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未眠,不敢睡,复制品是我身边的一颗炸弹,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果他还活着,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他若死了,那他消失,又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敢照镜子,现在我最怕看到的,就是自己。谁能保证,我的复制品,不会从镜子里走出来。
我思绪万千,想来想去,觉得找地方躲起来最安全,我想到能帮助我的人里,就只有耶律乞努、大拿和小方。其他的普通人,没办法帮我。他们没有经历过,我解释不通的。
三个人里,大拿和小方的地址,我比较清楚,耶律乞努太神秘了,完全弄不清他具体在什么地方。
当我连夜收拾好东西,准备投奔大拿时,有个念头,又阻止了我。
大拿是个耿直的人,就算进入了卸岭,说不定还是像以前那样嫉恶如仇,我该怎么跟他说我的事情?说我杀了自己的镜面人,还是说我杀了正主,取代了他?
无论哪一种,我估计大拿都会对我采取措施,说不定,他所在的卸岭这个机构,还会把我拿来做各种实验,好好分析一番。
而去小方那里的结果,也不妙,他跟大拿很可能还有联系,投奔小方,等同于自投罗网。即便小方跟大拿没了瓜葛,但他是个普通人身份,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又怎么能庇护我?
踌躇了大半夜,我决定下来,当前最要紧的,还是确定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镜面人。衡量的标准,不在记忆,而在一个最基本的生理构造。
心脏的位置。
如果心脏在左边,那是最好不过了,直接去找大拿,如果心脏在右边,我就只能先自己躲起来,想办法找耶律乞努,然后让他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此前我一直回避最根本的问题,现在不得不揭晓答案,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别人一个交代。
按道理,分辨心脏在胸腹处的左右位置,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然而,我无论怎么试,都不知道心脏在哪边跳动,它似乎沉寂了。
换而言之,我竟然摸不到自己的心跳。
没有心跳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我开始思考,耶律乞努、大拿以及小方,还有虎符镇里出现的那些人,究竟是些什么角色。
我不禁想,为什么耶律乞努会用“老沙”的身份来接近我,他真的是热爱保安这个职业,所以当做消遣,还是别有用心,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
尽管前后跨度十年,看起来,都是无意而为,但他妈谁知道呢,这些生来不同的人物,总会谋而后动,往往一个事情能计划非常之久。
而大拿和小方这两个人,又为什么那么配合的,把整个故事,也都讲给我听。
我疑心病犯了,可我停止不了去猜测。最后当然是什么都想不通,我把目光重新放回耶律乞努留给我的录音笔上,也许,从这个里面,我能得到答案。
我不寻求庇护了,干脆就留在家里,不想再去任何地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未必其他的地方,就比家里安全;去求助的对象,就一定都是些好人。。。。
我开始重新梳理耶律乞求努的故事,还原当年的虎符镇事件,这段录音,接近十个小时,而有些部分,嘈杂不堪,我必须反复听,以便记录。
另外耶律乞努讲述的时候,可能是没有叙述的对象,又加上时间过长,所以有诸多地方要么出现疏漏、要么出现重复,我只好把他以前作为“老沙”时,跟我讲的那些事情,经过推理,糅合到这个新的故事里来。
我窝在家里,饿了就吃方便面,想睡了才靠着门板睡一觉,手边上还必须放上一样武器。经过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故事总算被我梳理完毕。
这个有关耶律乞努的故事,跟“老沙”曾经讲过的故事,有百分之五十的部分,是一致的。从他进入虎符镇,混进钢厂,值班时各种诡异事件,以及和大拿一起下地底钉铜钉,甚至又去了天桥洞,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节,中间不同的部分,就是耶律乞努在主观行动上的表现。
可以说,阴兵过道、兔子兵夜哭、地底冒险、天桥洞奇遇。。。。都是耶律乞努在幕后一力主导发动,而大拿,作为一个菜鸟,完全不知情,被彻底利用。
当然,这些还不值得说道,令我感到震惊的部分,是在天桥洞之内被大拿放过之后,发生的一切。也就是在这里,大拿反客为主,把耶律乞努多年的谋划完全摧毁。而随之浮出水面的,是更深层次的隐秘。
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某一些真相。
@坂田kintoki 15918楼 2014-05-01 01:19:00
今天还有吗?老舍果然又要上升到世界观的高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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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的灵异,已经不吓人了。。世界的未知部分,才是最恐惧的。。
@好名都被狗申请茑 15942楼 2014-05-01 11:52:00
又见老蛇的慢活风格,上部铺垫挖坑好似基建工程,平淡无奇却又让人疑云重重,下部乍一爆发顿时耳目一新,读之大快朵颐不亦快哉。蛇城,异海,莫出其右,这三篇风格太相似了,又探索了三类非常世界观。不过最让我喜欢的还是鬼事系列,去年在三峡游玩,在高峡平湖上看到青滩滑坡旧址时莫名一阵悚然。。。再次向作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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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把我的帖子都看了啊。
耶律乞努没有说明他是怎么来到了我们的世界,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提及,但他在录音中提到的时间,有不少是在跟我认识之前。
而且,耶律乞努很早就已经和神偷熟识。
耶律乞努热爱盗墓,遍寻各种古墓,神偷其实是被他带入行,才开始对古人的东西有兴趣。不然,以神偷的出身,完全不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比起从古墓里倒腾一件明器,然后再找卖家销赃,远不如他登堂入室,以堪称艺术的手段,去获取古画名玩,珠宝翡翠之类,出手也方便许多,还无需冒生命危险。
我有理由相信,耶律乞努盗取古墓,一定出于某个目的,不过,他也没说清楚,就只是提到他盗过不少古墓,探囊取物,乐此不疲。
作为不死鬼兵的首领,对付个把老粽子,那简直不是回事,在录音中,我能感觉得到耶律乞努在黑暗地底里行走时,内心表露出的优越。
说回虎符镇,耶律乞努的录音,几乎说明了整个“阴兵虎符”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各方势力在其中的作为。
如果说,“老沙”、大拿和小方跟我说的,是浮在海洋之上的冰山一角,那现在,我已经看到了海面之下至少百分之六十的部分。
我不敢打包票,毕竟,谁知道耶律乞努,是不是又一次骗我呢。
十年前。虎符镇地下,六鳍鲤鱼头部热泉旁。
地面时不时的震动,但频率和振幅都相对减弱了。
神偷不知道这跟穿着怪物装的穆国雄出现,有不有关系。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一出现,整个空间,都变得宁静了起来。连热泉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一些。
嫣儿看到穆国雄,用手捂住嘴,眼泪立即涌上来。
“你就是老穆?”神偷吃惊的说,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个人毫无意外,就是嫣儿的父亲了,虽然年纪看上去不大,但对嫣儿的眼神,是父亲才该有的慈祥神色。
“嫣儿,还记得我吗?”穆国雄笑了下,走到了嫣儿面前,双手扶住嫣儿的肩膀。
“怎么不记得,我天天想你。”嫣儿泣不成声,声音哽咽,“妈妈经常拿你的照片看,把眼睛哭肿,你跑哪里去了。。。。。。”
神偷感到很不自在,穆国雄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还小,而相貌,也丝毫不逊色于他。看到嫣儿的亲昵态度,神偷莫名有股醋意。
“以后我会告诉你。”穆国雄继续微笑,“现在我们要做事,用铜钉把鲤鱼的气孔堵上,不能让它继续折腾。”
“那些古代士兵到处都是,一个个杀气腾腾,不好办。”神偷说。
“你的本事是什么?”穆国雄偏头看了一眼神偷,“能到地下来,不应该没点本事吧?”
“我的确没什么本事,你可以去试试。”神偷心里非常不舒服,穆国雄的眼神,对他相当看不起。神偷心想:这个人非常自负,自以为了不起。
“我当然要去试,这些镜面人,跟我一起过来,难道我还怕他们?”穆国雄把赑屃舌头上的铜钉拿到手里把玩,然后又对嫣儿说,“嫣儿,走,跟爹在一块儿,会很安全。这个老男人眼神色眯眯的,我看他不安什么好心。”
神偷气得吐血,但也没办法,他在赑屃手上吃过亏,而在穆国雄身边,十来只赑屃对他虎视眈眈,逼迫他不敢多说一句反唇相讥的话来。
嫣儿得意的看了一眼神偷,跟着穆国雄走,神偷呆在当地,跟上不是,留也不是。
“你还愣着做什么!”嫣儿回头喊一声。
神偷才老脸一红,跟了上去。
神偷追上嫣儿,走在她身旁。
他逐渐想通了一些事情:老穆是从镜面世界过来,还是跟那些士兵同时,这就很说明问题。看来当初说到老穆和老任背叛卸岭的事,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真是这样,那其中值得玩味的事情可就多了。
神偷表面上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跟嫣儿开玩笑,嫣儿跟老穆刚刚父女重逢,对他爱理不理。神偷没有在意,他决定了,要一直待在嫣儿身边,用生命来守护她。
穆国雄对周边的环境非常熟悉,带着他们穿行过一条条的岔道,朝鲤鱼的气孔进发。
“爹。。。。。这里真的是一条六鳍鲤鱼头部吗?”嫣儿问穆国雄。
“对。”穆国雄说,“不过你不能用我们常识中的生物知识来理解,这条巨大的六鳍鲤鱼,具有生命力,但它的组成部分,是各种矿物,甚至某些局部是非常珍惜的玉石。”
“我看到过它的眼睛,是一整块水晶!”嫣儿兴奋的说,“之前我关注过全球最完美无瑕的一颗刻面紫水晶,六鳍鲤鱼的眼睛跟它非常相似!光是一颗也该价值连城了!”
“这一点你说得对,它的眼睛的确是水晶。”穆国雄说,“水晶在自然界的分布非常广泛,几乎遍布每个洲。《山海经》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过‘水玉’,其实也就是水晶,山水、湖泊、海洋之中都有出产。。。。。。”
“所有人都相信,水晶具有某些特殊的魔力。”神偷不太友好的说,“请问穆先生,从里面出现镜面人,也是它的魔力之一吗?”
“水晶只是条件之一。”穆国雄正色的回答,“镜面人的出现,的确跟它有关系,你不要觉得它有魔力这种话很荒谬,我可以负责任的讲,在整个世界范围内,有无暇水晶出现的地方,就有可能出现镜面人。真实世界与镜面世界,相隔并不遥远。。。。”
“我父亲可是过来人,你怎么可能懂得有他多!”嫣儿冲神偷轻哼了下。
神偷讪讪的住嘴不说,他清楚嫣儿的用意,是让他别针对老穆了,无论老穆从哪里来,她都认可这个父亲。
“我们到了。”穆国雄挥了挥手,似是想把眼前挡住视线的浓雾驱散。
神奇的事情就此发生,那些热泉水雾,真就被他衣袖一挥,逐渐消散。
当然,神偷也注意到,有几只赑屃跳进了水里去,可能是它们做了什么手脚,让整个热泉的温度下降不少。
鲤鱼的气孔,就此显露出来。在气孔周围,还守候着几个人,神偷认得他们,正是之前跟他说汉话的那个中年人,以及跟他穿着类似的汉人。
古装的士兵,倒是一个都看不到了。
“穆队。”那些人见了穆国雄,齐齐喊道,非常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