐姐,那间实验室是他表姐分给他发展业余爱好的,刚才那些人都是他的亲戚,那个亚洲中年人是他爸爸。
因为他们都常年生活在荷兰,思想开放,见到我只是笑笑,不过他们还是建议不要把女孩带回实验室,应该去旅店开房。我父亲是西海沼泽土著人的酋长,我们家富可敌国,因为沼泽下面蕴藏着丰富的宝石资源,族人们挖宝石买给国外,很多人说我们要比国王还富有,但是我们一直在沼泽中深居简出,这地方还太危险艰苦,王室也没有因为觊觎我们的财富而派兵镇压。”
我在想,她活了几百年,难道她老爸是个千年不死的老妖精?
“我回到家里,父亲因为担心我都病倒了,看到我回来很高兴,病就好了,全家人都很高兴,只有我的哥哥。我的母亲是林中仙女,我父亲是酋长的儿子,不幸跌入沼泽深处被仙女救了,仙女几千年都太寂寞了,她很快就爱上了我的父亲,虽然我父亲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很快我的大哥出生了,但是他没有继承母亲的轻灵,之后是我,我不但跟母亲一样轻灵,而且继承了她的长相。父亲虽然受母亲惠泽,生命要比很多人悠长,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老了,父亲老了之后,母亲就被风吹走了。
我大哥只比父亲小十几岁,我也只比父亲小五十岁,在父母漫长的夫妻生涯中,生育了很多儿女,这些儿女只有一部分有母亲的禀赋,以我最为杰出,因为我是长女。我大哥不喜欢我,因为我父亲喜欢我,我父亲喜欢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除了我的大哥。
我陪了父亲一段时间又回到了林中小屋,总是想起那个绑走我的年轻人,我就跟父亲坦白,父亲支付我路费,让我到君临城去找他,还为我精心打造了一副黄金的脚环,沉重的黄金可以让我不被风吹走。在君临的时候,我可以借住在一个大官的府邸,这个大官和父亲是酒肉朋友,父亲提供宝石,让大官贿赂皇太后,得以高升,还指点他很多投机取巧的法子。
活了几百年的人,智慧肯定要比只活了几十年的人高许多。当然大官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带着一盒子宝石去找那个大官,把宝石都给了他,我也很聪明,天天拍大官的马屁,跟他的女儿们玩闹,还把自己的一些珠宝送给大官的女儿们和宠妾,收下她们回赠给我的漂亮衣服和化妆品,学习宫廷礼仪,我要学习怎样才能让一个男人爱上我。后来我才知道我学的如何淑女,变得如何漂亮都没用。他就是个动物属性,只喜欢做爱合拍的女人。我一直留意那家研究点,跟别人出游时落过也总是多看两眼,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门口贴着招聘启事,做一些文职工作,只有两点要求,第一,会书写汉语,第二,会书写英语。西兰公国以前是荷兰殖民地,后来又与中国建交。凡是有些身份地位家教良好的贵公子和大家淑女都会这两种语言,但是在西兰这种等级森严贫富差距悬殊的国家,有地位的人都富得流油,谁会去干这种活,没地位的人只会说西兰土语,甚至都不会写字。
我让大官的仆人把我写的求职申请递交了过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让我第二天去面试。我特意问那个仆人,是谁在管这事,因为里面只有四五个人。仆人给我形容了一下,一个非常健壮的年轻人,他很夸张的跟我说那个人的肌肉像小山丘一样,看到他把一根钢筋掰断,我就知道了是谁。我那天伴晚打扮得非常漂亮,还穿了一件紧身的胸衣,勒得我都窒息了,到了他的特属实验室,因为我穿的太昂贵了,都没人拦着我。我就敲了敲门,他打开门,竟然没有认出我来,问我,‘什么事?’我很伤心,只能自我安慰,妆太浓了,我都认不出我自己。我只是笑了笑就走了进去,大概是一身珠光宝气,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家眷,他没敢直接把我往外推,只是很不耐烦的问我,‘你是谁,要干什么?’
16.水仙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我没有说话,把帽子摘了丢在地上,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道:‘你说呢?’他很奇怪的笑了,他因为不爱笑,笑起来总是很奇怪,把门关上,把我推到在床上,压在我身上问道:‘是这事吗?’我开始脱他的衣服,他也在脱我的衣服,脱得太快了,直到我一丝不挂的时候,我才想到,我本来受了那么大的罪,憋了几个点的气,就是为了让他看我的胸衣,但是他根本没看就给脱了,但是事情早已不在我的掌握之内了,我也不能穿上再给他看。
完事之后,他竟然忽然认出我了,把我抱起来扔在了称上,说,‘你胖了这么多。’我看着明净的秤盘才知道自己的妆都蹭掉了。晚上我就住在了那里,他真的是个欲望很强的人,变着法子的玩儿,第二天早上,我起来时,他已经走了。我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我自己随身带的包,收拾妥当就去面试了。我刚推门进去,他很装的说,‘我不喜欢迟到的人,你可以走了!’我叹了口气道,‘我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
他忽然抬起头质问道,‘怎么还是你?’我说,‘你要在这里找既会英语也会汉语,还肯出来工作的人,只怕除了我没有别人,不考虑考虑?’我说着就坐在了他的面前,他像是受了愚弄一般抓着我的胳膊往外赶,我忽然拉开自己的衣服弄乱自己的头发说道,‘好,就这么出去。’他没了办法,只好不理我,我就躺在他桌子边的躺椅上打瞌睡,我在想他要是真的不理我,我就只好回西海沼泽了,我爸爸死后,我哥哥一定会把我买给君临的大官家做小妾或者丫鬟,我的年龄已经到了水泽女仙的上限,会慢慢地变老,没人会察觉到我寿命长的秘密。
中午的时候,他一直没有跟我说话,把门一关就走了,就当我不存在,我很气馁,他应该是去吃饭了,也不叫我一声。但我还是坚持,其实我已经发下誓言,若是中午他还是不理我,我就离开。他吃完饭回来竟然还带了点东西给我吃,我又有了希望,吃了点东西接着打瞌睡。我外表看起来还很年轻,其实早就是个老人家了。晚上他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给我盖了一件衣服,我就不装睡了,起来跟着他回到实验室,晚上我们做爱,白天我还是起得很晚,跟着他走,就这样过了三天,我才发现,他也装的很不容易,像是在用电脑办公,其实电源线都没插上。后来我就留在了那里工作,他做实验,我帮着记录。
但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容易犯困,不是很合格。他总是骂我,但是从来没有动手打我,还会把我拖泥带水的事儿做好。我们就这样白天工作晚上同居,他真是一个很色情的人,自夸是男人中的极品,总是骂我技艺生疏,还逼我看一些片子学习,但是我都一把年纪了,我可折腾不动,很多时候他兴致盎然的动,我已经睡着了。过了半年,他虽然对我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总是骂我,我就笑嘻嘻的听着,也不改,他若是实在骂的太凶了,我就哭,我是水泽仙女,哭起来得心应手,吓得他不敢再耍横,我哭得太凶,他还会反过来劝我,跟我讲道理,我这么哭下去会脱水而死,吓唬谁啊。
一天他得意的跟着别人吹嘘自己的女朋友是仙女,我就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我父亲等不了太久了。跟他摊牌,说我是西海沼泽领主的女儿,在父亲死后,女眷都是继任领主的私人财产,我大哥生性残暴吝啬,肯定会把我卖了的,我父亲将不久于人世,我马上就要回家去,他自己看着办吧。他很真的很仗义,跟我回家,跟病榻上的父亲说了一声,就带走我了,然后办了签证,结婚,带我离开了这个国家。不久之后,一只越洋飞过的小鸟告诉了我父亲的死讯,父亲离世的那天,母亲乘风而来。我就跟着他游历天下,我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沙漠,那里一滴水也没有,还有很冷的地方,终年被一种只有冰箱里有的水的形态覆盖,冬天没有白天,夏天没有夜晚,还有漂亮的闪电……”
唐夫人叙叙低语,声音越来越低如同梦呓,脸贴在了她丈夫灰褐的脸上。我觉得她说的半真半假,很可能已经精神混乱了,婵娟吃饱了回来趴在我身上玩,拍着我的胸脯,我胸前有东西硌着,把手伸进胸罩里,忽然察觉到秦单凤留给我的那个瓶子。我掏了出来推了推弓成一团的唐夫人,她不肯抬起脸,我把瓶子递到她的手里说:“这是我亲姐留给我的,她是很厉害的人,你看看能不能救唐教授?”她的手如同一团寒冰,捏住了瓶子按在夫妻俩的脸之间,她忽然抬起头感激的对我说:“谢谢。”
差点没吓死我,双目流血,脸色比她丈夫好不了多少。她拧开瓶子含在嘴里一点,嘴对着嘴一点点的喂给唐曼森,还紧紧地压着他的喉结,让他吞下去,自己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过了好久,唐夫人才把自己嘴里的药液全部度给丈夫,把瓶子还给我说:“救命之恩,我一定报答你。”我说:“你过奖了。”晃了一下瓶子,里面竟然还有半瓶,我接着说:“我姐很小气,一般只给我一人的量,你不用客气,全用了吧,只剩半瓶我留着也没用。”唐夫人笑道:“不,这样正好,他身体非常好,精力太充沛,闲不住,到处去探险,迟早把命丢了,让他只复原一半,好好地在家给我洗衣服做饭!正好,也不用大半个晚上都不让人好好睡觉。”我收起瓶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听了好多夫妻情事。
唐夫人抱着唐曼森轻声的哼着空灵的赞歌,唐曼森呼吸渐渐有力起来,唐夫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我自觉无趣,回到了林森和女人的身边,林森问道:“聊得挺投机的,说了些什么?”我说:“夫妻相处之道,比如说性生活做妻子的也要主动一些。”林森抱住胸问道:“你要干嘛?”他滑稽的样子又逗翻不少人。女人问道:“真的只有这些?”我问她:“妈妈,我问你,西海沼泽在西兰是什么样的地方?”女人说:“犯人流放的酷暑之地。”我说:“说的详细点。”
女人说:“在西兰的西面,占整个国土面积的四分之一左右,一片沼泽地和滩地,只有少数陆地也种不了庄稼,都是盐碱地,再往西就是大海,从你们国家清朝开始就作为重刑犯的流放地,只有一条旱路通向外面,只许进不许出。”我问道:“那片沼泽有什么传说吗?比如说里面有仙女。”女人说:“传说水妖被众神赶到了那里,直到天地消亡也不能离开,估计就是水妖多了,那里才那么多的水。”我问道:“那里有本来就住在沼泽里的人吗?”女人说:“是贱民和野人,无名无姓,不守礼教,世居于此。”我问道:“流民和土著关系怎么样?”
女人说:“都是最卑贱的人,连姓名都不知道,就像是动物一样,本来资源稀缺,为了生存,互相争夺残杀。”我说:“你们是不是把人流放到那里,看住了不让他们跑出来就不管他们死活了,不闻不问。他们关系要真是那么差,土著人怎么会汉语?”一个女孩说:“教官,我家世代是镇守西海关口的军官,奶奶跟我说,其实流放犯和土著关系好着哩。他们经常在盐碱地上面打麻将,站在关口高处就能看到。犯人教他们识字编织还有一些比如说接生的方法,土著会告诉他们如何才能在沼泽中生存。几百年来,犯人和后裔用盐巴和海产与土著交换沼泽里的药材和树木,两伙人谁离了谁活得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