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骗局大全》——在这里,读懂江湖

  老同对我的话将信将疑,我能够感到他对我的戒备心。
  有一天,我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右手握着扫把,左手弯曲在背后。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猛地抓住了我的脖子,我缩肩塌背,怕疼地弯下腰去。身后传来了哈哈大笑声,我一看,是老同。
  老同说:“我摸摸你脖子冷不冷,数九寒天的,你要穿暖和点,别把脖子露出来。”
  我嘿嘿笑着,说:“不冷,不冷,习惯了。”
  老同一瘸一瘸离开了,我低着头继续扫地。老同浑身都是眼睛,我在他的面前和身后都不能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
  我知道老同是在试探我。我如果深藏武功,就会下意识地进行反击。多亏我习武不精,只学到了一些武功皮毛,遇到突然袭击,想到的是躲避,而不是反击。

  来到多伦有些时日了,我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晨起来给宪兵司令部打扫卫生,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夹着瓷碗去打饭;到了晚上,就去墙角的一个小房间睡觉。
  在这座大院里,我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似乎没有人会关注我,也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存在,我是大院里的多余人。
  有一天晚上,我刚刚睡下,窗户外突然传来了压抑声音的说话声,他们在用中国话交谈,一个问:“日军就要开始清剿反日武装了,情报送出去了吗?上面是日军准备出动的人数和行走的路线。”一个说:“送不出去,日军防守很严的。”先一个声音说:“这是关乎上百人性命的重要情报,一定要想办法送给十字路口的裁缝铺,你进去说找谢掌柜,就有人会接收情报的。”后一个声音说:“没办法啊,这几天本田不让任何人出门,担心泄露情报,我没有机会送出去。”
  我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莫非宪兵司令部里有打进来的抗日武装?我想爬起身来,向窗外看看,但是又担心吓跑了他们,就躺在床上,继续听他们说什么。
  前一个声音又说:“你把情报放在垃圾筐旁的石头下,等到明天,扫垃圾的人把情报扫走,垃圾倒在城外,我会设法让裁缝铺的谢掌柜去取。切记,切记。”
  后一个声音说:“那挺好的。”

  他们走了,我却很难入睡。
  我翻来覆去地想,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中国话说得很顺溜,按理来说,应该是中国人。可是,本田次一郎的中国话说得也顺溜,可他是彻头彻尾的日本特务。
  他们说,他们要把情报送出去,但是不能脱身。最近宪兵司令部里好像气氛不对,但是我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难道真的日军要开始对抗日武装清剿吗?我已经在喇嘛庙呆了大半年,与世隔绝,我不知道都有哪些抗日武装。也许草原上和沙漠里真的有抗日武装,我也相信会有抗日武装。
  如果我能够帮上忙,我一定要帮一把。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打扫院子,垃圾筐旁边确实有一块石头,而且石头还很大,舌头下面有缝隙。我扫到石头旁边的时候,看到下面并没有什么纸片之类的。就在我想要探身下去仔细查看的时候,头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地一闪:这是一个圈套。
  我没有向四周张望,我知道此刻暗处一定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慢慢扫过石头,将垃圾倒进垃圾筐里。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里。
  @野猪满天飞 34216楼 2014-05-16 23:02:00
  从未想过自己工作这么忙,居然会把这么一篇小说从头看到尾,然后到了一千多页才发现原来还没写完,我觉得这时候不出来顶一下实在不合适了,感谢楼主这篇小说,让我在疲惫的下班途中,拥挤的地铁里,找到了另一个超然的世界,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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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理解,写出一套非常好看的小说。
  我阅读过的小说数量,估计很少有人能够超过,而且几乎都是好小说,我对书籍非常苛求,不是好书绝不多看一眼。
  我认为的好小说,必须有非常精彩而曲折的情节,有丰满而众多的人物形象,有广泛的人们所不了解的知识,有流畅而优美的语言。达到这几点,就肯定是好小说了。
  写成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多我不满意的地方,我以后争取能够写得更精彩,更紧凑。
  在当下的中国,写作不赚钱,我好多次都想过放弃,这可能是我写的最后一套小说了,我力争写得更好,写完后,就告别他妈的文学。以后上网只看电影,不写一个字了。

  几天后,我又遭遇了一次惊险。
  这天夜半,窗外漆黑一片,远处传来了打更声,橐,橐,橐,已经到了三更。门外传来了拨动门闩的声音,刀子与门闩划动的轻微的响声,惊醒了我,自从来到老同这里后,我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我知道老同一直对我心怀戒心。
  门闩拨开了,有两个黑影悄悄地摸进来,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对我的房间很熟悉,在黑暗中径直走到了床边,卡住我的脖子,那刀片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脖子感到一阵凉凉的寒意。
  我紧张地思忖着,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夜半会摸进我的房间,又为什么对我的房间如此熟悉。他们是江湖中人吧,但是江湖中人为什么会摸进我一贫如洗的房间?他们是抗日勇士吧,但是抗日勇士为什么会威胁我一个穷困潦倒的扫地的?
  一个人悄声威胁道:“不准喊,喊就割断你的脖子。”
  另一个人问:“宪兵司令住在哪个屋子?”
  我呆若木鸡,一句话也不说,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的来路。
  先前一个人又说:“我们是锄奸团,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割断你这个汉奸的脖子。”
  锄奸团,就是专门搞暗杀的那些人,这些人不会住在宪兵司令部里。他们既然不会住在宪兵司令部里,又怎么会对我的房间这样熟悉。他们对我的房间这样熟悉,那么就说明又是老同安排考验我的人。
  我一言不发。
  拿刀的那个人悄声而威严地说:“你不说,老子就先拿你开刀。”他手劲加重,我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疼,有一股黏黏的液体顺着胸脯流下来。
  我的脖子被刺破了,头脑一热,就一把推倒了他,然后嘶声喊道:“司令快跑,刺客来了。”我的声音像一杆长枪一样,刺破了窗户纸,又钻进了每一间房屋里。然而,奇怪的是,院子里一片寂静。
  那两个人说:“撤。”他们的身影跑出房门,从院子里消失了。

  第二天,老同见到我,丝毫也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我感到老同极端阴险,阴险得令人恐惧。

  又过了几天,老同准备了一个箱子,装在了他乘坐的车子里,然后把我叫上车子,他亲昵地搂着我的肩膀说:“兄弟,我们两个是患难之交,我在最困苦的时候,遇到了你;你在最困苦的时候,遇到了我。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
  我一言不发,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老同接着说:“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们今天一起去看恩人。你说过,距城几十里外,有一个烧炭场,今天我们去看望掌柜的,给他送礼。”
  我知道,老同又在考验我。这个老鬼子,比狐狸还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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