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6cy 9501楼 2014-04-28 2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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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奉若略笑了一下,道:“班狗既然能是黄山兽王,当然猴子也听它的。每当班狗出现在猴群面前时,甚至都不需要用骚臭迷幻它们,猴群就乖乖地站成一排,让班狗任意挑选一只作为美餐。吃的时候,班狗会坐到猴子的脖颈上,用利爪直接掀开胯下之猴的天灵盖,直接食猴脑,而那猴子就算疼死,也不敢逃走,实乃怪异之事。”
陈子阳茅塞顿开,道:“哦,我也说晚间抓获的那猴子怎么如同班狗的胯下之马呢!原来如此。”
菱儿也跟着道:“那想必今晚前辈让我撒的那骚臭无比的药粉也是用班狗臊腺一类的东西制成的喽?”
苏奉若眼角带笑,道:“正是。”然后转向朝陈子阳说:“这女娃当真聪明伶俐得紧啊,什么事情稍一点拨即能猜中其意。子阳你有这般聪贤之妻相助,真是福气啊!”
陈子阳忙欲分辩,但见菱儿开心得脸上都笑开了花,又将话生生咽了下去,心想:“算了,跟这老丐说不说实情也不打紧。”
苏奉若续道:“你们可知道为何朱国峰要驭使犬猴盗紫婴胎吗?”
两人均摇头,菱儿又问:“为何要叫紫婴胎呢?”
苏奉若叹了口气,道:“本来这是秘传的一味中药,未足月的胎儿因流产等情况出来之后,如果将婴胎放入锅内煮沸,再投入花椒汤中泡浸,最后捞出加黄酒置于笼屉里蒸两刻钟,最后晒干或烘干,即可成药,因成药之后现紫色,故叫紫婴胎。”
菱儿听得有点犯恶心,道:“这么得来的药材,哪怕能返老还童,我也不吃。”
苏奉若边指着菱儿,便对着陈子阳道:“我就说这女娃聪明得很,此药确实是有极强的返老还童功效,而且效力远远大于紫河车(注:紫河车即胎盘),当年慈禧太后只知道吃紫河车,却不知紫婴胎的功效。”说到这儿,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道:“也幸亏这老婊子不晓得,否则天下又不知有多少孕妇胎儿要遭殃。”
陈子阳道:“那么朱国峰想必是盗来自己服食的喽?”
苏奉若点头道:“嗯,所以他现在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其实已经六十二了。心术不正者入道最危险,入佛门的话危害性还小点。因为抛开功夫或者驭兽而言,道教中人追求的是修身、炼丹、内丹、长生、登仙(注:此处炼丹与内丹不同,炼丹指的是炼制丹药,而内丹指的是在体内凝气结丹),在长生这点上,心术不正者最容易出偏,朱国峰这种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盗婴胎为的就是返老还童,而且为了更加增强效力,他竟然用的还是生婴,是活生生血淋淋从孕妇肚子里掏出来的,真是天理不容。每个月发一百个香囊做幌子,都有香味,但是只有欲盗其胎的那位妇人才会被发到‘真’香囊,外人闻不出气味的区别,但班狗能嗅出这一只的独特草药香,而且唯有这一只香囊能香飘十里,因此班狗很轻易就能循味驾猴而去。”
陈子阳皱起眉头问到:“这唯一的一只求子香囊里究竟放的是什么草药?怎么如此厉害?既能香飘十里,又能增助班狗骚臭的致幻作用。而且最奇特的是,若不遇班狗骚臭便不会有任何弊处,一遇班狗之骚,立马变成地狱之花?仿佛专为班狗而生。”
菱儿听了,也眨眨眼跟着点头。
苏奉若答到:“班狗为我黄山特有,而此味草药也是我黄山独有,只长于班狗巢洞穴深处,药农称作‘风盖罗’,人或者动物经常有因被此草香味吸引循香而去,继而到班狗巢穴附近遇班骚后致幻,最终径直进入洞穴,而为守于洞中的公班狗所食。班狗群居有个特点,就是母狗外出寻猎,公狗则留巢待守,群中头狗均为母狗。不过‘风盖罗’因为这种奇特的作用,自明太、成二祖时开始采集,专供锦衣卫在特殊情况下使用,至崇祯皇帝止,经过两百多年,风盖罗基本枯竭。清雍正皇帝登基后,又如法炮制,派人来黄山寻风盖罗供血滴子使用,将最后一些彻底采绝,从此黄山再无风盖罗矣。只是不知朱国峰这狗贼是从哪里得到的,但我估计他也不会有很多,否则便不会驯那猴子在每次盗婴胎得手离开时,还非要将香囊取下一并带回。”
陈子阳既慨又叹道:“只是可怜那些遇害的夫妇,本欢天喜地以为求到了宝贝,却哪里知道自己求来的其实是血光之灾。着实可悲啊!至于为何总挑在阴历二十或其后几天作案,我想则是因为每月最后十天乃母班狗臊腺分泌旺盛之时,挑在这些日子作案,朱国峰认为更安全,而且又能赶在月底三十发下个月的香囊之前。前辈,对吗?”
苏奉若喜道:“子阳你果然见识非凡,又一表人才、犬技高深,影蜃形元之位确实并非浪得虚名!”
三人就这么秉烛夜谈,直聊了几乎大半夜。陈子阳与苏奉若因为既同是山海中人,又于师门上渊源颇深,因此聊得特别投机,菱儿虽然不懂山海中事,但陪在陈子阳身边,便只觉欢喜不感苦闷。
次日,苏奉若梳洗一番,又换上陈子阳差菱儿去街上买的一套新道服,便如同脱胎换骨般,从脏兮兮的老丐变成了鹤发仙姿的道人,只是空荡荡的左袖与缺失的双腿,似乎总在向人诉说着一段故事。
巡捕房另行派人去查抄逍遥阁,因为虽然朱国峰已经畏罪潜逃,但却未能有十足的物证。最终巡捕们在朱国峰的居室内发现一处暗阁,紫婴胎在里面被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一溜螃蟹一般,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清点后发现共三十只紫婴胎,而天津城中已经发现的盗婴血案只有四起,另外的二十六只是从何而来?是生胎还是死胎?若是生胎,又该有多少夫妇遇害?却是无人知晓。
苏奉若不愿露面,也不屑向巡捕房邀功,陈子阳理所当然成了英雄,华界警察厅杨立荣厅长听到消息后,还特意让人下午将一枚二等三级的警察勋章送到了旅馆,授给陈子阳。普通百姓被授予警察勋章,这在历史上可算得是绝无仅有的了。(注:天津除了九国租界以外的地方称为华界,当时掌控在张学良的东北军手里)
陈子阳将奖章从盒套里取出,拿在手中摩挲端详,脸上堆满了笑,道:“虽说这东西于我无用,我平生也最讨厌图虚名,不过说实话,这会还真挺开心的。”
菱儿凑过来说:“那当然了,不要说普通百姓,就是警察又有几个人能得勋章的呢?爷您这会儿开心并不是图的虚名,而是因为这表示您的能力、胆识、素质,以及智勇双全得到了认可,你真正开心的是这个。”
这番话当真是说到心坎上了,陈子阳哈哈大笑起来:“菱儿啊菱儿,苏老前辈说你聪明真是一点不假,揣摩人的心思你是一瞧一个准儿啊!”
说话的这档口,门突然开了。陈子阳回头一看,薛妃贞一阵风般闯了进来,穆洪跟在后面。
看到屋里竟然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在说笑,薛妃贞显是吃了一惊,定在了那里,随后抬臂伸出玉指,对着陈子阳,涨红了脸道:“陈子阳,我们为犬场的事累死累活整整忙了两天,你却在这里找姑娘打情骂俏,你,你......”说到最后,竟然似乎急得带了哭腔。
菱儿亦愣在一旁,手足无措。陈子阳见状,心里咯噔一沉,暗忖:“犬场的情况估计不妙了。”赶紧上前,道:“薛小姐,别急,这位菱儿姑娘的事,容我以后慢慢解释。你先说说犬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可别误了正事。”
薛妃贞虽然心中满是怨气,但寻思:“毕竟目前犬场疫情是头等大事,而且自己也并非陈子阳的什么人,有什么不妥还轮不到自己来说。”因此只得先将醋火抛到一边,庄容道:“大前天晚上回犬场后,我们立马对雷霆与烈火进行了取样,后来转念一想,既然这两只可能传染,那么其他的狗同样也排除不了危险,因此便决定索性将场中剩余的六百八十只犬也都全部取样。不过当时天色已晚,加上只有我一人操作,因此只得第二天再进行。近七百条狗,我忙了整整一个白天加晚上,直到夜里才全部采集妥当。昨天上午,穆洪跟我将这批样本送到处里,因为数量较多,处里人手、设备都有限,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全部检验结束。”
在陈子阳焦切目光的灼视下,薛妃贞缓缓续道:“包括雷霆跟烈火在内的六百八十二头犬,全部带有‘痈沙棱菌’。”
这个结果如同千斤巨石般,猛地将陈子阳的心狠狠向下拽去。菱儿坐在一旁虽然不知他们所言何事,但亦能感觉到气氛的冰点,心知定然遇到了极险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