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人牛逼的那些牛筋事(连载、持续更新中)

  发飙的势利眼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非常非常气愤的事。想想看,你的祖先几辈子积累下来的财产家业(牛羊牲畜及牧民),被你的远房堂兄一夜之间,不打招呼就弄走了。你的房子一夜之间就给他更换了业主的姓名,你家的彩电、冰箱、洗衣机,以及冰箱里的鱼呀肉呀饮料呀,全给他一古脑儿搬走了,一同带着的,还有你家车库里的小汽车,你家厂子里的大卡车,如此等等。
  你不气愤吗?是人都要气愤啊。
  在这样一种严肃的政治环境下,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势利眼。在这样面临生存选择的关头,差不多人人都找棵大树就钻过去了。
  但就是有人对这种过分的做法看不过去,看不过去就要站出来说两句话,而且还追在对方的屁股后面去说,面对着对方的枪杆子说。
  察剌合老人是也速该忠实的仆人,看到大家都在搬家当,都在赶牲畜,他站了出来,跟定在部落里那些人后面,细细地做思想工作。
  察剌合老人骑马追上脱朵延,劝他回心转意,不要投到泰赤乌部那里去。他心中清楚,如果能劝得住脱朵延,就能对其它一些人起到影响力。
  “兄弟啊,你和我都一样,都是也速该大人的近侍,我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我们大家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我们曾经跟着大人征战无数,在这样最需要支持的关键时刻,其它人我就不说了,难道你也忍心抛弃大人的后代,离开我们,丢下这一家子妇女儿童不管吗?”
  脱朵延用一种奇异然而却坚定的眼光看了老人一眼,然后,抬起眼睛,望着头上的天空,“深水已涸矣,明石已碎矣,留守这里又有何用?”
  察剌合老人不得不拿出他年轻时在疆场所特有的固执,死死地拽着脱朵延的马缰不放手。
  看到有人在这里又拉又扯,一个泰赤乌部的勇士骑着马赶了过来,也不打话,舞动手里的长枪,一枪就刺中察剌合老人的后背。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查尔斯?蒂利,美国社会学家)。
  身受重伤的老人倒在地上。合族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哪个不都眼睁睁地看着这情景?就是没有一个人走上前来扶他一把。
  他妈的!写到这里,我要爆一下我的粗口,我忍不住骂娘了。看来,今天人们看到倒地的老人不走上前去扶他们起来,不是大家搀扶老人的技术不行,在咱们中国,居然是有历史根源的。
  脱朵延丢下老人,随着迁移的人流,扬长而去。
  察剌合老人身受重伤,在恢复一阵子过后,忍着身上的巨痛,挣扎着回到家中,伏身卧倒在床上。
  小朋友铁木真一脸沮丧的表情走到察剌合的床前,老人告诉他:“你祖上苦心经营,你父亲奋力打拚,好不容易聚集了众多百姓,养了那么多的牲畜,然而,现在,这一切,全都跟着泰赤乌部的首领塔儿忽台走了。我想劝他们这些人回心转意,但是,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这些可恶的泰赤乌人,还从背后刺了我一枪。”
  小朋友铁木真听到这些话,他那本来已经很是受伤的小心灵,这一次,又给重重地蜇了一下。照理讲,这一次应该蜇得不轻,因为在《蒙古秘史》中关于这一段情形有着重笔的详细的记载。
  察刺合老人失血过多,很快就死了。
  在老人死后,老人的儿子蒙力克,跟全家人一起埋葬好老人,然后,用尽力气,把也速该临终托孤的那些话,重重地抛到九霄云外,然后,离开这一家妇女儿童只身远去了。
  这个家里,现在唯一留下来的,只有一位名叫豁阿黑臣的老仆妇。
  虽然这是一位满脸皱皱疤疤的老年妇人,然而,从她的心里,我却看到了光鲜亮丽,在我的眼中,这个老太婆比全世界的名星大腕都亮丽。
  昔日里斡难河畔那些鳞次栉比、炊烟袅袅的蒙古包,眨眼之间的功夫,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昨天的草原还是人欢马叫,热闹非凡,如今却是寂静得能听到草稞子底下小虫鸣奏的声响,世界如此的萧条冷漠,如此的安详,如此的安静,静得出奇,小朋友铁木真和他的弟妹们,和他的妈妈,啥都听不到,只有斡难河的流水在静静地流淌,只有大自然的风还在呼呼作响。
  现在,这里只剩下铁木真一家两座孤零零的帐篷,还有帐篷顶上插着的那面秃黑军旗,留给这一家人的日子,要说是苦难的话,这苦难才刚刚开了个头,后面的路将走向何方?

  6 、不能让复仇的火焰熄灭

  到了这个时候,该对这一家子人的情况,有个交待了。
  诃额仑,我们大家都很熟悉了。她很能干,更能生养,到了这时,已经是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母亲了。
  羡慕吧,我们现在都只有独生子女。要是小也在世的话,后面还不知道要生育多少呢。叫我们男人更羡慕的还在后头呢。后头的事,等下再说,现在该轮到她的各位子女们上场了。时间有限,就简单地给各位介绍一下。
  铁木真就不用介绍了,9岁的小朋友,要是落在我们今天,应该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家中的长子。到底他的肩膀能不能挑起个担子,目前,还很难说,要看他后面的作为了。
  拙赤,7岁,次子。
  合赤温,5岁,俗称小三。(注意,不是今天的流行语小三)
  帖木格,3岁,还好,已经断奶了,能够满地跑。
  帖木仑,不好意思,年龄当时史家没有登记清楚,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她在摇车里睡觉,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反正有人摇她的摇篮车她就不哭了,当然,前提是吃饱了奶。估计牛奶也行,不知那时的人们知不知道用牛奶喂养小孩,有一点是肯定的,三聚氰铵,那是一定不会添加的,她吃的一定是全天然牧场的绿色的奶,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今天的孩子们,还是应该羡慕她一下的。
  好了,下面该是我们今天的男人们羡慕的时刻了。我一直都没有让她出场,一直让她在家,因为她的身份,用我们今天的话讲,叫二奶。(小也也有二奶了啊,而且就养在家里!)
  速赤女士,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
  她也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别克,另一个叫别勒。(他们中的某一个小朋友,很快就要因为哥儿们几个的窝里斗而谢幕)。
  当然了,还有老仆妇豁阿黑臣,她一直习惯于埋头做事,不大说话,更不喜欢出头露面。
  寡妇的选择

  现在诃额仑面对的是两个选择,一是带着孩儿们回娘家,投奔亲戚、朋友,也叫投亲靠友。对她来说,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第二个选择那就是坚定地在这块土地上活下去,这样的活法是困难的,没有男人的家庭,在弱肉强食的草原,基本上就是消亡的代名词。
  也速该勇士坚强的意志力,在他死前,应该是传染给了这位夫人。不然的话,她不会如此坚定地选择了后者。她没有投靠亲友,也没有委身于草原上那些有势力的部落贵族去当人家的二奶。
  其实她的相貌那是一个漂亮,从小也第一眼看到她时,大家就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了。她完全可以去当人家的二奶!如此漂亮的女人,在草原上,肯定会受到男人们的极力追捧,完全可以拖着一帮子油瓶嫁作他人妇。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她手中的财产,那些牲畜,虽然被人赶走了不少,然而,在她的手中,那些牲畜的数量,仍然让草原上一般的男人,甚至富有的男人,足以羡慕得要死。应该说,当二奶,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在年龄大一点的未婚男人堆里,找个剩男,这样的选择,人生的滋味那也是非常滋润的了。网上不是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吗:中年男人的三件喜事,当官、发财、死老婆!
  然而,她的骨气、她那军事首领夫人的刚烈,让她决不向类似于塔儿忽台那样的首领低头卖笑。就凭这一点,我要赞她一句。不然的话,后文的成吉思汗这样的独一无二的人物,前无古人,估计后也无来者了。
  骨气是有的,想法是好的,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首要的工作是挑起一家十口的生活重担,她只有一双手,然而,上天给了她一个好东西,那就是智慧的脑袋。
  现在,眼下的工作,是七个幼儿需要她来把他们抚养成人。如果弄不好,他们中间注定有人要饿死。就是现如今,一个单亲家庭,要养大七个孩子,那也是新浪网上要重挖的甚至能上头条的重量级新闻了。何况,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她的这些孩子们差不多个个都当了某个被征服国家的国王。这样牛的母亲,用一个专业术语来说,这样伟大的母亲,在新浪新闻上,在顶级电视台的访谈节目上,你能找出几个?面对这样的一位女人,任何一位女人,在她面前,怕是要矮上半分吧,要我说,她实在可以称得上第一国母。服吧,不服不行啊。
  即便现在想来,当年小也抢她做老婆,真是抢对了。如果是这样的美女,哪个男人不抢呢?当然,有个迷信的说法,如果我现在提出来,男人们恐怕个个要退避三舍了。她的命里,你注意到没有?有一样弱项,那是叫所有的男人不寒而栗的,估计有人是看出来了,那个就叫——克夫命。
  好了,她的苦命和她的伟大历史使命我已经给她算完了,现在,她要着手做第一件工作了,她必须一刻不得迟疑地解决现在就面对的最大困难,那一大群牛羊吃饭的问题。请你注意,人数是不少,而真正能干活的,只有三个女人,而这三个女人,以前从来是不干粗活的,两个是当年的、第二夫人,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贴身仆人。六双又白又嫩的手。七个孩子,最大的就九岁。
  一大群牛羊在那里已经饿得叫翻了天,孩子们一个个都饿了,当然,自己的肚子也早就饿了。


  坚强是这样被少妇们写出来的

  以前根本就用不着自己的小脑袋考虑的肚皮问题现在不但浮出水面,而且日益严重,甚至超越了当前的政治问题、安全问题。
  如何保证全家人不挨饿?
  从前跟随老爷多年的那些家仆,全都跟随着泰赤乌部的首领塔儿忽台而去,他们明抢暗偷一同带走的,还有本来就属于也速该的畜群的最大部分,与先前相比,剩下来的牛羊和马为数不多。诃额仑决心亲自来饲养这些牲畜。
  本来,她可以自己坐着不动,带带孩子们,偶而伸伸手,指挥指挥,把这重要的生产任务交给死鬼的小老婆速赤和老仆妇豁阿黑臣。她没有那么做,不是对这两个人做事不放心。在她看来,现在,这最艰难、最重大、最迫切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在这样重大的政治任务面前,第一个就要自己上。没有理由,这就是理由。
  一般人想象中,草原上放牧牛羊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跨上一匹骏马,带上一杆长鞭,指挥着几只牧羊犬,把它们赶向水草丰盛的斡难河边就搞定了,还可以在马背上唱唱歌儿,看看头顶上的蓝天和白云,感受草原上的风是那样的轻,空气是那样的新鲜,那也是很浪漫、很惬意的啊。
  是的,你想的没有错,但是,冬天到来时,它们吃什么?吃雪是不行的,冬天的草原长时间只有深埋过膝的积雪。这些牛羊生病了怎么办?在这里,谁会给牛羊看病,谁会给它们打针喂药?饿死、冻死、病死的情况一旦出现,所有的牲畜,就会在几天或十几天中在眼前一个个地死去,那时,哭都来不及了。在草原,这些牛羊,就是全家人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食物来源,一旦它们没啦,全家人的鲜奶和肉食找鬼要去啊?
  照料它们比照料一群孩子们还难。今天的一个家庭里小孩子出生了,除了母亲父亲,奶奶爷爷都要跟着上,还个抵个地觉得累,现在,诃额仑要照料的,是一群比孩子还难饲候的牛羊,因为它们毕竟不说话,饿了只知道叫,病了还是叫,除非倒在地方不能动弹,真正到那时,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仅要小心翼翼地看护它们,还有它们生育小牛、小羊、小马,还有它们坐月子时需要特别照顾和补充营养的问题。只有让畜群逐渐扩大,才能保证生活的供应。不能只养着眼前的几只牛羊,把它们吃完了算事。
  以前这些完全是男人们做的事,现在,诃额仓一一地动手做了起来。
  只是要照料牛群、羊群和马群吗?如果只是这样,你也把草原生活想象得太简单了,太太简单了。现实生活的复杂程度看来在考究你的想象力了,因为我们当今的生活太简单,简单到只要上班,有没有想到为我们提供服务的,幕后还站着一大群人呢。你要问他们在哪里?在水厂、在发电厂、在医院、在房地产开发公司、在超市卖菜,在河里捞鱼,在山上摘茶叶,哪一样你能少?包括你身上的衣服,你肩上的包包,包包里的东东,香水呀、服皂啊。有没有想过,这些东东,是有一大群人在为你服务的呢?而这所有的一切,比如说,一块肥皂,不能说,诃额仑一家子一样都可以不需要吧?
  好了,到了这一步,你开始看到了这位母亲生存状况的一角了。这些难题一个挨一个地来到了诃额仑的面前,当一家子人被一个部落完全遗弃的时候,当他们没有选择去投奔其它的部落而要自己坚强地生存下来的时候,正如在茫茫荒野,当你即使是手里拿着一打百元大钞也没有能够找到一个商店、一个人家能为你提供任何哪怕是一丁点帮助的时候。(天啊,写到这里,我才知道什么叫离群的孤雁。)
  现在,除了喂养牲畜那一大堆的事要做,诃额仑又不得不给自己增加了一项任务,完全象一个男人一样,跑到树林里去打猎。以前在金庸先生的小说里才出现的女猎手的情景,在诃额仑这里,完全演绎成现实版的了。
  当然,那树林里阴森森的多少有些恐怖,作为一个女人,诃额仑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带上另一个同患难的女人速赤。
  这样,在树林里,在河滩边上,经常能看到两个美丽无比的少妇出没的情景,与一般人不同的是,她的马背上,不是斜插着大把的鲜花,而是吊着挂着那些鲜血淋漓的野鹿、山鸡、野兔、野羊。
  这样一来,食物的来源扩大了。孩子们有时还能吃到她们从斡难河里捕捞上来的鱼。杜梨和稠梨等野果,只要一经她们的眼睛发现,那就要一个不留地摘回家去。有时,附近已经没有什么野物可捕(没办法,两个女人只能在她们居住地附近滥捕滥伐滥采,没有注意做好可再生资源的保护工作。只要眼睛一看到野兽,她们就尽一切可能地开杀了),她们俩就把那些可以食用的草根和树根挖了回来。十张嘴,似乎是十口永远埋不满的空水井。
  要是食物吃不完,她们便把它们略为加工,放到露天里晒干或者挂在树上风干。草原里有两样东西最好,那就是一年四季里差不多天天是睛天,阳光是充足的,风也是充足的,这里完全没有南方那种阴云密布或阴雨绵绵的天气,这对于凉晒与储存食物来说,非常的有利。有时在孩子们的帮助下,宰杀了一只羊或一头牛,她们就把那些骨头熬汤喝了,那些肉,尽可能地用盐腌透,然后晒干储存好。这样一来,保证了寒冷而漫长的冬季里孩子有肉吃,因为在那样的天气里,出门找食的动物稀少,没办法打猎,而且在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仍然有足够的食物充饥。
  这样的描述让我感觉有点累,索然寡味,但是,诃额仑和速赤比我更累,比我在这里描述的情景更枯燥。我累在大脑里,我的脑细胞在急剧在衰亡,她们俩累在身上,晚上倒上床就睡觉,眼睛睁开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今天的活儿,好象这样的工作永远没有休止,没有尽头,除非孩子们能迅速长大,而这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八年、十年?最大的铁木真才九岁。她们应该累的没有时间去想什么心思了,她们应该是把爱情的心完全封闭了,或者说,是跟着他们曾经的男人一同进了坟墓了。孩子的成长就是她们的一切,牛羊的生产就是她们无穷无尽的活儿。
  据《元朝秘史》记载,诃额仑和速赤在一边放牧的时候,还一边砍伐低一些的树枝和那些矮的灌木,并同时做着捡拾牛粪和马粪的活计。这些都是平时家里生火做饭和冬天取暖必用的材料,现在不动手,冬天就只有冻死。
  写到这里,我就想到我小时候捡牛粪的事。牛粪拾得多的话,那湿糊糊的臭东东特别的重,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扛不动,只好跑回家来喊大人们去帮忙,或是喊兄弟姐妹们来帮忙抬回家去。
  可以想象得出,这两位美丽的少妇现在是做着多么烦重的体力活,当初,她们可是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哄哄孩子喝喝茶上上网聊聊天的全职太太。
  她们还必须认真地做、努力地做的另一件工作,我不提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是割草,把打下来的草料切碎、晒干,这是必须储备的,是牛羊马冬天要吃的饲料。这个工作是一刻也耽误不得,否则,你可以想象那后果会有多严重。
  我们在谈两位夫人团结一致干活的时候,好险忘掉了她们俩身边的两个重要人物,也叫两个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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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帮手

  这实在是两个好帮手。
  一位是在这个家里可以称得上小男子汉的铁木真,虽然只有9岁半,相当于今天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但非常懂事,非常勤快,跟在大人的后面屁颠屁颠的,不停地忙里忙外。在小弟弟小妹妹眼中,那俨然就是这个家庭里的小男子汉形象。
  他喜欢做的事,目前还不是当什么可汗,而是做一个渔夫,只要忙好了手边的事,一有空闲的时间,就立即带上大弟拙赤到斡难河边那些水浅的地方,推开水草,捕捉藏身在草底下的鱼,搬开石头,逮住跑不动的虾子。
  除了当渔夫,铁木真还喜欢当猎人。不好意思,他目前只能射杀很小的动物,草丛里能够找到野兔、沙鸡、獾子,河边能捕到田鼠,有时能找到扭动着身子逃窜的蛇。
  童年的时光,到目前为止,实在是劳累的,更是快乐着。
  两位夫人在野地里忙碌的时候,铁木真和他的弟弟在河边忙于捕鱼捉蛇的时候,老仆妇豁阿黑臣在家里一刻也没有闲着,照料这些年幼的孩子,当幼儿院长兼职搞家务,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用精明能干四个字这形象这位诃额仑夫人实在是不过份,她迅速挑起了一家之长的重担,全家的生活在她的安排下开始从混乱中走向井井有条。
  如果没有外人来打搅的话,这里的生活是平静而安定的,四只女人的手,就能撑起一个十口人的家,外带一帮子牛马羊。对这两个女人,我们实在应该为她们好好地骄傲一下。
  然而,骄傲是不够的。这俩个女人的内心,对塔塔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她们在企望着孩子们什么时候能够长大成人,她们的心中在想着何时才是出头之日?对泰赤乌部人的仇恨,在她们的心中燃烧,没有一刻停止过,曾经属于这个家族的族人和家仆,怎样才能让他们重新聚集到他家的周围?
  诃额仑的目标,决不仅仅是保证全家人不受冻,不挨饿,要是这样一个浅显的目标,只要投亲靠友,很快就能达到了。在她们的心中、在稍为懂事的大一点的孩子们的心中,那团燃烧的复仇的火焰,一天都没有熄灭过。然而,就在孩子们成长过程中,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就象一场晴天霹雳,差不多就要熄灭她心中那颗复仇的梦想。

  7、当个老师容易吗?

  小朋友的问题是小问题?

  孩子们成长的过程实在是漫长,平淡得似乎无事可述,但是有一件事,却不能不提,它的冲击力太过于强悍,以致影响到了铁木真的一生,对后来帝国的成功,产生了甚至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影响力,有史学家说,这件事是后来分裂的草原部落产生大汗国的思想根源所在。
  在孤儿寡母的艰难岁月里,有一年,这个单亲家庭里继孩子们失去父亲之后,又发生了一场悲剧。这场悲剧的名字叫兄弟相残。悲剧的导演不是一人,而是四人。
  这一天,小渔夫铁木真带着亲弟拙赤与庶弟别克、别勒,一起去斡难河边钓鱼。
  拙赤运气不错,过了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钓着了一条鱼,呵呵,这可是大家出生以来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鱼——金色小鱼,全身金黄的鱼鳞闪闪发亮。世界有如此漂亮的鱼啊,草原上还没有见过世面的四个小伙伴看见这玩意儿个个激动不已,比捞到真黄金打造的鱼还要惊讶。
  别克和别勒的眼睛盯着那条鱼就不动了,就象超市里的小朋友,看着那些个玻璃柜台里不停地翻跟头的小机器人或者能够上天的遥控小飞机一样,站在那里赖着就不动,非得要妈妈掏钱不可。
  太可爱了,太喜欢了,太漂亮了。乘拙赤不留神,别克突然伸手,一把就把那小鱼抢了过去,然后就飞一样地跑开了。铁木真和拙赤立刻跟在后面就冲了过去,这次,看来,大朋友没有抢过小朋友。
  觉得理屈的拙赤和铁木真,回到家里,就向自己的亲生母亲告起状来。诃额仑一听,不就是为着一条小鱼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引起她的重视,只是狠狠地贬了这兄弟俩一顿。“不就是一条颜色有点不一样的小鱼,就不必你争我夺了,是不是?你们是亲兄弟,不要有隔阂,要互相体谅,还要照顾好小点的弟弟,谦让小弟弟一点。铁木真,你是老大,更不应该带这个头去抢回来,应该送给他们玩一玩。你们两个,喜欢的话,再去钓就是了,我相信,咱家门口的斡难河,那么大那么长的河里,不会就只有一条金色的小鱼”。
  大人看待小朋友的事,差不多都是这么简单。可是,在小孩子的心中,那就是相当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政治问题了。政治问题如果解决不好,进而就要发展到军事的方式解决了。(在小朋友之中,将再一次验证军事是政治的继续这个观点。)
  四个小朋友之间闹矛盾,两个委屈的小朋友来告状,大人以自己的思维和逻辑,轻易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然而,一场可怕的凶杀开始酝酿。

  小纠纷引发死亡冲突

  母亲的话,铁木真和拙赤从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去了,一丝痕迹都没有留在那里。
  在这哥俩的心中,只有一个理,那就是别克和别勒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所生,那就不是亲兄弟!受了他们俩个的欺负,那就是三个字:不服气!
  不服气的事多着呢,一般情况下,时间长了,或是找棵树撒撒气,折磨折磨它,这事不就平了。可是,这位感到心里受伤的弟弟拙赤进而以愤愤不平的姿态深入地分析了其中所包含的政治意义。
  拙赤是一位性情暴烈的“猛兽”,母亲说的那番话,他就象根据没有听到一样,他对哥哥铁木真说,“我昨天射中一只云雀,刚刚从天上掉下来,就被他们俩给抢去了。我今天钓到一条小金鱼,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玩一下,又被他们夺去了。要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后面的日子还如何过?”
  这么一说,这小哥弟俩有了共同的感觉,一致认为,那两个小兄弟,实在是难以相处,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自己吞气忍声,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两人一合计,决定对别克立即进行报复。
  第二天上午,别克在一座小山坡上放马。这座山坡离家不远,铁木真和拙赤怀揣弓箭,一会儿功夫就摸到近旁来了。俩人蹑手蹑脚,一前一后,悄悄地靠近别克。此时的别克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马儿吃草,丝毫也没有想到一场致命的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铁木真这对小兄弟俩打猎已经老有经验了,他们每次射杀猎物,总是要偷偷地爬到猎物的近旁,在猎物进入他们的有效射程之内,才突然开弓放箭。
  这一次,他们俩把这一套本领用在了对付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
  俩人伏身在草丛里一步一步地向别克的身边爬,悄悄地摸到别克跟前,觉得别克完全进入他们的有效射程之后,突然站了起来,一个对着前胸,一个对着后背,一齐举箭向着别克瞄准。
  别克发现这一情况时,完全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同父异母的兄弟会这样对待自己。不过,他还是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明白,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前后的逃跑路线都给堵死了)。他对着他们俩大声地劝说道:“我们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却是同一个父亲啊。我们总算还是亲兄弟吧,是亲兄弟就不应该自相残杀!我们长大了还要向泰赤乌人复仇哩!如果兄弟之间都不能齐心协力,报仇的事,还能成功吗?真是不懂啊,你们为什么还一定要把我看作你们的眼中钉、口中梗、肉中刺呢?”
  别克在说大道理的时候,铁木真这对兄弟完全进入了报仇的状态,对方的话,他们似乎一句也听不懂,他们手中的弓弦越拉越紧,准备发射。
  别克听到了弓弦支支作响的声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平时,他也用这些弓来射杀猎物。这时的别克只好用乞求的语气说道:“好吧,你们要杀就来杀我吧,我只是希望你们俩不要动不动就偷偷地毁坏我们家的炉灶,不要杀死我的小弟别勒。”说完,象一头倔犟的牛一样,盘着一双腿,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不能不佩服别克,蒙古族的男孩子实在有一种高傲劲,死到临头不屈服,只想着他们这帮子兄弟平时偷偷地来毁坏他家的炉灶的事,不为自己说半句求饶或投降的话,只是考虑他弟弟的安危,只是为自己的弟弟求情,完全不为自己求情。
  这样的话语,在铁木真这对兄弟俩看来,不是叫他们松手,而是叫他们射箭。
  几乎就在同时,两人对着自己本来是共患难的小兄弟射出了那可怕的利箭,一前一后,分别射中别克的前胸后背。
  为了一只鸟与一条鱼,居然要了一起生活的小兄弟一条命。我开始不相信这是历史的事实。但是,当我看到不同版本的《元史》里这些相同的记述时,我相信了,这应该是真实的记载。
  每当我翻阅一遍这样的文字,我的心中就要沉重一次。我似乎看到了人类兄弟之间之所以相互杀戮的原始冲动的部分基因。
  别克的身体立即倒伏在草地上,鲜血迅速流了出来。
  当诃额仑和速赤两人听到铁木真、拙赤射中别克的消息,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就如晴天一个巨大的霹雳,两位母亲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两位母亲快速地把别克抬回了帐篷中。他们射中了别克的要害部位,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当天夜晚,别克在他亲生母亲速赤夫人的怀抱中挣扎着死去了。
  @lemonadehunt 277楼 2013-10-21 02:04:00
  2006年的蒙古國1000圖格里克的紙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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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柠檬妹子的插图顶贴,十分的感谢。
  你的图片,让这个帖子变得越来起专业,越来越有吸引力。感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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